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发现妹妹懂医学,师父还是雅堂的赵慈筝老先生!
跟赵老相比,自己的医术都只能算作皮毛。
有了妹妹这层关系兜底,梦蓁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去追求一下自己真正喜爱的事物。
“挺好的啊!”苏宛曼表示支持,还没搬家的时候梦安然就看过梦蓁的设计图,说过好几次梦蓁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现在梦蓁要去做喜欢且有天赋的事情,当妈的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梦荣跟着表态:“我也赞同,看看我们这房子,设计得多好!蓁蓁,爸相信你,肯定能做出一番成绩的!”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能不能做出成就,只要是去做喜欢的事,就算不负此生了。”梦安然给姐姐使了个眼色。
梦蓁瞬间懂了,指的不仅是“喜欢的事”,更是那天晚上梦安然所提的“爱你所爱”。
有勇气冲向未知的未来,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
梦羽书静默地盯着妹妹,没错过对方刚才暗示意味十足的小眼神,又回想起梦蓁跟萧寒的相识。
瞬间懂了些什么,低下头笑了笑,道:“嗯,我也支持。”
支持的是哪方面就不清楚了。
“那……我试试吧。”得到家人的鼓励,梦蓁心里更加有勇气了。
妹妹说得对,不管成不成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妈呢?打算继续经营你的美容店?”梦羽书问。
“不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几双眼睛瞬间不解地锁定苏宛曼,只见她笑容甜蜜地说道:“我打算将几家店交给别人打理,然后,去跟你们爸爸一起把公司做起来。”
顿时,众人不解的眼神转变为欣喜。
“这是要做夫妻档了啊。”梦羽书调笑道。
“反正现在几家店都有店长看着,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干,不如跟你爸一起把公司做好、做大。”苏宛曼还挺想多接触一下商圈的管理模式的,自己那点小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当个副业就行了。
“好了,轮到安然说了。”梦荣看向梦安然,期待值达到顶峰,这么多个孩子里,他最不了解的就是小女儿,所以也最想了解小女儿。
梦安然眼眸微动,似乎是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安排,然后发现还挺多的,便简要说道:“首先是天真影视特效刚成立,许多事务需要处理。然后周一是圣华校友会,要过去一趟,商量学校的校企合作项目。下周飞一趟A国,那边有个艺术展览邀请我过去,到时顺便接上秦沐的妹妹一起回来。大概就这些了。”
前面两件事听着还挺正常,最后越听越不对劲了,梦澄泓拧着眉心疑惑问道:“不是……艺术展览为什么请你过去啊?”
是展览,又不是拍卖会,为什么特意邀请一个企业家出席?
梦安然歪了歪头,不解地反问道:“吴老没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梦澄泓越来越懵了。
梦安然放下筷子,喝了口豆浆,淡淡道:“我的雕刻作品被印到艺术类教材上了啊。”
“哈?!”全家震惊。
不是,你还有这马甲呢?!
梦蓁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跟萧寒去艺术展馆看到的那尊扭曲狰狞的佛像,当时萧寒对《纵生》的态度就很怪异。
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而且《纵生》的作者名为“凄然”,跟梦安然作曲家身份的艺名“柒染”发音相似。
该不会……
梦蓁惊诧地盯着妹妹,“《纵生》的作者就是你啊?”
第202章 干一行行一行
“是啊。”梦安然两手捧着玻璃杯小口抿着豆浆,淡定反问:“你去看过了?”
“嗯,之前跟萧寒去过。”梦蓁突然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当时看到《纵生》时只觉得惊诧,知晓了梦安然在陆家的经历后,再回想起那副作品,便是心如刀割。
语言果真是片面的,亲眼见到妹妹在压抑的环境下创作出的雕刻作品后,能够更直观地感受到那种挣扎、痛苦、煎熬。
梦澄泓则是立刻拿出手机搜索到了《纵生》的照片,第一眼是惊艳,再看见佛像身上无数狰狞的面孔时,是心底发寒。
他将手机传递给爸妈和哥哥,连图片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抑感,不敢想实物会有多么震撼人心。
梦安然神色淡淡,完全不像是创作出如此扭曲恐怖作品的人,轻飘飘道:“这是我第一件作品,摆在市艺术馆。第二件作品叫《驱逐》,在A国的里亚艺术馆。这次就是里亚艺术馆有展览活动,邀请我过去。”
当然,邀请的不是“梦安然”,而是“凄然”。
家人们有点抽象了,他们原本以为梦安然只是人脉比较广,后来发现她经商还很有天赋。
经商有天赋已经很厉害了,二十三岁将自己的公司发展成了集团。
谁能想到她还会写歌?而且还火遍音乐圈。
现在发现她竟然还是个雕刻艺术家,都登上教材,火到国外去了?!
这是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啊!
何止经商天赋,简直各项天赋点满了!
“别聊了,该上班了。”梦安然看了眼时间,将发愣的家人们唤回神,“不就两件雕刻作品嘛,至于这么震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就两件?
多少人能做到第一件作品便得奖,两件作品便声名远扬的?
太凡尔赛了吧!
不过,确实到了该出门上班的时间了。
“哦,对了。”梦安然换好鞋子,准备出门前又看向正在客厅收拾书包的梦澄泓,稍稍抬高声调:“小泓,下午有人来给小雪搭狗屋,你先把小雪放到你房间去吧,别到时来人将它吓到了。”
“好。”梦澄泓连忙去后院抱起小雪,跑上楼。
一家人陆陆续续地出门。
梦安然开车送梦羽书去高铁站,而后回公司上班。
路上,接到了明璟的电话。
明璟很少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都是由柳枝转达,所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梦安然还稍微怔了一下。
“怎么了?”她接通。
“你什么时候有空?”明璟语气挺直白,认识这么多年没必要搞些弯弯绕绕的。
“有事说事。”梦安然还是嫌他啰嗦。
明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好双标,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对着柳枝和秦沐那么好说话,对他就好像局外人一样。
仅仅是心底抱怨了两句,明璟很快提及正事:“计划跟枝枝求婚,找你两件事,一是问问你有没有空帮忙出谋划策,二是问问你求婚当天你能不能到场。”
梦安然意外地扬起眉头,随即笑道:“你不是奉承‘温水煮青蛙’法则吗?怎么现在谈上了,反倒开始着急了?”
进展有点太快了吧?
这才确认关系不到两个月。
虽说这两人一年前就搞在一起了……
但是我跟秦沐谈了五年也没那么急啊,难道是我们进展太慢了?
梦安然忍不住想。
“枝枝本身是个急性子,趁她现在正上头,赶紧把流程走了,省得她玩着玩着热度一散,又不知道能闹出什么事来。”明璟无奈轻叹,话语里却全是对柳枝的宠溺。
梦安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你们本身就有婚约在身,直接领个证不是更快?还搞什么求婚仪式啊?”
明璟思索了片刻,道:“我不希望是商业联姻。”
他想告诉所有人,他跟柳枝之间是从相识相知走到相爱的,不是因为“娃娃亲”才结婚。
他也想让柳枝知道,“娃娃亲”对他而言从来都不重要,他是单纯地想要她这个人。
从发小到情侣,再求婚、结婚,这些该有的流程,他不想因为婚约而丢掉任何一项。
因为与她走来的这一程,每段路都格外珍贵。
明白了明璟的想法后,梦安然弯了弯唇,心底替闺蜜感到庆幸,庆幸她遇上了真情以待的人。
“求婚当天我肯定得到场了,至于策划,我也不懂,你不如去问问姚云乐。”
一语惊醒梦中人,明璟才想起来姚云乐是做婚礼跟拍摄影师的,对这方面的布置肯定了解很多。
“行,我去问问他。到时候求婚仪式的时间定下来,我再通知你。”
“嗯。”梦安然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车子转入锐铭集团停车场。
很见鬼,她刚下车,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全部穿着同一的运动服,看样子也是保镖。
梦安然扫视一眼,发现全是陌生面孔,不是陆衡的保镖,也不是陆逸身边那群二世祖朋友。
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中泛起一丝带着警惕的冰冷,“自报家门的当你们请我走,不报家门就算绑架了。在锐铭集团门口绑架锐铭集团董事长,给你们十几条命可能都不够玩。”
站在她正前方的保镖稍稍上前半步,道:“安总,跟我们走一趟吧。”
梦安然冷笑,“说你礼貌吧,你不做自我介绍,说你不礼貌吧,你又没有直接动手。你们老板谁啊?可真会调教手下。”
“是我。”
一道声音响起,背后指挥的人渐渐露出真容,出现在梦安然眼前。
来者身形丰腴,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脚踩低跟单鞋。
她皮肤是小麦色的,金黄色的卷发与她脖子上晶莹的珍珠项链配上一身白裙,衬得她肤色更黑。
直白点说:很老土。
简直是审美灾难,再加个死亡芭比粉的口红,称得上辣眼睛了,多看几眼都怕长针眼的程度。
梦安然微微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对方许久,愣是没认出来这人到底是谁。
“请问你是?”她发问,这女人该不会是认错了人吧?
对方冷哼一声,盯着梦安然的那双眼睛里充满怨毒,语气满是敌意:“我是毛夏冰!”
闻言,梦安然瞳孔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第203章 他在玩些很新的东西
“你……”梦安然惊讶得有点失语,眼睛上上下下地再次打量对方,依旧感到很震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任谁见到此刻站在这里的宛如四十几岁暴发户的妇人,都不会猜到她是跟梦安然同龄的幼儿园同学。
而且,是个男生。
所以不怪梦安然认不出来,不仅十七年没见过面,就连性别都发生了变化。
换谁能看得出这人就是五岁时在幼儿园里欺负她的男生——毛夏冰?
毛夏冰揉了揉自己金黄色的卷发,讽刺的冷笑中藏了一抹苦涩,“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梦安然半眯起眸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年她被陆逸抓去学跆拳道,断了肋骨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出院后回到学校,就再没见过毛夏冰。
根本没机会报复他。
毛夏冰神情阴寒,“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陆逸折磨成这幅鬼样子!”
梦安然扬起眉头,“陆逸做什么了?”
毛夏冰冷哼一声,徐徐道出这些年发生的事:“当年陆逸直接在幼儿园门口将我掳走,将我送给国外有怪癖的富商,让我受尽凌辱。这么多年了,若不是我做了变性手术,换了个模样,根本没法逃回来!”
梦安然懒洋洋地睨着她,表情写满一言难尽,“故事编得太烂了,漏洞百出。下次来找麻烦,记得提前写好稿子。”
她打了个响指,霎时,一群西装革履、训练有素的保镖涌了上来,将毛夏冰一行人反包围了。
梦安然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毛夏冰:“你说陆逸把你送给国外富商?那你知道陆衡那年在干嘛吗?”
毛夏冰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到陆衡了。
“陆衡在满大街地替陆逸收拾烂摊子。陆逸身边除了那群二世祖外根本没有任何人脉,如何能将你送出国?”梦安然慢条斯理地走近,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而且……”
她突然伸手,一把扯住毛夏冰的金色假发。
“啊!”毛夏冰惊叫一声,慌忙捂着露出的板寸头。
梦安然将假发扔在地上,冷笑道:“毛夏槟,你编故事的能力太差了。”
毛夏槟恼羞成怒,猛地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那又怎样!今天我一定要——”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就被保镖死死扣住,而后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连带他那群人,也被梦安然的保镖控制住了。
“戏也很差。”梦安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吧,谁指使你来的?”
毛夏槟咬牙不语,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这时,保镖从他身上搜出一部手机。
最新的一条信息显示:【按计划行事,务必让梦安然身败名裂。】
发件人:苏秘书。
梦安然眼眸微眯。
姓苏?秘书?
“有意思。”她轻笑着拨通陆衡的电话,“陆衡,你安插在陆逸身边替他做事的那个人,是不是叫苏胜?”
“难得打电话给我,就是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陆衡声音平缓,又恰好能让梦安然感知到他的不满。
“他最近似乎在玩些很新的东西。”梦安然勾起红唇,略带玩味与散漫。
“说说看。”陆衡似乎来了兴致,难得愿意让通话时长超过一分钟。
“毛夏槟带着一堆人在锐铭车场堵我,声称陆逸当年将他送去国外当玩具。”
“挺蠢。”
“是吗?我倒觉得他挺聪明。”梦安然扫了眼被保镖按着跪在她面前的人,淡淡道:“你的人该由你来处理,你不管的话,我可就得插手了。”
“闲着无聊去打高尔夫,这些事,脏手。”
“那就……辛苦陆总。”
挂断电话,她看着面如死灰的毛夏槟,红唇微扬:“看来,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保镖队长张韬上前一步,恭敬询问:“老板,这些人怎么处理?”
梦安然瞥了眼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锐铭集团停车场里意图绑架锐铭董事长,送警局吧。”
张韬明了地颔首应声:“是。”
另一边,陆衡挂断电话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苏胜是他安插在陆逸身边的眼线,盯着陆逸的一举一动,省得这条疯狗给他惹出些不可控的麻烦来。
十年来,从没察觉苏胜有什么端倪,每次都会将陆逸的所有动向一五一十地传递过来。
所以,苏胜突然违背他的命令行事,是被陆逸策反了?
还是……苏胜的雇主不止他一个?
“陆、陆总?”
面前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懂陆衡周身的气压为何突然变得低沉骇人。
陆衡睨过去一眼,将文件摊开甩到对方面前,顺便丢了支钢笔过去,“签了。”
那人面露难色,颤颤巍巍道:“陆总,真不是我不想跟您合作,主要这事儿轮不到我——”
话音未落,陆衡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声音低沉却又冰冷:“用笔签,还是换把刀?”
对方瞬间噤声,脊背汗毛直立,忙不迭地提笔签下了大名。
陆衡朝一旁候着的秘书项复使了个眼色,项复明了地上前取走签署完毕的合同:“合作愉快,我送您出去,这边请。”
人被带走,茶室里余留陆衡一人。
他熟练地煮水泡茶,简单的动作散发出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矜贵。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他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拨通了苏胜的电话。
对方不多寒暄,接通之后便按往常般汇报陆逸的动向:“陆总,二少爷最近在漓城参加私人组局的比赛,没有其他出格之举。”
“是吗?”陆衡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那又是谁指使你派人去找安然的?”
陆衡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两秒。
“陆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苏胜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尾音微微发紧。
“需要我提醒你?”
陆衡慢条斯理地斟茶,腕上的血色琥珀手串吸收了体温后似有些什么在悄然觉醒,散发出艳丽又诡异的色泽。
却不及他的嗓音令人心底发毛:“毛夏槟,锐铭集团,苏秘书。”
最后三个字吐得缓而轻,犹如细薄的刀片划在苏胜心脏上。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苏胜似乎在快速思考对策:“陆总,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陆衡打断他,青花瓷茶杯在他两指间被碾碎,“两个小时内,我要在茶室见到你。”
破裂的茶杯刺入他的指腹,鲜血涓涓而出,滴落在茶盘上,与茶水融为一体。
他睨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骤然轻柔,如恶魔低吟:“晚一秒,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挂断电话后,陆衡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底。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冷冽:“查苏胜最近半年的所有动向,尤其是资金往来和通讯记录。”
电话那头的人迅速应下:“是,陆总。”
与此同时,梦安然坐在锐铭集团的办公室里,指尖轻敲桌面。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苏胜的资料,眉头微蹙。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毛夏槟的出现,苏胜的介入,指向陆逸的诬告……这一切背后,似乎有人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茶室里响起沉重的钢琴声,这是《葬礼进行曲》。
低音犹如擂鼓一下下锤在人心上,到了高潮,却又忽而高昂,似是诉说死者的辉煌,又似是凶手情绪的喧嚣。
听到这首曲子,苏胜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推门而入时,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作镇定地走向钢琴前将黑西装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恭敬地低头:“陆总。”
陆衡背对着他,琴声未停,淡淡启唇:“是谁。”
苏胜咽了口唾沫,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陆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琴声戛然而止。
陆衡的手悬在琴键上方,停顿片刻后,继续弹奏未完的曲子。他没有开口说话,却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敲击在苏胜的神经上。
折磨着苏胜的神经,折磨他的意识,畏惧将他吞噬,直到最后“扑通”一声跪在重工刺绣的波斯地毯上。
汗珠如如水般滴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陆、陆总,我真的不知情……”
咚——一声震耳的琴音成为整首曲子的败笔,陆衡明显失去了耐心,扭头看向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的人,眼神冷淡得宛如在看一只随时能够碾死的蚂蚁。
“你应该清楚,从你嘴里说出来,和我派人查出来,你的下场并不一致。”陆衡取下钢琴上放着的琥珀手串,戴回腕上,最后给苏胜一次机会。
苏胜害怕得呜咽出声,额头一下一下叩在地上,纵然有厚厚的地毯垫着,三五次后,他的额头仍旧冒出了血滴。
“陆、陆总,求您放过我这一次吧!都是陆二少吩咐的!您也知道他性格有多猖狂,我哪儿敢不从啊!”
闻见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陆衡缓缓挑眉,似是起了几分兴致听他胡扯下去,“说说,他是如何吩咐你的?”
苏胜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赶紧说道:“您也知道陆二少向来不喜梦安然,就让我想办法让梦安然身败名裂。他说了,只要我能替他办成这件事,就会放过我家里人。”
话音落下,空气沉默许久,苏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衡的神色,十年过去,他依旧猜不透陆衡的想法。
“故事编得不错。”陆衡忽而开口,轻柔的嗓音透出几分恐怖,捏紧了苏胜的心脏,“可惜,我最讨厌谎言。”
门外突然冲进来两个人,将苏胜擒住,抓着他的手按在了脱去外壳的钢琴的钢丝弦上。
“你没机会了。”
随着陆衡的指尖轻轻敲击黑白琴键,哀鸣声响起,曲子的音准也扭曲得刺耳难听。
苏胜痛苦哀嚎着,双手被钢丝弦割得血肉模糊。
血腥味在茶室中弥漫,血滴顺着琴弦的跳动飞溅,却像是点燃了陆衡深藏多年的那条神经。
他愉悦地弹奏着,享受着扭曲的乐声。
直到一曲终了,苏胜的双手已经被毁得没法看了,人也疲倦得无法呼喊出声,宛如只吊着一口气。
“拖下去。”陆衡淡淡开口,从西服口袋中扯出一条帕子,仔细擦干净琥珀手串上沾染上的血珠。
一颗一颗,不值钱的手工艺品却是他无比珍惜的宝物。
他动作轻柔又优雅,不见喜怒的面容上沾着鲜血却恍若未觉,看上去像个恐怖如斯的修罗。
项复缓步而入,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他习惯性地垂眸不去看陆衡骇人的模样。
平静道:“陆总,苏胜的账户流水里每个月有一笔从海外转入的资金。对方账户变得很快,暂时无法确定是谁。”
陆衡将擦干净的手串戴回腕上,指尖轻抚着冰凉又艳丽的珠子,眼底流露出愉悦的欣赏。
良久,他收回视线起身,把用过的手帕随意扔在琴键上,淡声道:“将这里处理干净。顺便,通知一下我那个蠢弟弟。”
项复浑身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去,“陆总,您指的是……陆二少?”
陆衡不带感情地撇过去一眼,“不然?”
项复立刻颔首领命,“明白。”
国际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外,暮色沉降,霓虹初上。
秦沐倚在黑色迈巴赫旁,指间把玩着自己戴了多年的菩提手串,目光扫过涌出的人流。
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受正在召开董事会议的安然大小姐所托亲自来接人。
“秦沐?”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秦沐转身,对上一双镜片后温润含笑的眼睛。
柯奈穿着浅灰色风衣,单肩挎着皮质医疗包,另一只手拖着登机箱。
他比七年前更瘦,下颚线如刀削般清晰,唯有眼角那点倦色透露出长途飞行的疲惫。
“好久不见。”秦沐伸手接过他的行李,菩提手串从掌心滑回腕上,“航班居然准时,稀奇。”
“台风绕道了。”柯奈笑着勾了勾肩上的医疗包,下意识隔着车窗往里面看了眼,“她没来?”
“开会。”
车载香薰是烘烤过的雪松木片的冷调,犹如置身晨雾中的雪松林。
柯奈记得,这是安然惯用的气息——清冽、克制,不带任何情绪。
“她怎么样了?”他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声音很轻。
第205章 另一个拿着刀的人
秦沐指节敲了敲方向盘,“上周她弟弟在家里养了只萨摩耶,小狗还跑进她房间里撒泼。”
尽管梦安然表现得很平静,但秦沐看得出来她其实有发病的迹象,只不过她憋着不发泄出来罢了。
对于自己的病,她一向藏得很好。
柯奈闭了闭眼,九岁时的创伤,二十年后依然能让她失控。
又或者说,折磨了她二十年从未停止过。
红绿灯前,秦沐朝副驾驶睨了一眼,“柯奈,别用你那些诊疗模版对付她。”
“放心。”
霓虹光影掠过车窗,柯奈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的旧疤。
“我很清楚,她讨厌被当成病人。”
梨华苑。
瞥见车库里那辆银色超跑,秦沐缓缓将迈巴赫倒入旁边的车位,“她到了。”
车子停稳,柯奈挎起医疗包,推门下车。
别墅门口伫立着一道曼妙的身影,他扭头看去,便对上了少女弯起如月牙的桃花眼。
“欢迎回来,柯医生。”
柯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迈步朝她走去,“你的欢迎太虚伪了,更像不待见我。”
梦安然轻笑一声,转身带柯奈进门,随口问道:“这几年如何了?好玩吗?”
“战区有什么好玩的?解剖尸体算吗?”柯奈在沙发坐下,将医疗包放在了桌上,望着在开放式厨房里取玻璃杯的背影,反问道:“听说你弟养了条狗?”
“嗯,三个月大的萨摩耶。”梦安然端着两杯放了冰球的威士忌过来,递给柯奈一杯。
她的手很稳,声音也平淡,柯奈却注意到她掌心的月牙印——那是被指甲掐出来的。
他接过威士忌,抿了一口,“需要帮忙吗?”
“我能处理好。”她弯了弯唇,眼神清明而冷静,“一直如此。”
“如果真的不需要帮忙,秦沐就不会让我回来了。”柯奈将玻璃杯放在茶桌上,而后打开皮质医疗包,翻出一个文件袋递过去,“给你的。”
秦沐拎着柯奈的登机箱进门,梦安然将另一杯威士忌递给他后,才接过柯奈的文件袋。
“什么东西?”她低头解开绳子,狐疑地将里面的资料抽出来。
柯奈扶了扶眼镜,看上去格外专业,“这几年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案例,或许对你会有帮助。”
梦安然粗略扫了几眼,哼笑一声,又把资料塞回文件袋里,随手放在料理台上。
拉开冰箱取了瓶气泡水,拧开后喝了一口,才施施然道:“又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何必大费周章?”
“你忍得很辛苦吧?”柯奈扫过去一眼,似乎能够将梦安然的所有伪装看破,“每次见到狗,你都会产生应激反应,只能靠痛感来克制自己的冲动,使自己保持冷静清醒。”
梦安然顿了顿,猛灌了两口气泡水,冰凉感冲进身体里,勉强压住心底的燥。
“秦沐请你回来,不是因此事吧?”
“你说得对。”
柯奈收起凌冽的眼神,喝了口威士忌。
“他想知道你的情感淡漠能不能缓解。但我之前说过了,你这不是心理疾病,纯粹是因成长环境产生的自我防御。”
很难去信任他人,予以真心,付诸感情,一旦遭到背叛,便会舍弃一切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