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唳看她双眼亮晶晶的，鼻尖上带着晶莹的汗珠，他伸手去她擦去：“多喝点水，万一晚上肚子不舒服怎么办？”
“不会。”
她考虑到怀孕了，只放了一小块火锅底料，其他的都收起来了，这点辣度完全在她适应范围内。
嫩肉片。
厚切土豆片。
味道确实很好。
和后世的味道大差不差。
砂锅烟雾缭绕间，林小苒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了几十年后的火锅店里，只不过，她不是独自一个人，对面坐着沈唳，肚子里还揣着两个小崽崽。
日子简单，却很幸福美好。
林小苒吃的大汗淋漓。
她摸了摸因为吃多了，而稍显圆润的小肚子。
其实冬天的时候，她就很想吃火锅了，惦记了好久，今天终于吃上了，心里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沈唳看他媳妇儿半躺在椅子上，那滋润的小模样，心也不由的放松下来。
他忍不住想，要是不久后两个孩子出生了，会不会也跟她一样？
儿子就算了，沈思阳就是前车之鉴，生两个女儿是最好的，也别像沈思瑶，最好两个都像小苒一样，肉肉软软的小团子。
想想就特别的招人喜欢。
下巴上冒了一颗痘痘，一碰就有点痛，还是高估自己吃辣的能力了，囧。
下班回来，林小苒刚想把泡着的衣服洗了。
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苒。”
“玉兰姐。”
林小苒打开门：“怎么有时间过来？”
“今天刚好休息，我想着没事儿，这个点你也下班了，就来你这儿躲个清净。”
“怎么了？”
“我……”
“咦，咦……”
舒玉兰怀里的雅雅咿咿呀呀的叫着，试图引起林小苒的注意。
“你看，我就说她还记得你吧？”
“我们雅雅都长得这么大了。”
林小苒去拉她白嫩嫩的小手。
“咦……”
“她刚刚是说咦，还是在叫姨？”
“不知道，都不到一岁，应该还不会说话吧？”
“姨……”
雅雅又叫了声。
小手一伸，就要抱。
“这回听清了，是在叫姨。”
林小苒把雅雅抱过来：“哎呀，我们雅雅真是可爱呀，快让姨香香。”
雅雅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丝毫不掩饰对林小苒的喜欢。
“别人一开口就是叫爹叫妈，你倒好，一开口就是叫姨！”
舒玉兰看着便宜女儿的样子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不像是亲妈。
“叫姨也是一样的，你妈妈是羡慕我呢！”
林小苒捏了捏雅雅的小鼻子：“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生个你这么乖的女儿。”
“你怀孕了？”
“嗯，就是日子还浅。”
“好事啊！”
舒玉兰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快把孩子给我，她现在大了，有时候踢人很厉害，等下别把你肚子踢到了。”
“不会的，雅雅很乖。”
“在你面前是乖，在家里有时候可凶了，她太小了，有时候怕没分寸，还是给我。”
林小苒闻言，还是把雅雅还给了舒玉兰。
一离开林小苒的怀抱，雅雅嘴巴一瘪，就要哭。
“别哭别哭，我们又不走。”
“对，姨在呢，姨等下给你拿糖甜甜小嘴儿好不好呀，看你这小可怜样儿。”
林小苒拿了颗糖给雅雅，得了糖，发现姨还在身边跟自己玩，一下又高兴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会儿哭，一会笑的。”
“雅雅算乖的了，玉兰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家里人现在开始给我张罗相看，我觉得烦。”
“这样。”
林小苒点了点头。
她能理解舒玉兰。
刚带着孩子跳出火坑。
肯定不想那么快，再步入婚姻。
可是她家里人的心态也能理解，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女儿一直住在娘家也不是和事儿。
更何况家里还有哥哥嫂嫂在，再一个，舒父舒母肯定也是想让舒玉兰找个好人家，日子好过一点。
双方的想法都没有什么错。
就是……
“玉兰姐，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以后还想再结婚吗？”
“我也不知道……”
舒玉兰犹豫了下：“可能应该还是会结吧？”
她妈说，没有哪个女人年纪轻轻的，就带着孩子过一辈子的。
林小苒大概知道舒玉兰的想法和态度了，结是会结，只是现在有点迷茫，又有点害怕，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给你介绍一个？”
“别了吧？”
她过来是躲清净的。
怎么连小苒都在说这话了。
“怎么，我的眼光你还信不过？”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除非你想一直带着孩子单独过，不然就免不了这些事，就是迟早而已。都新社会了，我是觉得呢，既然要找，就趁着年轻多看看。”
舒玉兰沉默了。
林小苒说的也有道理。
“还有啊，大杂院那边那个，没回来找你？”
“这，他们最近倒真的因为雅雅，来找过我一两次。”
“就是了，你不找，人家还以为你是想回头呢，那家人的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想到又要和钱有富那家人牵扯不清，舒玉兰就觉得浑身不适。
万一钱婆子真在外面传她放不下钱有富，所以守着不愿意再找什么的，那她可是有嘴都说不清，那个死老太婆一贯最会泼脏水恶心人。
“小苒，你给我介绍的那个，是谁啊？”
“先不告诉你，等我回头跟人确定了，再跟你说。”
“那行，我相信你的眼光。”
“有消息我通知你。”
林小苒又逗了逗雅雅：“雅雅，你相不相信姨姨呀？”
“她更不用说了，绝对的相信你，你说什么，她都觉得是香的。”
雅雅哪里懂这些，就一个劲儿的笑，舒玉兰和林小苒也跟着笑，小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舒玉兰说什么也不留下来吃饭。
林小苒留不住，送走了她，就开始琢磨着她和吴建国的可能性。
从私心上来说，她觉得吴建国这个人目前看着，还是不错的，长得也可以，挺适合舒玉兰的，要是哪天遇到吴建国了，倒是可以试试他的口风。
两人没准能看对眼……
舒玉兰前脚刚走，沈唳就回来了。
他注意到林小苒眉梢都透着笑意。
“在高兴什么？”
“我在想帮人牵红线呢！”
“舒玉兰？跟谁？”
“也不知道成不成，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
沈唳从后面抱着她。
摸了摸林小苒依旧平坦的小腹。
真的看不出来，里面已经揣着两个小家伙了，而且是属于他们的小家伙。
“你今天怎么了？”
林小苒感觉他的情绪好像不是很好。
虽然他平时也是不苟言笑的，可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他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
“没怎么。”
沈唳将怀里的人抱紧了点。
今天李雪想要自杀，被他们发现阻止了。
她嘴里一直念叨，她要回去，说只要她死了，她就可以穿回她那个世界了。
沈唳不知道她死了，到底能不能“穿”回去，他也不知道李雪那个所谓的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只知道，应该是在未来。
一个生活条件，各方面都比现在好很多的未来。
她会不会突然哪天，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丢下他，自己就回去了？
沈唳甚至卑劣的想过，幸好有了孩子，他如果留不住她，孩子会不会成为她的羁绊？
“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林小苒转过身，面对面的，抬头看向他。
“你觉得，我们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嗯，一个正在经历黎明前的黑暗的……”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你觉得我们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为什么不是真实的？”
“你难道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李雪说过，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
她就是因为看过那本书，才知道自己那么多的事情，知道未来会发生一些什么。
虽然有些还有待验证，但已经说中的事实里，他不是没有认真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就李雪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根本不可能会知道，并了解那么多的信息，就算他们后面熬着夜，跟审鹰一样，审出来的也是一样的结果。
无疑，在没有其他的可能下。
剩下的再难以置信的，没准就是真相。
“哪里有问题？”
“会不会觉得，有时候这个世界好像有点虚幻……”沈唳边说边注意看林小苒的神情。
“虚幻在哪里？我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我们周围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的生活和日子，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不是假的。”
“那不就行了？”
林小苒继续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妄和现实有时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过好属于我们的日子，就可以了。”
“你说的对。”
也许是他想多了。
被李雪的话影响了。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嗯，现在已经想通了。”
他以为小苒和李雪一样。
实际上，她们应该是不一样的。
起码她们眼里的世界不一样，李雪觉得这是个“书里”的虚假世界，她知道所谓的“剧情”，想钻研“剧情”，接触作为“书中主角”的自己，从而过上好日子。
林小苒不是，她是在这个世界里，认真生活的人。
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主角”的观念，更多时候，倚靠的是本身的能力。
他早应该看出来的，她那么努力的工作，赚钱，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在奋斗。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赶紧跟我一起做饭去。”
“好。”
林小苒意外的梦到了李雪。
上一辈子的李雪，只是一个成绩普通，性格内敛的姑娘。
初中毕业后，家里人就没让她再读了，在纺织厂当了几年的临时工，就跟厂里的另外一个进步青年结婚，两人生了三个孩子。
一步步把孩子抚养长大，她最终在这个普通的县城过完了极其普通的一生。
梦里的李雪，和林小苒见过的那个具有野心的李雪，截然不同。
她在沈思瑶那里，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李雪，沈思瑶嘴里的李雪是个成绩优异，性格热情大方的女生。
后来几天没去上学，她家里人还去学校找过一次。
林小苒当时就猜测，她是怕东窗事发，自己悄悄躲起来了。
一个人的前后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跟田惠云的那种改变不同，李雪变得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之前小镜子看她气运很强又特殊，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对自己的恶意格外的强烈……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李雪，应该是早就知道一些东西，怕不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不应该用也。
她们是不一样的。
她虽然也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可同样也在这个年代生活了十几年。
两边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主人～”
“小镜子你醒啦？”
“我被主人预知的梦境唤醒的。”
林小苒所谓预知未来的梦，其实就是通过小镜子看到的。
它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主人，你不用担心，我能感觉到，那个李雪，她现在的气运消散的很厉害，而且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谁做的？”
“你应该问男主人。”
“沈唳？”
“主人，我先继续睡了……”
说完，小镜子的声音消散下去。
林小苒知道，在自己落水之后，小镜子也消耗了很大的能量，应该跟影响祁秦苍过来救自己有关。
不过，沈唳他……
在医院的时候，他确实说过都交给他，所以她后面也没选择报公安什么的。
现在看来，李雪失踪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他怎么都没跟自己说？
林小苒不是什么圣母。
对伤害自己，甚至想要自己命的人，并没有什么恻隐之心。
他不知道沈唳对李雪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做法，既然他这样做了，又不想多说，她也不用去问。
她知道，他总归是想保护自己，不想自己受到伤害的。
林小苒翻身，抱着沈唳的腰，在他怀里继续沉沉的睡去。
大桥村里。
“啥，你们要去县城？”
“对，妈，我们想去县城看看小苒。”
“看她干啥，一个不顾自家人死活，一点用都没有的死丫头，有啥可看的？”
一说到林小苒，王野菊就是满肚子气。
上回晚上气晕了，着急忙慌的又去赤脚大夫那里，多花了几毛钱，扎了针，养了好几天才稍微好点，现在整个人病怏怏的，还有点提不起劲儿。
“这不小苒一直没回来，我担心是有啥事儿么？”
周春艳婉转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妈，小苒在婆家，我们作为娘家人，总不能空着手上门……”
“你们自己要去的，我可没有钱给你们。”
家里的钱都在她那儿，她没钱，那谁有钱？
无奈，周春艳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公公，林向东。
他应该还是比较在意小苒这层亲戚的……
“去看看也好。”
果然，林向东犹豫了下，对王野菊道：“你去拿点钱给她们。”
一直没说话的林小芳心头一跳，立马打断了周春艳的话。
她姐不想让他们知道她住的地方，要是她妈也去了，那她姐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咋就不行了？”
王野菊一个眼神扫过来。
“妈，你，你大着肚子，这里过去县城那么远，你走得了吗？”
林小芳绞尽脑汁的想理由：“而且你的身体才好，万一，万一肚子里的弟弟，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办？”
“小芳说的对，你就别瞎折腾了。”林向东瞧了瞧手里的烟。
“不走路，我坐车不行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王野菊还是不甘心的坐下了。
上次小峰结婚，那个死丫头都不回来，害他们家丢了那么大个脸，她还想去骂骂她，顺便让她把结婚没送来的东西补上呢！
也不知道她那个婆婆厉不厉害？
要是厉害……
算了，她也懒得跑了。
坐车也要花钱不说，还是肚子里这个更重要。
赤脚大夫都说了，她现在得好好养着，万一不到日子生下来，不好养活。
林小芳和周春艳，带着从王野菊那里扣来的五毛钱，来到了县城。
两个人硬是连车也没舍得坐，毕竟就五毛，两个人走了几个小时才到了地方。
林小芳已经来过县城两次了。
周春艳还是头一回来，看着热闹的大街，整齐的的房子和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不少人还穿着的确良，穿着中山装，骑着自行车……
只感觉一双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小芳。”
周春艳拉了拉小姑子的袖子：“小苒就住在这儿吗？”
“不是。”
“哦。”
住在这里的人，家里条件应该很好吧？
听村里人说，林小苒嫁的好像也不是很好。
特别是她听王野菊在背后念叨过几次，男方那边抠的很，当时结婚给了一块手表当做彩礼，让他们带回去不说，后面转手就卖了。
两人刚走到偏僻一点的地方。
几个半大的青年就围住了她们。
“喂，你们两个干嘛的？”
“啊？”
“啊什么啊？就是说你们两个，干嘛的？”
“我，小芳……”
周春艳哪见过这种情况？
又慌又害怕的叫自己小姑子。
“我，我们是来走亲戚的。”
同样害怕的林小芳鼓起勇气。
“从哪里来走亲戚的？”
“大桥村……”
“大桥村，那是什么地方？”
“估计是什么鸟不拉屎的乡下吧？”
“多半是了，听都没有听说过。”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不屑的说道。
“不是，是……”
“是什么是，别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们，你们身上有介绍信吗？”
“没，没带。”
“既然没有带介绍信，谁让你们随便进城来的？知不知道自己是违法的？”
“我以前进城，没有要介绍信啊……”
“那也是说，你之前就逃进城几次了？”
“不，不是……”
林小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手。
对方显然也不想听她的解释：“看来已经是个惯犯了，不用多说了，把她们抓起来，送到……”
“别别别，别抓我们啊！”周春艳急了。
林小芳掐着手心：“对啊，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就是来走亲戚的，又不是来干别的。”
几个青年没想到她还有点胆子，一时间愣了愣。
其中一个脑子转得快点：“你们要是敢干别的，这事儿站在你们面前的，就不是我们哥几个了，知不知道？”
“这样吧，给五块钱，这事儿啊，就算了！”
周春艳：“啥？”
林小芳：“多少？”
“五块。”
她们身上哪有五块钱？
就是把她们卖了，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到五块啊！
周春艳朝林小芳投去视线，似乎在问她，她们该怎么办？
比她年纪更小的林小芳心里更慌。
五块钱，她有倒是有，可是那都是她姐给她，她好不容易攒下来，准备这次买点好东西，去看看她姐的，可不能随便就拿给这群人了！
“搞快点，哥几个还有其它事呢！”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
“没有就跟我们走一趟。”
“对，没有没有关几天就老实了。”
几个人说着，就要上手拉她们。
这两个姑娘看着年纪都不大，长得也还算马马虎虎吧，关几天，他们也不亏。
“别碰我们！”
林小芳避开他的手。
周春艳欲哭无泪，她就是想来攀个亲戚，怎么就要坐牢了？
她不想被抓坐牢，于是急中生智道：“我，我们找到亲戚，去借钱给你们行不行？”
“借你们能借多少？”
“谁知道你们说真的还是假的。”
“两个乡下人能有什么城里亲戚……”
林小芳心里都要怕死了。
实在不行，她就把钱拿出来算了！
可是，这些人，她把钱拿了，他们真的就会放了她们吗？
“喂，你们干嘛呢？”
“关你什么事儿，识相的快走……”
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完，在看清来人时，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典，典哥……”
“你小子，叫谁识相点？”
许玉典双手插兜，走过来。
“我，不好意思典哥，刚刚是我嘴瓢了，说错话了，对不住，对不住。”说完，他还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知道是你典哥来了，你们还敢在这里乱来，不怕我回头……”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典哥。”
“我们这就撤，保证不碍您的眼。”
“对，求您千万别告状，摆脱了。”
“行了，赶紧滚吧！”
许玉典不耐烦的皱眉。
一群住在大杂院外面的小混混。
靠着有点子关系，整天用各种借口，钻空子，来欺诈一些看起来好欺负的乡下人，迟早哪天得把他们收拾了！
几个混混青年连忙跑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了许玉典，谁不知道他爹是县委书记，他们谁能惹得起啊？
林小芳看到许玉典顿时心头一松，别的不说，好歹是个熟人，也还算是“自家人”。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林小芳。”
名字也不咋的，怪不起他也没记住，许玉典问：“你又来城里找你姐啊？”
“我不能来找我姐？”
“能啊！”
他又没说不能。
那么凶干什么？
许玉典看向周春艳：“这谁啊？”
“我嫂子。”
“嫂子？”
“你，同志你好，我是小芳的嫂子，刚刚，刚刚多谢你救了我们。”周春艳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看到没有林小芳，这才是被救的态度。”
林小芳：“……”
他要不是一上来就那样叫自己，她哪儿会那样。
许玉典打量了周春艳一眼。
林小芳的嫂子，那岂不是也是小苒姐的嫂子？
穷亲戚上门，该不会是想打什么秋风吧？
不怪许玉典有这种想法，从小到大，打着各种旗号，各种沾亲带故想来攀他们家的亲戚，实在是太多了。
当着人家的面，他又不好意思说。
“我跟你们一块过去吧，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去过了。”
前段时间，吃饭的时候不知道哪句话不对，又得罪了他爸，把他在家关了几天的禁闭，这不才放出来，没想到就遇到了她们。
其实林小芳还有点害怕，要是有许玉典在一路就更好了。
那些人好像都挺怕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他一眼。
“小土妞，看什么看？”
“谁看你了？”
“你刚刚看我了。”
“我没有！”
林小芳嘴硬的否认。
偏黑的皮肤有点泛红。
“没有？没有最好。”
他对这种小土妞不感一点兴趣。
要不是看在小苒姐的面子上，他压根不会搭理他！
林小芳无语。
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
也不知道她姐是在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弟弟，又不跟他们家姓林。
周春艳全程插不进去话。
就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走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城里的环境。
这时，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正准备回纺织厂的沈唳看到了他们。
“许玉典，小芳？”
“姐，姐夫。”
许玉典紧张道。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会有点紧张害怕。
“你们怎么在一块？”
“我们正准备一起去看我姐，还有我嫂子，姐夫，我姐在家吗？”林小芳问道。
“嫂子？”
沈唳扫了周春艳一眼。
这就是林小峰新娶的媳妇儿？
“妹，妹夫是吧？你好。”
周春艳说话结结巴巴的。
这眼神看着也太吓人了，小苒妹子那么软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人？
“嗯。”
沈唳应了声，随即道：“你姐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儿，人伤到了，在卫生所住了几天，所以大哥结婚，也没顾得上。”
后面小苒也说过要回去一趟，被他拦下了。
一是她现在怀孕不久，胎还不稳；二是林家人，并不值得她多跑一趟。
他也知道，小苒并不喜欢林家那一家子，林小芳或许是个例外，其他人不过是挂点面子情而已。
许玉典：“严重吗？”
林小芳：“人还好吧？”
周春艳：“那，要不要紧啊？”
“当时挺严重的，现在在家修养，就暂时招呼不了你们了。”
“我们不用招呼。”
“对，让我姐好好休息。”
“身子更重要……”
“嗯，我现在也要去上班，就不留你们了，你们早点回去。”
“哦，好。”
三人目送沈唳走了。
林小芳突然一拍脑袋：“说买东西的给我姐的，结果忘了！”
“我今天出门也没揣钱，回头我逮两只鸡过来，给小苒姐补补。”许玉典说道。
这啥家庭啊？
一出口就是两只鸡？
她们身上就五毛钱，这么一比，怎么拿得出手？
周春艳犹豫道：“他人也走了，小芳，要不，咱们下次再来？”
林小芳犹豫了下。
也不知道她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想去看看，又想到她姐夫刚刚的话，怕打扰到她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和周春艳一起回去了。
周春艳和林小芳回到家。
“啥？你们大老远的跑过去，人都没有见到？”
“嗯，姐在家养伤，我们就没有去打扰她。”
“你们傻啊！他说啥你们就信啥啊？要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招呼你们，找个理由把你们随便打发了！”
不得不说，王野菊此刻真相了。
“不是的……”
“你就是个蠢的，你也不想想，你之前去过她家，进过她家门吗？吃到过她家一口粮食吗？”
“我……”
林小芳顿住了。
她其实是吃过的。
吃过一回面条，吃过一回国营饭店，搬家那次更是吃了不少好吃的。
可偏偏这些，她都不能说。
“没吃过吧？”
“没，没有。”
“看看，这不就得了！”
王野菊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不，不会吧？”
周春艳张了张嘴。
“他就是看你们年纪小，好糊弄，哪有娘家嫂嫂妹妹上门了，连他们家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
周春艳忽然也有点反应过来，她婆婆说的也没错。
小苒再怎么受伤不好，娘家人来了，怎么都要叫进屋坐坐，看看她人吧？
哪有在大街上遇到了，来一句忙，招呼不了，人就走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