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梦澄泓反应过来,她继续说道:“第一,小雪不能进我的房间和书房;第二,它必须定期洗澡清理毛发,保持干净,身上不能有任何异味;第三,我会命人在后院给小雪搭一间狗屋,我在家期间它必须待在后院,不能出现在我眼前。”
如此苛刻的要求让梦澄泓皱起眉头,他不忍心让小雪孤零零地待在后院,急忙道:“二姐,小雪它很乖的,不会乱咬乱叫,你多接触一下肯定会喜欢它的……”
话音未落,梦安然严肃且强硬地说道:“做不到的话,我会立刻将小雪送走。”
梦澄泓浑身一滞,咬着牙关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梦安然这才放松了表情,语气柔和几分,“行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哦。”梦澄泓闷闷地应了一声,起身回房。
弟弟刚走,助理小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梦总,情况有些复杂。”小李的声音压得很低,“陆倾城是被陆忠用古董座钟砸伤的,伤势不轻,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警方已经介入调查,陆家……似乎彻底完了。”
梦安然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语气平静:“还有别的发现吗?”
小李犹豫了一下:“现场找到了一枚金色纽扣,所属的那件衣服是全国限量版,排查过了,应该是您哥哥梦羽书的……”
梦安然的手指蓦地一顿,眸光微冷。
哥哥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纽扣现在在谁手里?”她问。
“警方已经作为证物收走了,但……”小李顿了顿,“陆衡的人似乎也在查这件事。”
梦安然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下班吧。”
挂断电话后,她起身去往梦羽书的房间,敲开门时,梦羽书正穿着一身绸缎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见是妹妹,梦羽书扬起温和的笑意,“安然,来得正好,告诉你个好消息,刚才经纪人给我打电话,我所有的通告都恢复了,明天进组补拍这段时间缺点的戏份。”
看得出来,他心情非常愉悦。
到了嘴边的话,梦安然终究说不出口,弯了弯唇表现得与往常无异,“恭喜大影帝可以继续为娱乐圈发光发热了。”
“乔忆辰调侃我也就罢了,现在连妹妹都不放过我了?”梦羽书玩笑一句,而后才回归正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梦安然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哥,我记得你有件全国限量版的衣服,可以借我看看吗?”
“可以啊。”梦羽书当即起身拉开衣柜,找了半天没找到,他想了想,“不在这,应该是被小泓拿去了。”
梦安然眸色一沉,梦羽书瞬间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关切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梦安然思索片刻,还是将事情告诉了梦羽书:“陆倾城头部被钝器击伤,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凶器上发现了陆忠的指纹,确认是陆忠动的手。但是,在现场还发现了你那件衣服的纽扣。”
梦羽书怔住了,意思是,小泓去过陆家,可能还跟此事有关?
“别太担心,不过是一枚纽扣罢了,代表不了什么,我会解决好的。”梦安然拍了拍梦羽书的肩,宽慰几句,又叮嘱道:“这件事暂时别告诉爸妈,省得他们担心。”
她转身要走,梦羽书却突然叫住她:“安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家会出事?”
梦安然脚步微顿,没有回答。
梦羽书声音发颤:“陆衡和陆逸联手搞垮了陆家,你是不是也在其中推了一把?”
她终于回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哥,我对陆家无爱也无恨,何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呢?”
梦羽书怔住,第一次生出不知该不该相信妹妹的迷茫感,哪怕他是家里跟安然最亲近的人,仍旧觉得无法将她看透。
他朝妹妹走近一步,两手轻轻握上她的肩,止不住有些颤抖,“安然,商场上有多少尔虞我诈我不了解,但你是我妹妹,我只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
梦安然的神色不见丝毫变化,良久才扯起右边唇角,似乎带了几分冷讽,“哥,我是个成年人,世上哪个成年人可以无忧无虑呢?”
她抬手轻拍哥哥的肩,莞尔一笑:“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进组拍戏呢。”
离开梦羽书这边后,梦安然直接去了弟弟的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梦澄泓正坐在床边撸狗,小雪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立刻从梦澄泓腿上跳下来,钻进了床底。
狗子在视线中消失得很彻底,梦安然心里没那么膈应了,可也没走进去。
她斜靠在门框上,翘着手睨着懵逼的弟弟,言简意赅:“你这几天去过陆家吗?”
梦澄泓懵了半秒,随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梦安然继续问:“见过陆倾城吗?”
梦澄泓眸光一颤,抿着唇垂下了头。
梦安然将弟弟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渐冷。
“说实话。”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梦澄泓肩膀一颤,支支吾吾道:“就、就前天,她突然联系我,约我见个面。”
“然后呢?”
“她说……”梦澄泓脸色蓦然多了几分怨恨,“她说自己在陆家过得不好,在国外那几年每天被佣人欺负,回来之后陆家人也苛待她。她很怀念以前跟我们住在小屋里的时光,问我能不能……能不能让她回梦家。”
梦安然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拒绝了!”梦澄泓猛地抬头,眼眶发红,“她当初不仅欺负大姐,还推伤了哥哥,半点不见愧疚,一听说自己是豪门世家千金,抛下我们走得那么绝情!我怎么可能……”
“你生气了?”梦安然打断他。
梦澄泓眸光一颤,声音低了下去:“我就拍了一下桌子,可能纽扣是那时候掉的。”
梦安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要走。
“二姐!”梦澄泓慌张地叫住她,“那颗纽扣,是不是惹麻烦了?”
梦安然回头看他,忽然笑了:“没事,随口问问,不必担心。”
她轻轻带上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梦安然的唇瓣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韬,带人守在陆倾城病房门口,只要她醒了,立马告诉我。”
“是。”
次日傍晚下班,梦安然依照跟段曦商量好的时间地点前去赴约。
到达目的地后,梦安然推门下车,打量了一下这栋废弃的写字楼,冷笑一声:“我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反派总爱约在这种地方见面。”
“我目前还在被媒体围堵,不方便出现在公众场合,还请梦总见谅。”段曦的身影出现在距离梦安然十米远的柱子后面。
梦安然弯起唇角,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细跟叩击着开裂的大理石地面,回声在空荡的穹顶下格外清脆。
夕阳从破碎的玻璃幕墙斜射进来,在她身后拖出细长的影子,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段会长选的地方倒是清净。”她踱步到段曦面前,莞尔一笑,“可惜,我不喜欢站着聊天。”
“不愧是大小姐,娇贵得很。”段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语气里充满了讽刺,“既然约你出来,自然得招待着,二楼请吧。”
梦安然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跟着段曦上了二楼。
二楼的空间比一楼更加破败,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
角落里堆放着废弃的办公桌椅,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潮湿的气味。
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长桌旁,摆着两把椅子,桌面上甚至放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段会长倒是讲究。”梦安然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在这种地方喝红酒,不觉得掉价吗?”
段曦没有接话,只是优雅地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向她:“梦总,请。”
梦安然没有动那杯酒,而是直接拉开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说吧,费这么大周折约我出来,到底想谈什么?”
段曦抿了一口酒,目光幽深:“梦总最近的动作,让我很困扰啊。”
“哦?”梦安然轻笑,“青禾会利用慈善为名,从中敛财,我不过是做了每个公民该做的事,称不上错吧?”
“呵……”段曦放下酒杯,声音冷了几分,“梦总,自始至终我都没对你做过不可饶恕的事,但陆衡和陆逸可是好几次险些让你丧命啊。你不认为自己站错队了吗?”
梦安然微微倾身,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是吗?狸猫换太子,让我的人生与他人对调,这算不上不可饶恕吗?”
“可你享受了陆家十七年的富贵啊,如果不是我把你换到了陆家,你还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吗?”段曦语气平淡,丝毫不见惭愧。
梦安然却也不生气,淡淡一笑,“你说的是事实,所以我不恨陆家,也不恨你,但不代表我的生母能够容忍别人将她的亲骨肉换走。”
她对段曦的敌意,一直源于苏宛曼,每每回想起苏宛曼初次见她时那种愧疚和小心翼翼,她便觉得该找段曦算这笔账。
段曦不以为意,将杯中红酒饮尽,“陆家这么多年没给过你分毫温情,陆衡和陆逸一直将你当做玩物,在找回陆倾城后二话不说将你赶了出去,你就一点都不恨吗?”
梦安然睨着段曦看了几秒,红唇一勾,“听明白了,你今天约我出来,是诛心的。不过……”她垂眸盯着面前的红酒,清澈的玻璃杯中倒映出她眼底的寒光,“你打错算盘了。”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段曦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你带了人?”
梦安然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笑容甜美却透着寒意:“段会长,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来见你吗?”
段曦咬牙:“你算计我?”
“彼此彼此。”她后退一步,轻轻拍了拍手。
瞬间,数名黑衣人破门而入,将段曦团团围住。
梦安然两手背在身后,笑得甜美却异常瘆人,“段曦,你给秦沐下药的事,是自己认了呢?还是要受点皮肉之苦才肯招呢?”
此话一出,其中一个黑衣人举起了一个微型摄影机对准了段曦。
段曦神色恍然了一下,蹙眉问道:“什么药?”
梦安然耸耸肩,神态轻松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新做的美甲,“你不该这么蠢的啊,现在还没发现段竟遥跟我联手了吗?生日宴特意给他发邀请函,让他逃离你的监视,他也坦白了你命他往秦沐酒里下药的事。”
段曦怔了怔,突然嗤笑一声,而后转为狂笑,充满了讽刺:“我不过是测试他的忠诚度,给了他两颗布洛芬罢了,你以为违禁药物有这么容易拿到吗?”
梦安然倏然抬眸,眼神如刀地扎在段曦身上,试图将对方刺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可是段曦的眼神里只有讥讽,丝毫不见慌张和掩饰。
第182章 割开尘封的往事
透过段曦的眼神,梦安然敢百分百确认给秦沐下药的人不是段曦派来的。
如果不是段曦,那还能是谁呢?
梦安然垂眸思索片刻,突然眸光一滞,轻蔑地扯了扯唇角。
该死,被陆逸跟陆倾城摆了一道!
段曦扫视一圈,忽然笑了,“梦安然,你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给一个男人讨公道?”
梦安然随意地摆摆手,包围段曦的黑衣人瞬间撤开,退到一旁。她朝前走了几步,没有回答段曦的问题,反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针对陆家,是恨陆家,还是恨陆家的某个人?”
段曦似是想起了些过去,唇边的笑消散不见,眼底充满了恨意,“与你无关。”
梦安然故作无辜地耸耸肩,“的确与我无关,不过是今天来见你之前,段竟遥查到你的亲哥哥在三十年前殉情了,八卦一下罢了。”
提及哥哥,段曦眼中怒火腾升,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陆忠害的!”
梦安然听着段曦的控诉,指尖轻轻摩挲着红酒杯沿。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在她精致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三十年前,陆忠强占你嫂子,害得她投河自尽。”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你哥哥殉情,母亲上吊,你父亲也因伤心过度酗酒伤身。”
段曦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捏碎,红酒像鲜血般从她指缝间渗出,“你调查我?”
“你哥哥段明,和你嫂子林婉。很登对的一对璧人。”梦安然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可惜,被陆忠毁了。”
段曦侧目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浸着三十年的苦楚。
“那年我十六岁,哥哥带着未婚妻回家吃饭。”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指节发白,“林婉姐穿着素雅的蓝裙子,给我带了桂花糕。她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
空荡的废弃办公室里,她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刀,缓慢地割开尘封的往事。
“陆忠在百货公司看见林婉姐的第一眼就疯了。他派人跟踪,查地址,最后直接带人闯进我们家。”段曦的瞳孔剧烈收缩,眼眶渐渐泛红,“我躲在衣柜里,听见林婉姐的哭喊,听见哥哥的哀求……那天的雨声很大,大得盖过了一切声音。”
红酒在杯中摇晃,倒映着她扭曲的面容。
“三天后,他们在护城河里找到了林婉姐。她穿着那件被撕破的蓝裙子,眼角的泪痣泡得发白。”段曦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我哥哥抱着她的尸体坐了一夜,第二天就跟着跳了下去。”
她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桌面上。
“母亲把他们的结婚照挂在客厅,每天就坐在照片前发呆。直到某个清晨……”段曦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又似银针,“我看见她的布鞋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三十年。”她仰头饮尽杯中酒,玻璃杯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等着看陆家血债血偿。”
梦安然站在光影交界处,看着这个被仇恨蛀空的女人。
段曦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不恨?”
她原本的家庭是那样美满幸福,是陆忠毁了她的家!
梦安然听完段曦的控诉,眸色微动,但很快又恢复冷静。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淡然:“所以,这就是你狸猫换太子、把陆家搅得天翻地覆的理由?”
段曦冷笑:“陆忠毁了我的家,仗着自己有权有势,甩过来五百万就想将所有罪恶抹去,根本不够!我要让他家宅难安,让他破产,我要毁了他的一切!”
梦安然没有评价,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段曦,语气陡然转冷:“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复仇,害的不只是陆家,还有我母亲——苏宛曼。”
段曦嗤笑一声:“她不过是失去一个女儿,而我失去的是整个家!”
梦安然眼色骤冷,不过……段曦已经在走向灭亡了,不需要她多添一把火。
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段曦片刻,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住脚步,侧头淡淡道:“对了,秦沐的事,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段会长,我们之间的账,改天再算。”
段曦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手指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梦安然走出废弃大楼,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她微微眯起眼,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陆逸,我们该谈谈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陆逸低沉的笑声:“好啊,我等你。”
梦安然挂断电话,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敲击,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陆逸,你果然还是这么喜欢玩借刀杀人。”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邓林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下在秦沐杯中的药只是普通的感冒药或是安眠药,与酒精发生作用,使秦沐感觉头晕不适。
真正令秦沐发热的药物,涂在了陆倾城身上。
她记得秦沐提过一嘴,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闻见了一股异样的香气,她原以为只是中药之后闻见陆倾城身上香水味的作用,抓到邓林后便没再细查。
如今回想起来,那种异香,才是真正的迷药。
陆倾城那天刚回国,在国外又一直被监视着,不可能买到迷药。
抓到邓林的时候,段竟遥的眼神澄澈且坦然,也不是他的手笔。
当天出现在砚都酒店里,跟陆倾城有直接关系且能够接触到陆倾城的人,只有陆衡和陆逸。
陆衡向来不屑用这种低俗手段,排除下来,嫌疑人只剩陆逸了。
嘴上说着合作、同盟,梦安然差点忘了,陆逸的把戏多得很,从来就不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抬手示意保镖留在外面,独自走向病房。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陆逸正站在病床边,而陆衡则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陆倾城虚弱的声音隐约传出:“大哥二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陆家私生女,看在我跟你们有一半血缘的关系上,你们帮帮我好不好?”
梦安然冷笑一声,直接推门而入。
三人同时转头。
陆衡眸色一沉,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来看戏啊。”梦安然优雅地靠在门边,目光扫过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陆倾城,“她入院的通知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不来一趟岂不显得我不近人情?”
陆逸笑得意味深长:“看不出你这么有人情味呢。”
“哼。”梦安然冷笑一声,缓步走到病床前,突然伸手掐住了陆倾城的下巴,“上次真是一点没错怪你,胆子挺肥,下药的事竟然有你一份。”
陆倾城瞳孔猛地收缩,回想起梦安然的恐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跟、跟我没关系……”
陆逸上前一步:“放手,这里是医院,不是砚都酒店。”
梦安然松开手,直起了身子,扭头眼刀便朝陆逸射去,“还没找你算账呢,倒是先斥责起我来了。迷药是你给她的吧?”
陆逸挑眉,“什么迷药?我有什么理由对秦沐下手啊?”
梦安然弯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做事,还需要找理由吗?”
“嘁……”陆逸躲开了梦安然的视线,姿态散漫:“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护着。”
梦安然直白地接上话:“因为你们陆家人处处针对我时,只有他护着我。”
陆逸一噎,眸光随即颤了颤,难得地闭上了嘴,没有反驳。
而与此事无关的陆衡此刻才明白生日宴那天发生了何事,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凌厉地看向陆倾城:“你给秦沐下药?”
陆倾城脸色煞白,慌乱地摇头:“大哥,不是的,我……”
梦安然直接一巴掌扇在陆倾城脸上,“还狡辩?你以为有陆逸兜底,我就查不到证据了?”
来这里找陆逸当面盘问,是因为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真相,也不曾想过将陆逸送进去跟陆忠父子相见,所以单纯来警告一番。
若是陆倾城死不承认,甚至试图撇清关系,她不介意让陆倾城吃点别的苦头。
陆衡冷冷瞥了陆倾城一眼,不见丝毫心疼,转头质问陆逸,“这件事你也参与了?”
陆逸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谁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没人注意到,他别开脸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药是他托人买到的,也是他给陆倾城的。
梦安然虽然住在梦家,也承认了那群家人,但秦沐才是她最大的底气和依仗。
只有挑拨了梦安然跟秦沐的感情,他的好妹妹才能乖乖地回到他身边来啊!
兄弟阋墙这么多年,陆衡哪儿能看不出陆逸有没有参与其中?
他同样希望将梦安然从那群毫无价值的蝼蚁身边带走,不过他不认同从秦沐下手。
大小姐骄傲、倔强、强硬,一上来就踩她底线,将她逼急了,兔子可是会咬人的。
梦安然冷眼看着兄弟俩一唱一和,懒得去搭理,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赫然是那枚纽扣:“陆倾城,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弟弟的纽扣会出现在陆家吗?”
陆倾城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出:“我、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梦安然突然将手机拍在床头柜上,屏幕上显示着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清晰可见,前天下午陆倾城跟梦澄泓在咖啡厅中见过面。
陆衡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眼眸微眯,眸色愈发阴沉,“你还私下找过梦澄泓?”
“我、我不是……”陆倾城语无伦次,突然抓住陆衡的手臂,“大哥,你听我解释!”
陆衡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病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陆倾城的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的呼吸骤然急促,整个人开始抽搐。
“医生!快叫医生!”陆逸按下紧急呼叫按钮,眼神却意味深长地看向梦安然。
梦安然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在医护人员冲进来时,她俯身在陆逸耳边轻声道:“你以为装病就能蒙混过关?”
陆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知道呢?也许她真的被吓到了。”
梦安然走出病房,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刚按下电梯按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秦沐发来的消息:【刚收到消息,陆忠的案子明天宣判。】
她唇角微勾,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段曦的大戏,应该会比这精彩得多。】
电梯门开,她正要踏入,身后突然传来陆衡的声音:“安然。”
她转身,看见陆衡站在走廊尽头,西装笔挺,面色冷峻。
“陆总还有何指教?”她懒懒地靠在电梯门边。
陆衡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陆家的麻烦已经全部解决,回来住。”
“回?”梦安然挑眉轻笑,“陆总这话说得好笑,很多年前就提醒过你,我早已不是陆家人了。”
陆衡盯着她如花似玉的小脸,眸色愈发深沉,“你可以不姓陆,但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警告过你很多次,大小姐是不能低下头颅的,永远只能别人来迁就你,不许你去迁就别人。”
这是在梦安然三岁的时候,陆衡对她说过的话。
记忆早就在后续的冰冷无情与厮杀互斗中磋磨得褪色了,如今再次提起这句话,梦安然心尖猛然颤了颤。
恍然之中,一些零碎的片段涌上脑海。
那些她跟陆衡之间,本不应该存在的片刻美好。
第184章 梦家护不了你一辈子
曾经的小安然是天真无邪的,渴望着亲情,喜欢跟在两个哥哥屁股后面跑,能够坚持到九岁,是因为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感受过来自哥哥的一丝丝疼爱。
从她有记忆开始,爸爸妈妈就没有抱过她。她有两个哥哥,大哥比她大十岁,沉默寡言,看着很凶;二哥比她大八岁,顽皮捣蛋,经常挨揍。
两岁时,她刚学会走路,就被一个老阿姨管束着,老阿姨总是凶巴巴地在她耳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东西,吃饭不让她舒服,睡觉不让她舒服,每天将她当作玩偶一样套上各种各样的漂亮但穿得很难受的衣服。
她不开心,做得不好,老阿姨总是骂她,将她骂哭。
某次她又哭了,大哥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大哥对老阿姨说:“你收了陆家的钱负责教导安然的礼仪,但别忘了她是陆家唯一的千金,注意你的态度。”
后来,那个老阿姨就不敢凶她了,大哥告诉她:“陆家的孩子可以撒泼耍蛮,可以目中无人,甚至可以不择手段。遇事不要哭,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陆家千金掉眼泪。”
小安然半知半解,也算听进去了,她觉得大哥对她很好,爸爸妈妈不关心她,二哥也不喜欢她,只有大哥会在乎她的感受,所以她喜欢找大哥玩。
那天她想让大哥带她去游乐园,大哥面前摆着一堆全是鬼画符一样字体的书,随口将她打发了:“后院埋了宝藏,你把宝藏找到了,我就陪你玩。”
她明知道大哥可能是在骗她,可是她不想打扰哥哥学习,所以她还是抄起自己的粉色小铲铲跑去后院挖宝藏了。
她想在后院挖几个坑,到时候再把自己的手链放进去,假装是自己找到的宝藏,大哥就会陪她去游乐园了吧。
没想到,她真的挖到了东西,是一个粉色的信封。
她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只知道大哥看完之后很开心,给她和她新认识的小哥哥买了个大蛋糕。
不过……二哥好像不太开心,她挖到的好像是二哥的宝贝,二哥生气将她最喜欢的那只小熊玩偶扯坏了。
二哥果然是最坏的!
三岁时,小安然被送到了别墅区里的一个私立幼儿园。
那是小安然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跟自己一样大的小朋友,她很想和他们一起玩,但是他们好像不喜欢自己。
为了能够融入他们,她晚上让佣人阿姨给她准备了很多糖果和小饼干,她想,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甜甜的小零食吧!
可是,第二天她背着小零食准备出门去幼儿园的时候,大哥发现了她的小零食,而且把所有的零食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
用很严肃的语气警告她:“你是陆家大小姐,永远只能让别人来讨好你,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你主动迁就。”
那天小安然哭得很伤心,但潜意识里似乎把大哥的话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