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by云上浅酌
云上浅酌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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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道火红色的娇俏身影,旋风似的穿过雨幕,闯进了客栈里,如小动物似的抖了抖脑袋。周遭还伴随蜀山弟子高低起伏的嘘寒问暖:“小若姑娘,你为了段师弟受的腿伤还没好呢,当心呀!”
“小若姑娘,慢点走!”
“没淋湿吧?”
小若,果然和原剧情写的一样,追上了这行蜀山弟子,并加入了他们闯荡的副本里。
陆鸢鸢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楼梯的护栏,垂下了脑袋。
她想起来,自己跑到下凡界时,用的借口是段阑生有难,她作为他的好友,必须去凡人界帮他。
但借口就是借口。男主自有女主拯救,从来用不着她这个炮灰出手。

第61章
骤然涌入门来的十来个蜀山弟子,瞬间活跃了冷冷清清的客栈空气。红衣小狐妖被他们叽叽喳喳地簇拥在中间,是最飞扬明艳的一抹色彩。
听见大伙儿的关心,小若嘟了嘟嘴,神态天真而娇憨:“你们别担心了,我早就没事啦!”
在小若周围,与她视线交错的几个蜀山少年,都刷地红了脸,抓紧剑鞘,话都说不利索了。
“嗯,好、好的。”
“这雍国的天气也真怪,前一刻放晴,后一刻又打雷下雨……小若姑娘没淋湿就好。”
小若笑道:“你们也别叫我小若姑娘这么生分啦,直接喊我小若吧。”
她双手撑着长凳,轻轻晃了晃小腿,目光微微闪烁,望向人群外的一个背影。
只可惜,被她目光所指的人,似乎不太解风情——从回到客栈开始,段阑生就待在人群外,背对众人,冷着脸,在擦拭溅在剑鞘上的泥点子。
大雨瓢泼,不知是谁顺手掩上了一楼的门窗,阻隔了风。空气凝滞下来,平添了几分灼热的憋闷。
陆鸢鸢轻轻吸了口气,站在楼梯转角处,上半身沐浴在暗影里。
下楼时一刹那的停顿,她仿佛就错过了自然而然地加入下面那个热闹的世界的良机,成了旁观者。
就在这时,齐怅似乎发现了她还待在上面,回头,惊讶道:“鸢鸢,你怎么还站在上面?”
此言一出,段阑生身子一震,瞬间抬眼看来,若寒光射月。
围绕着小若的众人,也终于发现楼梯上有个新来的大活人了,惊呼道:“陆师姐?!”
“陆师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顶着这么多道目光,陆鸢鸢迅速挥散了心中那莫名的情绪,走下去,解释道:“我也是刚刚回来,真的很抱歉,让各位等了我这么久。”
齐怅看了她一眼,果然替她掩饰了越鸿的事儿:“鸢鸢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万幸安全解决了,回来就好。”
两人一唱一和,果然再也没人质疑她这十天做什么去了。除了段阑生,一直盯着她。
已经是用膳的时辰了,齐怅及时岔开了话题,让众人先去洗漱一下。晚些来他房间,分享线索,商定下一步如何做。
天色这么暗,陆鸢鸢想起自己答应越鸿的事。刚才她已经和齐怅说过了,人群一散,她也没功夫管段阑生,悄悄摸到门边,溜了出去。
可刚出门,没下台阶,她的手腕就被人攥住了,后方突然响起段阑生的嗓音:“你去哪里?”
陆鸢鸢抽了抽手,打了个哈哈:“我要去见一个受伤的朋友。”
段阑生的眉头微微一蹙。
前日,他们一行人冲破妖怪的迷障,回到现世,也是那时才得知,蜀山发现他们失去音讯后,派了五个人来支援,陆鸢鸢也在其中。
听说,她还是自己要求来的。
因为太担心他,她连任务内容和有多危险都没问,就冲到了宗主面前,自动请缨。
她千里迢迢为他而来。
听见的那一瞬间,他心头发热,分别之前,所有堆积在身体里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然而,当他知道陆鸢鸢也来了凡人界时,她已经失踪了七天。
这三日,他早出晚归,四处寻人。好不容易重逢,又因碍事的人太多,无法和她好好
说话。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陆鸢鸢的视线都好像在避开他,还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就跑掉了。
不是担心我吗?
不是为了我才来凡人界的吗?
那为什么一眼都不看我,一句话也不和我说?
感觉到她抽手的力度,段阑生并不松开,还往下行了两步,来到她身边:“什么朋友?我和你一起去。”
陆鸢鸢一愣:“不用了吧?你也不认识他。”
细数起来,段阑生和越鸿的唯一一次交集,就是三年多前,段阑生闯入围猎别宫的那一夜了。可那会儿,段阑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越鸿又背对着他,他多半不知道越鸿是何方神圣。
“你刚回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陆鸢鸢有些犹豫。再拖下去,就赶不上回来议事的时间了。算了,料想他也不会乱揭她底细,爱跟就跟吧。
见她答应,段阑生眉眼微微舒展。
可等他们最终停在襄城的王府前时,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唇瓣笑意也消失了。
襄城的王府为宫中修,占地极广,华美森严。里面并无主人,但顾名思义,能住进去的都是皇族。一般都是给带兵打仗的皇子甚至是亲自出征的皇帝住的。
门口的两盏灯笼在雨幕里晃动,一个身形胖乎乎的管事在门外候着,时不时仰首张望。
走近了看,可见此人面白无须,相貌阴柔慈祥,居然是之前一直在越鸿身边伺候的张公公!
这会儿,王府门前的街上没几个行人。陆鸢鸢和段阑生一走近,张公公就注意到他们了。抬头看见陆鸢鸢,张公公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愕。但他很快掩饰住了,笑盈盈地迎上来,压低声音,说:“姑娘,我们三皇子殿下已经等你好久了,请吧。”
陆鸢鸢也不知道越鸿是怎么和他的心腹解释的,谨慎起见,只干笑着点了点头。
段阑生听见他们的对话,太阳穴微微一跳。
张公公又探究地看向段阑生:“这位是?”
陆鸢鸢胡诌:“他是我的同门师兄,我担心三皇子殿下伤口恶化,特意让他一起来看看。”
张公公松了口气,点头,一路将他们领入庭院里。
陆鸢鸢边走边道:“对了,三娘你们把她安置在哪里了?”
张公公道:“姑娘说的是那个小丫头么?她今晚吃了两碗饭,胃口很好。吃完饭,嬷嬷给她梳头,在她头发里找到了虱子,带她去沐浴了,还没回来呢。”
陆鸢鸢:“……”
穿过长长的回廊,领到了一个有精兵把守的院子里。屋中的烛灯透过菱花窗,洒在廊上,叶影片片。
张公公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就侧身,退到旁边,示意陆鸢鸢先进去。
陆鸢鸢没有多想,抬手推门。可另一只手比她更快,段阑生前行一步,挡在她跟前,替她推开门。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的气息蓦地一僵,扣紧门框,回头看她时,眼中似浮出了怒意。
视线完全被挡住了,陆鸢鸢莫名其妙,不知他这表情什么意思,使劲一扒拉他的手臂,压下来,定睛看去。
为了方便行动,不绊到人,屋子里的屏风被临时挪到一旁,故而站在门边,也能看见床榻上的情景。
房内并无宫人伺候,越鸿倚在床上看兵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衣裳大剌剌地敞着。两条长腿一曲一直,上衣掀起,腰带也松开了,还往下扯了一截,露出了结实平坦的腹肌。
只有和他相处过的人,才会知道这是上药前的准备姿势——因为这家伙总是扭扭捏捏,陆鸢鸢为此还强调过很多次。否则是十成十要想歪的。
越鸿听见开门声,转头看来,望见多了个人,他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飚出一句无声的“草”,迅速扯过被子,挡住了自己下半身,却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段阑生脖颈发僵,死死盯着陆鸢鸢。
陆鸢鸢捂住眼睛,无力地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脱了啊!”
越鸿低吼:“不是你说的吗,让我每次都脱成这样等着你!”
陆鸢鸢:“……”怎么感觉越描越黑,越说就越不清白了?
越鸿悻悻然,坐直身子。蓦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敌意的视线,他投目向她身后,微微一眯眼:“那是谁?”
“这我师兄,我让他一起来看看,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陆鸢鸢顿了顿,让门口的张公公去唤人准备沸水、剪刀、镊子等必要的拆线工具。不经意地,她注意到段阑生的表情。
段阑生的脸色极其难看,紧紧抿着唇,目色晦暗,如寒冰在燃烧,未有一刻从她面上挪开。
他这是什么表情?一副抓到老婆给自己戴绿帽的场景似的。
没道理吧,这时候的小若和越鸿应该还不认识吧。
正好,宫人把东西准备好了,依次送了进来。陆鸢鸢没多想,洗净手,就要接过东西。段阑生突然按住她的手,一字一顿道:“我来拆。”
“什么?”
段阑生冷声道:“我拆,你站在旁边看。”
陆鸢鸢:“……”
要不是知道他说的是拆线,听这语气,她恐怕会以为他说的是大卸八块的那个拆。
越鸿抱起双臂,冷嗤一声:“谁认识你?陆鸢鸢,你来给我拆。”
陆鸢鸢:“……”
为什么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发生争执?
不过,她倒是可以理解越鸿的谨慎。他是皇子,刚经历过生死,应该不想让陌生人近身吧?便硬是掰开段阑生的手:“行了行了,别争了,我来吧。”
段阑生的下颌紧紧绷着,不再说话了,可是他抬步了上去。
陆鸢鸢坐在床边,埋头给越鸿小心地拆掉了腰腹上的线。
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段阑生就在她背后,视线一直落在她背上,给人莫大的压力。因此,她也歇了和越鸿闲聊的心思,拆线拆得比想的快得多。越鸿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没有红肿。
她嘱托了他几句拆线后的注意事项,就先回客栈了。这会儿,离蜀山弟子商量好的议事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陆鸢鸢趁着这个空挡,在房间里写药方。
刚才临走前,越鸿的军医拦住了他们,说三皇子殿下的伤势按常理要在床上静养一个月,他从未见过这么有效的药方,便请求陆鸢鸢,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把药方抄写一份给他们。
其实,越鸿康复得这么快,主要起作用的还是修仙界的仙丹。不过,她的确知道一些修仙界的养身方子,里面有一些东西是修仙界才有的。好在,雍国有一个可以进入修仙界的国师,要弄到方子所需的东西应该不难,她便一口答应了。
段阑生本该也回自己的房间,可不知为何,他硬是挤进了她的门,跟着她进来了。
烛火静静烧灼,陆鸢鸢趴在桌前写字。段阑生就坐在一旁,从越鸿那儿回来后,他的脸色一路都很臭,好久没说话。来到屋中,他扭开头,睫毛微颤,对着围墙,望着自己的影子坐了一会,面色才变得正常了些。
突然,他开了口:“雍国的三皇子,今年有二十了吧。”
陆鸢鸢咬着笔杆,写到某一味药,正在脑海里搜寻剂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嗯?好像是吧。”
“二十岁的皇子,也到娶妻的年纪了。”段阑生起身,来到她身边,见砚中墨汁不多,便挽袖,给她研墨:“我听说,凡人界的皇子通常会娶好几个妻子。”
陆鸢鸢笔杆一停,笔尖在纸上渗开一点墨。
还真新鲜,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段
阑生主动说别人的八卦,说的还是一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抬眼,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段阑生垂睫,面色和语气都清清淡淡的:“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
陆鸢鸢“唔”了一声,也没在意,更未接话,埋头继续写字。
不得不说,若是普通的古代背景,越鸿这个阶级的皇子,估计十几岁就有专门的女官给他们性启蒙了。但这可是一篇买股文,作为纯情小狼狗系的备选男主,越鸿的男德肯定修满分,除了小若,谁也别想夺走他的清白。
屋中静了下来。
她以为这个一时兴起的话题已经结束了。
奈何,段阑生瞥了她两眼,见她仍没太大反应,静默一瞬,突然又开口:“嫁给他的人,不仅要和别人一起分享丈夫,今后还要被困在一方小天地里。”
他顿了顿,续道:“若我是女子,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
陆鸢鸢的笔杆再度一停:“?”
怎么话题又绕回去了?

如湖面泛起波澜,一丝怪异在心间漾起。陆鸢鸢抬头,最先望见的是他的手。
段阑生肤色极白,手掌宽大,修长匀称,有着成年男子的骨量。而在此时,本在这双手的操控下匀速转圈的墨条,已经停了下来。
陆鸢鸢目光爬升,就撞入了一双绀青色的眼中。
段阑生正望着她,神色与平常没有丝毫的差别。
灯影晃动,他颀长的影子被曳长到后方的墙上。边关的客栈,环境自是不及王城,墙漆有几处细细的裂缝。在昏暗的光线下,和他的影子融在一起,像是从他身上长出的蜘蛛网。
一室寂静。
陆鸢鸢的手指莫名地蜷缩了下。有一刹,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错觉,仿佛那张蜘蛛网张开了,试图网罗住她面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陆鸢鸢一顿,往椅子深处一挪,动了动桌下的两条腿。肌肉一松弛下来,方才那种没有缘由的紧绷感,也消散了。
果然,是错觉吧。
陆鸢鸢吁了口气,收回目光,以笔尖沾了沾墨,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觉得不用忧心那么多。越鸿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很专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是没得到小若的青睐,那就是一生一世单身狗了。
听见她居然想也不想就替越鸿说话,段阑生握紧了墨砚,冷眼道:“他这样和你自卖自夸的?”
自卖自夸?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鸢鸢噎了下:“那倒没有。”
这只是她看文得出的结论而已。
段阑生紧绷的眉心微微一松,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重新抿直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唔,这个嘛,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越鸿了。这次回到凡人界,虽然三年多没见他了,可我觉得,他和我认识他的时候相比也没多大变化。他这个人还挺好的,是个对朋友仗义也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陆鸢鸢写好最后一行字,大功告成,正要将笔搁到笔架上,突然听见一声突兀的“咔”的裂响。
她微微一惊,抬眼,就错愕地发现桌子上晕开了一团黑乎乎的墨汁。段阑生手中的砚台竟生生地裂开了一条长缝。墨汁从裂口流出,迅速蔓延,很快染黑了桌上那叠还没写过的纸。
段阑生动作一停,眼眸微微睁大,似乎也对此始料未及。
好在,磨墨之前,段阑生将衣袖折起来了,衣服没弄脏,只有手指和手背溅上了墨点。
陆鸢鸢也呆了呆,迅速站起来,捞起写好的药方搁到高处,才扭头道:“你没事吧?”
段阑生回过神来,摇摇头,去房间一角的铜盆里洗掉了指尖的墨水,可墨汁渗入掌纹中,搓洗好几次,都没完全褪色。
模模不清的一团污黑,像极了他此刻微微烦躁的心情。
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该有的、应该忘记的画面——风雨夜里,他趴在郊外别宫角落里,窥见的那双圈着越鸿肩膀的纤纤玉臂,绕在少年背上的那只足弓有红痣的脚……
这三年多来,陆鸢鸢一次也没提起过越鸿,越鸿这个人就像一团空气。
可是,细想下来,她也从来没解释过自己和越鸿的关系。
是了,她大概以为他当时昏过去了,没看见那一幕吧。
段阑生如玉的面庞愈发阴沉,搓洗手掌越发用力,仿佛风暴将起,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那种跟自己未来嫂子厮混在一起的不正派的皇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陆鸢鸢对他句句维护?
背后的陆鸢鸢什么也不知道。她用宣纸吸走桌上的墨汁,将东西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才微微纳闷地看向那砚台。
这东西裂得未免太过突然。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或者是它本来就摔过有裂痕么?
这么一折腾,齐怅和众人说好的集合时间也到了。
陆鸢鸢将药方压在窗边风干,与段阑生来到了客栈二楼的一个空房间里。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在窗边的一张藤椅上,陆鸢鸢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小若已经成为了蜀山弟子的团宠。按理说,作为一个半路才加入的妖怪,蜀山内部议事,她是不便旁听的。可女主一般也不能按理说。
果然,这里没有一个人对此产生异议。
十三个蜀山弟子再加上小若,房间里变得拥挤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齐人后的线索交换,在这儿,陆鸢鸢总算弄清楚了这次凡人界副本的来龙去脉了。
大概一个月前,襄城附近的一座尼姑庙里发生了妖祸,
死者曾身份显赫,是雍国皇帝的妃嫔,封号俞贵人。在半年前,因家族犯事,她被夺去封号,随着家族被流放至边关。
一夜夫妻百日恩,念在俞贵人曾经侍奉过自己,流放时,皇帝还是给她留了情,没有将她打入贱籍,只下令将她软禁在襄城外一座幽静的尼姑寺里。
时间转眼来到上个月。某个清晨,一个尼姑给她送早膳,发现俞贵人死在了床上,双目大睁,浑身的水液仿佛被吸干了一样,浑身焦黑,在火里烧过似的。最恐怖的是,她还被撕开了腹部,隐隐可见腹中有胎儿存在过的痕迹。
尼姑们大骇,立即将俞贵人生前带来的那个丫鬟抓来。一问之下,才得知这孩子是俞贵人离开王城前怀上的,也就是皇帝的种。
大家都懵了。
按照当朝律例,怀有皇子公主的妃嫔即使家族犯事,也不必跟着流放到边远地方。她们会被软禁在宫中。等诞下孩子后,孩子会被抱给膝下无子的妃子抚养。
同样是软禁,生活在皇宫里,可比生活在清贫的尼姑庵要舒服多了,还多了一份指望。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要是亲生的孩子当上掌权者,俞贵人也等于是翻身了。
然而,俞贵人发现自己有孕后,却不声张。看来是不愿意回皇宫。如果说她厌倦了皇宫勾心斗角的生活,宁可过苦日子也不愿意回去,也说得通。但很奇怪的是,俞贵人不想回宫,却没有下定决心打掉孩子。
这很不符合常理。因为随着月份大起来,俞贵人的肚子会显怀,生孩子也会有动静,早晚还是会被人发现,瞒不过去的。
尼姑们直觉底下有隐情,将小丫鬟按在板凳上打。小丫鬟最终撑不住,吐露了实话,说主子来到寺庙后,结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知道俞贵人怀了孩子也不介意,还说流产风险太大,让俞贵人把孩子生下来,生产的时候,他有办法帮她掩饰,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送到别处去抚养。
问着问着,居然还问出了个奸夫。尼姑
们大惊,连忙逼问奸夫的身份,
可不管如何动刑,小丫鬟都哭着摇头,说自己不知道那个男人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的。
俞贵人每次和那个男人见面,都选在深夜的寺庙后山库房中,也不许她跟去,天亮时才会独自回来。
只有一次是例外,下了一夜暴雨,天都蒙蒙亮了,还没等到俞贵人回来。小丫鬟害怕主子和人幽会的秘密被发现,就第一次违背了命令,摸到了后山去找。
踩着湿漉漉的草地,她悄悄靠近库房,隐隐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让她惊讶的是,她听见了两道男子的声音。
她感觉——包括俞贵人在内,屋子里一共有三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经常和妖怪打交道的蜀山弟子,听到这儿,基本可以断定,和俞贵人幽会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邪祟。
一个蜀山弟子抱着臂说:“从头至尾,就只有那个男人不安好心地哄骗俞贵人把孩子生下来,结果俞贵人惨死,孩子也不翼而飞……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旁边有人道:“是也不奇怪,有些妖怪就喜欢吃婴儿啊。”
段阑生抬眼,嗓音清冷,点出重点:“可那是皇帝的孩子。”
陆鸢鸢一愣,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与周围的弟子对视一眼。
婴孩为至纯之体,于妖怪而言,是极佳的补品。
但在凡人界,皇帝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同的。
作为至高掌权者,皇帝是万民所向,有当世气运加身。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龙气,至阳至纯。
陆鸢鸢:“……”她想起自己刚来到凡人界时,也是随时随地会升天的状态,靠着吸备选男主身上的气运,才将自己的魂魄焊死在身体里。
这应该和渴望吸龙气的妖怪们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她吸取气运不会伤害别人,妖怪们是为了害人而去的。它们再觊觎皇帝身上的龙气,也不敢直接把魔爪伸向皇帝。因为一旦弄不好,它们就会被龙气反噬,灰飞烟灭,等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动不了皇帝,它们就想方设法地从皇帝身边的人下手。
妃嫔、宫人虽与皇帝日夜相处,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下手了也没用。还在妃嫔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容易被盯上的——在降生之前,小公主小皇子尚未被浊气污染,身上的龙气至纯至浓,等出生了才会消失。这是越鸿、越歧这样已经出生的皇子所不能比拟的。
但这不代表这些未降世的孩子就谁都能欺负。因为这抹从父亲身上得来的龙气,同样会庇佑他们。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对普通妖怪来说,妃嫔腹中的孩子,就像一盘美味但全身长满尖刺、包绕着烈火的食物。若是去吃,它们的手和喉咙就会被烈火烧融。
换言之,如果敢对俞贵人的孩子下手,证明这次的邪祟,道行极厉害,不是他们以前对付过的普通货色。
陆鸢鸢撑着下巴,问:“俞贵人的丫鬟说,一共听到三个人的声音,难道邪祟有两个?她还有说别的线索吗?”
齐怅摇头,沉声说:“没有,这是她被打死前最后交代的内容。”
陆鸢鸢:“……”
段阑生看她一眼,轻声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邪祟的确有两个。”
又是龙种,又是奸夫,一旦消息传到王城,这座尼姑庵的人都没命活。为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把消息死死捂住。
小丫鬟死后,尼姑们连夜掩埋了主仆二人的尸体,对外谎称俞贵人在软禁时就一直郁郁寡欢,一时想不开,自尽身亡。小丫鬟忠心耿耿,自愿随主子而去。
一个失势的妃嫔,又死在离王城十万八千里远的山寺里,如果俞贵人的死亡与邪祟无关,那倒有可能真的能瞒天过海。
然而,妖祸降世,天泛血光。这抹非同寻常的妖气已经引起了修仙界的注意,若放任不管,早晚酿成大祸。蜀山弟子便是因此而来的。
段阑生一行人循着妖气,追查到尼姑庵,起了俞贵人的尸首检查。以诛妖阵引出了两只妖物。这两只妖物,似是一对兄弟。不仅非常狡猾,还因刚分食了俞贵人的孩子而力量大增。
段阑生等人被迷阵所困,还被分成两拨,才会失踪那么多天。
最终,段阑生那方找到了阵眼,杀掉了其中一只妖怪。另一拨弟子却跟丢了第二只妖怪。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一只妖怪没捉住?它们既然吃了俞贵人的孩子,有没有可能食髓知味,跑去皇宫蹲点?”
一个弟子嚷嚷:“我们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在杀死第一只妖怪前,段师兄铤而走险,入了对方的神识,在它神魂消散前看到了一些画面。可看到的都是和尼姑庵有关的,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陆鸢鸢怔了怔。
这怎么可能?
按原著走向,这个副本应该最后还是会转移到皇宫里进行的。这样一来,小若才能和越歧、越鸿等人发生兄弟盖饭的剧情啊。怎会到了现在,还没有一丝线索是指向皇宫的?
难道段阑生加入后,副本也换地方进行了?
陆鸢鸢抬起手肘,轻轻顶了顶身边的段阑生:“你看见了什么画面,复述一下?”
段阑生沉吟了下,说:“我看到一个在抄经的女人。看不清样貌,看不清环境,只看到她抄写在纸上的几段经文。”
段阑生略一停顿,念出那几段经文。他过目不忘,声音悦耳,念经也似在吟诵。
小若支着腮听,眼珠子微转,蓦地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可她没来得及说话,陆鸢鸢突然变了脸色,“砰”地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陆鸢鸢没留神小若的表情。
她的掌心震得发麻,心脏疯速跳动。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经文听着有些耳熟。那种熟悉感,仿佛她曾经在哪里看过这本书。
渐渐地,她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她不止看过,她还念过、背过也抄过——因为这是《妙法莲华经》的梵文!
《妙法莲华经》,天竺高僧开过光的佛经孤本。天下只有那么一本,就收藏在雍国的谢贵妃手中。
三年多前,她没有灵力,又碰到了超级坑爹的高死亡率的副本,为了自保,便找了越鸿帮忙,让他问自己的母妃——谢贵妃借了这本经书,再用朱砂将书中经文抄写在铜镜上,才保了命。
虽然佛教已经没落,但当世的尼姑庵和寺庙还是收藏着不少经书的。蜀山弟子里,没几个人看过《妙法莲华经》的原文,所以,即使是段阑生,也意识不到这本书的特别,只以为是俞贵人待着的尼姑庵里的某一本普通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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