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林绵绵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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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等敲门声传来,闻雪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亮了。
再看看手机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八点。
她起身开门,既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门口的人是贺岩,他两手提着打包袋递给她,言简意赅道:“早饭。”
闻雪只觉得无所适从。
她其实不需要他这般细致的关照,这会令她很有压力,可话到嘴边,又没办法讲出来,只能闷闷地接过来,他买了很多,份量够两三个人吃,小声道:“太多了,我吃不完。”
贺岩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你挑你喜欢吃的,剩下的给我。”
他每个手指都勾着个袋子。
闻雪只拿了小笼包,估摸着刚出笼,还冒着热气,“我吃这个就够了。”
“行吧,你先吃,我在楼下等你,你吃完了再下来。”贺岩说,“时间还早,不着急。”
“……嗯。”
贺岩没进屋,拎着其他早餐下楼。腊月的早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气温很低,他都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垂眸看着买的茶叶蛋煎饼咸豆花,香味扑鼻,要是在车上吃,难免留下味道,略一思索,又大力将门关上,往边上走了几步,离车几米远,站着解决早饭。
闻雪不想他在楼下等她太久,吃得快了些,差点被噎住。
保温杯的质量很好,昨天晚上倒的水,现在入口还有点烫,她一边小口喝水,一边苦恼地想,这早餐是只有今天有,还是以后每天都有?如果是前者,她还能松一口气。
如果是后者,该怎么办呢。
她并没有后悔答应跟着他过来,只是,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情感上,她都不愿意给别人尤其是贺岩添麻烦,所以他给她的那张名片,她会小心地夹在本子里,但从来没想过要给他打电话。
闻雪喝了半杯水,收敛心神,简单收拾,把常用的笔记本,圆珠笔,还有手机放进包里,拿着保温杯出门,下楼梯时碰上了风风火火的娜娜还有她对象。
年轻人谈恋爱正是甜蜜的时候,身强力壮的男人背着娜娜,故意颠她。
小情侣欢声笑语不断。
“闻雪!”娜娜喘着气,捶男朋友,“别闹了,放我下来!”
“早上好。”闻雪笑笑。
“她就是岩哥的妹妹,闻雪。”娜娜语调轻快,“闻雪,这我对象,万年。”
闻雪对万年没了印象。
万年却还记得她,作为最早跟着贺岩一起混的员工,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后,他瞒着其他司机,这事都没跟娜娜说,只身前往海城吊唁,在殡仪馆里,他见过闻雪。
他对她说,节哀。
她哭得身体都在发抖,差点晕过去,是旁边的岩哥伸出手臂扶住她。
“你好。”闻雪礼貌地打了招呼。
万年回过神来,见她不记得自己,便也笑着说:“你好。”
三人一前一后下楼,贺岩的车就停在楼道门前,闻雪跟娜娜挥手,加快步子上车。目送这辆车调头驶离筒子楼,娜娜挽着万年的手,噘嘴感慨道:“岩哥对闻雪真好,对了,你之前见过她吗?”
“没见过。”
万年心想,岩哥对外说闻雪是他妹妹,没提她跟贺恒的关系,可能也有他的顾虑。
一路上,贺岩开得很慢,偶尔开口为她指路,从筒子楼出来到公司,距离很近,他不一定每天都有时间带她上班,她得认路。
闻雪降下车窗,清晨的风很凉,吹乱她的头发,她拉了拉围巾,一双眼睛清凌凌地看向外面,老城区远远不如新城区干净宽敞,但这里的生活气息很足,很像老家。
贺岩跟她聊着,忽然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清幽味道。
他不自觉地嗅了嗅,鼻子循着气息,脸也转了过去,确定这若有似无的气味来自闻雪的发丝,不自在地握紧方向盘。
车辆平稳地驶进园区,这一片几乎都是运输公司,四处可见载着集装箱的大货车,有跑短途的,也有长途的,有普通货,也有冷链,停好车,闻雪跟在贺岩身后进了办公室,地方不大,几个司机正在一边说笑,见他来了,异口同声喊道:“岩哥!”
贺岩停下脚步,偏头看向闻雪,向她一一介绍。
她不知道怎么叫人,只能轻轻点头。
司机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贺岩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一站,高大的身躯牢牢地挡住她,他们才反应过来,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三十,跟汪远似的,大冬天脸一热,讪讪笑着。
“闻雪,我妹。”
贺岩以眼神无声警告,“她来帮忙,你们也多关照她。”
接下来,他带着她在公司走
了一圈,挨个介绍,闻雪也从一开始的拘束,逐渐放松,因为她发现,他们似乎都不知道她跟贺岩真正的关系。
她也知道了,昨天为她守在洗手间外面的短发女人叫李静如。
“岩sir果然还是有点人性的。”李静如在贺岩走后,不客气地跟闻雪吐槽,“蔡姐休产假,他跟姓吴的死抠,也不说再招个人,让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闻雪凝神听着,问:“岩……sir?”
李静如刷刷刷地翻着文件单,“他不喜欢我们打牌,每次抓得很严,有几次火气上来了,直接掀了桌子,不就是警察咯?”
闻雪面露惊讶,总觉得贺岩不像是会做出这件事的性子。
李静如观察她的表情,乐了,“我可没胡编乱造,不信你问周姐,周姐——”
周姐是财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泡了一杯茶,轻吹开茶叶,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好歹,贺总是怕你们把好不容易赚的辛苦钱全输了,不然管你们做什么?”
办公室氛围很好,李静如手把手教闻雪对单,偶尔她不受控地分心,李静如则端量着她的侧脸,然后吹声口哨,和她以前念书上学放学路上碰到的那些男生吹的一模一样。
李静如笑嘻嘻,“妹妹,好美。”
闻雪面颊发热,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无法集中注意力。”
“没事,我爱吹口哨,我吹得好不好?”
闻雪也腼腆地笑笑。
一个上午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午休时分,吃完饭后,周姐吆喝她们搬椅子到外面晒太阳,这是她的养生法子,“不要怕什么紫外线,人就是要多见见光,照照太阳。”
闻雪不想动,安静地托着脸坐在办公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仙人球。
如果没人打扰她,她可以看几个小时。
正在沉浸式观察仙人球时,忽地,感觉不对劲,左边是娜娜,右边是李静如,她们竟然连椅子带她一起抬起来往外走。
闻雪大惊失色,叫了一声:“啊?!”
放我下来!
娜娜跟李静如哈哈大笑。
就这样的,四个处于不同年龄段的女人在楼下坐着嗑瓜子。
四十五岁的周姐,三十岁的李静如,二十二岁的娜娜,二十岁的闻雪。
贺岩站在办公室的窗户那儿,相隔一段距离,漫不经意地看向沐浴在阳光中的她,她似乎没有参与到话题中,尽管如此,她也会接过周姐抓给她的瓜子,垂着头吃着,很慢,别人嗑五粒,她一粒。
“看什么呢?”
吴越江跟合作方结束一通扯皮拉筋的电话,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了一杯,嗓子总算没冒烟了,一抬头,见贺岩悠闲地站在窗边,他起身踱步过去,没好气地问道。
贺岩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地说:“对了,我和周总的饭局改到明晚了。”
吴越江问:“你今天晚上有安排?”
“有,我带闻雪去趟家居商场,给她房间添置点东西。”
吴越江一边点头,一边说“应该的”,又道:“这样吧,我也一起去,顺便请她吃顿饭,她都喜欢吃什么,西餐,中餐还是海鲜,我好提前订位。”
贺岩陷入思索。
对他,她话都很少,更不要提对老吴这个更不熟的人。
“还是日料或者韩料?”吴越江嘀咕,“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应该更喜欢吃这些?”
“不了。”
贺岩迅速打断他,“改天吧,今天你不要去,人多了我怕她有压力。”
吴越江一头雾水,伸出手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疑惑:“等等?人多?”
哪里多了?
不就三个人吗?

两个人不多,三个人就多了。
吴越江算是听出来了,他就是那个多余的人,虽然没打算再跟着去,但还是以揶揄口吻道:“你知道带她去哪个家居商场吗?”
贺岩还真没思绪。
因为他就没置办过正儿八经的家具,没钱的时候都是往卖二手的那儿拖床跟衣柜,有钱了直接让助理去买,哪怕是上辈子他对这些事也没研究。
至于家具是不是用名贵木头做的,都不影响他躺上面睡觉。
他也不关心。
见贺岩沉默,吴越江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给他说了个大型家居商场的名字,“年轻女孩子应该喜欢去那里逛,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有,有人能在里面逛一整天。”
贺岩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跟年轻女生有过公事以外相处的经历。
他生活中的女性,要么是年长者,要么是他的员工。
所以他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吴越江过去也会劝贺岩不要只顾着赚钱,好歹也关心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彼时的贺岩嗤笑一声,利落地撬开啤酒瓶盖,满脸不在乎。
现在吴越江置身于这个做主的位置后,这些话他不说了,没时间也没心力。
贺岩对他的意见半信半疑:“你确定年轻女孩喜欢去那里?”
“确定,不止年轻女孩喜欢,我也喜欢。”吴越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静道。
贺岩姑且相信。
毕竟吴越江有妹妹。
下午时分,吴越江要出去跟银行的经理见面,办公室里只有贺岩,他忙完手中的事后,拿起座机,拨了内线号码,让汪远进来,两分钟不到,瘦高个敲开了门,手里还提着杯奶茶,满脸堆笑凑过来,讨好道:“岩哥,星光广场那里新开的奶茶店,我请客,公司人都有,你也有。”
“碰上什么好事了?”贺岩没接。
汪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一点,抠门。
至少上辈子达到请喝奶茶这个标准的还是这小子在老家买房的时候。
汪远羞涩地别过头,“还算不上好事,岩哥,那什么,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贺岩瞥他,“有事直接说。”
“那我就直说了?”汪远殷勤帮他戳开奶茶杯,“闻雪……她有对象吗?”
贺岩:“……”
他抬手,面无波澜地推开汪远恨不得递到他嘴边的奶茶,竖起一根手指,问,“这是几?”
汪远不解其意,还是老实回道:“一啊。”
“没喝多呢?”
汪远:“?”
他不爽道:“岩哥,你这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我人好啊。”
“人好不顶用。”
贺岩说的是实话,他知道闻雪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谈恋爱,甚至私心里他也希望能有个像样的男人带着她走出来,和她一起经营宁静幸福的生活,但这个人不会是汪远,不是条件般不般配的问题,而是像闻雪这样的人,她的男朋友如果没有很强的能力,抑或是坚韧的心智,未来那个男人如果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便毫无还手之力。
汪远气得啊,头发都差点竖起来,直接把奶茶抢了回来,自己猛喝一口。
贺岩:“别生气,是为你好,说正事,你等下去建材店多买几个瓦数高的灯泡,把楼道的灯都换了。”
汪远不死心地说:“哥,我不止人好,我还老实。”
贺岩低头摊开文件资料,“出去吧。”
六点整。
闻雪觉得这一天很漫长,因为她需要时刻打起精神来适应工作,短短一天,她和李静如居然也有了默契,每当她走神时,李静如就会吹口哨来唤醒她。
娜娜评价:“好像街溜子。”
闻雪忍俊不禁,却还是轻声道:“谢谢静姐。”
李静如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谢什么,很正常啦,我刚来跟着蔡姐学习的时候,听她叭叭叭的直接睡着了,慢慢来,会越来越好。”
会越来越好吗?
闻雪不确定地想。
“闻雪,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娜娜打过卡后,转过头振奋问道。
“她不去。”
回答的人不是闻雪,办公室里其他人齐齐循声望过去,穿着黑色大衣的贺岩挺拔地立在门外,手里拿着车钥匙,他环顾一周,最后看向在喝水的闻雪,“收拾好了?”
“嗯。”
闻雪匆忙拧紧杯盖,抱着包起身,冲她们抿唇笑笑,算是道别,然后跟上贺岩,两人一同往公司外走去,经过门口巨大的盆栽时,她浑然未觉,反而是贺岩抬起手臂,帮她挡住垂下来的叶子不被扫乱头发
李静如和娜娜昨天就见过贺岩对闻雪的特殊。
周姐见了却是一愣,啧啧称奇,要不是贺总说了闻雪是他妹,她还以为……
吉普车在宽阔的道路上行驶着。闻雪坐他车的次数不多,她不知道,其实贺岩是习惯开快车的,但余光瞥见她安静地窝在副驾驶座,他便放慢了车速,“饿不饿?”
“还好。”
闻雪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生活中谁对她好,她通通知道也都记在心里,今天跟李静如熟悉工作流程,她猜他这里是缺人,但这可能也是他的借口,他还是想接济她,照顾她。
无论她需不需要,她都感恩。
思及此,她伸手探进包里,找到还剩的巧克力,用掌心包住,迟疑了一会儿后放在扶手箱上。
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等绿灯时,贺岩不经意地低眸看了眼,车厢光线昏暗,他盯着那两颗巧克力,视线移到闻雪的侧脸,拿起一颗,拆开包装纸,将他并不爱吃的巧克力塞进嘴里。
这味道对他来说过于甜腻,吃一颗已经是极限,另一颗便没再碰。
他注意着街道两边的商铺,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如果不是接下来还要逛家居商场,闻雪的回答多半是“都可以”,现在已经过了六点,要是去餐厅吃饭,大约要花费一到两个小时,她没有马上回答,目光穿过挡风玻璃,四处张望,瞥见夜幕中有熟悉的标志,小声说:“我下车去买可以吗?”
贺岩顿了顿,“可以。”
说着他靠边停车。
但在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他又不放心,“还是我去买。”
闻雪以往是真的没听到别人说的话,这次她是故意装作没听到。
她下了车,关好车门,回头时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只匆忙看了两眼,似是要记住停车的位置,便顶着入夜后的寒风往那家店走去,身影由清晰到模糊,再到消失在贺岩的视野。
贺岩失笑。
闻雪买饭的速度是高中三年大学一年半练出来的,没过多久,她就抱着纸袋重新小跑回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鼻尖冻得泛红,坐上车后,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买的汉堡?”他问。
闻雪急急喘息,“……对。”
她努力平复,小心拆开纸袋,从里拿出一个汉堡,便将整个纸袋都递过去给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排队的人多,我没打电话,就随便买了点。”
“没事,我不挑。”
贺岩接过来时,愣了几秒,明显感觉到纸袋有些重量。
果然,伸手探进,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汉堡,其中两个还是巨无霸。
除此以外,她还买了三杯喝的,显而易见,她只喝一杯。
贺岩:“……”
他没忍住看向她,她垂着脖颈,拆开包装纸,察觉到他的注视,她偏过头,对上他的眼眸,四目相视,她犹豫地、小心地问道:“是不是我买少了?要不我再下去买点别的?”
她发现这条街商铺很多。
有汉堡店,有面包店,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贺岩摇头,“够了。”
再吃别的,他真成饭桶了。
工作日的晚上,家居商场也热闹极了。
一路走过去,哪怕是贺岩这种常跟牛鬼蛇神打交道的人,见一群人大喇喇地躺展示床上睡觉,差点没控制好神情。
这不是商场吗?
他怎么有种误入别人家卧室的错觉?
闻雪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唇角微扬。贺恒和他虽然气质截然不同,一个清爽带书生气,一个硬朗沉稳,但五官是相似的,冷不丁地,在头顶柔和的光线倾洒之下,她透过贺岩,看到了一年前还活着的贺恒。
那时贺恒也是这般瞠目结舌。
贺岩蹙着的眉头,在对上闻雪含着笑意的眼眸时,不自觉地舒展开来,“人多,我们早点逛完。”
吴越江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贺岩看得出来闻雪的确很喜欢逛家居商场,她难得对什么东西好奇,这会儿却左右张望,看着那些堆放在一起的毛绒玩具,也忍不住伸手又捏又抓。
她甚至都没发现,跟在她身后的贺岩,在她捏了毛绒玩具后,伸手从里拽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扔进购物车里。
接下来凡是她盯着超过十秒钟的东西,他通通都拿下。
等闻雪终于记起还有个人时,一回头,见购物车都快被塞满了,惊讶地看向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她无奈地走过来,将他放进去的各种小玩意一个一个放回原位。
她没有丝毫不耐烦,俯身时乌发垂落,遮住侧脸。
贺岩一只手放在购物车把手上,一只手揉揉眉心,他现在开始觉得弟弟比妹妹舒心了。
起码贺恒是不敢这样的。
在购物车里只剩下那个毛绒玩具时,闻雪住手了。
她留下了它。

贺岩以为闻雪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去,没想到她留下了一个毛绒玩偶。
这算是给他留了一点面子吧?
还好购物车不算太空,他这次默默地跟在她后面,没再自作主张往里扔东西,闻雪也不确定那个房间要添置什么,漫无目的逛了快半个小时,除了毛绒玩具以外,只多了几幅碗筷。
贺岩不是一个在生活琐碎小事上有耐心的人。
他确实难以理解她左摸摸,右看看,又什么都不买的行为。
很快他就发现让闻雪做主添东西,可能逛到人家商场关门,也只会多两个杯子,便果断道:“去看看沙发。”
“沙发?”
“对。”
这次他推着车走在前面带路,回头以眼神催促她。
闻雪只好乖乖跟上。
考虑到房间面积小,贺岩以眼睛当尺子测量,抬抬下巴,低声问她:“你喜欢哪个颜色?”
他们对面摆放着双人布艺小沙发,大小正合适。
有米色的,有深灰色,还有粉红色。
他心想,她应该喜欢粉红色。
闻雪认真打量,抬手指了指深灰色,“这个。”
跟喜好没关系,因为她觉得这三个颜色都不太好看,但如果要她选,她会选最耐脏的深灰色,这样等她走后,其他员工搬进去的话,沙发看起来还是崭新的,对方应该会很开心。
贺岩神情微顿,“好。”
他把购物车推到她身旁,向工作人员咨询送货事宜,等再回来找她时,她去了别处,他的电话还没拨出去,视线就搜寻到了她的身影。
她正出神地望着一盏落地灯。
连他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只好出声问道:“喜欢吗?”
低沉的嗓音传至闻雪的耳膜,她侧目,有一瞬的恍惚,像是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她和贺恒双双放假,看西城的一切都新鲜,根本不想那么早回家,去了好几个地方疯玩,也来了家居商场,那时她就很喜欢这盏落地灯。
彼时贺恒揽着她的肩,笑着问:“喜欢吗?”
她点点头,但没让他买,一来,住宿舍没地方摆放,二来,搬回海城太麻烦,而且住老家的日子太少,只好作罢。
不是不喜欢,然而那时,她以为他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总有一天他们会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买她最喜欢的灯。
“以前……”
人来人往,闻雪有些艰涩地开口,“我们就很想买,但没有地方放。”
如果站在她身侧的人不是贺岩,是其他人,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会说这句话。
但对着贺岩,她可以很轻松地提起他。
有些话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也是这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果思念一个人,要和同样思念ta的人说才行。
贺岩沉默数秒,沉声道:“现在有地方放了。”
闻雪怔了怔。
这盏落地灯不需要等送货,买下来今天他们就能拿回去。
等贺岩把装着灯的纸盒扛上车塞后座,回到驾驶座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闻雪:“带了钱包吗?”
结账时,她就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过,是一个浅蓝色的钱包。
“带了。”
“给我一下。”
闻雪不懂他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搜出钱包给他。
贺岩又拿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的现金全抽了出
来,塞进浅蓝色钱包里,一时间,原本秀气的钱包鼓鼓囊囊,几乎都快扣不上。
“我有钱的!”她急了,立刻侧身直视他,阻止道。
“用完了再跟我说。”贺岩把钱包还给她,昏暗的车厢里,只有中控台散出的那一丝光映着他冷峻的脸,“别学他,每次都等我问,他才说没钱了。”
闻雪脸上的神情空白了几秒。
等贺岩发动引擎,她才缓缓地攥着这厚厚的钱包,太过用力,骨指泛白,片刻后将它放回口袋。
闻雪并没有太过关注外界,筒子楼楼道里的灯亮了很多,她没发现,倒是贺岩抬头满意地看了眼灯泡,他让她走前面,他走后面,以防万一,她要是踩空他还能接住她。
到了三楼,贺岩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没听到麻将声,肩上扛着纸盒,右手提着袋子,继续沉稳地跟在她身后往最边上走去。
闻雪怀里抱着毛绒玩具,找出钥匙开了门。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九点不到。贺岩从她手里接过剪刀,拆开纸盒,蹲着一边研究说明书一边组装落地灯,他做事一丝不苟,一向冷硬的脸上也多了些认真神情。
闻雪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从袋子里找出新买的杯子,烧了壶水,用热水烫了又烫,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又在行李箱里翻出去年冬天没喝完的几条棉花糖热可可粉,确定没过期后探头轻声问他:“你喝热可可吗?”
热可可?
贺岩听过,但没喝过,具体它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便随口道:“可以。”
闻雪撕开包装,用热水冲开,顿时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手捧着杯子取暖,准备等没那么烫了再给他。
贺岩动手能力很强,三下两下就将落地灯装好,转头问她,“放哪?”
闻雪环顾整间屋子,不太确定地一指:“要不放那里?”
明天沙发送来,落地灯放在旁边似乎更好。
“行。”贺岩将灯摆在她指的地方,正好下方有插座,通电后,他正准备试试,转念一想,跟哄孩子似的,冲她招招手,用鼓励的口吻道,“你试试。”
闻雪心中有很微妙的情绪拂过。
那情绪过去很熟悉,这半年很陌生,但她知道,那叫期待。
她点了下头,把杯子给他,掌心还是烫的,出了点汗,她擦过他的大衣下摆,找到落地灯的开关,问他:“是这个?”
贺岩笑笑,但他很快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股甜得腻人的热气萦绕在他鼻间,挥之不去,他垂下眼,深棕色上飘着几粒还未完全融化的棉花糖,“……”
咔哒一声——
他抬起眼眸。
闻雪握着开关,用力一摁。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白色的羽绒服上,柔顺的头发上,以及,她清亮水润的眼眸中。
她定定地看着这盏灯,眼中有久违的,真切的惊喜。
她终于把它带回来了。
贺岩装好灯后,没有在她的房间久待,把空了的杯子还给她便匆匆下楼回房。
吴越江跟他住同一层,脸上带着醉意回来,见他房间的门敞开,步履虚浮地走进来,“跟张经理喝了瓶白的,又喝了瓶红的,他总算松口了,说会跟上面申请放宽咱们的贷款条件。”
“额度有没有谈?”贺岩口齿不清地回。
他正弯腰在水池前刷牙。
吴越江红光满面,比了个数字,“怎么样?”
贺岩仰头漱口,露出喉结,吐了嘴里的水后,说:“还行。”
吴越江搓搓脸,喜气洋洋:“终于能过个好年了。”
他们这行,能赚,路子走通了赚得还不少,但压力接踵而来,毕竟欠银行贷款,每天睁眼醒来想到那些利息,就算明天死今天也要爬起来继续干活。
贺岩嗯了声,往牙刷上挤牙膏。
吴越江此时此刻很兴奋,就想找人聊聊,那些话翻来覆去地说,说着说着忽然狐疑地看他,“你怎么又刷一遍?”
贺岩没吭声,他为什么要刷两遍,因为他嘴里全是甜得发苦的味道。
他被那杯热可可齁死了。
但当着她的面,他只能一口一口,喉咙都在发颤,仍然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清晨五点半,闻雪站在窗边,怔怔地看着外面,记起九点钟要上班,她在包里找到昨天记的笔记,再次回顾,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上课时她几乎是任性地发呆,考试考得应该也很一般,但在贺岩公司的这段时间,她只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出一点点错,给他带来麻烦,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七点钟,她拿着包轻手轻脚出门,其他人还没醒来,筒子楼里也静悄悄的,外面满是雾气,她围好围巾,戴上手套下楼,昨天在车上她有看到早餐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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