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江流昀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样盯着她。
林知清扶额:“兹事体大,你们待我想一想。”
陆淮简直是个天大的麻烦!
回到院子以后,林知清气得锤门。
回想起江流昀一步三回头的背影以及陆淮的闲庭信步,她拍了几下自己的头。
倘若是陆淮同她一起出席,她本就差到极点的名声肯定会雪上加霜。
江流昀这么大一个未婚夫摆在那儿,林知清肯定不能忽略呀。
可得罪陆淮又是跟钱过不去,没啥都不能没钱呀!
林知清从来没想过,只在某音上刷过的“雄竞”片段竟然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郁闷了一下午,还是觉得谁都不能得罪。
“小姐,先吃点东西吧。”木婶端了几碟小菜进来。
因为有了“钞”能力,林知清最近的伙食改善了不少。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思想,她决定化悲愤为食欲。
木婶近些日子不是在打听消息就是在打听消息的路上。
林知清没有那种仆从不上桌的思想,二人这段时间都是一起吃饭的。
不过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林知清在听,木婶在说。
“春日宴是由花小姐的外祖母,也就是大学士夫人承办的,学士夫人的嫡亲侄女便是宫中的贤妃娘娘。”
“每年这个时候各家公子和小姐都可以自由组队,随机抽取琴棋书画、武艺、测算等技艺的比拼,魁首可得奖赏……”
“泱泱小姐今日辰时醒过一回,我去的时候十安少爷也在,便不好多打扰。”
“四老爷……”
等等……林知清夹菜的动作一顿:“堂兄近日可有公事在身?”
林十安身世不显,虽想从军,但林家出了林从戎叛国一事,朝廷必不放心其身居高位。
于是乎,林从礼只能托关系为其寻了个吏部的闲差。
木婶摇了摇头:“十安少爷告假许久,应是怕泱泱小姐出什么意外。”
林知清了然,突然觉得自己碗里的饭都香了不少:“木婶,将江世子送过来的人参拿出来,既然堂姐醒了,我这做妹妹理应过去瞧瞧才是。”
“这万万不可呀!”木婶放下了筷子:“小姐,那人参是江世子送过来给你补身体的,珍贵异常,怎么能说送就送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知清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午时一过,林知清便带着人参来到了林泱泱的院子外。
她刚靠近,便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我师父外出求药去了,他让我转告公子,泱泱小姐已无大碍,不出半月便能彻底苏醒,可先做一些补品养着身体。”
“当真?”林十安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愉悦。
林知清进院子后,便看到了一个大夫模样的人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话,默默站在一旁。
林十安送大夫出院门的时候,轻瞥了一眼林知清。
很快,他便折返了回来:“你有何事?”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林知清笑了笑:“我来看看堂姐。”
说着,她将装着人参的盒子递给了一旁的小厮:“这是上好的人参。”
“我替阿姐谢谢你,但这个我们不能收。”林十安干脆地拒绝了。
“上次查案的事情还要多谢你,可阿姐不喜欢欠人情。”他怕林知清误会,语气缓了下来。
“自家姐妹说这个作何,况且今日前来我也有一事相求。”林知清将盒子塞到了小厮手里。
待小厮离开以后,林十安这才开口:“何事?阿姐还未苏醒,恐怕要等半月之后……”
“堂兄。”不待他说完,林知清便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林十安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我?”
林知清颔首:“我得了一张春日宴的帖子,但缺一个搭档。”
“春日宴?不行。”林十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得守着阿姐。”
林知清的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林十安面无表情,语气相当果断:“没有。”
“堂兄,你快些,磨磨蹭蹭做何?”林知清提着裙子,率先上了马车。
林十安的脸色很臭,可还是一言不发地跟上了林知清的步伐。
“今日过后,要回人参的事不可再提。”他坐定后,硬邦邦地开口了。
“没问题。”林知清答应地很干脆。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如果有,那就是筹码还不够。
一想到那日看到自己要追回人参时林十安脸上错愕的表情,林知清就想笑。
这个堂兄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关心堂姐。
林知清觉得自己的这根人参用得还是十分值当的。
先前她确实想在陆淮和江流昀之间选择一个参加今日的春日宴的,可无论选择谁都会得罪另一个,实在不妥。
要想重新找个搭档也不妥当,毕竟她是有未婚夫的人。
可林十安就不一样了。
同自家堂兄搭档,一来不会叫人误会,二来也能间接同林泱泱、林十安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林知清越想越觉得这个选择很是稳妥。
与她闭目养神的状态不同,林十安坐在马车里的边缘位置,看上去十分拘束。
他从未同林知清单独外出过,总感觉怪怪的。
这种怪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马车停在学士府门前。
林知清迫不及待下了马车,第一眼便看到了“学士府”几个大字。
同林家比起来,这学士府的大门略小,但门口的石狮子都透着一股“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非常亮眼。
林家的门前也算宽阔,但不知为何,总是透着一股萧瑟之感。
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来来往往的马车已经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林知清凭着木婶曾经给过自己的画像倒是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她和林十安刚踏进学士府的大门,便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这……这是什么搭配?”
“你说是什么风把这二位给吹来了,我记得他们前几年从未来赴宴过。”
“赴宴也就罢了,不是说好一男一女搭档吗?”
“江世子宁愿同一个男人前来也不愿意带那个三无千金,真是好笑。”
“只有大家闺秀才能接帖子,你不想想林知清那个灾星同大家闺秀沾边吗?”
提到林知清,在场的闺秀仿佛有了默契一样,笑成一团。
好家伙,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林知清停住了脚步。
林十安皱眉,先前他虽知道林知清名声不太好听,但也不知这群贵女说话竟如此难听。
可偏偏林知清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伸着脖子看热闹。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知清根本不是在看热闹。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好家伙,江流昀和陆淮怎么来了?
还是一起来的?
这对吗?
而此时,八卦中心的两位主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嫌弃。
若不是为了……他们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林知清身上,又迅速移开。
不出所料,二人很快便被小厮拦在了门外。
“江世子,陆小少爷,这……这不合规矩。”小厮第一次见两个男人拿一张帖子过来的,偏偏这两位还都是不好得罪的主,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规矩?我问你,大学士定下的规矩可说了春日宴必须二人搭档参与?”陆淮挑眉。
“回陆少爷,的确如此。”小厮点头。
“那我再问你,规矩里可说了必须男子与女子搭档?”陆淮嘴角弯了弯,笑容灿烂。
“这……”小厮有苦难言,虽然规矩里没说,但春日宴是各家少爷和小姐的相看大会这一点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言尽于此,陆淮不说话了。
不远处的林知清摇了摇头,陆淮的嘴果真厉害。
而江流昀轻咳一声,将话头接了过来:“陆兄说得对,确实没有这条规矩,我会同学士大人亲自解释的。”
他拱了拱手,而后便将帖子放下,进了大门,直冲林知清而去。
陆淮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林知清见状,连忙拉了拉林十安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这不是修罗场是什么?
好在她的速度够快,且宴会是男女分席,她进了女席那一边,这才没同那两人对上。
林知清松了一口气,这才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学士府虽小,但内里的景观却别有洞天,
单说这“男女分席”,便设计得十分巧妙。
说是分席,其实中间就隔了一个大大的观景湖。
林知清有的时候其实会有一些疑惑,整个盛京上下都重礼教。
他们对女子尤其苛刻,十分看重男女大防。
可这春日宴的设置和席面的位置又没有林知清想象中的那么严格,带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她摇了摇头,没想出个所以然。
女席设在了水榭当中,旁边还放着屏风,挡风的同时还能分隔视线。
林知清走得越近,鼻端淡淡的花香味便越是明显。
许是为了契合“春日宴”的主题,连廊之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林知清走动间不时会惊扰花丛中藏着的蝴蝶。
男席设在湖对岸的一个八角凉亭当中。
那凉亭足足有林知清的一个院子那么大,可以容纳很多人。
一眼看过去虽不像女席这边五彩斑斓,但假山石与青竹互相交织,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文官就是文官,林知清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布景的,林家的花园便没有这么讲究,各种元素堆砌在一起,平平无奇。
观察完地形以后,林知清带着木婶走到了一个角落,开始“上课”。
“坐在中间身穿红衣的是平宁郡主,她身旁的白衣女子是宰相大人的嫡亲女儿……”木婶将自己见过的闺秀都点了出来。
林知清听得很认真,毕竟这些人以后都有可能会成为她的潜在客户。
陆南月说得没错,这春日宴的帖子确实难得,席面上也不过就二十多个人。
花一般的女子们站在一起,总归是争奇斗艳、赏心悦目的。
林知清今日不想太出挑,只穿了一袭中规中矩的碧色烟软罗裙,发髻上簪了几朵茉莉绢花,看起来朴素但不失体面。
人都认得差不多了,她才提步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入席。
位置近了以后,她很轻易地便能听到中心位置的贵女们的聊天内容。
只不过……林知清越听表情越精彩,这群人的谈话内容好像是自己?
“若是我父亲做出了这种事,是断断没脸再活下去的,她若一把刀抹了脖子我还能敬她有几分气节……”
等等,林知清一愣,这个声音……着实熟悉!
第36章 我从未给她下过帖子!
林知清寻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水榭的中心位置,一群娇俏可人的少女们或坐或立,笑成一团。
坐在中心位置的,正是那位平宁郡主,今日赴宴的女眷当中她的身份最高。
而坐在她下首的人一身藕荷色绣荷裙,其上绣着芙蕖,灵动优雅,看上去有几分温婉。
可在她张口时,这份温婉就毁了个干净:“这个林知清现在要是现在出现在我眼前,我定是要好好问问她的,怎的还好意思谋害自家堂姐。”
看着花小姐义愤填膺的样子,林知清只觉得有些好笑,倒也没有多计较。
花小姐看上去刁蛮,其实就是没脑子,容易被人当枪使,且她并没有将自己同那个“三无千金”联系在一起。
其余的贵女笑得花枝乱颤:“她那个堂姐空有一张脸,也是个傻的。”
平宁郡主听了这话,眉头微皱:“林家小姐进不了这春日宴,你们怎可在背后议论她?”
“郡主,你就是太过心善了,何必帮她那么一个毫无礼义廉耻的人说话,她进不了春日宴难道怪得到我们身上?”花小姐的情绪起来了。
帮自己说话?林知清喝了一口花茶,只觉得有些讽刺。
平宁郡主心善不心善她不知道,小心思倒是挺多的。
她为自己说话时表面上义正言辞,可嘴角微微提起,眼角却往下拉,这分明是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在享受别人诋毁和谩骂林知清的感觉,同时又通过假惺惺的劝阻抬高她自己的品德。
林知清不知道这平宁郡主为何会对自己恶意这么大,但也不欲多说什么,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里。
可没脑子也有没脑子的好处,花小姐激动地站了起来:
“郡主,镇远侯世子我见过了,他与你是顶相配的,配那个林知清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平宁郡主惊呼一声,脸颊上迅速升起了红晕:“你……你说什么呢,低声些,这话可不许乱说。”
她嘴上阻止,但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湖对岸看,双目如一汪春水,确实配得上这满园的好春色。
紧接着,便又是一阵调笑声以及对林知清的批判声。
跟在林知清身后的木婶有些着急,但林知清却根本没什么感觉。
江流昀固然好,但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过是个帮过自己的人罢了。
是好朋友、好战友、好姐妹、好兄弟。
要说为了他同别人争风吃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大打出手、两肋插刀还有可能性。
毕竟她通过微表情也能看出来,江流昀其实看她时并没有爱意。
这证明前身与江流昀没有感情。
真有趣……林知清就这么水灵灵地嗑着瓜子凑热闹。
终于,在她们讲了林知清八十二句不重复的坏话以后,花小姐突然站了起来:
“坏了,我差点忘了,我还邀请了一个很特别的客人,你们先听曲儿,待会儿同你们介绍。”
说着,她风风火火地往水榭外走去,速度快到林知清都没来得及起身打招呼。
陆南月同她说过,花小姐的帖子难得,这次拢共也就发了两张。
陆南月没来,那便只剩下自己了。
到底是客人,她应当同花小姐打声招呼的。
林知清想到这一层,起身便往连廊那边走。
可她还没走几步,一个皮肤很白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迎面而来。
二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若不是林知清反应快,往旁边让了一下,便要撞到一起了。
“小姐,你没事吧?”木婶扶了林知清一把。
似乎是听到了木婶所说的话,那女子面色平静地道了一声“抱歉”,而后便走了。
她连眼神都没有留给林知清一个。
二人之间的小摩擦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位是学士府老夫人母家哥哥的孙女,前些年出了意外失明了,甚是可惜。”木婶摇了摇头。
“无事。”林知清看向那女子的背影,心中唏嘘。
走出连廊,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撒了下来,衬得那女子更白了。
就在林知清要转头时,那女子却突然偏了偏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下意识躲了一下刺目的阳光。
林知清只觉得此番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可还没等她细想便听到了一个十分惊讶的声音:“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转头,便看到了平宁郡主的脸。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三无千金”林知清。
“这可是春日宴,你怎么和会在这里?”平宁郡主身边,一个高颅顶、丹凤眼的女人开口了。
“我接了帖子,过来凑凑热闹。”林知清礼数周全。
“哼,盛京上下谁不知道你林知清是不可能接到帖子的,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混进春日宴。”那丹凤眼的女人语气中满是嘲讽。
还不等林知清开口,平宁郡主也叹了一口气:“林小姐,你来可是有事?亦或者有苦衷?”
短短两句话,便将林知清“混进春日宴”的这顶帽子戴实了。
“郡主,我是应花小姐之约而来。”林知清如实说。
可她话音刚落,“噗嗤”一声,在场的大多数女人都笑了起来。
“花小姐?这世界上最不可能给你下帖子的人便是花小姐!”
“人贵有自知之明,没听到花小姐方才怎么说的吗?”
“花小姐怎么可能同你这样的人有交集,白日做梦!”
一道道嘲讽的声音全都钻进了耳朵里,林知清仿佛引起了公愤一样,引起了众人的围追堵截。
她有些无语:“如若诸位不信,大可请花小姐过来问问。”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吗?你现在滚出去我们还能不同你计较。”丹凤眼女人表面上看上去温温柔柔,可这说出的话却实在刻薄。
“林小姐,春日宴是学士府操办的,你如今闹这么一通,有失礼体。”平宁郡主的声音很温柔,叫人打心底的舒服。
“我闹什么了?”林知清有些没耐心了,直直地看着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林知清会这样同她讲话。
那丹凤眼女子见状更来劲了:“林知清,你什么身份,居然敢这般同郡主说话?你可知对面坐着的都是盛京城的青年才俊。”
“若我们将你的事情捅出去了,你同江世子的婚事休想继续下去!”
真有这么好的事……林知清眼前一亮,可还不等她说话,一道脚步声传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是作何?”花小姐去而复返,刚好看到了众人围剿林知清的这一幕。
恰巧,林知清目前是背对着她的。
“你来的正好,林家小姐不知怎么怎么混了进来,还撒谎说是你给她下的帖子。”平宁郡主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委屈。
“林家小姐?那个三无千金?”花小姐面上浮现出了厌恶的神色:“我从未给她下过帖子!”
第37章 枪打出头鸟
“呵!你现在可听清楚了?还不快滚,别脏了这院子。”丹凤眼女人见花小姐否认,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了。
花小姐的脸色也很不好:“我什么时候邀请过林家小姐了?”
林知清刚想说话,平宁郡主便端起了一副劝诫的姿态,截断了她的话头:“林小姐,花小姐纯善,你为何要拿她做挡箭牌?”
“郡主此言极是,你切勿把我当傻子。”花小姐没接到人,正是心气不顺的时候,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林家小姐,我虽从未见过你,但也听过你的不少事迹。”她冷哼一声向前走去:
“我也不怕同你直说,就算我从这池塘跳下去也不会邀请你这样的人。”
主家姑娘都这般说话了,其他人言语间再无顾忌了。
“林家也真是不像话,居然还敢把她放出来。”
“叛国贼的后代说不准是什么货色,还真敢往我们面前凑。”
“这样的人怎么就同江世子有婚约呢?江世子年前才剿灭了一波山匪,眼看着又得往上走了,叛国贼的后代怎么配得上他。”
这些女人总爱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地说,花小姐十分不耐烦,路过林知清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请你出去?”
“林小姐,你快些走吧。”平宁郡主蹙眉,脸上一片为难之色。
林知清看都没看她,盯着花小姐的背影开口了:“花小姐,上次送来的布偶效果如何?”
花小姐脚步一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平宁郡主一干人等只以为林知清在攀关系,嘴里的话更难听了。
尤其是丹凤眼女人,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容:“你今天同谁攀关系都没用,不走是吧?我送送你!”
说着,她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伸出手走向林知清。
木婶见状,一个跨步挡在了林知清面前:
“我家小姐聪颖纯善,接了帖子才过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林知清拨开木婶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这位小姐,你是在质疑我吗?”
“这里是学士府,哪有你动手的份,我竟不知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
林知清说得委婉,可谁都听得出来这就是在骂那丹凤眼女人没规矩。
丹凤眼女人心中一颤,明白自己确实是逾矩了,但她抬头一看,发现花小姐神色自若,看不出异常,瞬间来了底气:
“林知清,你居然敢教我规矩?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规矩!”
“来人,将她拖出去,让外面的人好好看看,林家小姐如何没脸没皮地混进来攀附权贵的。”
她话音刚落,方才还有些犹豫的丫鬟便有了底气,朝着林知清逼近。
可林知清却动都没动一步,神色自若,平白叫人看出了一种风骨。
就在两个丫鬟即将碰到林知清的衣袖时,花小姐的脚步动了动:
“住手!”
丹凤眼女人的笑容一滞,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花小姐,林知清实在嚣张,若不灭灭她的气焰,恐怕改天她都敢骑在你的头上了。”
花小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林知清,平宁郡主察觉到情况不对,朝着那丹凤眼女人使了个眼色。
丹凤眼女人不解其意,还在拱火:“林知清这个贱人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春日宴少她一个就办不成了?”
“没错。”花小姐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她的话十分有道理。
丹凤眼女人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这春日宴少一个人确实没差,传我的命令,将她带下去!”花小姐话锋一转,看向了丹凤眼女人。
丹凤眼女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强撑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花小姐,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林知清她……”
“我当然没搞错。”花小姐走向林知清,同她点头示意,而后眯着眼看向丹凤眼女人:“你在这里指指点点,是当我们学士府没人了吗?”
“林知清是我邀请过来的客人,谁同她过不去那便是同我过不去。”花小姐的音量不小,就连对岸凉亭中的男客都在朝这边张望。
“不……不可能。”丹凤眼女人一脸惊恐:“花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知清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蛊惑你?”
林知清紧皱眉头:“花小姐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从我入席开始你便一直攀污我,莫不是对花小姐有意见?”
“她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平宁郡主看了一眼丹凤眼女子,笑意不达眼底。
接触到她的眼神,女子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平宁郡主这才朝着林知清微微颔首:“抱歉,误会了林小姐,但我等也没想到林小姐居然同花小姐有交集,关心则乱的道理二位都明白。”
她的一言一行都端方有礼,娴静异常。
可林知清却从她下撇的嘴角中看出了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没赶走自己?
林知清敛眉,并没有出声同平宁郡主说话。
此人身居高位,且颇有心计,能捕捉到的微表情也比一般人要少上许多。
而林知清只有同花小姐之间的微薄情谊,出了什么事实在是孤立无援。
同这么一个人对上,并不是明智之举。
平宁郡主同花小姐低声说了几句话,花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郡主,恕我不能从命,你就是太善良了,方才你也看到了,她实在嚣张得很。”
“便是我,若不是提前同林小姐相识,也差点被她们的话给蛊惑了。”
花小姐说着说着,还狠狠剜了一眼丹凤眼女人。
平宁郡主张了张嘴,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能说得出口。
“花小姐,今日若被赶出去,我在盛京城的脸面往哪里搁?”丹凤眼女人的声音尖利,还有些颤抖。
可花小姐面无表情,就连平宁郡主也默默转过了头。
随着咒骂声越飘越远,顷刻间,水榭里又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沉闷。
第38章 好纯正的绿茶味儿
“林小姐,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就是传说的那个……”说到这里,她便没有再往下说了。
“三无千金?”林知清笑着接下了话茬。
花小姐尴尬地抿了一口茶:“我这个人就是如此,你别见怪,你同那些人说得不太一样,我实在没把两个林知清联系在一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坦荡,面色如常,显然是真话。
“无妨。”林知清轻轻瞥了一眼偷偷观察自己的那些人:“三人成虎,做好自己便是。”
同个席面上的平宁郡主听了这话,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谣言不可尽信,林小姐虽从前做过些蠢事,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说话间,她娴熟地点了一盏茶放到了林知清的面前。
其他人见状,想到了前段时间在盛京城传扬的林知清谋害堂姐的事情,目光闪了闪,又三五成群地议论了起来。
“郡主点茶的技艺是极好的,我祖父都叮嘱我好好同她学习,你尝尝。”花小姐浑然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热情地邀请林知清品尝。
看着眼角下撇,笑意未达眼底的郡主,林知清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郡主的手艺比我堂姐身边专门点茶的丫鬟还要好上几分。”
此言一出,平宁郡主脸色一僵,一下子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而花小姐却没察觉出任何不对,点头附和:“郡主最是心灵手巧,学士府的丫鬟也没有谁有这样的手艺。”
“正是。”林知清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她一看到平宁郡主气得快要吐血却还在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就十分解气。
平宁郡主方才不动声色提到点茶一事,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场的人想起最近围绕自己的那些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