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林绵绵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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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租了摩托艇,吴越江和万年都会,一个一个带着他们在海上玩耍。贺岩没打算陪着他们疯,站在沙滩伞下拿眼睛漫无目的地巡视,匆匆扫一圈后,定定地看向低下脑袋穿救生衣的闻雪。
“太好玩了!”
李静如身上全是水,头发也湿了,松开抱住吴越江腰的手,扶着他的肩膀从摩托艇上下来,一脚踩进水里,冲在发呆的闻雪吆喝,“妹妹,到你了,快去,超级无敌好玩!”
闻雪仓促应了声,怔怔地、直直地往前走,海水蔓过她的脚踝。
眼看着就要走到摩托艇旁,身后传来贺岩的声音,他对吴越江喊:“老吴,你该下来休息了。”
吴越江随手摸了把脸上的海水,“什么?”
贺岩耐心告罄,伸手指指,眉头紧皱,“你给我下来。”
“妹妹还没玩呢!”
闻雪心乱如麻,急声道:“那我——”
不玩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我带她。”
吴越江很想比个中指,“……”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摩托艇上下来,没别的原因,他怀疑他再叭叭几句,贺岩就敢来收拾他。
几分钟后,闻雪坐上了摩托艇,她往后挪,尽量不碰到他,贺岩在前面掌握方向,扭动几下把手,轰轰轰的,如箭矢般冲了出去,身体比意识更快,闻雪吓得尖叫,眼睛一闭,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她的命最重要。
慌忙之中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肾上腺素无限飙升,冲破海浪时,贺岩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那双手。
而这一刹那,闻雪空白的大脑涌进了很多画面,她难以置信地睁开眼,海水打湿了她的睫毛,耳边海风呼啸,她湿漉漉地看着他的侧脸。
摩托艇的速度越来越慢,闻雪下来时只觉天旋地转,腿一软就要跌坐在水里时,一只手臂有力地箍住了她。
贺岩偏头见她神情愣怔,一副吓得不行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声:“吓傻了?”
闻雪目光轻移,看了看他,垂下眼,“嗯,傻了。”

晚饭时闻雪胃口不佳,随便吃了几口饭便放下筷子回房歇息。
她并没有表现出很反常的一面,因此即便是贺岩也没有发现她不同以往的消沉与低落。毕竟她昨晚喝醉,今早头疼,再加上坐了一圈摩托艇下来差点吐了。
“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贺岩送她到别墅门口时,低声问道。
闻雪只是眼含笑意看着他,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用,我只要睡一个晚上就好
她想,原来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演员。
如果说贺岩是这些年在社会摸爬滚打,和三教九流接触积累的经验,那么,她呢?
她是天生的演员吗?
他为什么不骂她,不怪她,不责备她,甚至还费尽心思找周姐配合他,让她误会昨晚的一些事全都是梦境。
“行。”他不勉强,“有事给我打电话。”
闻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转身进了屋子,没有心思开灯,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看外面的夜空从橘色变成深蓝色,再变成漆黑。
她什么都没想,脑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半晌,她心里实在闷,闷得喘不过气来,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贺岩叮嘱过不准吵她休息,她下楼时发现没人回来,整个别墅只有她,难怪这样安静。
她不想去另一幢别墅。
准确地说,她现在不太想,也不太敢面对贺岩。
她环顾一周,决定穿过椰林去沙滩散散步,透透气,走着走着,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着她。
一时之间,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来,要不是周围还有游客,她差点拔腿就跑,鼓起勇气一回头,看到了抱着个椰子的汪远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
她吓死了,却实在提不起力气说他。
汪远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脸晒得更黑了,从小麦色到古铜色,“我看你一个人往这边走,你看,现在天也黑了,一个人不安全,你放心,你只管散步,我就跟你后面,不碍事的。”
闻雪静了几秒,扑哧笑道:“谢谢。”
汪远属于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敢开染坊,说得好好的跟她后面,见她笑了,他麻利地跟上,还算有分寸,没有并肩而行,保持着距离。
“不开心吗?”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闻雪这样的女生交流,只能干巴巴地问道。
“没有。”
“哦……”汪远想了想又说,“这次你男朋友怎么没一起来玩?”
员工自然也有福利,贺岩和吴越江商量之后,也同意他们带家属,但无奈公司里大半全是单身,少有的几个结了婚的,根本不想带老公孩子。
闻雪脸上的笑容凝固。
汪远没等到她的回答,已经后悔问这个没长眼的问题了,刚想尴尬岔开话题时,只听到她低低地说:“他……来不了。”
“这样啊。”汪远挠挠眉毛,“没事,有岩哥在,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
听到他提起贺岩,闻雪沉默片刻,问:“他……以前也带你们出来玩过吗?”
“怎么会。”
汪远憨笑,又收敛,“前年年底,岩哥很高兴,赚了钱说带我们旅游,本来去年国庆约了去爬山看猴子,但……”
说到这里,他停顿,缓了一会儿道:“但他遇到了不好的事,没有心情,我们也就没提。”
“什么不好的事。”闻雪轻声问。
“就——”他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知道吧,岩哥弟弟出了事,岩哥那段时间不太好,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不过,你来了就好了,你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亲人!”
闻雪莞尔,声音轻得被海风吹走,“是吗?”
那她是个特别糟糕的亲人。
贺岩开车沿路找到一家粥店,打包一份鸡肉粥回到别墅,想让周姐给闻雪送上去,但一群人都在打麻将打扑克牌,不亦乐乎。
他只好歇了念头,昨晚的事已经很麻烦周姐了。
别墅黑漆漆的,他推门进去,上了二楼,却是一愣,她的房间门是敞开的,他还是站在门口,试探着喊道:“闻雪。”
没有回应。
去哪里了?他刚从另一幢别墅过来,她没在那边。
他又提着粥下楼,在黑暗中拨出她的号码,几声之后,她接起,声音有些飘忽,“喂。”
“在哪。”
“怎么了?”
“在哪。”
“海边。”她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别墅没看到她,才会打这通电话,“我马上回来。”
贺岩不太放心,匆匆走出别墅院子要往沙滩那边走,没走几步便看到她的身影,以及她身旁的汪远,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低头浅笑。
他提着打包盒袋的手在攥紧。
汪远将抱了一路的椰子往闻雪怀里送,“这个特别新鲜。”
闻雪自从到了这里,每天都是两个椰子打底。
“啊?”
他说的那些话她根本没仔细听。
不是她不想听,是她满脑子都被另一个人占满,她分不出更多的心神,“谢谢……”
她抱着椰子,重新看路,一抬头不经意地撞上一道幽邃深沉的视线,穿着T恤短裤的贺岩站在院子外的那棵树下,面沉如水地看向他们这里。
汪远也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岩哥?你怎么都不出声啊??”
“去哪了?”
贺岩走过来时,神色已经恢复寻常。
“没去哪,在沙滩上——”
“我问她。”
汪远噤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岩哥好像在生气。
生气也是正常的,下午那会儿闻雪从摩托艇上下来,魂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脸色发白,饭都没吃几口就回房休息,现在大晚上的,去海滩散步,怪让人担心。
闻雪看了贺岩一眼又低头,“有点闷,所以出去走走。”
“饿不饿?”他问,仿佛也很疲惫,“我买了你喜欢的鸡肉粥。”
“嗯。”
闻雪跟在贺岩身旁进了院子,留下汪远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走了。
院子里有漂亮的桌椅,也有供住客冲洗脚上沙子的水管,闻雪洗手后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背对而坐的贺岩,他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翻手机屏幕。
她慢吞吞地挪到他对面坐下,揭开盖子,一股鲜香扑面而来,早已经不是滚烫的温度,却冲得她眼眶发酸。
气氛莫名沉寂。
闻雪安静地小口喝粥,贺岩偶尔从手机上抬眼看她。
他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忍住煎熬,按住气血翻涌,神色自若地问道:“下个月我去美国,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我不要。”
她小声说,“你平安回来就好。”
贺岩心绪复杂,他握住手机,用力到骨指泛白,面上却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净说些废话,这样吧,你好好想想,只要在我回来之前告诉我就行。”
闻雪将泪意逼了回去,一边低头喝粥一边“嗯”。
贺岩看她吃得香,神情缓和,收回注视她的视线时,掠过她光秃秃的右手手腕顿住,“手表呢?”
除了下水的时候,她手上总是戴着贺恒送她的手表。
好像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他也习惯了,所以一眼看过去时才觉得不对劲。
“坏了。”
她飞快地看他一眼,声音很闷。
贺岩总算明白她怏怏不乐的原因,他身躯一僵,脸上仍然维持着冷静,“可以让修表的看看。”
闻雪咽下嘴里的粥,“修不好了。”
如果是昨晚以前的贺岩,一定会安慰她,并且让她把手表交给他,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把表修好。
那时的他把私心藏得很好,藏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的他只能沉默,沉默地看她陷入难过中。
闻雪喝了大半的粥,胃是饱的,心却是空的,她上楼回房洗漱,床头柜上摆着她摘下的手表,她拿起细细地摩挲,打开行李箱,要把手表装进包里。
这只手表表盘后面刻着字——
【17—10000】
再也没有一万年了。
黄金周后,时间好像上了加速键。闻雪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满,室友们的邀约她不再拒绝,有时候双休日也不回筒子楼,贺岩不快地问她,她握着手机,笑得无忧无虑,“越江哥说我都大三了,大四还得实习,他说我跟室友们这辈子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间不长啦。”
“他知道个——”屁,贺岩改口,“他知道什么。”
闻雪轻笑。
她知道,也看得出来贺岩完全不受影响,他还是像过去那样对她,没有疏远,也没有生分。
但那件事就像一颗地雷存在,她有打火机,他也有。
西城进入十一月份后,也迎来了秋天。
这天贺岩要动身坐飞机去往美国,非常不巧,不是双休日,恰好闻雪也有课,他说不用她来送,她答应得好好的,一下课便直奔学校大门,破天荒地拦了辆出租车。
她很少这样奢侈。
但为了送贺岩,她愿意。
机看她这么心急也很给力,总算顺利地把她送到航站楼。
贺岩特意选工作日,就是不想让手底下这些人来送,这会儿办理了托运拿了登机牌后,他却频频四处张望,来送机的吴越江都懒得拆穿他,完全是自找苦吃,好好的周六不飞,非要周三走,这下尝到望眼欲穿的滋味了吧?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贺岩眼底浮现淡淡笑意,接了起来,对上吴越江那张脸,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哥们闪一边去。
“不是说不用你来送?”
贺岩举着手机,眼神巡视,“你别乱跑,就站在原地,我来接你,听到没?别乱跑!”
说着,他大步朝着她说的标志跑去。
吴越江翻了个白眼。
几分钟后,他看着闻雪跟在贺岩身后,笑意盈盈地过来,可能一路也在跑,白净的脸颊微红,头发也有些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三个人站在安检通道那儿,说来说去也都是些废话。
贺岩目不转睛地盯着闻雪,话却是对吴越江说的,“老吴,你——”
“知道,别啰嗦。”吴越江打断他。
什么周五晚上闻雪要是回筒子楼,要他亲自开车去接啊,周日她去补习最好要送啊,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啊……
闻雪忍俊不禁,眉眼俱笑。
贺岩抬手看了眼手表,知道不能再拖时间,他得过安检登机了。
他上前一步,抱住吴越江,大力地拍拍肩膀。
吴越江微愣,不自在地想,男人之间整这一出,肉不肉麻啊……
虽然这样想,他也笑了笑,正要感动回抱时,贺岩立刻松开了他,转了个方向,对着在一旁的闻雪张开双臂,下一秒她也上前半步,还未靠近便被他拥入怀中。
他收紧手臂,抬起右手,手掌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她怔了怔,迟疑着抱他,鼻间满是他清冽的气息。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放开她,低声道:“我走了。”

秋风微凉,一转眼贺岩走了快十天了。
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时,吴越江瞟了眼屏幕,心情无力的同时还很抓狂,星期天公司本来就没人,他也不需要避讳什么,直接接通,开了免提。
那头传来低哑的男声,一听就是刚醒来,或许前一分钟还在睡梦中也不一定,“接到她了吗?”
吴越江忍住骂街的冲动,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尽量平静道:“你还真定了闹钟?”
现在美国那边的时间也才早上五点多。
大早上不睡觉,就是为了给他打电话确认他接上补习完的闻雪?
“她在旁边?”贺岩稍稍清醒了些。
吴越江皮笑肉不笑:“你当初该去当典狱长。”
也只有典狱长会掐着点来查岗了。
“她不在。”论起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一定排在对方列表的前三,贺岩听他叽叽歪歪,就是不肯正面回答问题,便知道有猫腻,语气都冷了下来,“我走之前跟你说好的事,你都给我忘了?”
吴越江没有糊弄过去,也不气馁,振振有词道:“我没忘,今天我送她去华珺府,她说不用等她,妹妹跟室友约好了吃饭逛街,我死乞白赖跟在后头你说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
贺岩拿他过年那会儿的话回击,嗤笑:“你整天对着她妹妹长妹妹短,是谁说哥就是给妹妹当马仔的?”
吴越江:“……”
他忍了又忍,“行,以后我不叫她妹妹了,我叫她名字行了吧。”
贺岩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吴越江吐出一口郁气。
别以为他不知道贺岩严防死守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看闻雪当家教的那家有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这两回他也碰到过,开着辆黑色奔驰,个高腿长,精英范——说起来,这位也有向典狱长方向发展的趋势,几次碰见,这哥们也是踩着闻雪上课下课的点。
闻雪从小区出来后,并没有进地铁站,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东看看西看看,很奇怪,她心里很清楚贺岩现在在美国,他不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可站在街边,看着一模一样的吉普车朝着她开来时,她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
然而这辆车没有减速,直接从她面前驶过。
那就绝不可能是他。
她都觉得自己好笑,笑过之后,抬起头看向天边的晚霞,收回目光时,看到不远处的广场,心念一动,穿过人行道走过去,再次光临那天等他过来的咖啡店。
像那次一样,点了一杯蜜瓜奶昔,坐在靠窗的位子。
林柏舟并没有特意偶遇闻雪,只是那天在这家咖啡店碰到她后,他也养成了经常来这里买咖啡的习惯,从家里出来后,将车停好,脑子里还在梳理着收到的工作邮件。
条理清晰的大脑,在眼睛看到坐在夕阳中的她时,一片空白。
闻雪翻了一页书。
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下,她莞尔,这里就是贺岩现在待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那边现在太阳升起来了没有,这样想着,她习惯性地抬眸看向窗外,却对上了林柏舟愣怔的目光,短暂的惊讶后,她对他礼貌微笑。
在林柏舟的眼中,此时此刻的她,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细碎的柔光。
他匆忙移开视线,尚且有一丝理智,脚步一转,推开玻璃门,在她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迈向她,“这里有人吗?”
闻雪笑着摇摇头。
他放下心来坐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喝的是什么?”
“蜜瓜奶昔。”
“嗯。”
又没话说了,在她面前,他这个本就寡言的人常常词穷。
闻雪扶着吸管喝奶昔,看坐在对面的林柏舟一副绞尽脑汁想话题却又想不到的模样,她被逗笑。
林柏舟却没由来地放松了,他起身去了吧台点了喝的,再次折返,音调低缓地同她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晚上有个会,可能得开两个小时,担心会犯困,就……过来买杯咖啡。”
闻雪点了下头,问他:“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林柏舟失笑:“所以我同事们都在骂人。”
今年确实称得上流年不利。
公司和万博集团的项目进度推动缓慢,偏偏催也没用,有内部消息称,高总的位置就是个跳板,大概率是周家的公子空降,任命书还没下来,不过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能明年年初就得上任。
店员端着托盘过来,一杯打包好的咖啡,还有一杯蜜瓜奶昔,放在了林柏舟的手边。
他喝了口奶昔,“还不错,很清爽。”
闻雪也笑,不紧不慢地喝东西。
一杯奶昔见底,她抬起头,看向店里造型别致的挂钟,这会儿不早不晚,六点十分,她该坐地铁回学校了,“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林柏舟固然心里不舍,却还是沉静点头:“好,再见。”
闻雪将帆布包挂在肩膀上,对他小幅度地挥挥手,离开咖啡店。
天边的晚霞是粉蓝调,漂亮极了,她仰头看了会儿,心情顿感舒畅,还没走到地铁口,手机振动起来,是贺岩的来电,她并不意外,接通后放在耳边,“喂。”
贺岩结束和吴越江的通话后掀开被子下床。
按捺住给她打电话的心情,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刮胡子,忙完一通后,仍然六点不到。
他只好打开房间的小冰箱,灌了大半瓶冰水。
来到落地窗前,房间位于高空之上,隐约可以看见太阳在慢慢升起。
“是我。”他说,“和室友在一起吗?”
闻雪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是,准备去吃小火锅,吃完了逛逛就回宿舍。”
就在这个谎言即将圆过去时,身后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闻老师。”
做贼心虚的人总
是会手忙脚乱,她不知道贺岩有没有听见,慌忙用手捂住手机后回头。
林柏舟正匆匆跑过来,他手里提着咖啡袋,白色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并不显狼狈,他将那本地图书递给她,“这个,你忘记拿走了。”
闻雪的视线从这本书,挪到他正经认真的脸上,瞬间破功,眉眼弯弯,“这是店里的书,你赶紧还回去。”
不然被人当成偷书贼,店员会追出来。
林柏舟面色一僵,“……”
闻雪轻笑,“赶紧去啊。”
还愣着干什么,跟傻了似的。
林柏舟回过神来,直直地往后退,转身往咖啡店方向跑,哪里还有一点点精英的样子。
他走了,她还有烂摊子要收拾……
闻雪一秒收敛脸上的笑意,抱着侥幸的心理,偷偷地瞄一眼手机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她好头疼。
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咬咬牙将手机又放回耳边,轻轻地、心虚地喂了声。
贺岩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地问:“怎么回事?”
闻雪只好实话实说:“我真的不好意思麻烦越江哥。”
她不愿意给身边的人带来哪怕一丝丝麻烦。
虽然她早已经给贺岩带来了最大的麻烦,但,贺岩是贺岩,其他人是其他人。
“你都喊他哥了。”
贺岩依然语气不变。
“那……”她无奈,“也不好意思给他添麻烦,不太好。”
“所以你现在到底在哪?”他问。
“地铁口,我口渴,刚去店里买了杯奶昔喝。”
“怎么回学校?”
“坐地铁呀。”
贺岩停顿,平淡地问:“那小孩的哥哥没说送你?”
闻雪摇摇头,觉得他挺莫名其妙的,“没,怎么会呢,我和他又不熟。”
别说林柏舟没提出要送她,就算他说了,他的车她也不能上呀。
几秒后,贺岩缓声道:“知道就好。”
不知不觉,闻雪摆在书桌上的日历,十一月份这一页,已经被划掉了一半。
每过一天,她就拿笔划一天。
这天早上起来,她和往常一样和曼妮她们去食堂买了早餐,急急忙忙去教室上课,老师还没来之前,她看了眼手机里和贺岩的对话框,从洗漱之后左眼皮就开始跳,此时更是莫名的心神不宁。
他知道她一周好几天早八,一般八点不到就会给她发消息。
尽管这个举动在她看来,很像是在那件事后,做出的为关系加固的行为。
但不可否认,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今天却没有。
她镇定心神,不愿意让自己胡思乱想,努力集中注意力在课本上,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一个半小时,她发出去的消息他也没回,便主动拨通了吴越江的号码,语序错乱地说了这件事。
吴越江在电话里笑:“妹妹,真没事,他啊,肯定是跟人喝多了酒睡了,你想想,那边这会儿是大晚上的呢,总之放一百个心,你哥过去是跟人谈正经生意,又不是去打打杀杀。”
听吴越江这样说,闻雪才渐渐冷静下来,“嗯。那我再等等。”
在滴滴滴的仪器声中,时间空间仿佛错乱。
“大哥,这就是闻雪,我女朋友。”
正值饭点,餐馆几乎坐满了客人,四个人桌靠近厨房通道,更是吵闹。
贺岩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这对面容青涩的学生情侣,他望向扎着马尾,一脸腼腆的年轻女生,点了下头,倾身将花花绿绿的餐单还有铅笔往她手边一推,“喜欢吃什么就点。”
“谢谢……”她声音很轻很柔,大概害羞,不太敢跟他对视,即便对视上,也飞快垂眸,“大哥。”
“不客气。”
她攥着笔忙活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点了两道菜,双手递给他,“我点好了。”
他接过扫一眼,瞥她。
磨洋工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做了张卷子,结果点的两道菜价格加起来都没超过四十块。
画面一转。
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年轻女生离席去了洗手间,只剩下面容有些相似的两个男人,十八岁的贺恒穿着白色短袖,提起女朋友时,满眼都是掩饰不了的真心和喜欢,“哥,我和闻雪商量好了,要一起上西大,以后我俩毕业了就留在西城,工作,结婚,怎么样——”
似乎是提到了未来,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会脸红。
他只是太高兴了,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最最喜欢的女生,和他最亲最亲的哥哥见面了。
“不。”
贺岩听着自己回答。
对面的少年微怔,不解地看着他,眼里浮现难过,痛恨,最后面无表情,漠然地质问,“为什么,哥哥。”
为什么,哥哥。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
躺在病床上的贺岩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处全是一片白。
有那么一个瞬间,贺岩以为自己死了,直到麻药的效果褪去,他迟钝地感觉到肩膀传来的胀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医院,他躺在病床上,而旁边是监护他生命体征的各种仪器。
他的苏醒,也惊动了护士。
顿时,一些人围在床边,为他做着各种检查。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醒来,毕竟他受伤的部位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也不算轻。
一系列检查后,医生们不约而同舒了口气,渐渐病房里人越来越少,只剩贺岩跟一位华人护工,他缓过那阵钻心的疼意后,哑着嗓子开口,“几点了?”
护工忙道:“九点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早上。”
贺岩混沌的大脑开始恢复清明。
她那边是晚上九点。
他继续道:“我的手机呢?麻烦给我。”
“手机?”护工难掩惊愕,搞没搞错,捡回半条命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
“您等等,我现在去找。”护工连忙去找贺岩被送到医院时的衣物,十来分钟后,他拿着手机回到病床前,“是这支手机吗?”
贺岩看了眼,有些艰难地出声回道:“是,给我。”
护工欲言又止,还是将手机放在了他的手上。
贺岩很困难地举起手机,疼得都在发抖,仍然熟练地输入1220这四个数字解锁手机,他手指微颤地点开和闻雪的对话框,打字都很难,几乎快支撑不住。
护工忙道:“是想联系您的家人吗?如果您不介意,我来帮您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您口述就好。”
“不用。”
贺岩摇了下头,继续打字,确定没有因为手指不稳有错别字后发送消息:【晚上跟朋友喝多了酒,睡着了,才醒】
与此同时。
闻雪心不在焉地吹干了头发,坐在书桌前,用梳子梳着发尾,心却总是飘到熄屏的手机上。
虽然有吴越江的安慰,但她还是没法控制自己,一整个白天心情很乱,有些糟糕。
她克制着不去想不好的事。
手机振动了一声,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她慌忙拿起一看,悬在半空中的心,此时终于平安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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