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by寄三月
寄三月  发于:2025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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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兴言低头,当看清楚封面上的内容时,微微愣了一下。
“这——”
严竞锐眉眼沉凝,点头:“这里面记载了近三个月时间来,京北、扬远、昆南发生的五起凶杀案。”
孔兴言闻言,面色变得郑重了几分,当手指翻到扬远市那凶杀案的信息内容时,轻轻咦了一声,眼底透出了几分恍然大悟。
“前段时间我们收到桑小姐的提醒,拜托扬远市的同志们去吕村找吴文林的尸骨时,就听他们说他们这几天也忙得很,在调查一个凶杀案,而且上面给的时限快到期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抚平区给他们找活干这件事情感到非常地不满。
好在桑柒柒没掉链子,吴文林的尸骨在吴家老家的院子里找到了。
吴文涛的案子功论两家,也算给了扬远公安一点喘息的时间。
孔兴言又快速翻了几页,虽只看了个案件的大概,但心里也有点熟了:“这五个案件放在一块,你们怀疑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严竞锐道:“只是我怀疑。事实上这几个案子的凶手都已经被找到了。”
孔兴言没错过严竞锐话中的关键词“都”,这也就意味着五个案子的凶手不是同一人。
他再次将视线聚焦在资料上,果然瞧见了每个案件后方跟着的凶手身份,其中包括名字、年龄、工作以及个人照片。
“你俩可以先仔细看看,就能明白我的怀疑以及我找你们两人过来的原因。”
话说到这儿,原本正想着指着自己鼻子问她一个普通鬼众真的也能看这种资料的桑柒柒果断将嘴巴一闭,随后接过了孔兴言分给她的资料。
到桑柒柒手里的那份属于扬远市。
小半个月前,扬远市普山区某栋小区的住户报警,说是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恶臭味,那味道有点像馊了的垃圾,又有点像尸臭,反正就没闻到过这么臭的臭味。
民警率先赶到小区,报警人站在旁边喋喋不休:“我们跟物业反应了,他们找了半天才发现臭味就是从我家楼上那户人家家里传出来的。但联系不上人,只能先找你们了。”
话说到这里,旁边就有热闹的其他住户嘀咕着开口了:“会不会人死里头臭掉了。”
这种猜测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民警还是说了句:“别胡乱猜。”
那住户闻言却摆摆手:“也不算乱猜吧,1201的邻居说了,前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听到楼上有滴答滴答的声呢。”
臭味配合上这所谓的滴答滴答声,让正在开门的门锁师傅都迟疑了几秒。
该说不说,也不能怪住户多想,这buff叠的,确实像影视剧中某些剧情。
门打开。
一股更为夸张的恶臭袭来,堵在门口的民警将脑袋往里头一探,当看清楚客厅内部的画面时,脸色骤然一变,迅速将门重新关上,指导着凑热闹的其他住户离开。
住户们瞧见他难看的脸色,脸色也跟着白了白,控制不住嗓门地惊叫起来:“不会真死人了吧!”
确实死人了。
而且人死了不知道多久,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因此小区内的恶臭气味才会如此明显。
住户被驱散,普山区公安局的刑警们前后脚来到案发现场,检查过尸体以后惊愕地发现客厅的餐桌上竟然放着一个监控摄像头。小巧的监控摄像头是开启的状态,旁边插着插座。之后,他们还在沙发后头找到了死者的手机。
虽然手机是关机的状态,但充上电以后依旧能用,并且警方还在手机桌面上找到了连接着监控摄像头的软件。
严竞锐站在桑柒柒的身旁,目光扫到上面的内容,声音缓缓:“那软件的下载时间与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前后脚,也就是说,监控是凶手故意放在这儿的,也是故意开启的。”
“就为了记录死者死亡的模样?”
“对。”严竞锐点头,“所以,虽然刑警发现死者尸体时,尸体已经腐烂,但通过这个监控摄像头,大家还是清晰地看到了死者在生前遭受的所有伤害。凶手是被割喉的,头颅与脖颈的连接只剩下一层薄皮。除此之外,他的左边胸膛被插了两刀,衣服被剥下,刻下了死者自己的名字,还画了一个笑脸。”
随着严竞锐的话说出口,孔兴言的思绪立刻被调动,连手中的资料也顾及不上,震惊道:“这作案手法怎么那么像师父你之前处理过的一个案件?”
严竞锐没再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你手头上这个案子看完了?”
孔兴言言简意赅:“没。”
他手头上的这个案子是昆南的,看上面的记录,是两个小屁孩说要去废弃工厂探险,结果在工厂发现了一具尸体,随后报了警。
死者同样死了很久,尸体都发烂发臭了,且警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正在运行的监控摄像头。
孔兴言原本正打算看监控摄像头里记录了什么,注意力就因为严竞锐的那番话被拽走了。
严竞锐道:“你那个案子的死者也一样,被割喉,头颅与颈项的连接只有一层薄皮,胸口也刻下了名字和笑脸。”
“这作案方式明显是一样的,但我记得您刚说过,凶手似乎不是一个人?”桑柒柒适时提问。
严竞锐点头颔首,声音显得更冷沉:“对,扬远市那个案子的凶手是一个流浪汉。根据警方的调查,那流浪汉跟死者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却在某天的深夜潜入了死者的家里,将人杀了。”
“昆南案件的凶手则是个年轻的还在上学的女生,那女生瘦瘦弱弱的,但死者却是个一百八十来斤的壮汉,在这种情况下,女生尾随着死者进入了一个巷子,将人打晕后又把人拖到了废弃工厂,将人割喉。”
连桑柒柒这种普通鬼都能听出凶手与案件的违和感,孔兴言自然不例外。
他皱着眉问:“凶手怎么解释的?”
严竞锐:“解释不了,几个地区的警方查到凶手的时候,他们都死了,而且都死在河里。扬远市那个凶手查不到是因为凶手尸体顺着江飘走了,后来是被钓鱼佬发现的。”
“另外三个案件跟这两个案件大差不差,凶手的杀人动机无法确认、凶手被发现时都已经跳河自杀、死者的死法也都一样。地方上的警方一起开过会,讨论过这五个凶手的背后会不会有个真正的元凶在指使他们行凶,但查了五位凶手的生活轨迹,发生根本没有交叉。”
书房内陷入沉默。
孔兴言没想过,扬远市那个案子竟然这么复杂。
“你刚才说,这五个案子很像我先前处理过的那个。”严竞锐扭头看向孔兴言,后者愣了愣,点头说,“我记得好像是五年前?那会儿您刚调去西峰区,西峰区就发生了个情节极其恶劣的凶杀案。受害者是个女孩子,只是因为帮一个环卫工人说话,就被凶手记恨在心,几天后的晚上强行闯入了那女孩子的家里,割了女孩子的脖子。”
这个案件,严竞锐跟孔兴言提及过,两人都很清楚,但桑柒柒却是一脸迷茫。
严竞锐将案件资料递给了桑柒柒。
桑柒柒低头看。
整件事情的起因其实非常简单,事发在夏天,当时的京北天气相当热,很多环卫工人都会在干活途中到附近的商家处休息补水。那天,有个环卫工人进了家小饭馆吹空调,小饭馆的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见到环卫工人进来,主动递过去两瓶水。
这本该暖心的一幕却让旁边正在用餐的孟正祥极为反感。
“孟正祥认为环卫工人就该低人一等,且他来这餐馆吃饭喝水都要花钱,凭什么环卫工人不需要?便给了老板娘两个选择,一个是把环卫工人赶出去,一个是把他这单免了。”
在场吃饭的都是些年轻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孟正祥这令人作呕的行径,也没惯着对方,一个个都起身指责孟正祥。
孟正祥酒意上了头,敲了酒瓶正对着一干年轻人,扬言要弄死他们这群多嘴的。
后来还是老板娘去后厨找了正在烧菜的老板,一米八几、浑身腱子肉的老板拎着锅铲从后厨走出来,一和孟正祥对上眼,孟正祥酒醒了,也怂了,扔下钱灰溜溜地跑了。
“这件事情原本也只是件小事,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孟正祥的离开,事情到此结束。却没想到就在几天后,孟正祥上街的时候碰到了死者,并想起来死者就是当初在饭馆帮环卫工人说话、指责他的人员之一。他心里气愤,盯了死者几天,终于在某天夜里准备下手。”
“凶杀案发生后,我们没花多少精力就抓到了孟正祥。但有些遗憾的是,我们找到孟正祥的时候,孟正祥正拿着刀架在一个小孩的脖子上,他说除非我们肯放了他,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否则他就把这小孩杀了。”
“我们看孟正祥的情绪激动,而且刀子已经划到了人质的脖子,担心会出意外,便找了特警将人给一枪毙命了。”
如果说,听到这里桑柒柒还不知道严竞锐将她找来,并将这六起案子告知她意欲何为,桑柒柒这当人的二十年跟当鬼的二十年,白活了。
她言明了严竞锐的猜测:“你觉得那五起案子之所以跟环卫工人的案子如此相像,是因为凶手是孟正祥?”
严竞锐感慨桑柒柒的敏锐,眼里有几分满意和称赞,他点头道:“之前没那么想过,就是觉得是不是有凶手模仿孟正祥作案。但自从你说我父亲被附身,且附身我父亲的估计是我办案过程中遇到的哪个罪犯,我就隐隐有了这种想法。”
“昨晚上我将所有的资料再度整合了一遍,愈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像昆南案子里那个所谓的女孩凶手,经过调查,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并没有进行过深度的力量训练,她想要打晕一个将近两百斤且正值壮年的成年男性,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但我父亲死的那天,那恶鬼附身在我父亲身上,我感受到了恶鬼附身时我父亲的力气变化,我就觉得,如果是恶鬼附在那女生身上,一切都说得通了。”
“真的说得通!”孔兴言眼睛一亮,看向桑柒柒,兴奋地问,“桑小姐你觉得呢?”
桑柒柒点头表示赞成。
不过——
“如果真是孟正祥在作祟,这事儿可不好解决。”桑柒柒道,“我先去帮你们看看那五个’凶手‘和五个受害者的鬼魂在不在地府。”
如果在,那想要确定是不是孟正祥干的,就非常简单。
但如果不在,就跟调查严老爷子的鬼魂去处一样,必须得先找到孟正祥在哪儿。
听到桑柒柒愿意帮忙,严竞锐紧绷的心情缓缓松了松。那五起案子的’凶手‘虽然都找到了,但局里的成员都觉得事情没完。只是很可惜,即便他们想要调查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作罢。
如果桑柒柒愿意帮忙,就意味着他们能找到真凶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先提前谢过桑小姐。”严竞锐神情严肃道,“桑小姐可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凶手家人在事情发生之后也遭遇了不少的打击,像昆南案件中的女孩,原本学习成绩很好人又善良,年年拿奖学金,甚至已经确定了下半年要出国当交换生。结果出了这么一档事……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以,如果真的是孟正祥在作祟,那么这群所谓的凶手其实都是受害人。
而受害人,不该也不能背负起不属于他们的罪名跟恶名。

第51章 退圈第五十一天 我有当鬼吓唬人的经验……
从严家离开, 孔兴言负责将桑柒柒送回殡葬一条龙。
自从在书房知晓了那六起案件的关联,孔兴言便显得有些沉默,他迟疑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桑柒柒:“你觉得, 附身老爷子的恶鬼有可能是孟正祥吗?”
桑柒柒也在考虑思考这个问题。
孟正祥因为饭馆内的那么微不足道的事便记恨上受害人,哪怕已经时隔多天在见到受害人时依旧愤恨难消, 选择付诸杀人行动, 足以可见这人心眼有多小。那么,严竞锐作为当初追捕他的刑警,更是要求将他一击毙命的主负责人, 孟正祥耿耿于怀至今, 且选择从严老爷子身上下手, 是完全符合逻辑的。
“孟正祥这人幼年时经常被父亲打骂,然后选择杀猫虐狗泄愤。被逮捕时他还扬言饭馆里那群人都看不起他, 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环卫工人指责他、跟他吵架。这人多少有点反社会人格, 他要是真把老爷子的鬼魂给带走了……”
老爷子的情况确实称不上好。
想到这里,孔兴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但此时此刻, 即便猜测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等到将那恶鬼抓了,再审讯。
在殡葬一条龙的门口跟孔兴言告别后,桑柒柒便回了趟地府, 跟蔺阎罗要了五个死者死亡当日的拘魂名单, 上面赫然空空如也,并未显示有鬼差前往昆南市或扬远市拘魂。再看五个’凶手‘死亡当日, 同样是一片空白。
听闻了事情经过的蔺阎罗蹙眉下结论:“看来那位刑警的猜测是对的, 这十人的鬼魂没有回归地府,多半是恶鬼附身杀了人,将他们的魂都给吞了。”
不管是生魂还是死亡后的鬼魂, 对恶鬼来说都是上等的补品。
这么来看——
“这五个案子发生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那只作恶多端的鬼就吃了不下十个鬼魂,估摸着能力不容小觑。要是不赶紧抓了,恐怕要为祸人间。”
桑柒柒也这么想。
但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咱地府这鬼差拘魂是不是不太给力啊?人死了,魂都被恶鬼吃了,结果连上报消息都没有,这对吗?”
蔺阎罗:“整个地府就那么几个鬼差,怎么可能覆盖到全国各地,面面俱到?就算整日盯着生死簿也不现实,那么多册子,叠起来十个大殿都装不下,要在其中准确地找到濒死之人或者刚死之人的姓名身份,多少有点为难鬼了。再者……”
蔺阎罗声音顿了顿,眼神瞥向桑柒柒,扬了扬眉:“鬼差之中,庾朋之流也不在少数。”
庾朋这个名字入耳,桑柒柒忍不住撇了撇嘴。
当初蔺阎罗就是看不惯庾朋仗着家里有人在地府混日子,所以才一脚踹了他找上了桑柒柒。后来桑柒柒上任地府第一殿的员工,也曾和庾朋打过几个照面,但或许是庾朋记恨着桑柒柒’抢‘了他的工作,面对桑柒柒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阴阳怪气地出言嘲讽。
好在桑柒柒也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被人嘲讽了那是半点不惯着,庾朋敢骂她,她就敢打他。
庾朋找亲叔叔替他报仇,桑柒柒就把自己吊在无数鬼魂投胎的必经之路上,嚎着十殿阎罗拿身份压人,那嗓门大得堪比3D环绕式音响,搞得庾朋跟他那位亲叔叔现在见了桑柒柒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扭头就跑。
毕竟,打又打不过,疯也疯不过,只有吃亏的份。
桑柒柒感慨地府蛀虫确实也不少,最后只能拍拍蔺阎罗的肩膀安慰道:“这样吧,下次你看看鬼差拘回来的小鬼里面有没有擅长计算机的,让人家给咱地府的办公系统升升级,把那生死簿改成赛博生死簿怎么样?”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脑袋瓜里想法一堆,眼睛也跟着亮了:“最简单的就是拉个表,有生人的阳寿一到期,电脑就嘀嘀嘀打警报,这不鬼差立马就能顺着生死簿上的信息找到死者亡魂了?”
如果这都找不到的话,就只能证明那鬼魂要么自己跑了,要么出事了,记录下来以后,地府也能上点心。
桑柒柒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佳的主意。
她果断夸自己:“我简直是个天才。”
蔺阎罗:“……那找擅长计算机小鬼的事也交给你了。”
桑柒柒:“这都要交给我?你自己翻翻生死簿上有没有阳寿快到期的擅长计算机的生人,然后等他死了再把他拐回来不就行了?”
蔺阎罗:“……”
说的很有道理,但听着真的很阴间。
他呼出一口气,惊堂木往桑柒柒脑门上一丢,催促:“别叨叨叨了,干你的活去。”
桑柒柒抬手将惊堂木丢回去,那惊堂木准头极好地哐当一声掉在蔺阎罗的审判桌上,又哒的一声砸出了一个凹陷的洞来。
蔺阎罗沉默两秒,怒吼:“臭丫头,赔钱!”
已经一溜烟跑掉的桑柒柒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结束了严老爷子的葬礼后,严竞锐请了一周的假。他静静地站在老爷子的遗像前,盯着看了许久才转身回到书房,继续看孟正祥相关的资料。
五年前因为孟正祥被一枪击毙,案件也随之了结,严竞锐便彻底将孟正祥给抛到了脑后。但此时此刻知晓孟正祥的鬼魂疑似还在作恶,严竞锐便想再研究研究孟正祥这人,说不能定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时间一份一秒流逝,严竞锐的视线逐渐聚焦在孟家父亲的资料上。
孟正祥的母亲早早去世,没了母亲的庇护,孟正祥经常受到父亲的打骂。据周边的邻居说,他们三天两头就能听到从孟家传来的哐哐哐的撞击声以及小孩的惨叫哀嚎。后来孟正祥长大了,力气也变大了,孟父便不敢再随意招惹他。只不过孟父酗酒成瘾,喝多了会控制不住地对着孟正祥念叨辱骂,说孟正祥是个废物、是个没用的东西,给不了他人上人的生活等等。
孟正祥被念叨地烦了,就会像那日在饭馆一样,一把敲碎孟父的酒瓶,用尖锐处对准孟父的眼睛。
大部分时候孟父会意识到危险随时逼近,便自然而然地住嘴。但也有些时候,酒意彻底灌满、浸透了他的脑神经,让他连朝夕都分不清,就更别提悬崖勒马。于是,那碎了的尖锐酒瓶就如同发了疯似的往他的大腿上扎。
因为这种事,孟父去过好几趟医院。
但他不记打,总在医院里跟同病房的病友哭嚎,说自己的儿子有暴力倾向、不尊重父母、赚不到钱,是个典型的废物玩意儿。
这话被装样子来医院看望孟父的孟正祥听到了。那病友不知缘由,只觉得孟正祥为人子女却对生父下手,着实说不过去,就顺道教育了孟正祥两句。结果孟正祥就看着他笑,然后当着他的面,一拳头敲在了孟父的鼻梁上,孟父的鼻血当场喷出一米远,染红了整条被子,把病友吓得颤抖着手报警。
这种夸张离谱的事情在孟正祥死后终于宣告结束。
孟父得知儿子的死讯,脸上天天挂着笑,村里的人瞧见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少见,太少见了。
头一次见到儿子死了,老子恨不得点炮庆祝的。
但这种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
严竞锐的视线移到资料的最右侧,上面记录了孟父的死亡时间,是四个月前的某个雨夜。
当天晚上,孟父跟狐朋狗友喝完酒回来,死在半路上。第二天早上,村子里负责倒垃圾的工人先发现了他的尸体,并报了警。
严竞锐给当地警方拨去了电话,听到’孟志学‘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还愣了愣,显然是没想起来。不过,随着严竞锐透露的消息越来越多,那警察立马哦了一声,恍然道:“您说他啊,我记得,我记得。最开始我们也都以为孟志学是喝多了在雨天打滑摔了一跤,才导致得死亡。后来我们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监控能给我吗?”
“这……可能需要我给上面打个报告。”
“当然。”
说是打报告走流程,但严竞锐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一个小时后他就拿到了那段监控录像。听当地警方说,孟志学死亡的那条路在两个月前恰好完成施工,路灯、监控之类的交安设施都是新装的,因此捕捉到孟志学的那段视频也还算清晰。
明亮的路灯灯光因为晚间的大雨显得有些朦胧和模糊,孟志学打着雨伞慢悠悠地在路边走,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但走路有些飘,估摸着是酒喝多了。
忽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猛地扭过了脑袋,撑在头顶的雨伞也跟着往后压了压,企图露出更多的视野去找寻声音源头。
但没有成功。
他皱着眉将伞重新撑回到头顶,转回身体,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没过一分钟后,他又神经质地扭身,压伞,视线来回乱转。
也是这个时候,他的视线聚焦在了东北方向的某一处,紧接着,他的瞳孔一点点放大,表情变得惊恐。啪嗒,手中的雨伞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他拔腿,身后像有恶狼在追一般,以飞快的速度冲着前方的拐角跑去。
但他的运气实在是有点不好。
眼见着即将跑到拐角,脚下却踩到了块石头。随后,孟志学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一倒,只听嘭得一声,孟志学的后脑勺着地,脑袋恰好磕在路边的水沟沟壁角上,血从后脑勺的豁口流淌出来,很快又被雨水给冲进水沟。
没过多久,孟志学便没了声息。
严竞锐将这个视频来回看了几遍,最后发给了桑柒柒,问:“他这种情况是撞邪了吗?”
桑柒柒回复:“差不多吧,要不就是喝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要不就是撞见鬼了。我个人偏向后者。”
严竞锐心里其实也是偏向后者的,但他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桑柒柒:“因为我有经验。”
严竞锐:“?”
女孩儿的声音穿过话筒都能听出几分理所当然,她说:“我当鬼吓唬人的时候,他们就孟志学这个反应。”
严竞锐:“……”
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
一时之间,严竞锐不知道是该震惊’我当鬼‘这几个字,还是震惊桑柒柒在吓唬人这方面颇有建树。
缓了缓心神,严竞锐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掰回到孟志学跟孟正祥父子的身上:“如果是后者,我有理由怀疑孟志学是看到了孟正祥的鬼魂才吓成这个样子。而如果是孟正祥的鬼魂出没,且吓死了自己的父亲,足以可见他的报复心有多重,我有点怀疑那天在饭馆中的人恐怕也没好下场。”
桑柒柒愣了愣,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严竞锐的担忧是完全存在可能的。
“我先去查一查,到时候再联系你。”
“行。”
挂断电话,桑柒柒皱着眉毛发呆似的盯着店内的那些纸扎品。正帮忙打包的张霖瞧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有点担心地放下手头上的事,将手凑到她的面前轻轻甩了甩,还没甩第二下,手腕就被桑柒柒给拽住了。
她收回思绪,用眼睛睨着张霖:“干嘛?”
张霖撇嘴:“没,以为你魂飘走了,想趁机偷个懒。”
桑柒柒哼笑,没把他这话当真。
这小子刚才顶着一副陌生人的身体推开她家殡葬一条龙的大门,张嘴就是“老板,给我来三千块的纸扎”,一副霸道总裁的做派。结果桑柒柒眼一扫就瞧见了藏在陌生身体下的熟人脸庞。
她也没在第一时间戳穿,而是笑眯眯地指着店里的货架说:“自己挑哦。”
张霖心里嘀咕着这女人怎么面对大客户一点都不热情,面上却不动声色,走到了货架前开始挑挑拣拣。挑着挑着视线就聚焦在了某个骨灰罐上,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响起了桑柒柒幽幽的嗓音:“这个奥特曼骨灰罐跟你上次带走的那个是一个系列的哦,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想不想凑齐一套?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张霖:“……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见小孩哥涨红了脸,桑柒柒啧啧两声:“你一来我就看出来了,臭小子,想骗我?下辈子吧。”
张霖:“……”
桑柒柒绕着他转了两圈,有点好奇地问:“哪来的身体啊,看着好像刚死不久?还挺新鲜。”
张霖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只如实回答:“是附近福利院一个刚成年的孤儿的,鬼差拘了他的魂以后,发现没人处理他的尸体,蔺阎君就问我要不要这具身体。”
张霖当然要。
有了身体就可以跟桑柒柒一样,自由出入人间和地府,到时候去看望父母也就更方便了。
于是他拿走了孤儿的身体,作为交换,在孤儿重新投胎的这段时间里,他会负责对方的衣食住行,这三千块的纸扎品就是张霖打算用来烧给那位孤儿的。
“这样啊,蔺阎罗眼光还可以啊,这身体看着挺不错的。”桑柒柒满意地点头,指着纸扎说,“那你自己挑自己烧吧。”
之后就有了眼前这一幕场景。
张霖虽然还只是个小少年,但在死后这几天成长速度令人心惊。就连打包这种活儿都做得十分熟练,桑柒柒盘腿在他面前坐下,仔细看了看那硕大的别墅,颇有几分好奇地询问:“那现在蔺阎罗对你的安排是什么?”
这也是张霖跑来找桑柒柒的第二个原因。
他说:“蔺阎君说,你那个璧在路上了,但可能还需要个打杂的,就让我过来问问你,介不介意再多个打杂的。”
桑柒柒:“……”
什么意思?打杂的活,她想要的那个璧不能干?
蔺阎罗给她找的不是同事,是大爷吧?
心里嘀咕了两句,桑柒柒觉得自己该找个时间问问蔺阎罗到底什么意思。但此刻,面对张霖充满期待的目光,桑柒柒竟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来,她扬了扬下巴,说:“收个打杂的也行,但干活不可以偷懒,而且我这店活其实挺多的,你能接受?”
张霖立刻举起手发誓:“我保证好好干活,要是干得不好,你随时辞退我,我绝对没有怨言。”
桑柒柒:“那先干一段时间看看,放心,不管干得好不好,都给你发工资。”
张霖在心底欢呼,面上却十分冷静,故作老成地点头,言简意赅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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