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停顿了一下,突然俏皮地眨眨眼,“而是来围观一场‘蓄谋已久’的合法绑架案!”
众人愕然,场边的保镖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唯有柳枝提着婚纱笑出声。
“现在,请用掌声欢迎主谋——明璟先生。”
熟悉的名字被念出来,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司仪独特的台词风格。
笑容回到众人脸上,掌声此起彼伏地迎接打扮得精致出众的明璟。
“以及被他用‘半数家产’诱拐的‘人质’——柳枝小姐!”
柳枝挽着父亲的手臂出现,她看了眼站得挺远的母亲,连忙招招手,“妈!快过来!”
柳母错愕了一下,“别闹,你跟你爸去。”
柳枝顿时皱眉不悦了,“你是我妈,生我养我,我出嫁你怎么能不陪我一起走这段路?”
“可是……”柳母迟疑了,还没见过哪家女儿结婚挽着妈妈的手出场的。
“快点!”柳枝松开父亲,直接过去将母亲拽了过来。
左手挽着母亲,右手挽着父亲,走过这段路,面前便是将要陪她步入后半生的爱人。
闺蜜跟在后面替她整理婚纱裙摆,就像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幸福的笑容在柳枝脸上绽开。
把乖女儿的手交到明璟手里后,柳父柳母便下台了。
仪式继续,司仪掏出一份夸张的卷轴,“明璟先生,您是否愿意签订这份‘不平等条约’?包括但不限于:
“第一,永远认输于柳枝小姐的拳脚功夫;
“第二,允许她在家里饲养一只柯尔鸭;
“第三……”
司仪突然撕掉卷轴,“算了,条约太长,你直接说愿不愿意吧。”
现场笑声不断,放眼整个商业圈里,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结婚仪式。
一旁的梦安然无奈扶额。
失策了,她应该把司仪的台词也审核一遍的!
不过……她望着柳枝脸上灿烂的笑容,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现在这样也不错。
第394章 只许一人,此生无悔
明璟握着麦克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暗恋了十几年的女孩,坚定地说道:“我愿意。”
只许一人,此生无悔。
“我也愿意!”柳枝笑嘻嘻地勾住明璟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就在这时,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群炸出漫天金粉,宣告礼成。
众人移步回酒店内的宴会厅,按照桌上的名单落座,等待饭宴开始。
在此期间,又是互相之间寒暄闲聊,谈论着近期商业上的风向变化。
原本一群人盯上了梦安然和秦沐,打算谈谈新项目投资的,结果进了宴会厅后两人就没了踪影。
隔壁会场内简单设了六桌,秦沐摆摆手让保镖们坐下:“今天辛苦你们了,先吃个饭休息一下。等会儿婚礼结束再安排飞机送你们回去。”
“你们今天工作做得不错,后面两天集体放假,每人奖励一万块。”梦安然笑着发话,戳了戳身旁的秦沐,“秦董发红包。”
顿时,一群大男人像小孩一样欢呼雀跃。
“谢谢秦董!谢谢安董!”
饭宴时,梦安然和秦沐全程跟在新娘新郎身后,给各桌宾客敬酒。
鉴于梦安然沾酒就倒,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替新娘挡酒的重任,交给了闻圆圆。
宾客们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喝酒讲究一个度,也没人借此为难新郎新娘,基本上抿一小口意思意思就行了。
所以全程没出现难缠的情况。
晚餐后,明璟带着柳枝回了提前准备好的婚房。
推开门的那一刻,明璟惊呆了。
满屋子的玫瑰花瓣,装着花瓣的心形气球飘在天花板上,卧室床上还用毛巾叠了两只交颈的天鹅。
“这……”他转头看向柳枝,“你准备的?”
柳枝轻咳一声,耳尖微微泛红:“安然帮忙布置的,她说……新婚夜要有仪式感。”
明璟的脸倏然间红了,一把抱住柳枝,“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
热烈的吻如风雨骤来,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沙发上,柳枝突然“哎呦”一声。
“怎么了?”明璟紧张地坐起身。
柳枝苦着脸揉腰:“好像……闪到了。”
明璟:“……”
另一个房间里,梦安然捏着手机纠结好久要不要给柳枝打个电话提醒一下,怀孕初期最好别行房事。
否则以这两人上一年缠绵频率来看,这孩子怕是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她不知道自己白担心了,闪了腰的柳枝压根没兴致跟明璟卿卿我我。
新婚夜的浪漫计划变成了明璟任劳任怨地给柳枝揉腰。
而柳枝趴在床上,一边吃草莓一边刷微博,还时不时指挥:
“左边点……对对对,就是那里!哎哟轻点!”
窗外,月光温柔地撒进来,为这对新婚夫妇镀上一层银辉。
而沙滩上,被秦沐拉出来吹海风的梦安然赤脚踩着柔软的沙子,踢着冰凉的浪花。
灌入鼻腔中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咸味,倒是沁人心脾。
梦安然难得放松地迎着风吹来的风向张开手臂,“好惬意,好舒服!”
秦沐笑着看她,狭长的凤眸中尽是藏不住的宠爱,女孩可爱模样映入他眼底,仿佛被刻上了永恒的标签。
尽管在外她是雷厉风行、叱咤商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安董”。
在他面前,却永远都是那个会撒娇、会嘴硬、会心软的安小然。
秦沐自身后环住了女孩盈盈可握的纤腰,低头凑近她耳畔,笑道:“Youjump,Ijump.”
梦安然被他逗笑了,好笑又无语地扭头别了他一眼,“幼稚鬼!”
转头正合秦沐的意,他顺势亲上她柔软的唇。大约两三秒,他松开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很甜,椰子汁的味道。”
没有外人在场,梦安然倒也放得开,意味深长地调戏他:“那要不要再尝尝?”
环在她腰间的手将她调转了个方向,她被按在少年怀里,对方极速有力的心跳隔着肌肤撞击她胸膛。
“安小然,你很会点火。”他的声音略微发哑。
音落,便猛地低头吻住她的唇,索取椰子汁残留的丝丝甜味。
婚礼结束,明璟、柳枝、梦安然和秦沐留在马代来了个短途旅行。
再回到京市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唉,还没玩够呢,怎么就要回来了。”
下飞机的时候,柳枝拖着没睡醒的步子,怨声载道。
“没办法,你老公要上班。”梦安然笑着揉揉她的短发,“再说,明天白鸽案庭审,我跟秦沐必须得过去。”
“庭审?”柳枝倏然眸光一亮,略带兴奋地问道:“白郁金的案子吗?我也要去旁听!”
她没了解过白鸽案的详情,不过听说跟违规药物和诈骗有关,反正罪魁祸首是白郁金就对了。
亲亲好闺蜜以前在陆家吃了这么多苦,说到底就是陆忠跟白郁金这俩当爹妈的不闻不问。
现在安然宝贝都离开陆家几年了,白郁金竟然还不放过她,给她制造了不少麻烦。
活该被抓!
她得亲临现场听听,白郁金会被判几年!
秦沐和明璟走在后面。
明璟看着兴致勃勃的老婆,无奈叹息一声,用手肘杵了杵秦沐:“我明天有个重要会议,枝枝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有安小然在,用不着担心她会出问题。”秦沐拍拍明璟的肩,示意他放心。
以梦安然的性子,哪怕自己伤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可能让闺蜜擦破皮。
离开机场后,梦安然和秦沐径直去了医院探望林仁诚,顺带叫上柯奈,一起分析一下明天庭审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说来说去,唯一的麻烦大约就是白郁金的精神病。如果法院同意了让白郁金做精神诊断,很有可能白郁金会利用诊断结果请求轻判。
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让法官同意驳回白郁金的精神诊断申请,让白郁金受到该有的惩罚,才能告慰曾经死在她药剂下的无数实验品的在天之灵。
柯奈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回想起妹妹跳楼自杀时有多么无助,他就恨不得将白郁金千刀万剐!
七年,他总算查清了真相,终于可以还妹妹一个公道了!
明天将是最后一战,他绝不会让白郁金有半点减刑的可能性!
第395章 第七年春
梦安然瞥了柯奈一眼,冰凉的手按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对上那双错愕的双眼,她淡声开口:“明天见到白郁金要冷静,这场庭审我们是必赢的,别让情绪打乱自己的思路。”
柯奈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默默点头。
林仁诚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右手还挂着点滴。他盯着桌上那份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么大的案子,一般由检察院提起公诉,不允许受害人自诉的。”
他始终有些疑惑,不理解梦安然是如何做到让法院同意将公诉案件转为自诉案件的。
“不,这是两个不同的案件。”
梦安然翻出另一份文件,放在林仁诚面前,“白郁金私造违禁药物,伪装成保健品卖给弱势群体。这是假药诈骗案,由检察院提出公诉,判刑整个犯罪团伙。”
她指尖敲了敲他方才在看的那份资料。
“这是白郁金用人体做实验的案子,受害群体较小,能查到的受害人家属也没几个。所以由柯奈作为代表起诉白郁金本人及参与药剂研发的孔亮,证据基本上也是我们自己找到提交上去的。”
这么一说,林仁诚就听明白了。
明天庭审是他们的自诉案件。
只要法院不承认白郁金的精神诊断报告,那么后面的公诉也自然不会给白郁金减刑。
手机铃声在静谧的病房内炸响,梦安然看了眼来电显示——陆逸。
“怎么了?”她接通电话。
陆逸难得没有绕弯子,直入正题:“明天是不是白郁金的案子开庭?”
梦安然眸光凝滞了一瞬,猜不透他突然问起此事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想干嘛?”
“别防我跟防贼一样啊!”陆逸漫不经心地笑了,语气半点不见认真,“好歹我也是个受害者,被荼毒了三十年,想出庭作证踩她一脚不过分吧?”
“你想出庭?”梦安然眉心倏然皱成一团,冷凝的神色透露出几分不悦,“别发疯,我没时间陪你闹!”
“我说真的。”陆逸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拇指划过膝盖上那本《追风筝的人》扉页里褪色的名字,“出庭作证,也算是帮朋友报仇了。”
“朋友?”梦安然挑眉,“谁?”
“一个可怜的女孩,用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又是自杀。
梦安然咬了咬后槽牙,“白郁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脱罪的,但你不能出庭。让别人知道你经历过药物实验,你以后的生活还要不要了?”
“妹妹在担心我啊?”陆逸的笑声格外玩味,却更像是刻意挑衅,逼着梦安然同他唱反调。
梦安然恼怒地骂了句:“有病!”
上周收到消息,陆逸报名了八月份的巴音克车赛,她还庆幸了一下这家伙总算知道找点事儿干了。
结果这才过去几天?又想来出庭作证,一旦确认他曾被用于药物改造,以后哪个赛车比赛能同意让他参赛?
陆逸似乎猜到她在担心什么,轻飘飘地说道:“第二代解毒剂的研发进度好像还不错,听陆衡那狗东西的意思,八月份车赛前,我体内的毒素能完全清除。”
聪明人之间沟通从来不用多费口舌,三言两语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梦安然怔了怔,沉思许久后暗暗叹了口气,“我去向法院提交新的证人资料。明天上午十点开庭,你记得准时到场。”
本以为需要多劝说几句,没想到她态度转变得突然,陆逸愕然了一下,又笑了:“小爷我从不迟到。”
梦安然翻了个白眼,“还有,不许开车冲进来!”
“政府机关我可不敢闯。”陆逸跟着翻了个白眼,掐了线。
扔下手机,他手指轻轻拂过书本扉页角落里那行褪色的小字。
指尖描摹着落款的“灵”字,仿若隔着时空看见了久未谋面的故人。
他未察觉到,自己眼角渐渐泛起一抹红。
妖冶的薄唇微微蠕动,吐出极轻的呢喃:“第七年春,终于要结束了……”
次日庭审,意料之外来凑热闹的人比预想中的更多。
除了早就说好要跟过来看白郁金好下场的柳枝外,就连宋诩和司徒花间都推掉工作到场了。
宋诩依旧满面春风,一直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司徒花间则是由莉莉安陪着过来的,脸色和精神状态比上次见面时明显好了许多。
难得见上面,梦安然第一时间掐住了司徒花间的脉门。
脉搏平稳有力,很健康。
见她表情舒缓下来,莉莉安连忙邀功似地说道:“上周带他去福寿堂让馆主把过脉了,你开的中药很有效,他肺部的毒素已经全部排清。”
“嗯,休养了好一阵,可以适当地做些运动恢复体能。”
梦安然目光落在司徒花间仍有些虚弱的脸上,不由得再次道歉:“将你牵扯进来是我的疏忽,好在今天终于能落下帷幕了。”
司徒花间似是并不在乎被连累般,扯出了浅淡的笑:“白郁金害我不浅,今天特意推掉两个会议也得来幸灾乐祸一番。”
梦安然被他的话逗得轻笑一声,接了句:“看来白郁金仇家不少啊。”
她转头看向宋诩,“连宋总都来旁听,也是打算观赏白郁金落魄的样子?”
“一半一半。”
宋诩手指勾着领结往下扯了扯,非商业场合不需要将自己勒得喘不上气。
他解答了刚才的话:“其一是陆氏集团没倒台的时候,没少打压我们漓海集团,纯属积怨已久;
“其二,受陆二少所托,带着他的血液分析报告准备扎白郁金最致命的一刀。”
上次陆逸体内的毒素就是用海阳生物科技研究所的仪器分析出来的,研究所留存着血液分析报告。
按理来说一份报告,随便差使个员工送过来就好,偏偏宋诩这位集团大总裁亲自出动了。
很显然,他说的第一个理由是真的——对陆家积怨已久。
秦沐看了眼腕表,“差不多开庭了,进去再说吧。”
梦安然回头朝车流拥挤的道路看了一眼,眼中隐隐闪过几分不安。
快开庭了,陆逸怎么还没来?
第396章 开庭
引擎声呼啸而至,梦安然驻足,望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那辆银灰色跑车——全京市唯一一辆轩尼诗毒液,确认是陆逸无疑。
跑车一记漂亮的甩尾,稳稳横在她面前。
驾驶座车门如羽翼般展开,映入眼帘先是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长腿,而后才是那头格外高调极具辨识度的银发。
陆逸如往常般挂着散漫的笑,他勾下墨镜看了眼腕表,“九点五十分,我果然很准时。”
谦虚一词大概从未出现过在他的字典里。
梦安然翻了个白眼,语气倒是鲜少地听不出嫌弃:“再不来,我都准备拔大刀削你了。”
陆逸弯腰凑近她,阳光撒在他银发上,显得他肆意又张扬,“早说妹妹想我了,我还能来得更早。”
过近的距离让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她脸上,旁边的秦沐顿时沉下脸色,默不作声将梦安然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下。
陆逸肆意妄为的笑容倏然消散,不悦地睨了眼秦沐,眼底醋意横生。
臭小子,轮得到你跟我抢人了?
他此刻的眼神梦安然见过许多次——像是领地被外人踏足时,占有欲腾升而起的怒意。
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公然计较,却用眼神暗暗较劲,表达不满。
“别废话,”梦安然别他一眼,转身先一步抬脚走上台阶,“林律和柯奈早就到了,赶紧进去吧。”
进入法庭旁听席落座不久,白郁金被法警押解出来站在被告席,手腕上的镣铐与金属栏杆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柯奈的指节捏得发白,目光死死钉在那张苍老的面孔上。
许是上次诛心的威力太大。
白郁金神色萎靡,眼神空洞,像一具丢了灵魂的尸体。
看到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梦安然还算满意,心中的郁结减轻不少。
用小儿子做实验品,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害怕大儿子发现自己做过的肮脏事。
仔细想想,也挺讽刺。
法官带着肃穆的神色登场。
“开庭!”
“现在由原告方陈述。”法官敲下法锤。
林仁诚抚摸了一下手背上打完点滴贴上的止血贴,他缓缓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被告白郁金自94年起,在未经伦理审查情况下,对至少17名受害者进行非法人体实验……”
他每念一个日期,投影屏就同步先是相应的证据照片。
泛黄的实验日志上,记录着受试者编号与药物反应。
监控录像里,白郁金亲自给昏迷的儿童注射药剂。
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张X光片,显示受试者骨骼出现诡异的金属沉积——这张来源于被囚禁多年的林正儒。
“反对!”被告律师突然起身,“这些证据来源不明——”
“证据链完整。”检察官冷声打断,“所有材料均经司法鉴定中心认证。”
法警突然押上第二个被告——孔亮。
这个曾经趾高气昂的男人此刻佝偻着背,状态与白郁金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林仁诚继续陈述:“第二被告孔亮,在明知所行之事违背人伦、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况下,依旧协助第一被告白郁金研发破坏脑神经组织的非法药剂、用人体做药物实验……”
这么大的案子,旁听席座无虚席,听完林仁诚的陈述全都捏紧拳头,恶狠狠的盯着白郁金和孔亮。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早已将二人千刀万剐了。
干出这档子丧尽天良的事,就该拉下去毙了!
不少人低声交谈,窃窃私语。
“还有什么可审的,这种人肯定直接判死刑啊!”
“你懂什么,看见旁边那几个穿高定的人了吗?一看就是资本来给白郁金撑腰的!”
“真是搞不懂,像白郁金这种祸害社会的毒瘤,怎么还会有律师替她辩护?”
“你可就错怪人家了。一般可能被定罪无期徒刑或死刑的犯人,法院都会强制安排法律援助律师,总有人要接手这块烫手山芋。”
“应付一下得了,毁了这么多无辜家庭还想减刑,就应该当场枪毙才对!”
“肃静!”法官威严地敲了敲法锤,“传唤证人。”
白郁金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珠转向旁听席。当她看到陆逸时,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小逸……你也要……”
陆逸把玩着墨镜的指尖一顿。
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唯一成功的实验体,只盼着你下地狱。”
他站起身,银发在肃穆的法庭里像一柄出鞘的剑。他走过被告席时,白郁金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小逸,你是我最完美的实验品,你不能背叛我……”
“呵……”陆逸冷声嗤笑,撤回衣角,异色瞳孔里翻涌着血色,“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个实验体。”
哪怕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哪怕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自始自终都没承认过他这个儿子。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白郁金的双眼恐怖狰狞,她恍惚地吐出这一句,突然抓狂地摇晃铁栏杆:“陆逸!你是我最成功的白鸽!你只能听命于我!你要对我绝对忠诚!”
法官倏然拧眉,“第一被告人,请保持肃静!”
法警迅速控制住白郁金。
陆逸稳稳当当地站在证人席前,宣读誓言过后,开始阐述自己的证词。
“我是第一被告白郁金的二儿子,从我六岁起,她就命厨师往我的吃食里下药。起初我没什么异常的感觉,后来慢慢的,我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偶尔会有彻底丧失理智的时候。我的头发、皮肤也在渐渐变白。”
说到这里,他拿出宋诩送来的那份血液检测报告。
“这是由漓海集团旗下海洋生物科技研究所出具的血液检测报告,证实了我的非先天性白化病是源于长期食用违禁药物导致的基因突变。”
检察官上前取走检测报告,粗略扫了一眼后,扭头看向法官征求同意。
直到法官颔首允可,他才将报告投影出来。
“反对!”被告律师抬手发言,“仅凭一份检测报告,无法证明是我第一当事人唆使下药造成证人的身体变化。”
“反对有效。”法官道。
第397章 我的命肯定比你长
林仁诚迅速起身:“法官大人,请看一下12号证物。这是在白郁金的实验室里找到的药剂,经检验,成分与证人血液中的成分一致。”
法官低头翻阅着证物资料,又抬头看向投影里的检测报告,对比过后,他点头,“认可。证人,请继续你的阐述。”
林仁诚和被告律师坐下了。
陆逸不急不缓继续道:“我是被使用药剂最长的实验体,除我以外,第一批实验体中还有我以前的妹妹梦安然和一个叫柯灵的女孩。”
听到柯灵的名字,柯奈手猛地一抖,水杯晃动之下,安神茶洒到他裤子上。
法官看了柯奈一眼,目光落回陆逸身上。
陆逸说:“妹妹某天突然开始食欲不振,兄长陆衡去厨房调查发现厨师受白郁金吩咐往妹妹的饭菜里下药。及时更换了厨师,妹妹才能幸免于难。
“而柯灵,白郁金则是先利用心理催眠,再诱导她注射另一种声称‘舒缓减压’实则致郁的药剂,指使柯灵七年前跳楼自杀,结束了生命。”
法官又翻了翻证物资料,确实发现了两种不同药剂会诱发的病症。
“厨师可有出庭作证?”
“有。”陆逸点头。
“传唤下一位证人出庭。”
进展到这里,梦安然已经看懵了。
她没想到陆逸会如此正经,阐述证词时淡定自若、条理清晰,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判若两人。
而且,他不仅知道柯灵的事,竟然还能找来当年的厨师?
看得出来,他这次很认真地想替他朋友申冤,讨回一份公平正义。
那位朋友,大概率就是柯灵。
厨师的证词跟刚才陆逸所说基本吻合,收了白郁金的巨额贿赂,在陆逸和梦安然的饭菜里加了些不明药剂。
后来被陆衡抓了个正着,他被赶出陆家后,白郁金甚至还找过他一次,给了他三百万封口费,让他举家移民出国。
他怕离开华国后会被杀人灭口,所以找了个偏僻的山村躲起来生活,直到白郁金落网才敢露面。
旁听席顿时哗然。
曾经风光无限的百年世家里,竟然藏着这么多龌龊事。
虎毒不食子,白郁金丧良心地给自己儿女下药,用亲生儿女做实验品,简直不是人!
不仅如此,厨师还曝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有次我去找白郁金报销食材采购单,无意间听见她打电话说让人去医院闹事,动静越大越好,还说最好能搞出人命……”
话还没说完,被告律师立马起身打断:“反对,证人所述与本案无关!”
“反对有效。”
厨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喝地怔了怔,支支吾吾道:“那、我说完了。”
尽管厨师所说与本案无关,但这个关键信息让梦安然危险地眯了眯眸子,柯奈也攥紧了拳头。
看来,当年医院医闹致使柯奈父母丧生的事件,也与白郁金脱不了干系。
甚至,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的案子,很有可能是白郁金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
“被告方还有问题要向证人提问吗?”
“没有。”被告律师坐下。
法官低头记录了些什么,“请证人离席。”
过了十来秒,法官又开口:“被告方可还有辩护发言?”
被告律师又站起身,“法官大人,我方第一被告人白郁金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申请酌情量刑。”
“反对!”林仁诚当即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法官大人,第一被告白郁金制造违禁药剂危害社会、荼毒人名,致使多名受害者丧命,毁了数十个无辜家庭。”
他让检察官放出7号证物,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个玻璃罐排列整齐,上面的标签被黑烟熏得看不清字体。
但好在警方痕检科技术了得,对比受害名单后确认了标签所属,一一在图片上作出标记。
“每一个罐子都代表着一名受害人,代表着一个被毁的无辜家庭。这仅仅是可以找到证据的其中一部分,还有不知多少实验体殒命在这场阴谋中。
“我方反对仅凭一份精神诊断证明,就让这些受害者含冤丧命……”
林仁诚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字字句句直击人心。
法官看着照片上那些玻璃罐,仿佛能够感受到受害者们临终时有多么痛苦。
法律讲公理,也有人情。
如果白郁金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违背人伦的事情还能减刑,该让多少百姓寒心?
他敲下法锤:“反对有效,驳回被告方的减刑诉求。”
被告律师对此没多大意见,他也是个有良心的人。
在其位谋其职,他尽力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结果如何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最后被告律师再次申请,替第二被告人孔亮辩护。
孔亮认罪态度积极,并提供了一些证据指控白郁金,法庭判处他无期徒刑。
至于白郁金,被判处死刑。
“退庭!”
所有人起立,法官离开后,法警也要押解白郁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