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难by任北方
任北方  发于:2025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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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北辰有些意外。
奚西委屈道:“我给陈校长打电话了,陈校长说他也没办法,送选单位是提前定好的,我不是可能音乐的人,我的名字不能出现在电视上。”
李知难上前搂住了她,轻轻安抚着她的委屈。
“但是,师哥本来就是我们一起的,如果是你的名字,那我就可以接受。”她认真地看着他。
李北辰在她身旁坐下,询问道:“奚西,名字这件事有这么重要吗?”
“有。”她半是赌气半是认真的回答。
“好,那你稍等一下,我去交涉。”李北辰将她二人留在了休息室,自己出去了。
李知难帮奚西擦了擦眼泪,问道:“奚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奚西:“知难,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
李知难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要不是真的受了委屈,你也不会这样。”
奚西指了指外面正在对着学生们颐指气使的女人,道:“谁的名字都行,她的不行。”
李知难顺着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高级定制的女性,三十左右的年纪,模样和气质在一众演员歌手间依然出类拔萃。
“她叫魏然。”奚西停顿了一下,“是陈亦童的人。”
李知难看着外面的人,道:“你是因为她?”
“今天带队的人除了我就是她,所以刚才她说要写她的名字,”奚西不服道,“凭什么?她不过是凭借着和陈亦童的关系,在这里对孩子们指指点点,凭什么要把这一切都算作是她的功劳?那我这么久的努力付出算什么?”
中秋晚会后,节目顺利选送北京台春晚,她和陈亦童的关系也在此时陷入僵局。应对如此重要的晚会,对大家都是考验。剧本被电视台要求改了无数回,孩子们一遍又一遍地排练,争取做到完美。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无数次等待着害怕着电视台的消息,最终才一起迎来了这样的机会。
消息确定后的第一次排练,魏然踩着高跟鞋,高傲地介绍道:“以后你们就是我负责的项目了。”
奚西猜测,是因为自己和陈亦童的关系发生了变故,他不想看见自己,就派了别人来负责她的节目。
“我们不是陈副总负责的吗?”她小心询问。
魏然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么点小事,不值当我们陈总亲自来。”
奚西看着学生们仍在流着汗的脸庞,不服气道:“节目确实不大,但是我们也是北京台的送选节目。”
魏然低头看她:“你知道可能音乐一年大小活动有多少吗?别说地方台节目,就算是中央台,也从来没劳烦过我们陈副总亲自负责。”
她轻哼了一声,嘲讽她的没见识,然后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人影。
午休时,一向准时的午饭却意外地迟迟不来,孩子们饿过了劲儿,奚西只能自掏腰包给大家定外卖。
奚西去找魏然理论,却在办公室听到她不屑地嘲讽着自己:“听说当初陈总一百多万买音响,就是送她的。看她之前的架势,还真以为是未来陈总夫人呢,没想到这才多久陈总就玩儿腻了。也好,总算不用伺候这位大小姐了,反正这破事安给我,我一律公事公办,绝对不会给她当丫鬟。”
那之后,原本正常的行政内容都多少变了味,越来越差的餐食,经常和其他人时间冲撞的排练室,甚至是可能音乐工作人员对孩子们的态度,都肉眼可见地透露着对他们的情绪。
奚西还是没忍住,去找魏然当面对质,然而可能音乐并不是和她讲理的地方,她渐渐意识到之前的顺利都是因为陈亦童的优待,而现在的不顺利,更像是陈亦童给自己的警告。
“送餐晚点我可以解决,其他的小问题我也可以自己解决,”奚西道,“但是我没想到她这么过分。定演出服时她以次充好,擅自做主定了一批质量非常差的。我和她争论,你猜她说什么,她说:‘要是看不上那就自己去定啊,反正你不是最擅长自掏腰包了吗?’”
奚西低声道:“我知道,这些都是陈亦童让她这么做的,无非就是针对我,想让我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李知难小声问道:“你跟陈亦童谈过?”
“我因为这件事去找过他,”奚西自嘲道,“你猜他说什么,他让我自己去解决,他说他不是我的保姆,不能什么事情我都要指望他帮我做。简直可笑!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我需要这么费劲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
奚西道:“因为他想让我看清楚,我自己有多渺小。”
“这话从何说起……”李知难不解。
“寒假之前,他让我去可能音乐,我拒绝了。”奚西道,“他想让我知道,一个高中音乐老师,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想输,不想让他指着电视上魏然的名字,来告诉我我的职业有多渺小,我的人有多微不足道。”
她的眼睛因为情绪起伏再次红了起来,眼泪从眼眶中像线珠般往下流,李知难还没来得及开口,门被打开了。
“师哥,怎么样?”看着走进来的李北辰,奚西紧张道。
李北辰看着她,忍不住语气带了几分柔软:“怎么为了这么点事,还哭起鼻子了。”他从口袋中拿出纸巾,小心地递了过去。
奚西接过,又问一遍进展如何。
李北辰答:“放心吧,一定会写你的名字。”
奚西愣道:“可是……”
“如果名字对你很重要,那么你的名字就应该出现在屏幕上,因为奚西,你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你值得拥有你想要的回报。”李北辰温柔地看着她,“别哭了,没事了。”
奚西本以为,按照李北辰的性格,会劝她不要在乎这些虚名。李北辰在学生时期,作品曾被师兄剽窃拿去参奖,师兄声名鹊起后一度造谣李北辰总爱偷听他的demo以混淆视听。当时她们这帮师弟师妹都为他抱不平,可李北辰毫不在意。奚西问过他,怎么能够这么平静地看自己的作品被人偷走,李北辰那时的表情,让她想到了超脱的仙人。他说,没人能偷走他的作品,因为那是在某个时刻,他与世界的共鸣。无论外界的理解如何,他自己知道,每一次他的音乐被人听到时,听到的都是那一刻属于他的声音。
可清风朗月的他,现在为了自己去争夺那些虚名,因为她说“有”。
奚西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扑到了李北辰怀中,哭得更加凶了。
李知难在旁看着她,忍不住心疼,这样执拗却单纯的孩子气,成年人身上难得一见。
“谢谢师哥。”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李北辰小声道:“奚西,不用谢我……”
话音未落,谁也没注意门口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像是一阵风一般,几步上前,不由分说便把他二人拉开,接着对着李北辰的脸狠狠地挥了一拳。
李北辰嘴角流着血,整个人踉跄倒地。
众人都在震惊之中,还没回过来神。
“你干什么!”李知难下意识便冲了过去,将李北辰围在身后,对陈亦童吼道。
“李北辰,我警告过你,让你离她远一点。”陈亦童扯着自己衣领,显然并不把李知难当作什么阻碍,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李知难起身,小小一只挡在他面前,狠狠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跟他这么说话!”
“你管我是谁?”陈亦童早就不知道理智被扔到了哪里,气道:“我今天就是要揍他!”
他才上前一步,李北辰本下意识打算护住李知难,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身的,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像是被激怒的母兽,紧攥着拳头,向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陈亦童抡圆了挥了过去。
时间像是冻结了一般,大家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知难转头,对外面的安保人员道:“你,报警。”
安保人员一时也没回过神,这位施暴者此时是在要求自己报警?
李知难态度坚定道:“就是你,报警,现在!立刻!”
赶来的执行导演是内行人,见状急忙将安保人员拉到了一边,嘱咐几句后又过来劝和道:“这晚会就要开始了,别在这个时候闹,有什么事咱们自己说。”
李北辰急忙上前,将李知难一整个捂在自己胸前,虽一言未发,但眼神倒也透露了一切。
导演见状赶忙将休息室的门关上,遣散了周围一脸蒙圈的围观群众。
“都是自己人,咱们别在今天这个场合出乱子。”导演道,“你们的学生还在那边呢,这闹大了可不好,有事咱们说事,不至于的啊!”
陈亦童捂着脸,扯了把椅子坐下,看着另一边奚西上前询问李北辰的情况,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导演两头看,也没搞清楚。
“你出去吧。”陈亦童冷声在人家的场合下着逐客令。
导演还想再说,但看他阎王似的表情,老老实实地做了识时务的俊杰。
“所以,就是他是吧?”陈亦童看着对面的人,冷声道,“你一直喜欢的人。”
奚西在旁边涨红了脸,半晌开不了口。
李知难看向陈亦童,厉声道:“你先道歉。”
“我为什么道歉?”陈亦童狠着脸回。
“因为你打他了。”李知难毫不退缩。
“那是他该打!”陈亦童还嘴的水平,倒不比皮皮高明多少。
“他该打?你觉得是他破坏了你和奚西?”李知难道,“你别太可笑了。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奚西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李知难罕见地失去了理智,斥道:“李北辰从来没有破坏过你和奚西,破坏你们两个人的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陈亦童,是你伤害了她,是你辜负了她,是你配不上她。像你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对错,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外界,而是你自己!所以你注定得不到幸福,得不到别人的爱,注定孤苦终老一辈子!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真心填补你这个空虚得永远都填不满的漏洞,你从心里就烂掉了,所以你只配和那些想要钱想要利益的女人花天酒地,因为她们也知道,你除了这些一无所有,你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陈亦童被骂得愣住了,他眼神恍惚地看向奚西,像是求救一般,希望她告诉自己,李知难说的是错的。
李知难拉住了李北辰的手,狠狠地攥着他的手,带他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像是仍没有尽兴一般,回头道:“还有,奚西喜欢谁我没资格替她回答,但是李北辰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她眼眸冰冷得像是能杀人:“你的行为你的思想,和你这个人一样,都很可笑。”
说罢她拉着他向前走,像是要带着他共赴不回头的未来。

第52章 想不想去滑雪 车内,李北辰看着胸口仍……
车内, 李北辰看着胸口仍在剧烈起伏的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刚才那一幕幕还在眼前,但又仿佛一场不可思议的梦。他忍不住笑, 就算是为了配合她的愤怒好几次硬压嘴角,也完全压不住的想要笑。
“医药箱呢?”情绪缓和后, 她没好气地问。
“不用的。”李北辰抿着嘴答。
“医药箱!”她喊了声。
李北辰立刻老实回答:“后备箱里有。”
李知难下车,去后备箱拿出了医药箱, 又再次回到车上,熟悉地摁着他的头帮他处理起伤口。
“你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他低声道,想到上了上次在车里的情况。
“闭嘴。”她没好气地回。
“知难,”他低声喊她的名字,“你生气了?”
“我没有。”
“你生气了。”他确认道。
“不是, 陈亦童有病是不是!”李知难再次被刚才的情绪笼罩,想到那个人,她就忍不住拳头发硬, 气呼呼道,“冤有头债有主,他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跑你这儿散什么德行!什么玩意儿!”
“疼。”她手下力气也跟着重了些,李北辰吃痛喊道。
“我……我轻点。”她反应过来手下的人并不是陈亦童, 而是可怜巴巴的李北辰, 立刻抱歉地说。
“知难。”他又叫了她的名字。
“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高兴的呢?”他抬着眼睛, 巴巴地看着她。
“什么?”
“是从他打人?从听到了奚西的委屈?还是从除夕那天就开始了?”李北辰试探地问。
李知难的手僵在了原地。
“除夕发生什么了?”他轻声问。
原来, 他一直都知道。
也对, 李北辰向来在看自己的心事这点上, 颇有天分。或者,当日自己的表现,就算是再没眼力见的人, 也能看出端倪。他昨天什么都没说,只是选择陪在自己身边,叫她许愿,然后去满足她的愿望。
成年人的愿望很多,能够实现的却很少。她已经不记得上次说出的心愿能实现是什么时候,或者下一个心愿能够实现的可能又有多少,然而她拥有了当下,因为他,她切切实实地拥有了一个被实现的愿望。
李知难的心再次软了下来,和着一起软的,还有她竖起的防备。
“我被自己父母赶出来了,因为离了婚的我没有资格在家里过年。”她低声缓缓说道,“所以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年,活了这么多岁,才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离个婚,就突然一无所有了。我知道,我不是真的一无所有,但是在那个晚上,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李北辰愣了一下,道:“我给你放首歌听。”
他从手机中选了半天,找到了那首名字叫做Demo630的曲子。
车内只有钢琴的声音,那曲子中呜咽又伤感的音符在钢琴键中一个个蹦出来,然后又流畅地组合在一起,像是一场越下越大的雨,阴霾了整个城市,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都只剩下潮湿。
李知难眼睛微红,她看向他,道:“这是你难过的时候写的?”
“这是我最难过的时候写的。”李北辰答,“那天,不只是一无所有,我甚至觉得死亡都是不错的解脱。”
李知难拧着眉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下她眼里防备不住的心疼。
他看向她,道:“但那也只是一天,或者只是那一段时间。悲伤是仁慈的,它远比快乐仁慈许多。”
李知难看着那曲子的名字,突然反应过来,六月三十号。“这是……我结婚的日子。”
李北辰的眼神清澈,道:“今天是一月三十号,你说,李北辰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也许那天的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但是今天的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他看着李知难僵在原地不动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他本是克制地覆在她的嘴唇上,试探的,小心翼翼的,带着颤抖。
李知难的呼吸停住了。也许是心跳跳得太快,所有的血液都被泵得激涌,像是拍打着乱石的惊涛,忘记了应该流向的地方。眼睛忘了闭上,鼻子忘了喘气,手忘了将人推开。
直到氧气耗光,她粗重地想要汲取新鲜空气。空气在嘴唇缝隙潜入,被火急火燎的肺腔用力向内拉扯,便在喉间擦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幽咽。
车内顿时春意盎然。
李北辰的大脑来不及思考,这声短促便如同咒语,驱使着他的身体,他将手覆在李知难脑后,用尽力气将她揉在怀中,趁机长驱直入地深吻了下去。
理智被本能驱散,道德被欲望覆盖。
黑暗中,只剩下喘气声。
良久,他才将李知难松开。
此刻李知难的脑子很乱,迟来的理智再次拉扯起她的防备心,那堤防已经被攻陷得破破烂烂,可入眼处残骸满地,她便不敢再往前一步。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她不敢抬眼去看他,因为知道自己的卑鄙,以及接下来自己要带给他的痛苦。
黑暗中,他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含着迫切,又满是请求。
“知难,我不需要什么身份,你能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吗?”他轻声道,“只要答应我这一件事就行。”
李知难突然眼睛就红了,他卑微的口气,让她想到了那个夏日,在青岛年轻躁动的海滩上,那扇不停挥舞的旗帜。
去相爱吧。
去相爱吧。
去相爱吧。
旗帜在人群中翻腾,像是一遍又一遍地和这个世界怒吼着这四个字。
李知难没来由地摸了摸他的脸,那张好看的年轻的脸,出声道:“你想不想去滑雪?”
次日,二人驱车前往崇礼。冬季的滑雪场内一片白雪皑皑,李知难看着他一身青绿的打扮,像是这冬日里一颗耀眼的小青草。
“你会滑雪吧?”她问。
“不会。”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李知难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看他,笑道:“那你还来?”
“你叫我来的。”
李知难有些无措,声音也柔软许多:“我是问你想不想,你要是不会,我们换一个活动不就行了?”
他有些愣在原地,坦白道:“我……不知道还有这个选项。”
“李北辰,既然要做朋友,你是不是应该学着和我平等相处?”她看着他,像是对待同龄人一般的看着他,像是对待同龄的男人一样,看着他。
李北辰轻声答:“好,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李知难给了他一个轻视的眼神,道:“你的学习能力,我可是知根知底的,中等……偶尔偏上。”
李北辰扯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映着雪山的白和正午的骄阳,灿烂得让人眼睛疼,“可是,我很擅长坚持。”
隔着厚厚的手套,李知难面对面地拉着他,引导着他从初级道上一点点滑下来,他摔了一次又一次,倔强着一次又一次地重来。
最后就连看着他的李知难也有些替他疼了,小声道:“要不还是雇个教练吧?”
“你这个教练就很好。”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顺手抬起了头盔上的风挡,好能讲她的话听得更仔细。
“我是英语老师。”李知难无奈道。
“有教无类嘛。”
李知难顺手拍了下他的胳膊,道:“这词是这个意思么!”
“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滑雪了,”李北辰看着她,口气颇有几分遗憾:“我在想,要是我们换一下,我来教你,可能会效果更好。”
“当然了,我学习能力一直很强。”李知难有些骄傲地回道。
“不是这个,”他摇头,“你会为了不摔倒,努力保持平衡,可我不行,这对我不公平。”
李知难有些不解,但看着两人面对面手拉手的姿势,她方才想起来,他几乎每次都是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后面,哪怕严重失去重心,也没有朝她这个方向摔下来。对于一个初学者,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摔法究竟是天赋异禀还是天赋太差。
“你不用怕压到我,好好学就行。”她小声答。
“你以为我是怕压到你?”他挑眉。
李知难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眼睛无措地瞄遍了周围,就为了躲开他的视线。幸好头盔和面罩把她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才不至于被他看穿。
“不滑了,”李知难收起了拉着他的手,“请我喝咖啡去吧,算是教练费。”
李北辰突然失去了支撑,不过是一双并没有太用力的手,他却如被小雪花压了一下的山隘一般,整个人倒向了李知难的方向。李知难下意识地抱住他,却感觉到怀中的男孩因为笑而抖动的身体。
“你……”她还没开口,李北辰突然伸手敲了敲她的头盔,再次拉起了她的手。
“怎么能说放就放。”他假意责怪,口气满是亲昵。
“我……”李知难再次将话赌在了喉间。
“拉我下去。”他半是命令,半是央求,连李知难都不确定他是如何将这两种情绪揉合在一块的。
她嗓间才发了个不明确的声母,李北辰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头盔一整个拿下来,汗水微微挂在他乱草一样的头发上,他半张脸被面罩挡着,只有那双眼睛,露在外面真诚而明亮地看着她。
这样的他,好看得过分了。
她莫名地有些看怔了。
“知难?”他小声叫她的名字。
“怎么这么晒。”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她急忙眯起了眼睛找补理由,左瞧右看着假装忙,最后因为实在编不出新的借口,只能选择拉着他另外一只手滑下去。
“帅吗?”她听到身后的声音顺着风,呼啸着扫过耳朵,明明隔着头盔,简单两个字却像是咬在了她的耳朵边,咬得半张脸都悄悄地泛起红。

第53章 本心 寒假最后几天,李知难将之前从王……
寒假最后几天, 李知难将之前从王总那里学来的几套理论告诉曲子格,难得平日里看书就困的曲子格今天能像是优等生一样,笔记记了一大本。
李知难和她商量着问题, 遗憾道:“我说得可能还是太浅显,改天你要不要请教一下这个王总, 我觉得他挺有东西的。”
“别改天了,今天吧。”曲子格将笔记本合上, 道:“我这个人是交流型人才,不是教学型的。”
曲子格的脾气急,想一出是一出,但是眼下这件事确实迫在眉睫。李知难敲着手机,有些犹豫。
“不方便?”曲子格试探问道。
“也不是, ”她答,“不是我的朋友,李北辰的。”
“那四舍五入就是你的朋友了。”曲子格怂恿道, “问问小李同学,万一人家今天有空呢,没有的话定个其他日子也行啊。”
李知难:“他最近在忙。”
从滑雪场回来后,李北辰最近陷入了繁忙的工作, 就连前两周的钢琴课他也取消了。以李知难对他的了解, 如果不是真出了不能脱身的事情, 他不会这样。
“知难, 你听没听见你这口气?”曲子格嗅着八卦的味儿就来了。
“我什么口气?”
“人妻的口气。”她答。
李知难的表情突然变了, 尴尬瞬间填满了整张脸。
曲子格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对, 这两个字也许听在别人耳朵里无伤大雅,但是李知难的经历,她和李北辰的身份, 这两个字少了那些调侃,多了些讽刺意味,她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也没什么错,我确实做了很多年别人的妻子。”李知难出声道。
“知难,你……介意这件事吗?”她试探问道。
“我不知道。”李知难诚实回答,“我作为李知难是不介意的,但是如果作为李北辰的什么人,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我有自卑的心理。”
“你凭什么自卑,你这么漂亮,能追上你是他小子的福气!”曲子格仍旧是那副一心一意李知难的态度。李知难从小就长得漂亮,她精致的五官和挺拔的身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难成为人群的焦点。但是不知从何时起,李知难对这件事的态度变了。她从前炫耀自己的漂亮,欣赏自己的漂亮,满意自己的漂亮,到现在,她偶尔会庆幸自己还会被称为漂亮,偶尔又会反感别人说她漂亮。
当然曲子格的夸奖是真心实意的,这点她从不怀疑。
“我也在学着说服自己,”李知难道,“心有一套想法,现实有另一套,目前我还夹在中间,不知道怎么调和呢。”
“那这个王总的事……”曲子格想探探她的话风。
“知道了,我打电话。”她看着曲子格期待又不敢说的表情,还是选择了去叨扰李北辰。
李北辰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喂。”他声音轻轻的,像是低语。
“是我,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她小心道。
“好,你说。”他回答得简短而干脆。
“我想约一下那天体培中心的王总,和曲子格一起吃顿饭,最好是今天,我也知道有些突然,要是今天不行也没事,反正越快越好。”李知难道。
“好。”他只回了一声。
李知难突然觉得他的简洁让自己有点无措,立刻想要补充些客套话:“会不会麻烦……”
“我现在不太方便,一会儿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接着“滴滴”两声,他那边挂掉了电话。
曲子格:“怎么说?”
“说一会儿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李知难懵懵道。
“那就是行了啊!”曲子格抱住她,开心道:“谢谢知难,也替我谢谢小李同学。”
“呃,嗯 。”李知难应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曲子格松开了她。
李知难想了想,坦白道:“我觉得他可能有什么事。”
“为什么?他说什么了?”
“他说好,好。”李知难重复着他那两声好,道,“可我感觉不对劲。”
曲子格看着她,上下打量:“你什么时候还这么敏感了?”
“嗯?”
“宋乐轨都出到你跟前儿了,你也没有过感觉,这李北辰就两声好,你就感觉不对劲了??”曲子格意外道。
李知难别开脸去不敢回应,心里悄悄丝丝泛起了阴霾。
李北辰的效率很快,当天下午她就收到了消息,定了晚上七点的餐厅。曲子格准备了两大页纸的问题,和李知难一起来到了定好的包间。
王总也到了,热络地和她们打招呼,说李北辰当下有事,稍后会加入她们,然后叫服务员点了菜。
都是体育领域的,王总之前是退役运动员出身,和曲子格恰好背景相似。他也对曲子格的性格很是欣赏,席间根据各种问题,讲方法谈经验,曲子格本就是自来熟,一顿饭的功夫,王总成了王哥,两个人关于各种体育相关的问题有来有往互相切磋。
李北辰在七点半左右时匆匆赶到,来了就径直坐在她身侧,和王总曲子格简单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因为李北辰的出现打断了先前的话题,但没几分钟就又再次聊得火热朝天,显得他二人在旁的陪伴并不十分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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