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林绵绵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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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传来贺岩的声音:“在做什么?”
“复习,你呢?”
“刚忙完,在回酒店的路上。”他停顿几秒,艰涩地说明打电话的用意,“事情不太顺利,后天应该赶不回来,你——”
后天就是闻雪二十一岁的生日。
在此之前,她每一个生日他都没有参与。
他曾经以为,她以后的每一个生日他都会为她过。
闻雪扶着栏杆,听出他话语中的为难,她微微笑道:“没有关系。”
这句话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都是一阵沉默,她很体贴,语气也很轻快地说:“公事重要,你不用特意赶回来,没事的。”
“等回来了给你补过。”
他说,“后天你跟室友们过,吃点好的,元旦?或者哪天,我们这群人再给你过。”
闻雪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轻轻地嗯了声。
结束这通电话后,她并没有立刻进去,仍然站在阳台,仰头看着夜空,看了很久,还是手机振动将她拉回现实,低头一看,屏幕弹出银行短信提示。
贺岩给她转了一笔钱。
一笔足够她过一个奢华的生日,还可以买一份任何她想要的生日礼物的钱。
紧接着,他也给她发了条消息:【高高兴兴过生日】
闻雪攥住手机,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将泪意忍住,缓了好一会儿后,她睁开眼睛,唇角带笑回复:【好的[转圈圈]】
二十号这天醒来。
闻雪手机里收到了很多朋友还有同学发来的生日祝福,一大清早,她在室友们的簇拥下来到食堂坐下,她们为她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姑且当做是长寿面。
像去年一样,她们还凑钱给她买了个很漂亮的生日蛋糕。
下午的课上完后,由她这个寿星做东,请她们去外面吃饭,这个生日其实过得还不错,她们四个人打车去了一家生意火爆的自助餐厅,挤在一起拍了好多张照片。
照片里的闻雪脸红扑扑的,笑得很开心。
吃完饭又去附近ktv唱歌,蛋糕摆在桌子上,插上蜡烛,叶曼妮笑盈盈地为闻雪戴上皇冠生日帽,“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她们催她赶紧许愿。
闻雪很少许愿,私心里她不信这个,回回生日在这个环节时,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脑子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这次脑子里却浮现一道身影。
一道总是走在她前面的身影,他带着她走进他的世界,带着她看冬天的日出,带她踏上蜿蜒曲折的台阶。
她睁开眼睛,弯腰吹灭蜡烛。
叶曼妮鼓掌问道:“许了什么愿望?”
闻雪莞尔,没有回答,接过冰冰递来的蛋糕刀,室友们的注意力很快被点歌台吸引,都挤过去要点歌,她一块一块分着蛋糕,单独剩了一块在盒子里,重新盖上系好带子稳稳地放在一边。
考虑到还要回宿舍,她们唱了两三个小时就准备回学校了,却没想到这个点打车很难,每过去一辆计程车都载客,就在她们犹豫着要不要走一公里去坐地铁时,一辆黑色奔驰滑到了她们面前。
车窗降下,林柏舟最早看到的人是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闻雪。
她提着蛋糕盒站在路边很显眼。
叶曼妮惊呼一声:“柏舟哥??”
林柏舟这才注意到她,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注视闻雪的目光看向她,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在这是等车吗?”
“是啊!”叶曼妮吐槽,“等了十几分钟了……”
林柏舟略一思忖,沉吟:“是要回西大吗?要不这样,你们上车,我送。”
叶曼妮心里一喜,迫不及待要上车,及时想到她跟他不是特别熟,矜持着道:“那多麻烦你啊……”
“不麻烦。”林柏舟笑,“而且闻老师一直在给微微补课,应该的。”
另外两个室友惊讶地看着闻雪,又不约而同看向林柏舟,眼神在他们之间徘徊。
叶曼妮“啊”了一声,“对啊,差点忘了!”
他都这样说了,谁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叶曼妮想了想,主动拉开副驾门坐上,有她带头,另外两个室友也就拉着闻雪上车。几分钟后,黑色轿车汇入车流。
有叶曼妮在,通常不会冷场。
她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跟林柏舟聊天。
开车的林柏舟时不时透过车内镜看一眼后座的闻雪。
室友们也不傻,面上乐呵呵地笑着,逮着空拿出手机在宿舍群里刷屏——
【这哥可以,不错!】
【你们发现没,他叫闻雪闻老师,啧啧啧,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坐在副驾的叶曼妮也偷偷回:【我们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闻雪抽空看了眼,无声地笑笑,打字回复:【快去】
有她冒泡发的这条消息,车开到西大门口,林柏舟也跟着下车时,三个室友当即默契地加快步伐走在前面,渐渐地,闻雪和林柏舟落后,并肩走着。
“生日快乐。”
林柏舟突然开口道。
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以他们的关系,也没到可以送礼物的地步,只能送上一份祝福。
“谢谢。”
闻雪提着蛋糕盒的手指蜷了蜷,她想,还剩一块蛋糕,要不要给他,无论他吃不吃,出于礼貌,她都该问问。
从门口到宿舍楼下,她还是没有想好。
“到了。”闻雪张了张嘴,面露犹豫踌躇,“你要不要……”
话都到了嘴边,她不经意地瞥见在几米之外的树下站着个人,他穿着黑色大衣,几乎跟这夜色融为一体,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而她也不知道,他在这冷风里等了多久。
“什么?”
林柏舟耐心地等待下文,等了几分钟,她也没继续,心下疑惑,发现她目光发怔地望着某个方向,他回过身,也是一愣。
贺岩隐匿在树影中,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走过来。
距离和夜色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
林柏舟再次回头,他盯着闻雪,但自从她发现那个男人的存在开始,她眼里仿佛就没有了其他人,她或许已经忘记了还有个人在她面前等着。
他不意外,也不失落,他对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有耐心,何况是她,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先走了。”
闻雪回过神来,眼神有些茫然,看向他,勉强一笑:“好,今天谢谢你啊。”
林柏舟颔首,不再滞留。
目送着他离开后,闻雪一步一步走向贺岩,他风尘仆仆归来,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宛若一张绷到极致的弓,不等她问,他低声解释:“事情忙完了,干脆临时买机票飞回来。”
买的航班延误,他也不确定今天能不能回到西城,所以没和她说。
闻雪静静地看着他,“是吗?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在看到她和林柏舟一起回来的时候,便紧紧握着的拳头,此时此刻也松开了,“今天生日过得开心吗?吃了什么?”
“还行。”
她认认真真地回答他的问题,连他没问的也一并说了,“曼妮她们什么都想吃,讨论了一天也没有结果,我就带着她们三个去吃自助餐,吃完了我们又去唱歌。嗯,还吃了蛋糕。”
贺岩点头:“那小孩的哥哥也在?”
“没有。”她说,“在街上打不到车,他正好经过,送我们回来。”
贺岩皱着的眉头舒展,“人挺好。”
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眸,他不由自主地又说了一遍,“他人挺好。”
闻雪视线微垂,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贺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莫名煎熬,刚刚有一瞬间他的确是在试探,也许她会像上次住院那样气恼地让他别误会,可能是为了惩罚他的卑劣心思,他这次不仅没有等到她的“你别误会”,她还赞同了。
他屏住呼吸,缄默。
闻雪只觉得冬天的风好像一把又一把凌厉的刀刮在身上,疼着疼着可能就麻木了。他说林柏舟人好时,她立刻就想起了春天时,那时是春天,这时是冬天。
她也终于明白当初她紧张害怕的原因。
她太怕失去了。
可怎么办呢,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失去了,她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习惯这件事。
至少这一次比上次好,不是吗?
上一次没有预告,没有预兆,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失去了。
国庆之后,她一直在等待靴子落地。
只是没有人告诉她,原来靴子落地时带来的是一场地震。
她深吸一口气,冰寒的空气令她冷,也令她静,柔声道:“她们今天买的蛋糕很好吃,不腻,还剩一块,要不要尝尝?”
贺岩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好。”
他抬手摸摸口袋,肩膀一顿,“这里冷,你上楼等我,我去车上拿礼物,早就买好了。”
只是下车时太过心急,想早点看到她,忘记带上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说完,他着急地要往南门方向走。
闻雪在原地呆了几秒,拎着蛋糕追上他的脚步,想提醒他蛋糕没拿,却闷声道:“我也去。”
贺岩笑了声:“行。”
这一段路他们不知道并肩走了多少次,可没有哪一次如这次沉默。
夜晚太冷。
说不清楚是谁主动的,砰地一声,随着吉普车门关上,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贺岩担心她冷,开了车上的暖风,他给她买的礼物藏在手套箱里。
他将盒子递给她,鼓励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过几天你再挑个别的。”
闻雪迟疑着接过,“是什么?”
“自己看。”
她怀揣着小心翼翼的心情,打开盒子,讶然侧目看他。
盒子里是一只精致的手表。
车厢昏暗,表盘钻圈闪烁着光芒。
“试试。”他笑道。
闻雪不认识这个牌子,但也看得出来价格不便宜,应该很贵,出于本能她想拒绝,但触及他带着笑意的眼眸,她不愿意扫兴,从表盒里取出手表,不知是不是忐忑,几次她都没扣好表带。
贺岩面露无奈,沉声:“我来。”
他倾身,上身越过扶手箱,拉过她的手腕,耐心又细致地为她戴上手表。
闻雪抬眼,凝视着他的眉眼。
“喜欢吗?”戴好以后,他问她。
她轻轻地点头。
但这只手表对她来说不是礼物,真正的礼物是她许的愿望成真了。
她定住心神,慌忙解开蛋糕盒的带子,将那块用果酱写着“快乐”两个字的蛋糕递给他,又手忙脚乱找叉子,“里面的夹心是你喜欢的芒果,我觉得很好吃,啊——”她有些懊恼,“叉子忘记拿了!”
蛋糕奶油的香甜气息在他们中间蔓延。
“没事。”贺岩说着,直接歪头对着蛋糕咬了口,“我也不讲究。”
闻雪看他,抿唇轻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鼻子上有奶油。”
贺岩没要纸巾,抬手拉下遮阳板照镜子,的确沾了奶油,偏头瞥她,她唇角翘起总算笑了。
“好笑吗?”他故意板着脸问。
“一点点。”她忍笑回。
他眉梢微扬,低下脑袋继续吃蛋糕,这次故意用高挺的鼻子蹭了更多的奶油,逗得她扑哧一声,眉开眼笑。

闻雪踩点回了宿舍,室友们对着她挤眉弄眼。
尤其是叶曼妮,悄悄拉她到阳台上,一脸兴奋:“柏舟哥追你的事,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呀!我居然错过了这么大的八卦!”
“没有的事。”
闻雪纠正,“他没追我,别胡说。”
她说的是实话,比起其他人,林柏舟很安静从不唐突,至今为止,他并没有表现出更强的目的性,无论他心里怎么想,至少在相处上他让她感到很舒适,比陌生人要亲近,但离朋友还有段距离,毕竟他们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不!”叶曼妮指指屋里,“我们三双眼睛都看到了,你们聊什么,这么晚回?”
“不是他。”闻雪无奈解释,“到楼下后他就走了,是贺岩来了,给我送礼物,我俩说了会儿话。”
叶曼妮失望不已,好奇问道:“你不是说贺岩在外地出差吗?”
“他回来了。”
短短四个字,叶曼妮都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在变好。
这一天下来,尽管闻雪一直在笑,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但作为跟她同住两年多的室友,她们都看得出来,她在极力掩藏她的失落。
两人聊了几句后,叶曼妮进洗手间冲澡,闻雪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上网搜索这只手表的品牌,比她预想的还要贵得多,她顿时瞪圆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小数点的位置。
她赶忙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为什么买这么贵的手表???】
手机振动时,贺岩正在开车,他匆忙瞟了一眼,索性找了个位置靠边停好,解锁后逐字逐句地看过去,短促一笑,打字编辑内容发送:【以后能不能改掉看价格的习惯?】
买衣服要看吊牌,收到礼物查价格。
他也是服了她。
闻雪:【不可能。】
他还没回她,下一条消息又进来:【开车不能玩手机,不说了,暂时也不要回我了。】
贺岩撑着脑袋,很无语。
她毕业以后还可以去当交警。
他回:【没开车,你也不要再跟我说手表贵这件事,买都买了,你想退自己去美国退】
闻雪:【……】
贺岩不再回复,重新发动引擎,夜深人静,宽阔的马路上都没几辆车。极偶尔的时候也会觉得,像这样就很好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元旦,又是新的一年。
在贺岩的安排下,公司里能到的人都到了。大家心知肚明,过去没有庆祝元旦的先例,这次说白了是岩哥想热热闹闹地给闻雪补办生日。
大圆桌坐满了人,闻雪左边是贺岩,右边是娜娜。
汪远负责开白酒给男的倒,娜娜也紧跟其后开了瓶年份不错的红酒,醒好酒笑嘻嘻地起身往闻雪手边的高脚杯里倒酒,“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寿星喝一杯!”
闻雪眉心一跳,脑海里立刻浮现那些画面,那些她努力想要忘记的,纠缠的画面。
她实在怕了酒精。
着急忙慌地伸手要挡住杯口,却没想到有一只手也覆上了她的手背,带着温热的体温。
她侧过头看去,和身旁的贺岩目光交汇。
贺岩静默一瞬,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提醒娜娜:“她不喝,别给她倒,你们自己喝就行。”
“为什么啊?”娜娜不解,“上次去旅游,闻雪也喝了呀。”
闻雪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还是尽量维持着平静道:“我也不想喝,那次,很难受。”
别提了。
别再提了。
她真的很想忘记。
贺岩晦暗地扫她一眼。
只记得难受的感觉了吗?
半个知情人周姐出来打哈哈:“可不是?闻雪还是别喝酒好,喝果汁吧,这儿的鲜榨果汁不错。”
很快娜娜去给几个姐姐倒酒,大家继续说说笑笑,闻雪双手捧着杯子喝果汁,然而左手手背仿佛还残留着熟悉的触感,她喝得有些急,差点呛到。
贺岩拆了包纸巾给她,“渴了?”
“有点。”她小声回。
贺岩微微倾身,伸手摁住转动的圆盘,稍稍一转,装着鲜榨果汁的玻璃瓶转到了她的面前,他扬扬下巴,示意道:“喝吧。”
闻雪不禁笑出声来,“一点都不渴了。”
他们这群人年龄段不同,饭后唯一能凑到一块儿的娱乐活动要么看电影,要么唱歌。
看电影需要保持安静,但今天他们要热闹,饭后浩浩荡荡去ktv,元旦这天哪哪都爆满,只有常去的‘爱唱’ktv可以给他们预留大包。
闻雪不爱唱歌,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听他们唱,眼神随意晃一圈,没看到贺岩的身影。
可能是晚饭喝多了果汁,她憋了会儿,还是起身走出包厢去洗手间,这家ktv设计得跟迷宫似的,她本来想原路返回,结果走着走着找不到包厢了。
抬头看着挂起来的路标,正好离前台很近,她决定过去请工作人员帮忙指路。
走了几步,只见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领班站在前厅稍偏的地方,她朝前迈近,忽地顿住脚步。
光影错乱,贺岩脱了大衣挂在臂弯,他背对着她,和领班说话。
隔着一段距离,闻雪的目光从他宽阔的背影,慢慢移到领班的脸上,她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对方笑意不止,不是面对顾客的微笑,是对着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人时放松又愉悦的笑容。
闻雪沉默地往后退。
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这个迷宫打转,还好碰上了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服务员,热情地带领她回了包厢。
贺岩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人。
领班柳桐以及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推着车,将漂亮的大果盘放在桌上,气氛一下被炒热,穿着利落职业装的柳桐笑道:“刚听贺老板说他妹妹过生日,今天是个好日子,送一个果盘,祝大家新的一年都红红火火!”
汪远率先当起气氛组,鼓掌叫好。
贺岩注意到闻雪坐在一边,似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敛住笑意,走到她面前,俯下身,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闻雪摇摇头,“可能是吃太撑了。”
柳桐和贺岩认识好几年,这次跟过来送果盘,也是感谢他在她妈妈住院时,让吴越江送来了一个红包,数目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她是从小地方来城市打工,尝尽了人情冷暖,对朋友的好意分外感恩。
她怀里还抱着个毛绒玩偶,眼含笑意送给闻雪,“生日快乐。”
闻雪错愕,没想到她会送礼物,习惯性地看向贺岩。
贺岩鼓励道:“收吧,也是柳经理的一点心意。”
“说了不要叫我经理。”柳桐无奈。
闻雪抿唇道谢,伸手要去接玩偶,随着两人的距离被拉近,一股很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使得她呼吸和心跳同时都变得缓慢,她不知所措地愣住。
这香味她几乎每天都从叶曼妮身上闻到,和当初她在贺岩房间抽屉里意外看到的没拆封的香水一模一样。
“谢谢,”她慌乱地抱住这个玩偶,语无伦次,“谢谢……”
柳桐:“不客气,应该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贺岩,语气熟稔,“我先去忙,你走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这是一种暗示。
朋友来这里消费,她作为领班,不至于能给他很多折扣,起码能抹掉零头。
贺岩失笑,没所谓地点了下头。
柳桐还要忙工作,匆匆带着服务员离开包厢,她赠送的果盘没一会儿就被他们这群人吃完。
贺岩在闻雪身旁坐下,看她紧紧地抱着那个玩偶,皱眉道:“是不是冷?要不我衣服给你穿?”
“不,不用。”
闻雪眼睛不眨地盯着播放mv的屏幕,仿佛根本没心思也没空和他说话,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她抓着玩偶圆滚滚软乎乎的肚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元旦过后,别说是吴越江,就算神经大条的汪远和娜娜也发现他们岩哥这段时间阴晴不定,时而像吃了冰块嗖嗖地散发着冷气,时而又像是吃了炸弹,无差别地攻击每一个人。
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汪远悄声问吴越江:“吴总,是不是咱们这儿欠债要倒闭了?”
吴越江嘴角抽了抽,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乌鸦嘴,咱公司好着呢,过完年都给你们涨工资!”
汪远大喜过望,却更迷惑了,“那岩哥他怎么了?”
他委屈地抱怨,“今天又凶我,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吴越江冷笑。
贺岩怎么了?没怎么,只是闻雪双休不回,并且回他消息的速度很慢了,而已。
好几次他都想告诉贺岩,冷静,淡定,这世上绝大多数妹妹全是这样,是闻雪惯坏了贺岩。
要不是他足够善良,他甚至还想说,你当自己出家了,你以为她也削发了?
现在不过是忙着考试不回家而已,当心她哪天谈恋爱挽着个男人回来见哥哥。
民怨四起,吴越江没办法,只好约上贺岩晚上吃宵夜喝酒,顺便谈谈心,友好问道:“妹妹应该就这两天放寒假了吧,她这次回海城过年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岩想起这件事就烦闷,“她那个朋友来西城找她玩,应该是一起回。”
理智上,他知道闻雪没有留下来过年的理由。
她教的那个孩子寒假要去冬令营。
蔡姐也早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不需要她过来帮忙。
可感情上,他不想放她走。
“挺好的。”吴越江凉凉地说,“有人接她,给她做伴,你也不用担心了。”
贺岩瞥他一眼,单手开了啤酒瓶盖,闷头喝了半瓶,搁在桌上的手机振动,弹出她时隔两个小时的回复:【不用你送,我们订了高铁站附近的酒店,只有几百米远】
他看了这条消息,无名火窜起。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直接拨出她的号码。
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接通,语气飘忽:“喂?”
“在哪?”他压着火气问。
吴越江啃着羊肉串,翻了个白眼。
“和思逸在宿舍看电影,怎么了?”她不解。
“订了哪家酒店,什么时候?”
“就高铁站附近的快捷酒店啊。”她轻声,“明天入住,住两天就走。”
贺岩试图冷静,“行,明天我去接你,再送你过去。”
“不——”
“明天等着。”
他不想再听她拒绝,说完这话便撂了电话。
吴越江掀起眼帘看他,嗤笑:“你抽个空去医院拍拍片,那枚
子弹人美国佬说不定没给你取出来,不然哪来这么大火气?”
贺岩神色郁郁。
次日,女生宿舍,闻雪收到贺岩发的消息后,站在阳台沉思片刻,转身进来,问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杨思逸,“思逸,你的车票放在哪了?”
杨思逸沉醉地看着论坛灵异贴,头都没抬,“哦,在钱包。”
闻雪在思逸的钱包里找到了一张大后天上午十点钟出发的动车票,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受了半个月折磨和煎熬的贺岩在宿舍楼下等着。
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他不期然地想到了去年这个时候,那时他来接她,她很脆弱,话也少。
那天天气应该不错。
仿佛存在着某种感应,闻雪拖着行李箱走出宿舍,贺岩抬头,两道视线相撞,一道平静,一道压抑,她别开眼,继续自在地同杨思逸说笑。
杨思逸却惴惴不安,上车前贴在闻雪耳边说:“你俩吵架了?”
闻雪被逗笑,“怎么会。”
杨思逸耸肩,“就觉得……怪怪的。”
闻雪怪,贺恒他哥更怪。
两个人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车内氛围莫名黏稠,她居然有种她是个大灯泡的错觉。
贺岩一声不吭地开车,把她们送到门脸有些窄的快捷酒店门口时,总算沉沉开口:“换一家酒店,这家不好。”
杨思逸:“?”
闻雪摇头:“不了,好麻烦。”
她推了下杨思逸的手,“住客好像不少,你先去前台办理入住。”
“哦……”
杨思逸进了感应门后,闻雪再次看向贺岩,两人退到一边,这里靠近高铁站,人来人往,贺岩见她身后来人,不想她被人撞到,拉了她一把。
“车票买了?”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主动打破沉默,“要不退了,多玩几天,我给你们买机票。”
闻雪低头,从包里夹层拿出张车票给他,“不要,坐飞机好麻烦,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我跟思逸都说好了,到海城了,她妈妈开车来接。”
贺岩接过车票扫视,注意到票上的名字,蹙了下眉,“不是你的车票。”
“啊?”闻雪重新拿回来,“可能是我拿错了,我的那张应该在思逸那里,你要看吗?那我叫她?”
贺岩只想和她多独处一会儿,“不了。”
他缓了缓语气,“这两天我带你们玩?”
闻雪忍俊不禁:“你别这样,年底公司事情应该很多吧,思逸是来找我玩,多一个人她不自在,不用担心,我对西城也很熟,只是带她去逛景点而已啦。”
贺岩心里也清楚他去不合适,便不再勉强,叮嘱的话翻来覆去地讲。
什么有事给他打电话啊,回他消息啊,没钱记得和他说啊……
闻雪静静看着他,他不厌其烦地说,她温柔耐心地听,笑着点头说好。
两天后,高铁站候车厅的广播提醒着西城到海城的车次即将开始检票,请乘客做好准备。
杨思逸牵着闻雪的手晃来晃去,“真的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闻雪哭笑不得,“不是早说好了吗?乖啊,等我存了更多钱,带你去港城迪士尼玩,好不好?”
“要好好照顾自己!”杨思逸也知道没时间了,抱了抱她后松开,挥手道别,拖着行李箱赶紧去检票口排队。
确定她上车后,闻雪不紧不慢地从出口出来,在人群中拿出手机,回复贺岩半小时前发的消息:【上车了[转圈圈]】
他回复很快:【嗯】

闻雪混在人群中,再次回了酒店。
几分钟后,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向司机师傅报了目的地。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穿过车窗照在她身上,她降下车窗,迎面感受着这股暖意。偶尔也会觉得,贺岩可能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医生,当他觉得她病好了,他就会离开。
其实也没关系,人和人之间,能够彼此扶持着走一段路,已经很好了。
她不会再像失去贺恒时那样颓丧了,她不能让他浇灌在她身上的心血一场空,她要对得起他,更要对得起重新振作起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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