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南月知清  发于:2025年10月08日

关灯
护眼

林知清称赞郡主的点茶技艺,表面上是抬了她一把,可却将她同丫鬟做比,实在不算什么好话。
她本不欲得罪郡主,可从众人发现自己的到来以后,郡主就一直在拱火,试图赶走自己或让自己出丑。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郡主更加过分。
林知清本已想好了退路,反正自己顶着一个“三无千金”的名头,一句话的事情装装傻就过去了。
没想到花小姐附和了一句,将学士府的人也带了进来,这样一来,郡主反倒不好发作了。
现场不乏聪明人,见识了这么一场好戏,都怕惹祸上身,一边低头吃茶,一边在心中默默思量林知清今日的表现。
偏偏花小姐并未察觉到满场的火药味,还自顾自地同林知清和郡主说笑。
林知清没什么架子,该笑就笑,该接话就接话,游刃有余。
反倒是郡主笑容有些勉强,只时不时回答一两句。
这样的情形落在众人眼里,大家居然心照不宣地认为林知清的表现更加大方一些。
当然,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整个水榭中只剩下了花小姐的说话声,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
学士府的丫鬟知会了一声花小姐,带领众人登上了湖中心的屋舍。
饶是林知清心中有所准备,也被学士府的“壕”无人性吓了一跳。
花小姐翘了翘嘴角:“这岛上的花草植物都是我从汴梁带过来的。”
“花小姐出手大方,这景观也美不胜收,打眼一看竟有好几种花草我都没见过。”平宁郡主借着恭维的话,一下子点出了好几种稀奇的花草名字。
这分明是在卖弄自己的学识。
众人看在眼里,嘴上也极其配合地称赞起了平宁郡主。
林知清跟在队伍边缘,倒也看到了几株很特别的菊花。
跟着众人还没走几步,她便听到了一群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
刹那间,在场的女眷们脸颊两侧都升起了红晕。
没过多久,一群衣冠齐楚的公子便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林知清一眼便看到了江流昀和陆淮,这二人的相貌着实出众。
虽都带了搭档,但也有不少小姐将目光投向了这二人。
花小姐上前同带头的男子交谈了一番,两队人马便一同朝着湖心亭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先前便结伴而来的男女搭档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林知清一想到江流昀和陆淮便头疼,她特意落到了最后面。
林十安没有寻找林知清的意思,同陆淮相谈甚欢,倒是江流昀撇下自己的“搭档”,提步朝后方走去。
平宁郡主见状,目光闪了闪,也放慢了脚步。
林知清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清儿。”江流昀同她并排走在一起,轻轻唤了一声:“方才我听说你们那边发生了一些状况,你可有大碍?”
林知清本以为他会质问自己为何不选择他作为搭档,但他什么都没问。
这倒是让林知清心中舒服了一些:“无碍,不过是些小事。”
“你若喜欢那彩头,我一定会帮你拿到的。”他压低了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比起彩头,林知清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你怎会和陆淮一同组队?”
“春日宴的帖子有限,只发给女眷,我讨不到帖子。”江流昀摸了摸鼻子:“陆淮那里有一张,是陆姑娘的,我便厚着脸皮同他一起过来了。”
“你一个人我总归是不放心的。”他说到这里,还悄悄拿出了一个锦盒:
“你今日打扮得很特别,如若再加上这个,应当会更加好看。”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装着的应当是簪子一类的东西。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林知清想都不想就摆手拒绝了。
江流昀挠了挠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了平宁郡主的声音:
“江世子,我的锦扇不小心丢了,可否请你帮我找一找?”
江流昀身形一顿,只得将锦盒收了起来:“清儿,你且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林知清点点头,越过二人往前走去。
路过平宁郡主时,她稍稍偏过头,就在花丛中看到了那把刻意被丢下去的扇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知清的视线,平宁郡主微微一笑:“我就借江世子用一下,林小姐可别使小性子。”
嗯……好纯正的绿茶味儿。
“郡主确实很擅长茶艺,身上散发着一股西湖龙井的清香。”林知清淡淡说了一句,便自顾自往前走去。
徒留平宁郡主在原地不解其意。

平宁郡主的目标很明显,那就是江流昀,林知清属于是是受了无妄之灾。
仅仅是一个未婚夫的名头便为她招来了这么多的麻烦,林知清的着实有些无语。
她快步跟上大部队,走到了湖心亭,然后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除开各种奇花异草外,最明显的便是被划分出来的一些特殊的场地。
先前木婶同自己说过,这春日宴上的重头戏应当就是对彩头的争夺战。
这彩头多半是一件比较稀奇但不算特别珍贵的物件。
对于这群非富即贵的公子小姐们来说,彩头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博得头彩能在盛京的权贵圈子里扬名,这对他们本身的婚配大事以及家族的名声都是有很大的加成的。
如今宫里最受宠爱的妃子,便在往年拔得过春日宴的头筹。
林知清对这魁首的位置并无兴趣,她将注意力放到了人身上。
湖心亭的席面比之前水榭中的席面要置办的好,最上首的位置一共坐着五个人。
两男三女。
花小姐刚进来便投入到了中间的老妇人的怀抱当中。
那老妇人一袭湖蓝色外袍,外搭缠枝幽兰朝阳云肩,端的是稳重大方,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半百了。
她将花小姐搂进怀里,“心肝儿”叫个不停。
这应当就是学士夫人了。
木婶同林知清说过,花小姐是大学士夫妇的心尖尖。
因为花小姐的母亲乃是大学士夫妇唯一的嫡女,远嫁到了汴梁后醉心于山水。
两个年迈的老人在花小姐身上倾注了许多的感情。
林知清只看了一眼,便被那学士夫人给察觉到了。
她的眼神锐利,捕捉到林知清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反客为主,将林知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林知清微微一笑,远远地行了一礼。
老夫人并未做出任何回应,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孙女:“囡囡,那是林家姑娘?”
花小姐点点头,还不忘朝着林知清招手:“若不是她,我这病还不知道会有多严重呢。”
“囡囡,这盛京城什么人都缺。”老夫人宠溺地捏了捏花小姐的脸:“但最不缺的便是会骗人的女人。”
“祖母,我们当真是偶然遇上的。”花小姐抱着老夫人的手晃了晃,还撇了撇嘴。
老夫人嘴上不再说什么了,但心里自有一番成算,看向林知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
而林知清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老夫人那边,她转了一会儿,倒也发现了些问题。
今日来的贵女们对搭档的选择还挺有意思的。
大部分人确实是邀请了有好感或接触过的男子一同出席,还有一小部分人是和自家的同宗兄弟搭档的。
这样的搭档相当安全,既有了争夺彩头的机会,也告诉了别人自己尚未婚配。
她自己和林十安也属于这种搭配。
只不过,她无心攀附权贵,林十安只是各种状况下的最优解。
可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林知清放着现成的未婚夫不要,多半是心怀鬼胎。
这种不知内情的人,当然也包括学士府的老夫人以及其他几位高官夫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宁郡主和江流昀的身影才出现在了湖心亭内。
且平宁郡主的双颊犹如云霞一般,娇艳欲滴。
众人见此情形,看向林知清的眼神满含深意,便是花小姐都皱了皱眉头,觉得似乎不妥。
林十安皱眉,陆淮则是挑了挑眉。
林知清倒是像没事人一样,只安静地品茶。
江流昀并没有察觉到这怪异的氛围,很快便走到了林知清身边,轻声同她说话。
方才还含羞带怯的郡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她抿唇站在原地,拿着扇子的手微微发抖。
平白看了一场好戏,老夫人布满皱纹的嘴角扯了扯,而后朝着平宁郡主挥了挥手:“平宁,你这孩子我许久未见过了,过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平宁郡主这才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去。
眼看着老妇人与平宁郡主相谈甚欢,众人这才识趣的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林知清内心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众人八卦的中心,她也没同江流昀说话,而是紧紧盯着平宁郡主的方向。
她方才已经从平宁郡主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气愤和厌恶。
这样的人一般是没有什么理智的,很容易在语言或者事件中对别人施加“报复”。
随着对彩头的争夺战即将开始,林知清看着平宁郡主同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看向自己,就知道今日的彩头争夺战她们应当不会放过自己了。
果不其然,就在其他人摩拳擦掌准备上场的时候,老妇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林家姑娘怎的不同大家一起玩玩儿?”
江流昀一脸担忧地看着林知清,林知清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回老夫人,知清愚钝,便不在大家面前献丑了。”
她说的倒是真心话,毕竟她同原主一样,还真是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妹妹这话可严重了。”平宁郡主的声音轻柔:“左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我听花家妹妹说你从他手里赚了二百两银子,今日这彩头可比银子还要值钱。”
众人一听这话,眼神立刻就变了。
二百两银子?
敢向学士府狮子大开口的人实在不多了,且堂堂官家女儿,怎么能如此看重钱财?
林知清敛眉:“郡主此言差矣,花小姐肯定同你说过事情经过,您这样没头没尾说一句保不齐别人还以为我敲诈她呢。”
郡主一愣,她没有想到林知清居然会正面同她说这个问题。
女人做什么生意?实在是有伤风化。
这是郡主的想法,可林知清脸上好像并无惧色。
“诸位可不要误会,林家小姐替我治病,我付她酬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花小姐从老夫人的怀里跳了出来,也听出来了平宁郡主话中的敌意。
林知清笑了笑:“正是。”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将花小姐拉了回去:“林家小姐果然伶牙俐齿,倒是像你母亲。”
“说起你母亲,她当年的一首箜篌到现在都叫人念念不忘,也不知我这老婆子有没有福气,能看到你今日夺个魁首。”
太重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重了。
不过……老夫人既然张口了,便代表林知清是推拒不了,必须参加比试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此机会为自己以后开的医馆找个活招牌宣传宣传,这样的话离自己赚大钱的目标便又近了一步。
万一她真的夺了魁首,那确实皆大欢喜。
没有夺下魁首的话,也少不了一块肉。
有学士府的老夫人作保,即便是林从礼也说不了什么。
想到这些,林知清欠了欠身:“老夫人都这般说了,知清恭敬不如从命。”
“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40章 忍?退一步越想越气!
老夫人听到这话,眯了眯耷拉的眼皮,而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大胆,林家人竟如此目无尊长,你还敢同我提条件?”
大学士辅佐了三代君王,是有名的纯臣,至少在今天出席赏花会的人当中,还没有人敢同学士夫人谈条件,就连平宁郡主也得敬她三分。
偏偏林知清是个意外,她朗声道:“我大伯在我来之前耳提面命,教导一定要克己复礼,不给学士府添麻烦。”
“知清本无意上场,但如若老夫人坚持,我愿意一试。”
“过不久我便要开一家医馆,还请老夫人赏脸,赐我一副牌匾,给我添添喜气。”
林知清这番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
“医馆?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要去开医馆,她怎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
“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贱人,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女儿家就应该待在院子里学学三从四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知清和陆南月一样,好好的小姐不做,跑去做什么生意。”
“有那样一个爹,她会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林十安的一张娃娃脸黑了个彻底,他最是听不得别人诋毁林家:“知清,这不是在林家,你休得放肆!”
忍?退一步越想越气!
林知清摇摇头:“堂兄,诋毁林家的不是我,是她们。”
她的目光倔强:“女子做生意有何不可为?琴棋书画是本事,医术就不是本事了?”
“从来没有女子该如何,只有她要如何。”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还请各位回答我一句,如若没有做生意的人,你们的衣食住行从何而来?”
“清儿,休得胡说。”江流昀嘴角下撇,看上去并不是很赞同林知清的做法:“你太冲动了,快同老夫人道歉。”
林知清话里话外无非就说了一件事,她要开医馆。
而今日是在学士府的地盘,她如此言行无状,无疑是在挑战老夫人的权威。
但林知清知道,如果她现在不把话挑明,以后无论是开医馆还是做其他生意,总有人跳出来挑她自己的理。
她没有参加过此类宴会,但用膝盖想想就知道那些看不惯她的人定会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
似乎是看出了林知清的想法,也有可能是并不在意,陆淮并未出声,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玉制小算盘。
老夫人稳坐高台之上,掀了掀眼皮,脸上的笑容虽盛,但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无:“林知清,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凭什么在我学士府撒野,若不是囡囡邀你前来,你连站在我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花小姐抿唇,轻轻晃了晃她的袖子:“祖母,林小姐的医术极好,一块匾罢了,你就应了她吧。”
似乎是没想到自家孙女会替林知清说话,老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花小姐的手:
“林家的女人向来会勾人,你也是被她蛊惑了,我举办春日宴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茬子,如今居然被这么一个臭丫头挑理?”
“医术?医术再好又如何,到底不是什么正路。”
平宁郡主看着江流昀面对林知清时担忧的眼神,心中的火冒了起来:
“老夫人所言极是,女儿家本就应以琴棋书画、管家之道为主,何必将时间耗费在这种无用的事上面。”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在场的人大半都是这么想的。
看着周围人嘲讽的眼神,江流昀着急了,他抱拳上前:“老夫人,清儿心地纯善,她说的话并不是她的本意,还请你多担待。”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江家小子,你是个好的,你爹却是糊涂了,将你配给这样一个德行有亏的人。”
“如果你心中有气,今日我便禀明贤妃娘娘做主替你解除了婚约,盛京城中还有大把闺秀等着你挑选。”
一句“德行有亏”,也算是将林知清定在了耻辱架上,周围的人纷纷附和了起来,都在说林知清配不上江流昀。
虽身处风暴中心,林知清的心情倒也不算太差,能解除婚约的机会并不多,眼前便摆着一个现成的,只不过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老夫人身边的平宁郡主尤其激动,她涨红了脸,含情脉脉地看向了江流昀。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流昀一把撩开衣摆跪倒在地:“谢老夫人关心,但没有人能比得上清儿,我不会同她解除婚约!”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林十安松了一口气,陆淮却微微皱眉。
江流昀平日里便直来直去的,可在这种场合说那些话,传出去以后整个盛京城的闺秀恐怕都会将林知清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果不其然,最先表达不满的就是平宁郡主,她指向林知清的手微微颤抖:
“江世子这话说得好生可笑,林知清空有一张脸,盛京城中比她好的人如过江之鲫。”
“我早先便听说林知清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如今一看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郡主慎言!”林知清越过江流昀上前了一步:“我知你不喜欢我,但请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与江世子皆被一纸婚约束缚,你张口闭口便辱我清白,莫非是想借此机会将我除掉好鸠占鹊巢?”
冷不丁被说中心事,郡主一愣,半晌都没能说得出话来。
老夫人摩挲着自己干瘪的手背,胸口不断起伏:“放肆,实在是无礼至极,你这样的人还妄想夺得魁首,做梦!”
明眼人都已经看得出来,老夫人对林知清厌恶至极。
就连陆淮都多看了林知清两眼。
但林知清没有理会江流昀的劝阻,而是端端正正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知清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求一个公平。”
“若是我得了魁首,你当如何?”
老夫人本以为林知清会开口求饶,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如此嘴硬:
“人要脸树要皮,林知清,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盛京城中最优秀的女子皆在此处,你凭什么争第一?”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知清保持微笑,不欲多说:“什么时候开始?”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皱眉仿佛都多了几道:“你若是争得魁首,我这老婆子便是爬也要爬到你们林家给你送匾额!”
“除此之外,再附加五百两银子作为贺礼!”花小姐瞅准时机接了一句,她父母便是商人,在她看来做生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而且,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林知清做的玩偶确实对治疗她的皮肤饥渴症很有帮助,这是林知清应得的酬劳。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林知清在心中快速算了一笔账,如果能拿到五百两银子的话,她找铺面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里,她弯了弯嘴角:“一言为定。”

林十安和江流昀都跟了过去。
“知清,你可知想夺魁一共有两关,第一关赢了以后才能进第二关?”江流昀有些着急。
林知清点点头:“自然知道。”
且她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个。
据木婶说,这春日宴的第一关一共有十个关卡,可以选择其中一个。
关卡中包含着常规的琴棋书画技艺比拼,也有像武艺、捶丸、投壶这样比较特殊的活动。
在这十个项目中夺得头名的人才能进入第二关,第二关的关卡每一年都不一样,要等到最后才揭晓。
该说不说,这大盛的宴会还是相当灵性的,林知清置身于其中,仿佛回到了以前团建的时候。
她对自己的琴棋书画根本不抱希望,只能将目光放到后面的几个关卡上。
只不过这关卡是要抽签选择的,拿到什么不好说,但林知清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林知清,今日来的都是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你怎么同她们比?”林十安语气有些重:
“你上场也就算了,还同老夫人定下那样的约定,如若失利,我们林家的脸面往哪搁?”
提到林家,他的情绪总是有些波动。
“堂兄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难不成我好好的待在角落里,他们就不会找我们麻烦了?”林知清反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瞬间让林十安沉默了下来。
见他不说话了,林知清这才开口:“堂兄,你只需要守好你那一关就可以了。”
这头一关,搭档两人是分开进行的。
他们两人只要保证有一个人拿到头名就可以进入第二轮。
提到这个,林十安稍微松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一定会拿到头名。”
在他的认知中,进入第二轮已经算是不丢人了。
林知清并未说话。
江流昀叹了一口气:“青儿你放心,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根本无心再闲谈了。
老夫人见气氛压抑,干脆让人拿了抽签的木筒过来。
一旁的平宁郡主眼睛转了转:“老夫人,可否让我看看今年都有哪些关卡?”
老夫人只一眼就看懂了她的意思,不过她对林知清尤为不喜,也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平宁郡主随意抽了几支木签出来看了以后,对着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而后,她从中挑了一只,重重地按了一下。
丫鬟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马上从平宁郡主身边离开了。
少倾,老夫人便心照不宣地宣布开始抽签。
三十多个人一一上前,从木桶中抽取木签,她们的神色完全被签表牵动。
抽到合心意的签当然最好,签到不合适的也只能暗道一句运气不好。
轮到林知清和林十安时,平宁郡主特意把签筒往前推了推:“林小姐,往年你不曾参加过春日宴,这签可得好好抽。”
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身体微微后仰,这是明显的防御姿态。
林知清往签筒里伸手时,还不忘留意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紧紧盯着她的手,看到她拿起其中一根木签时,眉头舒缓开来。
林知清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签递给了丫鬟,下一刻就听到了丫鬟的声音:“林家小姐抽中的是——狼羊游戏。”
听到“狼羊游戏”几个字时,林十安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跟在她们身后的江流昀也紧了紧拳头:“怎么会抽到这个?”
林知清皱眉,木婶没同她说过这个“狼羊游戏”。
再看周围人的表情,一些年纪较大的人眼中的是惊讶,年岁尚小的人则满是疑惑。
她很快便猜了出来,这“狼羊游戏”恐怕是从前玩过但已经久未出现的游戏。
下一刻,平宁郡主的话验证了她的想法:“啧,林小姐的运气实在不好,怎么抽到了这个呢?这狼羊游戏难度太大了。”
一旁的老夫人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难度太大?往年也不是没人玩过,怎么到了你林知清这里便不行了?”
眼见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江流昀上前一步,挡在了林知清面前:
“这狼羊游戏是脑力游戏,一共分三轮,狼每一晚上都要杀一只羊,而羊要找到隐藏在羊群中的狼。”
“狼不被认出来可积一分,羊找到狼同样也可以积一分。”
“这游戏对于各位小姐来说难度略大,老夫人,不如交给我们这些男人来拼一把?”江流昀拿过了林知清的木签。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布满沟壑的脸拉得很长。
她不喜林知清,更不喜江流昀还未同林知清成婚便对她一副维护的样子,张嘴就想斥责二人。
可林知清却先她一步开口:“不用换,这游戏挺有趣的。”
说着,她将木签从江流昀手中拿了回来,而后随着丫鬟的指引往游戏场地走去。
丝毫没有给其他人留下反应的机会。
平宁郡主脸上出现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林小姐近几年都没怎么出来走动,对自己实在太有自信了一点。”
江流昀没有应声,随意抽了一支签便忧心忡忡地往外走了。
陆淮落后了一步,他看了一眼那个签筒,而后瞥了一眼平宁郡主,这才往外走。
平宁郡主被他看得心中直发毛,待所有人都抽签完毕以后,自己这才随意抽了一支。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琴棋书画皆不在话下。
这一次抽到的是琴,看到这支签,她的笑容倒是真实了几分。
平宁郡主自幼学琴,师从御音司的箜篌司主,这一次她是冲着夺得魁首去的,更是冲着把林知清踩在脚下去的。
与此同时,被带到一个亭子里的林知清打了个喷嚏。
亭子内,有丫鬟正在介绍着狼羊游戏的规则。
其他被分到这里的人俱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也正襟危坐,不敢错过丫鬟口中的信息。
他怕第一轮便被淘汰出局,给林家丢脸。
相比之下,林知清便要轻松多了,她时不时看看风景,只在心里琢磨着狼羊游戏的技巧。
江流昀抽到了武艺的比拼,路过林知清的亭子时,他略带担忧地问候了一句。
陆淮则是等在了亭子外面。

关注这场狼羊游戏的人并不少。
平宁郡主路过时,亭子四周已经挤满了人,她身边的丫鬟抱着一架古琴,也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郡主,你说这林小姐玩得明白吗?”
“你说呢?”平宁郡主嗤笑一声:“若说琴棋书画,我还不确定这两年她有没有偷着练习,但这狼羊游戏靠的是脑子。”
“她一个草包,还能换个脑子不成?”平宁郡主的语气相当轻蔑,丝毫没有把林知清当成自己的对手。
而此时的林知清听完规则,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她略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脸担忧的江流昀以及……杵着下巴看热闹的陆淮。
接触到她的眼神,陆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起自己的木签晃了晃,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知清偏了偏头,略微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陆淮居然会提醒自己木签被动了手脚。
只不过……动了手脚又如何呢?
林知清一开始便知道平宁郡主和学士府老夫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早已经准备好了揭穿他们动手脚的准备。
可万万没想到,平宁郡主动是动手了,却歪打正着,弄了个林知清比较容易应对的游戏。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