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爱吃甜品,见咖啡厅里的卖相还不错,就买了点带回来给你。”
秦沐弯腰,眼巴巴地盯着她,“好吃吗?”
梦安然点头。
他忽然凑上去含住了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让梦安然眼睛瞪圆了,手里吃了一半的舒芙蕾“啪叽”顿时好像也没那么香。
一秒、两秒、三秒,秦沐松开了她,盯着她绯红的耳廓,不禁失笑:“味道极好。”
梦安然回过神来,立刻朝后退一步,“谁让你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亲我的?”
秦沐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另一手往她腰后一勾,轻易把她环进怀里,“又不是没亲过了,怎么还害羞?”
连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她怎么还会因为一个亲亲红了耳朵?
好可爱……
梦安然盯着秦沐调笑的表情,又羞又恼。
你不仁,我不义!
她抬手,指尖轻柔地点在他胸膛,一路向下滑。
隔着衣物描绘他腹肌的轮廓。
软着嗓子娇气地唤了声:“沐哥哥。”
倏然秦沐浑身神经紧绷,深吸了一口凉气。她娇软的嗓音好似一道电流,从下至上在他脊骨窜过。
隔着衣服,那细嫩的小手似有若无的撩拨,好像羽毛划过般留下一阵酥痒。
勾得他呼吸都乱了半拍。
她还故意软下身子往他身上靠,柔软的触感、入鼻的芳香,无一不在刺激他的神经。
大脑快要充血了。
也不止是大脑。
“你再这样今晚要提前熄灯了。”秦沐攥紧拳头努力克制身体的异样。
梦安然双手攀上他的肩,得意地笑道:“你脸怎么红了?又不是没抱过,怎么还害羞?”
秦沐扯了扯唇角,一把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安小然,你完了。”
梦安然像树熊一样挂在他身上,顿时懵了,“秦沐!你放我下来!这才几点!”
“挺早的,所以我们时间很多。”
“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但我就是这意思。”
“秦沐!秦小沐!”
声音在卧房中回荡,漾着满江春水。
许是梦安然最近缺乏运动,身体素质大不如前。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她已累得睡了过去。
秦沐帮她洗了身子穿好衣服,又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熄了灯,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先收拾了一下餐桌,蛋糕盖好放进冰箱,超市购物袋里全是些安小然爱吃的水果,他也一一整理进冰箱里。
剩下那套护肤品套盒没什么特别的,单纯是看她护肤品差不多用完了,给她续上。
搞完这些,秦沐倒了杯水去客厅坐下。
拨了通电话。
“小陈,查得如何了?”
“查到了,网络上抹黑安小姐的营销号全部来自漓城的动感传媒公司。这家公司是半年前成立的,规模很小,经常接抹黑公众人物的单子。而且,公司老板沙林此前还注册过三家传媒公司,全部倒闭了。”
秦沐指尖轻叩着沙发扶手。
注册过三家传媒公司全部倒闭,现在是第四家,听上去传媒公司像流水线出品。
估计,以前一直干的是这种行当,得罪了人被举报封掉,再注册新的公司。
“秦董,要动手吗?”良久没得到回应,小陈求个准信。
“不用,这种小作坊清不完的。”秦沐喝了口水,玻璃杯与木质茶桌碰出一声闷响,“继续查,我要知道是谁给动感传媒这张单子。”
“明白。”
经过安小然这么一闹,秦沐意识到一件事。
他对于安小然的意义,与其他人不同。
他在安小然心里是超越朋友与家人的存在,她永远需要他的关心和呵护。
好比他如今继承了云端集团,站在京圈金字塔尖。无论权势、地位都令人望尘莫及。
在朋友、家人面前,他遇到什么事都能沉稳应对,不露出一丝倦意。
但在安小然面前,他可以放松地做自己,也期待她的关心和安慰。
是他疏忽了,但……
证实了自己在安小然心中的重要程度,还能看到安小然因他而吃醋,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太爽了!
秦沐美滋滋地笑着。
或许柯奈说的是对的。
安小然性格情感里缺失的部分,要从陆家人身上补回来。
现在她的PTSD症状有所改善,情感淡漠的程度也减轻了不少。
他的安小然,渐渐从“破碎的神”转变为“完整的人”了。
恋爱谈了又一段时日,梦蓁也渐渐适应了工作室的事务。
下班的时候,萧寒说要把朋友介绍给她认识。
回家洗完澡换了套得体的衣服,梦蓁对着镜子仍然控制不住紧张又喜悦的心情。
她深呼吸两口气,从头到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没有任何问题,才给萧寒拨去电话让他过来接。
然而第一次跟萧寒的朋友见面,场面没她想象中那么愉快。
第407章 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
高档私人会所的包厢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映在梦蓁微微发僵的笑容上。
她坐在萧寒身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耳边是几个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
“老陈那个新能源项目,我投了三个亿,下周去B国验收设备。”
“听说薛兆经最近在收购京市的医药电子公司?”
“秦沐那小子够狠,直接断了他们供应链……”
每一个名词都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梦蓁隔绝在外。
刚见上面打招呼时,这些人的态度都很热情,可是聊天的时候提及的全是她不懂的事物或不认识的人。
她悄悄看向萧寒,
他正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指尖轻点着酒杯,偶尔接一两句话,神态自若,游刃有余——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萧寒。
“蓁蓁?”萧寒忽然侧头,低声问她:“要不要尝尝这个甜品?”
他修长的手指推过来一份精致的慕斯。
梦蓁刚要道谢,对面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突然笑了:“老萧单了二十几年,没想到原来喜欢这种类型。”
在场朋友全部都跟萧寒认识八年以上,之前给萧寒介绍过很多个大美女,他全都没兴趣。
还以为像他这种毒舌暴躁爱热闹的性子,会找个开朗话唠的女孩。
谁能想到……女朋友竟然是温柔腼腆挂的。
“听说是梦安然的姐姐?”另一个年轻些的男生开口,语气颇为耐人寻味。
仿佛在说,妹妹是商界闻名的大企业家,姐姐不过资质平平。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梦蓁的指尖微微发抖,耳边忽然响起李香凝尖锐的嘲讽——他16岁成名,身边都是商界或艺术界的大人物,他的圈子,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融进去的,劝你别自取其辱了。
甜腻的慕斯在口中化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自己连他们随口提起的一瓶酒都抵不上。
唯一的价值就是——梦安然的姐姐。
“我去下洗手间。”梦蓁站起来时,膝盖撞到了茶几。
疼痛让她眼眶发酸,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姜家老太太寿宴设在港城最有名的五星级酒店福茗轩举办。
包下了整个二层,撤掉所有可移动的厢房隔板,开阔的空间重新布局。
不规则陈设的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姜家特意取来的藏品、
角落里的钢琴、供客人休息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油画,随处可见欧式风格。
世家大族却尤为喜欢封建传统的“规矩”,以彰显权势地位,倒是与布置显得格格不入。
好比,姜老太太此刻正坐在舞台上那套金丝楠木沙发的主位,来宾到场都需排着队先过去问好、献礼。
一旁的佣人一边接过礼物,一边高声宣告:“平城金家,送:和田玉如意。”
梦安然挽着秦沐的手臂,徐徐步入宴会厅。
见到不远处的送礼仪式,不禁眯了眯眸子:“我在陆家十七年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面坐着太皇太后呢。”
秦沐垂眸低笑,对她的话不可置否。
旁人听见了她的话,不禁看了过来。
女生一袭简约白色鎏金长裙,裙摆如月光倾泻般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
她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鞋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韵律,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般轻盈优雅。
那张瓷白的小脸上,桃花眸如含秋水,眼尾微微上挑,鼻梁秀挺,樱唇不点而朱。
她身侧的男人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服,修长的身形被完美勾勒。
肩线宽阔而平直,腰身劲瘦,笔挺的西裤垂坠感极佳,衬得双腿越发修长。
当灯光扫过他时,西服面料上隐约可见的暗纹提花流转着矜贵气质,沉稳内敛中透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那就是云端集团的董事长秦沐!不仅年少有为,还长得那么帅!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啊!”
“他旁边的就是梦安然吧?确实有几分姿色,难怪能把秦沐迷得神魂颠倒的!”
“嘁,长得好看又如何?这圈子里最不缺美人了,不过是个花瓶,徒有皮囊。”
“不对吧,她可是锐铭集团的创始人啊,也是现任董事长。没点真本事,哪儿能坐上这个位置?”
“我看她是有勾引人的本事。没听说吗?锐铭创始人除了她还有秦沐呢,要不是依傍着秦沐的势力,她一个落魄假千金怎么可能混得风生水起的?”
“是啊,真正的名媛千金,又怎么会给娱乐圈写歌,自降身价?”
“可惜了,秦沐这么完美的男人,偏是个恋爱脑,看上个门不当户不对的花瓶。”
议论声不小,尽数收进梦安然和秦沐耳中。
秦沐侧头在梦安然耳边低语:“闹一闹,让他们见识一下京圈大小姐的魅力。”
面对“依附男人”这种谣言,他不适合替她出头,否则反倒更正中了他人的猜想。
最好的反击,就是让梦安然自己怼回去。
大小姐这几年已经沉稳了不少,不轻易骂人了。
但是既然某些人冲到她面前来讨骂,她肯定会尽力满足。
她松开秦沐的手,微笑看向对着这边鄙夷不屑的那几个女生,不疾不徐道:“看来港城姜家邀请的宾客素质一般,对我这么感兴趣不如当面聊聊,背地里窃窃私语跟阴沟老鼠似的,不嫌害臊?”
关忆柳不服气地上前一步,梗着脖子道:“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不就是仗着秦沐的权势才能当上锐铭董事长?被我们说中,破防了?”
自以为戳中了梦安然的痛处,却不了对方只是淡淡一笑。
“你自诩豪门千金,受过高端教育,思想道德竟还比不过锐铭集团里任何一位女职员。”
梦安然语气不重,轻飘飘地说出来却攻击力更强了,字字珠玑,直击人心。
“认为女性的成功只能依赖男性,相当于默认了女性不过是男性的附属品。同为女性,我为你的思想感到可悲且可耻。”
“你!”关忆柳脸色涨红,又羞又恼,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而方才跟她一起讲坏话讲得起劲的那几位千金,此刻都默默后退了一步,似是要撇清关系。
气氛僵持不下只是,一把甜美温柔的嗓音响起,替她解围:“梦小姐,她不过是说了几句玩笑话,你又何必上升高度咄咄逼人?”
众人看向来者。
一袭粉色及膝礼裙,肩上的蝴蝶结衬得她甜美可人,露出那双白皙细腻的小腿好似白玉般晶莹。
姣好的脸蛋带着些许婴儿肥,肌肤吹弹可破,满满的胶原蛋白。
灯光落在她栗色卷发上,透出雾蒙蒙的金边,仿佛她是自油画中走出来的少女。
梦安然看过姜家人的资料,认得,她便是那位跟秦沐有娃娃亲的姜家三小姐——姜知离。
“知离小姐,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你如此大方,不介意别人将你视为物件。难怪姜家上赶着将你往秦沐身边送,你都丝毫不反抗呢。”
姜知离怔住了,她不过是想挫挫梦安然的威风,顺便在秦沐面前展示自己温柔大方的一面。
没想到梦安然攻击力这么强,话里挑不出半点瑕疵,却将她搭进去了,下不来台。
“梦小姐,初次见面何至于对我如此大的敌意?”
“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有何不妥?”梦安然眉梢轻扬,唇边的笑彰显出不可言喻的压迫感。
泰然自若怡然自得的姿态仿佛这里不是姜家的主场,而是她梦安然的地盘。
“初次见面,还请知离小姐改一下称呼,我不习惯听别人称我‘梦小姐’,京市商界也从没有人以姓氏称呼我。”
为了维持淑女人设,姜知离不能当面跟梦安然起冲突,强扯着微笑接话:“抱歉,安然小姐,我不知道原来有人会排斥自己的姓氏。”
此话一出,关忆柳像是被点通了任督二脉,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她仰着头颅骄傲地上前一步,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最近微博热搜也没说错啊,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肯承认,能是什么有良心的人。”
闻言,姜知离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得意。
这里是姜家的宴会,她不宜破坏自身素养跟梦安然对着干,但只需要暗示一下,多的是人替她出头。
“姓氏代表我的家庭,我不依赖家庭背景,不管是十七岁前的陆家,还是十七岁后的梦家。”梦安然看了眼身旁的秦沐,相视一笑:“又或是以后的夫家。姓氏不配成为我的头衔,我永远只属于我自己。”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发言引发不小的争议,尤其是在场男性们,都指责她不识大体。
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君为臣纲。
古往今来,女子应当贤良淑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梦安然刚才所说,明显是否认了父亲和丈夫的地位,简直违背伦理道德!
“荒唐!女人出嫁就是夫家的人,哪儿轮得到你在这高谈阔论?”
“对啊,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谁就是谁家太太,人人都像你这样想,世界不得乱套了?”
显而易见,她的话刺激到了太多男人可怜的自尊心,纷纷激情开麦讨伐她了。
梦安然无所谓地挽上秦沐的手臂,嫣然一笑:“首先,我没打算改变世界,你们没必要破防来针对我。其次,我已经找到绝对尊重我、爱护我的人了,不需要得到你们的理解。”
姜知离紧咬着后槽牙,很不爽梦安然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同时,又对那些男人的发言感到恶心。
大清亡了多少年了,竟然还用“贤良淑德”来要求女性。
真把女性当做所有物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关忆柳冷哼一声,叉着腰不屑地打量着梦安然,“知离跟秦少是有娃娃亲的,你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结果自己却知三当三?”
对上那双满是挑衅的眼睛,梦安然不以为意地笑了,“说来也奇怪,我跟秦沐认识二十年,从没听说秦、姜两家有婚约。怎么秦爷爷一去世,就有人冒出来认了段姻亲呢?”
秦沐宠溺地看着安小然大战四方,附和一句:“嗯,我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娃娃亲。”
关忆柳像被踩到了尾巴,瞪着眼睛不由得抬高声调:“知离已经给我看过婚书了,小三就是小三,轮不到你不认!”
宴会厅其它宾客都将注意力投向这边,姜家人又怎会没注意到?
方才他们就是让姜知离过去帮关忆柳解围,顺便给梦安然一个下马威的。
谁料姜知离根本斗不过梦安然,反倒是让秦沐提前矢口否认了婚约。
姜家人坐不住了,如今内地的科技和经济发展越发迅猛,姜家的地位大不如前。
最快捷的方式,就是跟京市秦家联姻。
借着跟秦老爷子那段旧情,这桩婚事应该更容易促成些,万不能让梦安然横插一脚坏了计划。
“吵什么呢?这里是姜家宴席,不是菜市场。”
姜家大小姐姜知意徐徐走来,控制混乱的氛围。
不同于甜美乖软的姜知离,姜知意明显成熟稳重许多,周身气场也多了几分威严感。
她冷眼瞥向梦安然,后又将目光定格在秦沐身上,态度明显变客气了:“秦少,爷爷挂念跟秦老爷子的旧情,特意邀请您过来见面。但是……既然带女伴同来,是不是该稍微约束一下女伴的言行呢?”
又来一个把梦安然当做秦沐配饰的人。
秦沐弯起唇角,却笑不达眼底,“向来只有她管我,没有我管她。如果你们觉得她出现在这里不合适,那就让她出去好了……”
关忆柳和姜知离的表情顿时变了,瞳孔放光好像胜了一局,迫不及待想将梦安然请出去。
正要开口,却听秦沐又说:“反正,要不是她答应陪我,这宴会我也不乐意来。”
他侧目看向梦安然,牵起她的手,旁若无人地笑得甜蜜:“姜家不欢迎我们,我们正好可以约会去了。”
被偏爱被撑腰的滋味,很爽。
尤其是在利益的诱惑和权势的压迫下,依旧被坚定的选择,让她感觉很心安。
姜知意差点绷不住表情。
无非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以秦沐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有必要护得这么紧?
她强撑着体面,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少远道而来,姜家自然欢迎。爷爷奶奶已经等很久了,请吧。”
姜家其他人有些在招待来宾,坐在舞台上方的,只有姜老爷子、姜老太太,以及他们的大儿子姜世昌。
“姜老爷子,姜老太太。”秦沐作为小辈,态度礼貌且不卑不亢,介绍了一下:“我是秦沐,这位是我女朋友梦安然。”
梦安然也打了招呼。
“小沐来了啊,快过来坐。”
姜老爷子招招手,脸上的褶子堆叠起一道道沟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我跟你爷爷当年可是好兄弟,喊我姜爷爷就好了,别那么见外。”
梦安然却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虚伪。
关忆柳跟过来看好戏,刻意抬高声调:“今天是姜老太太八十大寿,安然小姐准备了些什么礼物啊?堂堂锐铭集团董事长,出手肯定不凡吧?不如让我们开开眼界?”
梦安然白过去一眼,轻蔑得像在看跳梁小丑,压根不上套。
开什么玩笑,姜家给秦沐递邀请函,她是陪秦沐过来的,又不是来祝寿的。
再说,姜家不知道从哪儿搞出来个娃娃亲,琢磨着把她竹马男友撬走。
她有病才掏腰包准备大礼呢!
如果见的是身份地位极高的大人物,面子功夫她肯定得做一下。
姜家?没能耐影响她的产业,也没那面子值得她费心思。
感受到梦安然的鄙视,关忆柳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她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不会吧,安然小姐该不会是空手来参加寿宴的吧?”
“忆柳,别乱说话。”姜知离象征性地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安然小姐出身名门,又是商界新贵,怎么可能会连这点礼仪都忽略了呢?”
表面上善解人意,实际却将梦安然架起来了,若是她真拿不出礼物,就是没礼貌,看不起姜家。
梦安然挺讨厌这种跟NPC一样的炮灰角色发言,两人一唱一和地非得在她身上挑刺。
巴拉巴拉的太聒噪了,听得她心烦。
她朝秦沐歪了歪身子,低声道:“你们聊,我四处看看。”
她说话难听,怕等会儿出言不逊把寿星气着了。
秦沐颔首,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小手,“累了就跟我说,随时离开。”
“嗯。”梦安然抿唇笑了笑,象征性颔首算作跟姜家人道别。
刚起身,关忆柳就拦在了她面前,不依不饶道:“安然小姐去哪儿啊?礼物还没送呢,该不会真的没准备礼物吧?”
梦安然懒懒瞥她一眼:“你太吵了。”
关忆柳眼珠子一瞪,小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秦沐适时递上带来的礼物:“姜老太太,祝愿您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谢谢。”姜老太太接过锦盒,打开来,是一套做工精美水种极佳的翡翠首饰。
秦沐毕竟代表了秦老爷子,给姜家的礼物必不可少,还得拿得出手,不能丢爷爷的脸面。
不过选礼物的事情用不着他干,一通电话命小陈去准备就好了。
花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
晶莹剔透的翡翠一看便价格不菲,关忆柳跟机关枪似的小嘴总算乖乖闭上了。
关家送的是一套金的首饰,而秦沐送的这套翡翠首饰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是上等品。
完全没得比。
见她总算蔫了气,梦安然冷着脸懒得再周旋,走开了。
关忆柳不服气。
一个依靠男人发家的菟丝花,凭什么看不起她?
从梦安然那里受到的羞辱,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关忆柳又跟上了梦安然,寻找合适的机会。
没了外人在,姜家人对秦沐的笑容更加真诚热情,可以敞开说话了!
姜老太太满目慈爱,招手叫来姜知离,向秦沐介绍道:“小沐,这是我小孙女知离。刚从J国留学回来,你们年龄相仿,应该会有很多话题。”
姜知离温柔贤淑中又带了几分羞涩,嗓音像是掺了蜜,“秦少,我过几天想去京市旅游,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京市比较好玩的地方?”
说是介绍,实则暗示想让秦沐当地陪。
秦沐差点脱口而出“不想”,思忖片刻换了个委婉的说辞:“不如去问问安然,女生之间应该会有更多话题,也更清楚女生喜欢去哪些地方玩。”
姜知离的笑容僵在脸上。
又用梦安然当挡箭牌?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梦安然了?
论学历、论姿色、论脾性,她认为自己都略胜一筹,为什么秦沐偏偏眼里只有梦安然?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姜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扫了眼姜知离,连个男人都拿不下,没用的东西!
他慈眉善目地看着秦沐,耐人寻味地说道:“小沐啊,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姜家的事啊?我当年跟他可是拜把子兄弟,两家还给你们孙辈定了娃娃亲呢!”
起了个话头,姜老太太极有眼力见的附和道:“是啊,姜家盼这段姻亲很久了,总算等到你跟知离都到了适婚年龄。知离比你小两岁,以后还得拜托你多照顾她。”
秦沐眸色顿时沉了下去。
照顾?这是赤裸裸的逼婚!
想用他爷爷的名义压他,丝毫不问他的意思,直接默认了他会娶姜知离。
把他当成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可以随意拿捏?
“今天过来除了给姜老太太祝寿外,也是要来谈谈娃娃亲的事。”
既然姜家人要装傻,那秦沐也不兜圈子了,直言:“不知道这份婚约是怎么来的,反正我爷爷没跟我提过,我也不认。”
姜家人慌了神,想劝说一番。
秦沐直接打断,不容置喙道:“我秦沐要娶的人,从二十一年前就认定了,只有安然。”
梦安然正四处闲逛,欣赏玻璃展柜中的藏品。
有几件她还挺喜欢的,比如眼前的这樽盛唐彩釉陶瓶。
釉色以黄、绿、褐三彩为主,釉层肥厚如凝脂,在光下流淌出蜂蜜般的光泽。
瓶颈处泼洒着孔雀蓝的斑块,像是不小心打翻的苍穹碎片,在暖色调中撞出一抹冷艳。
看似凌乱分散的色彩中藏着规律,整体用色讲究,繁杂又不显突兀。
她没有收藏的习惯,但陆衡有。
曾经陆家书房里有一个暗格,摆放着陆衡的藏品。
不多,也就十几件,全是瓷器。
全是他在拍卖会得回来的战利品,每一件都不低于五千万。
玻璃展柜上倒映出梦安然无可挑剔的脸蛋,那双桃花眸里似是闪过一抹精明的光。
要是能把这个花瓶搞到手就好了。
她这么想。
“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一个花瓶,值得你盯着看那么久?”
尖酸刻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梦安然透过玻璃倒映看见了讨人嫌的关忆柳。
她缓缓直起身,不曾回头,淡然道:“唐朝汝瓷,丰肩细颈,瓶身线条如盛唐仕女的腰肢般圆润流畅。唯一可惜的是,瓶口色彩用后世技术做过修复。”
关忆柳皱起眉头,盯着玻璃柜里的花瓶。
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陶瓷花瓶,跟家里用的没多大区别,哪儿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拍掌声传来,梦安然扭头,见一个三十出头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对方脸上漾着散漫的笑,眼底尽是玩味,右耳上一排三颗耳钉格外骚包。
“好眼光,这位小姐仅仅隔着玻璃柜观察就能看出瓷瓶做过修复,应该接触过不少藏品吧?”
他在梦安然面前站住脚,唇边勾起邪魅的弧度,“你好,我是姜知满,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姜知满……姜家少爷,孙辈排行第二。
“梦安然。”她轻声回答。
姜知满目光在梦安然腕间的血珀手串上停留片刻,忽然笑道:“原来是锐铭的安董。”
他指尖点了点展柜玻璃,“这瓶子是家父十年前从LD拍回来的,当时修复师用了纳米釉……”
“是离子置换技术。”梦安然打断他,指着瓶口一处几乎不可见的色差,“纳米釉在紫外灯下会泛青,而这件的修复层在强光下——”
她突然用手机闪光灯对准瓶口,果然折射出淡淡地樱粉色。
关忆柳倒吸一口冷气。
还以为梦安然只是个靠男人上位的金丝雀。
竟然懂得这么多,连瓷瓶修复用了什么技术都能一眼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