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林绵绵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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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铃声响起,是闻雪的来电,他的心落地,眉宇之间闪过笑意,手指一划,接通电话,他没有主动说“喂”,一言不发地等着她先说话。
短暂沉默后,她轻柔的声音传来:“到了吗?”
“嗯。”
谁都没有提那张卡。
闻雪吹干了头发,担心在客厅讲电话时苗文雅会回来,她抱着毛绒绒的玩偶坐在次卧的床上,“你打开扶手箱看看。”
贺岩讶然,侧过头弹开扶手箱,借着车内的那点光线瞥见是一盒药。
药盒上贴着便利贴,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酒后睡前一粒^^】
“这是什么?”
“解酒药,机构有个老师过年出国玩,我看网上说这款解酒药特别好,就拜托她帮我买了一盒。”
那就是过年前的事。
他陷入沉默。
所以她在他手机里的那段录音不是哄他,从头到尾那都是她的真心话。
“好,我试试。”
电话那头的闻雪听得到他平静的话语,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有人往平静幽深的湖面砸了一颗石头,泛起涟漪,而站在湖边的闻雪不知道,湖底躺着多少刻着她名字,由她投掷的石子。
“你室友回来了吗?”他艰涩地转移话题。
“我去看看。”
闻雪穿好拖鞋,打开门探出脑袋瞧瞧,轻笑一声:“还没。”
“……”他抬手看向腕表,很好,快十点了。
她又退回房间,窝进被子里,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他低低沉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很柔软很温暖。
冬去春来。
吴越江从外面应酬回来,天色已晚,他喝了些酒,脚步虚浮,走近了发现是贺岩站在栏杆那儿把玩打火机,他咧嘴一笑,起了玩心,冲过去勾肩搭背,“这是在等我呢?”
贺岩不置可否,懒得理会他。
“哦哦,”吴越江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马上就懂了他为什么大晚上的不睡,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故意戳他肺管子,“对啊,星期五妹妹怎么又没回呢?”
“她说明天社团有事。”
他顿了顿,偏过头看向吴越江,“读个大学,事怎么这么多?”
这怨气冲天的一番话,吴越江听了差点笑岔气。
可不是,等了一周,结果妹妹说不回就不回,完全不知道空巢哥哥的心情有多糟糕。
“妹妹大四就要实习了吧?”他看向夜空,拉长音调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她有什么打算?”
“她不想读研,想早点毕业工作。”
这件事闻雪也和贺岩商量过,他看她很有主见,自然也不会反对。
“也行啊。”吴越江连连点头,“她决定留在西城?”
“那当然。”
听着贺岩语气如此笃定,吴越江一脸欲言又止,话在舌头滚了几圈,还是咽了回去。他一直觉得在贺岩对于未来的设想中,似乎打一开始就将“闻雪未来会有男朋友”这件事排除在外。
而事实是,这件事迟早会发生。
以他对贺岩的了解,全世界的人凑一块儿,只有一个人跟闻雪在一起,贺岩才会接受,很不巧,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无论是谁成为闻雪的男朋友……
贺岩一定会失去理智。
他现在更担心闻雪,真到了那一天,一边是贺岩,一边是男朋友,她会多为难。
隔天清晨。
贺岩在床上辗转反侧,目光沉沉地盯着天花板,他知道她忙,但心里也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又像寒假那会儿似的,给他来阳奉阴违那一套。
越想心越慌,他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带着满身清冽的剃须水味道上车,一踩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沉闷的动静。
闻雪并没有故意躲着贺岩,她也不会再做这种事。
实际上,大一入学时,她跟贺恒不是一个学院,考虑种种,便都报了剧社,除了上课的日子,其他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社里前辈对他们都很好,在贺恒意外去世后,社员们知道她很伤心难过,担心她会触景伤情,因此大多数时候再忙碌也没有找她。
这一次不同,社长争取到了很宝贵的机会,要参加六月份的高校话剧节。
社里有一个算一个,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能掉链子,有力出力。
周六,她早早起床,和另一个社员打包了咖啡面包便过去帮忙,还没来得及吃口面包,手机响了起来,是贺岩的来电,她悄悄退到一边,接起电话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在哪?”
她懵了几秒,捂着手机,惊讶道:“你来西大了?”
他一声不吭,沉默便是默认。
“那你在南门等我。”闻雪很无奈,昨晚她给他打电话说不回那边,他语气就不怎么好,今天过来堵她,这大概就是有“前科”的影响。
收起手机,她跟社里的同学简单交待几句后,快步赶去南门。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依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贺岩。
三月初的风都带着暖意。
其实她给他录下的那段话,似乎更适合他对她。贺岩才是那个无论她需要或者不需要,都会一直在她身边的人。
她还没走近,他已经转头看了过来。
比起一言不合就开车过来找她的冲动行为,他一开口,目光在她脸上巡视,语气却沉着淡定:“我路过,忙完一起吃个午饭,给你补补。”
她扑哧一笑,“喔。”
两人并肩来了剧社,除了贺岩,也有别的社员带了朋友。他坐在靠角落的位置,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他是闻雪带来的,举止算不上亲昵,却莫名默契,很难不令人猜测他的身份。
他来了以后,闻雪更忙碌。
她知道他喝不惯咖啡,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水,哒哒哒地来到他旁边,将面包分了他一大半,“你还没吃早餐吧,先垫垫。”
贺岩伸手,却拿了另一小半面包。
在他宽大的手里,实在显得太过迷你,感觉都不够他塞牙缝。
等闻雪去忙正事后,贺岩百无聊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瞥见有一面墙上都贴着照片,将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他从容起身走过去站定,试图在这一堆照片中找寻闻雪的身影。
半晌,他的视线定格在一张不太起眼的相片上,右下角有拍摄日期。
镜头对准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
桌子前坐满了人,全都是一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孔。
有一对年轻的学生情侣似乎没有发现镜头,清俊阳光的男生含笑凑到女生耳边说话,女生被逗得眉眼弯弯。

中午时分,贺岩带着闻雪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了顿午饭后就走了。
闻雪回到剧社,继续心无旁骛做分内的事,还是有人高声喊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门口,是一个面孔陌生的年轻男生,他两只手都提着打包袋,看起来怪沉的。
“是闻雪闻小姐吗?”
男生边喘气边道:“麻烦您签收下。”
他还穿着工作服,印着醒目的logo,是西城很有名的水果连锁店,订单到达一定金额提供免费送货服务。
有其他社员也围了过来。
闻雪接过他手里的派送单,再次看到“喂”,扑哧笑出声来,痛快地在单子上签名。其他人帮她把切好的水果拿出来摆在桌上,尤其壮观,足够他们所有人吃到撑。
中场休息,一群人围在桌子前戳水果吃,见她心情不错,气色红润,便轻松打趣道:“这该怎么办,我们吃了他的水果,是不是要说他的好话?”
闻雪吃着香甜的蜜瓜,笑着摇摇头。
大家看她这模样,都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贺恒的离世他们惋惜也痛心,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有新的感情生活,他们都为她开心。
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融洽,连揶揄也是点到即止,不会让她尴尬窘迫。
有个学妹趁着他们没注意,小声对闻雪说:“那会儿你们都在忙,我看他一个人站在照片墙那里站了好久。”
毫不夸张地说,都快成为了一座雕塑。
闻雪愣住。
等今天的事忙完后,她收拾好书包,来到贴满照片的这面墙前站定。在失去贺恒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天都跟着了魔似的翻看合照,回顾聊天记录,找寻一切他存在过的痕迹,更愿意活在虚幻中。
现在在一堆照片里看到他们的合照。
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口仍然泛起涟漪,还有酸涩疼痛感,但也仅仅只是这样了。
原来,这就是放下。
又是一周。
闻雪几乎分身乏术,好在贺岩来过一次剧社后,对她的忙碌再也没有意见。周六傍晚,他从刚成立没多久的贸易公司出来后,开车前往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
地下车库都没几辆车,他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过曲折的廊道,来到完全隐私的包厢。
周湛已经等了他十来分钟。
贺岩入座后道歉:“来的路上堵了会儿车。”
周湛抬起手,看向腕表,温文一笑:“没事,是我早到了。”
从去年十一月份到现在,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络,如贺岩所猜测的那样,周献兴许也担心动作太频繁会出乱子,再次蛰伏,这段时间周湛的日子过得很太平,顺利地空降任职。
然而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起码经过去年在美国的那一出后,周湛包括他身边的人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次他来西城出差,机会难得,自然要抽空秘密见贺岩一面。
两人边吃饭边谈正事,等到侍者上茶水时,贺岩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喝茶的周湛不经意循声望过去,只短短几秒,也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年轻的长发女生背对着镜头,俯身站在漂亮的鱼缸面前。
周湛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人和人之间的确讲究缘分,从小到大,周湛生活的环境就决定了他交朋友必定谨慎再谨慎,但贺岩是个例外,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他在贺岩身上并没有看到对利益的强烈渴求。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偶尔也会产生类似的疑惑。
贺岩为什么要帮他?
兴许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前段时间贺岩向他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他不能让周献注意到“贺岩”这个人。
第二,如果有一天出事了,他得安顿、保护好一个叫闻雪的人。
如果他没有猜测,这张照片里的长发女生就是“闻雪”。
贺岩垂眸解锁手机,是闻雪发来的消息:【[图片]社长请吃饭】
他点开照片看了眼,桌上一堆烤串,有开了的啤酒,而她喝的是玻璃瓶装的可乐,此处无声胜有声,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没在,她不会喝酒。
他想了想,抬头问周湛,“我拍张照片。”
周湛失笑,端起茶杯身体往后仰,绝不闯入到他的镜头里,条件反射般的动作,仿佛做了成百上千次。
贺岩拍照发给闻雪:【[图片]朋友请吃饭】
回复队列整齐。
他刚放下手机,周湛便调侃道:“女朋友?”
“不是。”如果可以,贺岩甚至都不想让周湛知道闻雪的存在,“家里人。”
周湛神秘笑笑,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两人认识以来,很少提及感情相关的事,这次算是开了道口子,再加上此时此刻他分享欲爆棚,又不能随便找个人说。
目光触及贺岩那张可靠硬朗的脸,他终于是忍不住了,明明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还是压低了声音,仿佛地下接头般说道:“有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你记得帮我也瞒着,”话到此处,他满脸遮掩不住的幸福笑容,语气虽低,却无比振奋,“我女朋友怀孕了。”
贺岩愣怔,“恭喜。”
但在美国那会儿,周湛不是说跟女朋友分手了?
看出他面上的困惑,周湛幸福地感叹:“她知道我碰上那事后,着急得不得了,没过半个月她就发现怀孕,我和她都傻了,太意外太惊喜,说实话,自从我爸另娶后,我就觉得自己跟孤儿没什么区别,现在我也总算是有个家了。”
贺岩不太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但这不妨碍他再道一声恭喜:“什么时候生,我提前准备见面礼。”
“预产期七月底。”周湛解锁手机,打开一张黑乎乎的照片,指着那小白点絮絮叨叨,“就是它,我女朋友说她有强烈的预感是个女孩!”
贺岩没看明白,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她不是不希望你回国?”
周湛想起这些事也很糟心,脸上笑意逐渐散去,“不瞒你说,知道她怀孕后我就不想回了,反而是她改变了主意,她说我一定要回,起码要让……”他顿了顿,“付出应有的代价。”
贺岩懂了,神色复杂地点头。
时间不早了,周湛也急着回酒店和刚起床的女友视频,两人便在地库道别,贺岩朝着停车方向走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件事,如果说周湛的女朋友在他出事前就已经怀孕,那上辈子这个孩子也一定存在,ta在哪儿呢?
如果孩子生下来了,怎么他查到的资料没有?
不,不对,按照孩子的出生来推算,ta如果被生下来了,在他重生前是几岁?
贺岩脑海浮现他都快忘了的细节,上辈子在那场慈善晚宴结束后,他有让司机开车去过闻雪的住处附近,没看到她,倒是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牵着个小女孩从别墅出来,坐上她名下一辆黑色轿车离开。
他记得,那个中年女人是照顾她起居的阿姨。
听说是海城人,周献为了博她开心,找了好些海城阿姨让她挑选,她选了做菜最符合她口味的那一个。
倏忽,贺岩大脑一空。
紧接着,耳边回响着前段时间她和他闲聊时说起的一些话——
“小时候我总偷偷摸摸看武侠小说,你知道我爷爷怎么发现的吗?”
她笑:“是我小学那会儿,试卷都要家长签字,我爷爷看到我在作文里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都气笑了,问我从哪知道的……”
三月中旬的晚上,夜风微凉。
闻雪抱着衣服跟包,站在路边,目送其他人坐上计程车离开后,给贺岩发了条消息:【他们去唱歌,我有点累没去,马上回宿舍^^】
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复,她收起手机往学校方向慢悠悠地走。
忙碌之后的悠闲时光很惬意,左右张望一会儿,她在夜色中瞥见面包店亮起来的招牌,及时想起冰雯前两天好像说过,这家新开的面包店最近都在做活动。
闻雪套上外套,穿过斑马线,进了满是香甜气息的面包店。
从店里出来时,她茫然望天。
明明她只想买一个三明治当明天的早餐,怎么不知不觉买了一大袋?幸好还有三个室友,正想着该怎么分配,忽然一辆车从她面前经过,她侧过头用目光去追,看着熟悉的车辆驶进了西大教职工小区,神情错愕。
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贺岩的车。
他怎么会来这里?
身体比意识更快,她已经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艰难地拿出手机拨出贺岩的号码,这通电话自动挂断前一秒钟,总算接通,那头传来他略沙哑的声音:“回宿舍了?”
闻雪听这音调就知道他喝酒了。
这不稀奇,她知道他跟朋友在一起多半是应酬,应酬就需要喝酒。
但古怪的是这个点他的车怎么会开进教职工小区?
“还没。”她越走越快,“你是把车借给朋友开了吗?”
贺岩保持一丝清醒意识,努力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伸手撑着脑袋,“没有,怎么?”
闻雪更不解了:“那我怎么看到你的车开到西大教职工小区了……”
她很着急,语速很快。
这句话传到他耳朵里很不完整。
他压根没听清,更没听懂,“什么?”
闻雪也是一头雾水,“你回家了吗?”
贺岩找的代驾走了,他懒洋洋地靠坐在后座,这句话他倒是听懂了,歪头看向车窗外,“在楼下。”
此时闻雪也到了小区门口。
她停下脚步,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转身离开回学校宿舍。
难道是天太黑她看错车牌了?她眉头轻蹙,想问个清楚,但显然跟喝了酒的人沟通是一件很费劲的事,便缓声道:“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说完,她想结束通话,马上给吴越江打电话。
“闻雪。”
她都将手机挪开准备挂断,他却哑声开口,叫了她一声后,又陷入了沉默中,似乎在压抑克制着什么情绪,呼吸渐沉。
等待了一会儿,他还是不说话。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电话一分钟两分钟是挂不了的。她回头看了眼,如果真的是她看错,就当是吃饱喝足后散散步,不再犹豫,往小区里走去,走了几分钟,通话也还在继续。
她对他总是有很多很多的耐心。
贺岩半醉不醉,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她,尽管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漫长的缄默后,全部的猜测,到喉咙,到嘴边都只有一句话可以说:“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是对上辈子的闻雪,也是对贺恒。
从老城区的筒子楼到西大宿舍楼下,快的话两个小时,慢的话两个小时十五分钟。
这短短的一段路,上辈子他为什么就不能多走几次?
闻雪听到这句话时,正好找到这辆吉普车,距离不到三米,隐约看见坐在车内后座的身影轮廓,她一步步走近,来到车旁,喝了酒的贺岩没有清醒时敏锐,他看向另一边,都没察觉到她就在车外。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也不想追问,轻轻敲了敲车窗。
然转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车窗降下,她握着手机,眼眸带笑,“没有关系。”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而道歉,她都会说,没关系。

贺岩的意识晕晕沉沉。
傍晚和周湛分别后,他只想立刻见到闻雪,都快开到西大附近时,骤然记起她还跟社员们在聚餐。
事实上,一切都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他不知道周湛女友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他更不能仅仅因为年龄可能对得上,就擅自认定上辈子那个照顾她的阿姨牵着的小孩是周湛的女儿。
然而,即便只是一缕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猜测,也足够令他心绪难平。
开车随便找了家餐厅,起初他是想等她聚餐结束后再去西大见她一面,至于见到以后做什么、说什么他也一片空白,等着等着,实在心烦意乱,他甚至有种不想继续周旋下去,直接找到周献一了百了的冲动。
他不停地解锁手机看她的照片。
让服务员上了两瓶酒,这一喝就收不住了。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没分辨出是梦境,还是现实,已经开门下了车,身躯有些不稳,一个踉跄,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独属于她的清幽气息萦绕而来。
“小心点!”
闻雪面露紧张,拉起他的手臂搭在她纤弱的肩上,仰起脸看他,担忧道:“你没事吧?”
贺岩几乎贪婪地凝视着她。
整个人朝她倾斜,灼热的气息,炙热的目光,全都不作掩饰,有一瞬间,闻雪还以为他像上次那样借着酒劲覆上来,长达十几秒的对视后,他偏了下头,不想让她闻到酒气,“没事。”
“住哪一栋?”
她也下意识地紧张,知道现在不是询问来龙去脉的时候。
以她对贺岩的了解,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他在这里有住处。
他没有告诉她,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18栋。”他低声回。
果然。闻雪五味杂陈。
她扶着他往边上走了两步,在他的衣服口袋找到钥匙锁车。
酒精的确会麻痹人的思维,贺岩定定地盯着她,压根就没看脚下的路,靠得很近,他在清醒的时候,还能压制住亲近她的本能,这会儿好像无所顾忌似的,将大半个身体重量都挂在她身上。
闻雪走几步就停下来急急喘息。
他太高了,肩宽背阔,体重也不会轻,压着她,好似一座巍峨山峰。
忽地,她身躯一僵。
月光下,比她高很多的贺岩毫无预兆低下脑袋,埋在她颈侧时轻时重地呼吸,她怔在原地,他用呼吸触碰过的皮肤似乎也开始发烫,她垂眸看着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是在亲密无间地相拥,她能听到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只是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闻雪没有推开他,继续若无其事地带着他往前走。
有行人经过回头看他们几眼,离得远了些,也能听到他们不带恶意的讨论:“这男的好黏人啊……”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到了18栋。闻雪松了口气,还好有电梯,要是走楼梯,她真没力气了。
“几楼。”她气喘吁吁问道。
喝酒后的贺岩原形毕露,远远没有平日里的成熟稳重,他不仅不体谅她的辛苦,还故意加重负担,这一路走来,她简直就像是背着一座山在走。
这座山到现在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他闷声回道:“701。”
楼道的声控灯开着,电梯门宛若一面镜子,照着连影子都没有分开的他们。
闻雪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只觉得她好像也有了些醉意。
电梯门缓缓开了,两人进去。
“房子是什么时候租的?”她停顿半秒,不确定地问,“还是买的?”
以他花钱不管不顾的作风,后者倒是很有可能。
“没买。”
贺岩其实不太舒服,这是他的习惯,通常别人都是酒后吐真言,他喝多了,连一句话也不想说。
但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他忍着满身不适也尽量语气平稳地回答。
闻雪悄悄舒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也落地。
还好,还好。
对她来说,买房子算得上人生大事,必定要郑重考虑。
电梯很快到了七楼,这栋楼的格局是两梯三户,她抬头扫了一眼,又拖着他慢慢挪到701门口,向他要了钥匙开门,门口就有开关,她在黑暗中摸索,开灯。
“到了。”
“嗯。”
他点头,却还是不肯松手。
她拿他没办法,只能这般“形影不离”地从玄关处走到沙发,推他坐下,挣脱束缚的她左右打量屋子的摆设,心生无奈,这房子看着不小,却很冷清。
“要不要喝水?”
贺岩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她一出声,好像打开了他身体里的开关,他目光缓慢移动。
他是真的醉了。
颧骨泛红,深邃的眼眸里也有着红血丝,看起来就很难受。
他专注地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闻雪轻声叹气:“还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水。”
如果不是今天偶尔撞见他的车,他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他在这里租了房子?从屋子里的生活痕迹来看,他住的时间应该不太长。
她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水,还没迈出一步,手腕便被他用力扣住,阻止了她的脚步。
没有坐下来时还好,他尚且还有一丝清明,回到屋子躺下,整个脑子一片混沌,所做的每一件事全都出自本能。
比如,不想她走。
闻雪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总算哄他放开手,她往厨房走,低眸看看手腕,都被他攥出了痕迹。
厨房比客厅更冷清。
一眼望去,流理台上很空,连油盐调料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烧水壶,洗洗刷刷好久,她接了一壶水打开燃气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看向门口。
他正倚着门深深地望向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
“渴了?”她说,“要等等。”
冰箱里倒是有矿泉水,但喝醉后喝温水会更好。
贺岩沉默,眼里情绪复杂,晦涩,心疼,以及深刻的依恋。
闻雪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状态,似乎他这两次喝醉被她碰上,他都是用一种她不懂的目光凝视着她,好似有很多很多话要对她说,却又说不出口。
水很快烧开,她在他如影随形的视线中,倒了一杯开水晾温,用指腹试了试,来到他面前,柔声道:“可以喝了,不烫。”
贺岩注视她数秒,却没有接过杯子,而是顺势低头,靠近杯口。
她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喂他喝水。
照顾喝醉的贺岩不是什么难事,他既不会胡言乱语,也不会吐,如果不是身上的酒气,还有不算清明的眼神,他看起来跟平日无异——不,不对,喝醉了的他很乖。
“哪间房是你的卧室?”喂他喝了大半杯水后,她问。
他抬手随意一指。
她放下杯子,扶他回房,一路跌跌撞撞,要不是她还稳得住,可能会跟他一起跌在床上,“你明天早上起来再洗澡,今晚将就下,我去接点水给你擦擦脸。”
听出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懒懒地嗯了声。
闻雪转身走出主卧,进了洗手间,找到他挂在洗漱台前的毛巾,打湿又拧干,回到床边坐下,温柔细致
地给他擦脸,贺岩尽管喝醉了,但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他疲倦地闭着眼睛,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可见这会儿被她照顾得很舒服。
她被他这惬意的神情逗笑,笑着笑着,看着他这张脸渐渐出神,情不自禁伸出手,探到他高挺的鼻梁下,感受着他温热的一呼一吸,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是贺岩。
他不是贺恒。
他说过,会一直陪着她。
她顿感心满意足,垂下脖颈用毛巾细细擦拭他宽大的手掌。放在他们都清醒的时候,她绝不会这样,可现在他醉了,她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他。
半晌后,她感觉到他呼吸逐渐均匀,定定地看了他几眼,轻手轻脚起身,关灯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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