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梦安然忍不住笑了,少有能看见陆逸吃瘪的样子,血脉压制果然不容小觑。
秦沐笑着揽住她,低头亲了亲她发顶,“现在该去哄吴老了,他老人家已经摔了三个茶杯了。”
虽然摔的都是不太值钱的瓷杯。
话音刚落,观雪阁里传出中气之足的怒吼:“没良心的小安然!你这破山庄还要不要我题字了!”
梦安然轻笑一声,跟秦沐快步进去了。
另一边,陆逸躺在雪堆上,一副懒散聊赖的模样像个做错事还死不认错的小孩。
陆衡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却没半句指责,“今天几乎京市商界有名的人物都来了,你别再插手,让安然处理。”
陆逸略感意外地挑眉看了他一眼,唇边弯起邪妄的弧度:“你也觉得陈惜文活该吧?”
陆衡没接话,不顾身上的高定西服,在他身旁坐下,冲他伸出手:“烟。”
陆逸递过去一根。
兄弟俩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抽烟聊天,仿佛真的兄友弟恭站在同一阵线般。
从幼儿园开始互斗,却为了让梦安然不受控制选择了结盟扳倒陆家,如今也因梦安然而休战暂时交好。
明明是血缘上无法分割的亲兄弟,但像是唯有梦安然能成为他们之间的纽带。
她是他们唯一的妹妹,也是他们共同的妹妹。
雪粒粘在陆逸的银发上,像是撒了一把碎钻。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渐渐浮现出红斑,像雪地里绽开的梅。
陆逸却毫不在意,两手撑在身后,仰头直视金色的云,仿佛绝症病人临死前带着极致的通透和洒脱。
“你说,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她会不会记得我久一点?”
陆衡突然皱眉,沉默地脱下西装外套扔过去,遮住了陆逸脸上的光,“替白郁金试了这么久的药,不如顺便把解毒剂试完再死。”
雪忽然下大了,陆逸扯下盖在脸上的外套,低笑出声:“我可舍不得把她留给你。我想要的东西,可不能落进别人的口袋里。”
观雪阁内。
吴老正举着毛笔,气哼哼地指着宣纸:“你再不来,我就写‘黑店’!”
梦安然赶紧奉上特制龙井,哄着这位老小孩:“你舍得让我被工商局查封啊?”
老人笔锋突然一转,泼墨写下“天水清川”四个大字,搁笔时状似无意地问:“陆逸那混蛋小子又在闹?”
“小麻烦,不影响。”梦安然笑笑,烟雾报警器被启动足矣说明山庄内消防系统做得很好,这点小事让大堂经理去处理就可以了。
吴崇夕若有所思地捋胡子,“陆家两个混蛋的手段,可不像会只弄点小麻烦啊……”
闻言,梦安然眸光微颤,心里腾升起不详的预感。
陆衡嗜血,陆逸疯狂,只要出手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叫人闻风丧胆,确实不像是让陈惜文淋点水就能善罢甘休的人。
该不会密谋着什么大动作吧?
窗外,雪地上两串脚印一深一浅地延伸向不同方向。
较深的那串尽头,陆衡正站在监控盲区,将U盘插入随身携带的密码箱。
而较浅的那串消失在了松林深处,只有几滴暗红血迹缀在雪上,像散落的红宝石。
“梦羽书?刚拿到金花奖最佳男演员的那位影帝?”
“对啊,据说本人长得比荧幕上更帅气,而且私下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刚才典礼上没看见他露面,应该不是来做助演嘉宾的,难道是休年假过来旅游?”
坐在中间的长发女生饶有兴致地弯起唇角,明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能打听到他住哪个房间吗?”
“澜澜,你该不会打算去找他吧?”夏虹讶异地看过去,不禁提醒道:“他粉丝上亿,遍布全球。况且,听说他身份不简单。还是别去招惹了吧?”
纪澜长发一甩,姣好的面容上充满了自信与得意,“身份不简单才更有挑战……”她红唇一勾,“不是吗?”
旁桌,一个梨花卷女生把玩着手里的花神杯,听到几人的对话低声嗤笑。
无知的人真可怕,真以为梦羽书在娱乐圈当演员,就是她们也配肖想的了?
空无一物的脑子没点才学也就罢了,连金融圈新闻也不多看看,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活到现在的?
“韩小姐,徐董请您过去。”服务生走过来,恭敬说道。
“带路吧。”韩艺彤起身,腰肢挺拔,体态板正得像是部队里训练过的。
她在那几位名媛打量的眼神下走过,刚迈出茶室,那几人就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她就是韩艺彤吧?盛鸿控股集团的继承人,海市商会会长的亲孙女。”
“好像在杂志上看到过她,她不是在做模特吗?怎么跟皇龙的徐董见上面了?”
“管她呢。”纪澜懒得费心思去关心不重要的人。她掏出镜子简单补了个妆,扬起红唇狡黠一笑,“我得去会会梦羽书了,等我好消息吧。”
望着她婀娜的身姿离开茶室,余下几人纷纷开始打赌。
“你们觉得她拿下梦羽书的几率有多大?”
“梦羽书好歹是娱乐圈影帝,搭过戏的女星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哪有这么容易被勾到手。我看啊,纪澜这次怕是会吃瘪。”
“那可不一定哦,男人嘛,表面装得再纯良,终究敌不过美色。娱乐圈女明星哪儿有纪澜手段多?”
纪澜是她们名媛圈里出了名的海后,人长得漂亮,身材婀娜,但是也玩得花。
谈过的豪门子弟、娱乐圈小明星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而且被她甩了之后对她念念不忘的不在少数。
除了陆衡和陆逸那两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天之骄子外,她自信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御她的魅力。
夏虹轻笑,抿了口茶,施施然道:“梦羽书看上去挺纯情的,说不定真会被纪澜的手段勾到呢……反正,祝她好运吧。”
然而纪澜的撩男计划并没有那么顺利,在打听梦羽书住房的这一步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山庄对客人的信息保密做得很好,无论纪澜用什么方式刺探,店内员工硬是不透露半个字。
既然不能主动出击,那就守株待兔。
快要到晚饭时间了,她不相信梦羽书来旅游会选择一直待在房间里,连晚饭都不愿意到餐厅走一趟!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很不错,在她去往餐厅的路上,遇见了正在室外拍雪景的梦羽书。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针织长外套,墨发在寒风中舞动,挺拔的身影像一颗岿然不动的雪松。
微微侧过脸时,那温润儒雅的面容,让纪澜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古代穿越而来的贵公子。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网络上总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梦羽书了。
纪澜理了理肩头乌亮的大波浪卷发,一抹红唇格外娇艳。
高跟长靴迈出长廊踏入雪中,她勾人的嗓音热情似火像能将这雪地融为春水:“梦老师好雅兴,独自在这赏雪。”
听见声音,梦羽书放下正对准了远处雪山顶的手机,扭头看过去。
寒冬暮色里,她裹着铅灰色貂绒大衣走来,衣摆扫过积雪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大衣领口微敞着,露出里头黑缎旗袍高耸的立领,一粒珍珠纽扣正卡在喉窝凹陷处。
每当她迈步,旗袍开衩处便闪过一丝瓷白的肌肤。像故意摇人看清那若隐若现的弧度,却又在下一秒严严实实地掩住。
皮草围脖的阴影里,一串钻石项链贴着锁骨起伏,光芒冷冽如冰棱,叫人移不开眼。
察觉到梦羽书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长达三秒,纪澜心中轻嗤一声。
果然男人的本性都是色字当头,表面上装得再清高,内里都是随意能被美色拿捏的禽兽。
她面上神色不变,在距离他一米的距离停下脚步,礼貌伸手,红唇盈起的笑容像是某种令人沦陷的毒药:“你好,我叫纪澜。”
梦羽书弯起唇角,桃花眼中似是生来含情。他轻轻半握对方纤细娇嫩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你好。”
除了礼貌的问候外,再无他话。纪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看着眼前俊美却格外纯情的男人。
很好奇当然眼底充满欲望渴求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美景。
“我很喜欢你的电影,但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妩媚地像是在给梦羽书下蛊,红唇嚅动轻柔地吐出一句:“如果女主角是我就更好了。”
梦羽书眸色微不可见地发生了些许变化,却又藏得很好不让任何人发现。
他依旧是温柔亲善地微笑着,嗓音如同吹过松林清洌的风:“没想到纪小姐也喜欢商战片。”
纪澜一怔。
商战?她怎么记得梦羽书是拍古装爱情片的啊?
梦羽书笑而不语,因为长相,他总是被邀请去拍摄古装剧或民国谍战片,演的角色千篇一律都是书香门第的公子。
为了拓宽戏路,他才接了《一路繁花》这部都市商战片,并且以此获得了金花奖最佳男主角。
看得出来这位纪小姐并不了解他的电影,突然凑上来,只能是另有所图了。
主楼之上,梦安然站在观雪阁窗边静静观赏着楼下的拉扯大戏。
“那是谁?”她歪头询问身旁的秦沐。
“纪澜,纪惇的独女。据说……很能玩,跟以前的陆逸有得一拼。”秦沐淡声回答,“需要去提醒一下吗?”
话里的“提醒”,是警告纪惇管好女儿的意思。
“不用。”梦安然轻笑,“现在我哥处理这种问题,比我熟练多了。”
纪澜的指尖在梦羽书掌心轻轻一勾,像羽毛扫过。
“你的手好凉,”她突然贴近半步,呵气如兰,“我帮你暖暖?”
梦羽书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从大衣口袋取出暖手宝:“多谢关心,我有这个。”
对待毫无感情经验的纯情男孩,纪澜向来很有耐心。尤其是像梦羽书这种性格清冷,又见过不少美女的类型,寻常手段不起作用很正常,她得另辟蹊径。
她红唇微启:“听说梦老师下部戏要拍《破晓时分》?听名字是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呢。”
梦羽书突然抬眼,暮色映在瞳孔中宛如黑曜石般流转着碎金光泽,“纪小姐消息真灵通,对这个题材的电影感兴趣?”
“嗯,我比较喜欢聚焦社会问题或人性剖析的电影,更有深度,看完之后总会对人生有新的感悟。”纪澜的笑容不再越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
“原来如此。”梦羽书似乎放下了戒备,低头翻了一下手机相册,将屏幕转向她:“昨天制片人刚定下的女主角,纪小姐认为她符合您的预期吗?”
屏幕上,赫然是新晋小花唐以寒穿着潜水服比耶的自拍。
纪澜的笑容僵了一瞬,她不理解梦羽书突然问她这种问题是何用意。
难道,他喜欢的是像唐以寒这样的小白花?
不喜欢御姐?
“制片人选角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作为观众只在意情节的发展和演员的演技。”她扯着微笑打马虎眼。
没注意到,梦羽书手机相册的缩略图里,全是妹妹梦安然的照片。
“很少会有纪小姐这么客观的影迷呢。”梦羽书收起手机,从始至终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他故意看了眼时间,制造机会结束话题:“已经六点了,我还要跟家里人吃饭,下次再聊吧。”
纪澜莫名松了口气,“梦老师,跟你聊天很开心,介意加个联系方式吗?”
梦羽书的视线再一次扫向她脖颈处,很快又挪至她脸上,“我的荣幸。”
察觉到他眼神的游动,纪澜心底一声冷笑。
这男人装得那么清高,脑子里该不会想着怎么上她吧?
她虽然是个海后,但是只喜欢玩感情,对一夜情可没兴趣!
重新打量了一下梦羽书谪仙似的面容,她心里又想:如果能跟这种姿色的男人谈上,哪怕是禽兽……也不是不能接受。
梦羽书哪里清楚纪澜心里的小九九,加上微信后就准备离开了。临了,他才夸赞了一句:“纪小姐,你的项链很好看,方便的话可以把设计师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纪澜怔住了,下意识摸上自己胸口的钻石项链。
所以刚才梦羽书看了那么久,不是再欣赏她的身材,而是单纯看上这条项链了?
不可能,一条女款的项链,他要来做什么?肯定只是借口,故意找话题方便微信上也能继续聊罢了。
“可是我没有设计师的微信。”她扬起红唇,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但我有她的名片,放在房间里了。不如……”
刚想说明天见面给他,梦羽书就先开了口:“那就麻烦你等会儿拍个照给我吧,谢谢。”
他笑得温和又自然,说完就缓步走进了木制回廊。
不带丝毫留念,仿佛神经大条得读不懂她眼神中的用意。
纪澜差点被气笑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失手过,第一次遇上这么难撩的。
这男人,有点意思。
韩艺彤从徐董的茶室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冬日的暮光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她拢了拢身上的羊绒外套,高跟鞋踩在回廊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转过主楼拐角时,一阵寒风卷着细雪铺面而来。她下意识抬手挡风,却在指缝间瞥见了后院雪地像在拍摄偶像剧的两人。
清楚看见纪澜几近龟裂的表情,韩艺彤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纪家养的不是继承人,是只发情的波斯猫——这是韩艺彤对纪澜唯一的评价。
她收回视线,不再看雪地里怀疑人生的纪澜。
却在回廊的转角,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道修长的身影。
“抱歉。”
清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冬日里难得的暖意。
韩艺彤抬头,正对上梦羽书那张被媒体誉为“世纪神颜”的脸。近距离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的弧度完美得近乎锋利。
“你好。”他微微颔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韩艺彤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波动。
“嗯。”她轻应一声,与他擦肩而过时,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梦羽书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寒风卷起她大衣的一角,露出纤细的脚踝和那双价值不菲的Jimmy家的短靴。
最让他在意的,是那股熟悉的香气——雪松混合着淡淡的柑橘调,分明是妹妹惯用的香薰味道。
“巧合吗?”他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上,是纪澜不断发来的微信消息,状似闲聊的话语中试图制造再次见面的机会。
话说两边。
观雪阁内,吴崇夕已经闹着要回家了。
“你天天都在忙,不是陪这个喝茶就是跟那个吃饭的,哪有空搭理我老头子了?”吴崇夕气呼呼地坐在主位上,脸上皱纹将他的五官揉成一团,“没意思没意思!还不如回去睡大觉呢!”
“哦,那你走吧。”梦安然端着茶盏淡定地坐在一旁,半点不惯着老顽童的小脾气。
她抿了口清茶,在吴崇夕震惊的眼神下缓缓启唇:“还打算让艺彤陪你两天的,既然你急着回去,明天就安排车送你回京市。”
闻言,吴崇夕凹陷的双眼里顿时有了光,整个人都精神了,“艺彤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看来是我来得迟了。”
挺拔如松的身姿渐渐从屏风后显现,看到那张冷艳的脸,吴崇夕几乎是瞬间起身迎上去:“哎呀,彤彤!真的是你啊!”
“吴老。”韩艺彤扶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崇夕,将他搀扶回主位落座,旋即将手里的糕点盒放在案桌上,“给你带的点心。”
吴崇夕小心翼翼地看向梦安然,韩艺彤秒懂地补充一句:“自己做的低糖绿豆糕。”
梦安然弯起唇角笑意温婉:“配龙井正好合适。”
得到准允,吴崇夕才美滋滋地品尝糕点。
“沐哥,好久不见。”韩艺彤简单地跟秦沐打了声招呼,视线又落在梦安然身上:“安然,刚才遇见你哥和纪澜了。”
第350章 纪家祖坟怕是漏雨了
挺拔如松的身姿渐渐从屏风后显现,看到那张冷艳的脸,吴崇夕几乎是瞬间起身迎上去:“哎呀,彤彤!真的是你啊!”
“吴老。”韩艺彤扶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崇夕,将他搀扶回主位落座,旋即将手里的糕点盒放在案桌上,“给你带的点心。”
吴崇夕小心翼翼地看向梦安然,韩艺彤秒懂地补充一句:“自己做的低糖绿豆糕。”
梦安然弯起唇角笑意温婉:“配龙井正好合适。”
得到准允,吴崇夕才美滋滋地品尝糕点。
“沐哥,好久不见。”韩艺彤简单地跟秦沐打了声招呼,视线又落在梦安然身上:“安然,刚才遇见你哥和纪澜了。”
“我看见了。”梦安然唇边漫着意味不明的笑,眼神瞟向一侧的窗户,“这里堪称最佳观景台。”
韩艺彤眉梢轻挑,接过侍者奉上的热茶,淡声道:“方才在知许楼茶室里听见了她跟几个名媛议论,把你哥当做新猎物。你倒是一点也不急。”
明明五年前还因为这位亲哥哥气得动手打人,时隔几年不联系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是让她帮忙疏通关系堵了陈亚东的财路,要给哥哥出气。
如今倒是泰然得像座钟,纪澜那只狐狸使劲手段想勾梦羽书往床上走,梦安然却还能在这里当了这么久的看客。
“五年前我哥还在念高中,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在娱乐圈那蹚浑水里打磨了五年,早就今非昔比了。”梦安然垂眸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从容中是对哥哥绝对的信任,“当红影帝还能看不清真情假意?”
吴崇夕嚼着绿豆糕,一双眼睛转啊转的,“你们说的是纪惇的女儿?”
韩艺彤的目光挪向吴崇夕:“您听说过她?”
“你这叫什么话?我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吧?”吴崇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顺其自然地加入了年轻人的话题:“那女孩是叫纪澜?我记得她以前还跟宋诩谈过一段呢。”
秦沐眯了眯眸子,“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三年前啊。”吴崇夕又捻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鄙夷道:“你的消息怎么还没我这老头子灵通?”
秦沐无奈,接手云端集团后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了,哪有闲心关注这些圈内八卦?
“你七老八十了还喜欢听这种八卦呢?”梦安然似笑非笑地睨向吴崇夕,后者猛抽一口凉气,开始打嗝了。
小安然好坏,不就说了你男朋友一句嘛,至于阴阳怪气地吓唬我老头子!
“纪家这位小姐倒是懂得享受,把人生过成了一场永不下播的恋综。”韩艺彤磁性的嗓音不咸不淡地吐出这句话,带着几分讥讽。
纪家祖坟怕是漏雨了,唯一继承人的脑子里只装得下避孕套。
“话也不能这么说,”梦安然难得跟韩艺彤意见不一,“大概是原生家庭影响,我记得纪惇好像玩得也挺花的,发妻就是因此事被活活气出病来,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纪家本就气数将尽,纪澜吃喝享乐、挥霍家财,未免不是一种报复。”
替过世的母亲,报复人渣父亲。
只不过这种自甘堕落的方式,算是把自己的人生也赔进去了。
这些事情韩艺彤不曾听说过,但此刻哪怕知晓了其中细节,她也并不认为纪澜值得可怜。
不求上进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但凡纪澜有点脑子,就该像梦安然当年那样——暗中利用家中资源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待到羽翼丰满之时,便可反扑令人作呕的家庭。
当然了,梦安然也不会同情纪澜的身世,单纯客观地分析一下纪澜的行为与性格罢了。
她还没忘记,纪澜正把她哥哥当猎物呢。
“时间差不多了。”梦安然放下茶盏起身,笑吟吟地看着吴崇夕:“既然艺彤来陪你,我跟秦沐就先走了。如果你还是想回京市,明天给你安排……”
不等她把话说完,吴崇夕连连摆手:“不回了不回了,彤彤在这陪我多玩几天。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好好的,用不着你操心。”
梦安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悦地嘟囔一句:“过河拆板,干孙女的地位就是不一样哦!”
“我跟你都住京市,经常来往,艺彤多久才来看我一次?”吴崇夕理直气壮地说完,又摆摆手:“行了你,忙去吧,我要跟彤彤研究晚上吃什么菜了!”
梦安然轻叹一声,秦沐好笑地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店里侍者就好。”
“知道了。”吴崇夕随意地应了一句,看向韩艺彤时脸上便是笑开了花:“彤彤,到这边来坐,这里餐厅好吃的可多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菜,等会儿让人送上来!”
被公然无视的梦安然和秦沐无奈又好笑地轻嗤一声,跟老小孩有什么可计较的?
他确实很久没见韩艺彤了,让他俩聊聊天叙叙旧也挺好。
“晚上没什么事了,可以陪伯父伯母吃个饭。”秦沐与安小然十指相扣,其实他也很多天没能跟安小然闲下来享受一下了。
梦安然没领会他的意图,只顺着他的话说道:“嗯,正好可以问问我哥对纪澜有什么评价。”
两人走出观雪阁的时候,就看见大堂经理站在楼梯口团团转。秦沐顿时内心暗暗叹息,看这样子今晚怕是也不能安稳休息了。
见到梦安然,经理立马迎了上去:“安总,大事不好了!陆二少失踪了!”
梦安然眉心紧皱:“失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本来这个时间,医生该为陆二少做身体检查了。结果去到他房间发现没人,主楼的员工说他去了竹韵轩后就没回来过。竹韵轩那边的员工又说他触发烟雾报警器后就走了。”
经理也是愁得头大,陆逸被送到山庄住了这么长一段时日,他们哪儿能看不出来老板有多紧张陆逸。
安排了二十几个保镖时刻护着,每天都得让人准备药浴,还得让医生准时准点去给陆逸做日常体检。
甚至陆逸的房间,是整个山庄监控摄像头最多的区域,就怕他发病或是跑路。
谁能想到,今天开业典礼,就因为来往客人太多,加上陆衡也在,稍稍放松了看管,人就这么消失了!
梦安然扶额叹息,太阳穴直突突。外面天寒地冻的,这里又在半山腰上,他能跑哪儿去?
“监控查了吗?”
“查过了,没发现陆二少的踪迹。”
梦安然突然想起陆逸是被陆衡拖出竹韵轩的,“去问问陆衡。”
经理额头冷汗直流,急得小碎步都跺出来了:“陆大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房间里的行李收拾得很整齐,但是人没回来过。”
“从竹韵轩触发防火系统到现在过去五个小时才发现人不见了,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去了?保镖又干什么吃的?”梦安然明显是气急了,少有地大声呵斥员工。
吓得经理缩起脖子瑟瑟发抖,两手揪成一团不敢吭声。
“先别急,这种天气陆逸不会走太远的。估计是在山庄里闷得久了,跟陆衡出去四处逛逛吧。”秦沐握住梦安然的手,轻声安抚她躁乱的情绪。
梦安然阖眸深呼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骨。
这兄弟俩一个意识不稳定,另一个不便在公众面前现身。现在突然一起消失,万一整出什么麻烦来……
“出什么事了?”
听到梦安然那声怒斥,吴崇夕和韩艺彤疾步走出来询问情况。
刚才好像听见说什么人不见了?
“没事。”梦安然压下烦躁的情绪,弯起唇角扯出笑容,“艺彤,你难得回来,安心陪吴老吃饭吧,我先去处理点小麻烦。”
韩艺彤从她眼神中读懂了安抚之意,明了地点头,“吴老,外面风凉,我们回去喝茶吧。不管什么麻烦,沐哥和安然都能摆平的。”
吴崇夕虽是担忧,但又觉得这话确实在理——没什么是秦沐和梦安然解决不了的。
他问再多也帮不上忙,干脆老老实实回观雪阁待着,不给他们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韩艺彤挽着吴老的手臂转身回屋,临了看了梦安然一眼:“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梦安然微微颔首,待两人回屋后,她迅速迈步下楼。
边问经理:“派人去找了吗?”
“已经派保镖去附近找了,监控也有人盯着。”
刚到楼下大堂,柳枝扶着肚子朝她飞奔过来:“安然!出事了!出大事了!”
梦安然赶紧伸手扶住柳枝,轻抚她的后背让她缓口气,“发生什么事了?”
跟随柳枝而来的明璟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刚才跟枝枝去后山堆雪人,在松林边缘发现了一串脚印,还有血迹。不知道松林里什么情况,我们不敢贸然进去。”
“我还拍了照!”柳枝摸出手机,点开相册将刚才拍到的脚印给梦安然看。
属于鞋印的花纹已经被雪花遮盖得模糊不清,但是看大小明显是个男性。
脚印边缘凝固的血痕格外刺目,再联想到失踪的陆衡和陆逸,梦安然突然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
秦沐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将她圈进怀里,紧张地询问:“头晕吗?先回房间休息会儿吧。”
梦安然艰难地喘了口气,摆摆手,“我没事。”
那两个癫公到底跑哪儿去了?她宁愿他们留在山庄里惹麻烦,也好过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
“去那边坐会儿吧。”柳枝指了指大堂休息区的沙发。
秦沐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疾步往那边走,把她轻轻放在铺了软垫的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