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爱国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还不敢大声说话,怕把谁吵起来。
凑过去,压低嗓音质问:“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搞封建迷信!”
结果凑过去更傻眼了,这牌位上赫然写着‘张翠花’三个字!
对于郑爱国这个问题,张翠花不是很想回答,也不太好回答。
她希望原身能穿越到她壳子里,还能帮她花花钱。
不过想来就算原身穿不过去,自己那边的儿子整那些个研发之类的烧钱东西,也有能力霍霍完家产。
可缩小的儿子在西屋睡觉,长大的儿子还在不在,这是个哲学问题。
所以给‘张翠花’烧纸,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原身没去别处,是真的死了,那总得有人给她烧点纸,不然都没钱花。
“看什么看,该干啥干啥,不干就回去睡觉。”
发现郑爱国还杵在那,似乎等她回答,张翠花糊弄他,“我怕我下去了没钱花,行了吧。”
咋会没钱花,那不是还有森林呢。总不会没人给烧纸,不对,不能搞封建迷信。
看着张翠花旁若无人的往火堆递纸钱,郑爱国恶从胆边生,吓唬她:“你就不怕我举报你?”
“呦呵,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啊。”
张翠花稀奇,借着火光瞅了瞅这个傻大个,“呵呵。”
她这么一说,郑爱国有点愧疚了。
难道她对我抱有很高期待,以为我们夫妻一条心,所以我吓唬她说举报,她伤心了?我好像很残忍,要不要告诉她,我永远和她是……
“你还能说三个字以外的话?不是结巴啊。”
“……”
还有一点烧完,张翠花索性全放进去,“回去睡觉吧,等到了底下我会分你点的,就当是封口费。”
“我会自己挣!”
郑爱国很有骨气,坚决不收这种不义之财,“有手有脚到了底下我也能给咱们一家挣饱饭。”
说完,郑爱国觉得怪怪的。
看到张翠花诧异的眼神,郑爱国心里那股不对劲更浓。
直到,这个蹲着烧纸的女人把充作贡品的大苹果拿起来,递给他,顺便说道:“咋就那么乐意一家团聚呢,别那么自私,让你儿子和弟弟妹妹多活几年吧。”
火苗很旺,刚投进去就烧完,这时候渐渐熄灭。
等彻底燃尽,为了防止火灾,也避免被人看到,张翠花拿铁锹把土翻了一下,盖住纸灰。多亏今晚没风,不然得吹得到处都是。
拔出充当牌位的木板,把上边用滑石写的‘张翠花’擦掉,还插回猪圈。
瞅见里边睡得香的俩猪仔,张翠花乐呵的跟郑爱国说:“你看它们睡得跟死猪似的,我借了它们的插门栓都不知道。”
看看猪,看看屋里毫无察觉的其他人,郑爱国怀疑张翠花在指桑骂槐,又觉得她干嘛骂,他们又没惹她。
没惹吧?今天下午建军还刷猪圈了,冬梅和森林也被她指派了伙计。
忽然想到一件事,郑爱国拉住回屋的张翠花。
张翠花回头看他,“干嘛?苹果放厨房就行,明天大家一起吃。”
今天下午只跟郑爱国分了一个,其他的都留着今晚祭奠,哪怕郑建军看的流口水都没说给他吃,他也不敢闹着要。
“不是。”
对上张翠花,郑爱国的贫瘠语言都被治好了,“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每天都给自己烧纸?”
“怎么会,多不吉利。”
“那你哪找的纸钱?”打击封建迷信,现在早就没人制作纸钱。就算制作了也只敢私下和熟人买卖,不敢放到明面流通。
郑爱国神色严肃,“你不会去传说中的黑市了吧!”
那里可危险了,翠花一个女人,怎么能自己去?
被他这么一提醒,张翠花才想起来这个年代有黑市,里边买东西方便。
想是这样想,对着郑爱国,张翠花不说旁的,只说:“那多麻烦。”
把兜里撕下来的本子皮拿出来,“我拿了个用完的作业本,背面写上数额充当纸钱,节约环保。”都是纸,想来也差不多。
“就是这种本子。”
“怎么这么新?”
郑爱国接过外皮翻了翻,趁着月色看,下
意识就觉得不对劲。
张翠花不以为意,“新就新呗,反正里边是用完了的。”
突然,郑爱国问:“背面没写字?”
“是啊。”
“正面是不是写了一个占满一张纸的‘郑’字?”
张翠花也觉得好像有哪里她搞错了,迟疑的回答:“啊,是啊,难道不是他们写字写的大?”
郑爱国为不知道哪个崽默哀一秒,“……谁写字占一页纸?”
“那是他们做的记号,避免被人撕作业纸。”
这个好方法还是郑建军想到的,他的本子总是时不时少一两页。后来方法普及到全家。
“难怪我的本子总用的那么快!”
郑建军怒火上涌,却不敢去班里问谁偷得他的作业纸,只能在家无能狂怒。
这个年代一根菜叶子都是好东西,更别说作业本这种金贵的要钱的东西。
一个本子少一页,十个本子就是十几页,几十个本子就是几十页。再多了,岂不是要把他们家的钱花光?
浑然不觉自己的联想有什么问题,郑建军觉得自己要像个办法,避免惨案发生。
可哪怕郑建军在本子上打个小洞,忍痛侵占写字面积,也无法阻止作业纸被偷。
直到他想到,在每一页纸上都写下他的姓,然后在小角落写下‘建军’。这才过上了每个本子的每一页纸都属于自己的幸福日子。
“因为写的名字太多,又要把角落的名字写的很小,当初老师还夸他写字有进步呢。”
郑爱国说完历史事件,继续回归正题,“你没发现角落还有俩字?”
防盗标记哪有那么好发现的。
张翠花理亏,不愿再说,催郑爱国去厨房放东西,“赶紧去,还睡不睡觉。”
难道是我不想睡吗?
说完正事,郑爱国又变成词拙的人,内心狂怒,表面顺从的去厨房放苹果。然后去西屋和儿子一起睡。
等到了屋子,郑爱国又是一阵无奈。谁能想到,娶个媳妇还不能一块睡觉呢?
被儿子的臭脚踹到脸上,郑爱国睁开眼,想起自己出去不是为的和张翠花闲聊,他是想上茅房。
同时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和翠花商量一下,不能这么下去了。
大清早,一声惨叫惊醒郑爱国。
“谁拿了我的新本子!”
很好,果然是建军那个倒霉孩子。
摸摸裤子兜里那张本子皮,郑爱国心虚的起床。旁边郑森林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只留下掀起的一角被子。
出去以后,全家都在,除了那个罪魁祸首张翠花。
“娘,翠花呢?”
“爱国起来啦。”
姜韵宜往桌子上端碗,碗里是半稀半稠的米粥,笑眯眯回道:“翠花那么辛苦,让她多睡会,我没叫她。”
郑冬梅端着咸菜路过,撇撇嘴,小声嘟囔,“她辛苦,她有什么辛苦的,打骂我们,还是指挥我们做事?”
然后被她大哥敲个个脑瓜崩。
“哥!”
“端饭。”
“且!”郑冬梅瞪着眼,气鼓鼓的去厨房帮忙拿碗。
“没人关心我吗?我的本子丢了啊!新的本子啊!”
惨遭无视的郑建军摊着空荡荡的两只手,到处游逛,希望有人能注意到他。
“娘!”
“建军啊,吃饭吧,你最爱吃的野菜饼子。”
“我爱吃白面饼子。”
“那吃你第二爱吃的野菜饼子吧。”
“冬梅!”
“边去。”
张翠花慢悠悠的走出来,这才有人注意到郑建军,“建军,咋了?本子丢啦,那真是太惨了。”
不对劲。
郑建军听着这话,第一念头就是她笑话我,第二念头是,“嫂子,你不会因为我本子丢了,打我吧。”
这可没准,大柱、狗蛋,他们弄丢铅笔头都还会被揍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
张翠花掏出一毛钱,“看,嫂子给你一毛买本子。”
郑冬梅一手端一个大海碗出来,还在为干活不情不愿,就看见金光闪闪的一毛钱。顿时炸了。
“凭什么!傻建军弄丢新本子还能有零花钱!”一毛能买一根贼好看的头绳呢。
“嫂子乐意。”
郑建军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围着张翠花转圈,“俺滴好嫂子啊!”
刚要拿钱,被张翠花错手躲过,“零花钱?一个本子多少钱?”
她还以为本子一两毛呢?难道更便宜?
“两分!”
郑冬梅气哄哄的,把饭碗一搁,叉腰瞪着冲她做鬼脸的张建军。
“两分啊?”
不顾郑建军挽留,收回手里的钱,张翠花翻找了一下,“给,两分。”
郑建军傻眼了,那么大一个钱,转眼又只有两分了?
不过有比没有好,很快安慰好自己,郑建军一溜烟跑了,“谢谢嫂子!买新本子去喽!”
姜韵宜拿着筷子出来,只看到一个黑影在她面前窜出去,“建军,你不吃饭了?”
“回来吃。”
郑爱国就眼睁睁看着张建军跟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全然忘了自己丢失的本子,还有本子上花好长时间写满的字。
再看张翠花,人家已经坐下吃饭了。只有他,觉得兜里的本子皮烫手。
仿佛想起什么,张翠花叫姜韵宜,“娘,苹果别放蔫吧了,吃了饭就切两个,大家吃。”
认真吃饭的姜韵宜应了一声。
瞥了某个小姑娘一眼,张翠花貌似随意的补充道:“据说吃苹果会变美。”
浑然不觉的姜韵宜以为和她说话,搭茬说好。
真正的目标郑冬梅瞬间被击中,撅的嘴放下来,眼里闪闪发光的支起耳朵偷听。会变美?要是她更漂亮了,那媒婆会给她介绍更好的对象吧!
可偏偏张翠花不说了,急的她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饭,又不敢问。
郑爱国一眼不错的看到了郑冬梅的变化,还看到她为了掩住表情,把脸都埋到饭碗里了。
可怕,全家都被她耍的团团转,竟然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
“爱国,呆着干啥呢?翠花想吃糖,去拿糖啊。”
顺着话音朝张翠花看去,郑爱国看到一个威胁的视线。不行,我竟然也要沦陷吗?
“我去拿糖。”
等郑爱国把那一兜子糖都拿出来,放张翠花面前,出去砍猪草的郑森林回来了。
昨天郑森林没完成一篓子猪草的任务,只能今天起个大早去接着砍,不然没饭吃。
“这是虐待!”
恨恨的把背篓里的草倒在墙角,郑森林瞪着吃糖的张翠花,“老娘吃糖儿子吃苦,这叫什么道理!”
姜韵宜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对劲,不用张翠花开口,先一步说:“难道还儿子享福老娘吃苦?”
郑森林气呼呼的瞅了奶奶一眼,重重坐在板凳上,捞起饭碗往嘴里扒饭。
发现孙子生气了,姜韵宜不敢再吭声,也埋头吃饭,保持低调。
这时候门口传来动静。
一个穿着蓝粗布褂子黑裤子,脸上有个大痦子的中年女人走进来,长满褶子的皮上扯着抹刻意的笑。
“呦,这是吃饭呐?”
说完这句话,女人脚步一停,笑着站在院子里,也不说为什么来,也不出去。
就等着姜韵宜招呼她。
“死八婆又来了。”郑森林小声嘀咕一句,眼里的厌恶满的要溢出来。
筷子下的飞快,像是生怕有人抢他的咸菜,闷着头几秒把饭吃完,又抓了好几个野菜饼子。
张翠花看的分明,还看到郑冬梅也是一脸不情愿。拿筷子敲敲打打的夹菜,小动作不停,一会踢踢脚,一会瞥院子一眼。
敛下眉目,张翠花决定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才好应对。
姜韵宜也不想搭理,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找到靠谱的。尤其是大儿子那样,和家里都不爱说话,怎么会上赶着招呼人。
只能着重盯了两眼张翠花,但又想起自己没和她说过乡里乡亲的那些事。
唉,看来这次翠花也帮不了我了。
姜韵宜不得不自己出声招呼,“他婶子来了?快坐下来吧。”
院子里的女人叫林招娣,院子与老郑家隔了一家,总爱趁着饭点,倒腾着小短腿过来蹭饭。偏偏还爱找些恶心人的话题当借口,不说来吃饭,只说来商量事。
此时听到姜韵宜叫她,林招娣脸上的笑才真诚了些,“哎!那我就坐下了,我今天来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三两步走进堂屋,夸张的拖着长调,刻意坐在野菜饼子旁边。就等着姜韵宜觉得不好意思吃独食,开口叫她吃饼子。
可她刚坐到凳子上,嘴还没张全乎、话还没出口,忽然一声训斥在她耳边炸开。
“还呆着干啥!”
把林招娣吓了一跳,赶紧扭头看去,看看是谁这么一惊一乍的。
一看,发现竟然是昨天老郑家爱国新娶的小媳妇。这小媳妇怎么敢这么猖狂?
林招娣以为要看热闹,赶紧催促道:“咋了,咋了?是不是森林这臭小子惹你生气了?婶子跟你说啊,就算是后妈,那也是……”
该打打,该骂骂。
还不等她教唆的话说完,张翠花直接打断她,指着郑森林和郑冬梅,横眉冷面的。
“看不到你们婶子过来了?赶紧把桌子收拾了,腾地方给长辈说话。”
呵斥完,这才转头看林招娣。
张翠花变脸飞快,让人眼睁睁看着她戴上假笑面具,“婶子你别见怪,孩子面皮薄,看见外人就不敢动筷子了。”
这是怎么说的,难道在笑话她来蹭饭?你家孩子在自己家都不敢动筷子,我一个外人过来还好意思吃,这就是厚脸皮?
林招娣越想越生气,心想,你婆婆都劝我坐下吃饭,你个新媳妇摆起谱来了。
可不等她发作,张翠花脸一黑,猛地站起来,高高壮壮的一片阴影打在林招娣身上。
再一喊,“快点!婆婆妈妈的,说话做事都要利索,不然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就是明着讽刺林招娣说话卖关子呢,可林招娣不敢吱声,因为那气势全朝着她去了。孩子害不害怕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怕了。
郑森林在张翠花刚招呼的时候,就端着咸菜和野菜饼子跑了,跟狗追似的,跑的飞快。郑冬梅憋着笑跟在他后边,一手一个碗,往里边端饭碗。
张翠花说他们磨叽的时候,他们正好一人端姜韵宜面前的饭碗,一人拿抹布擦桌子,争取一个饭粒都不给林招娣留。
“婶子,你和我娘慢慢聊,我们去厨房吃。”
扫了眼桌子和林招娣傻了眼的脸,张翠花带着笑,拍了一把旁边的郑爱国,拎着装糖兜子走了。
过来蹭饭吃,结果对着空桌子说话,林招娣肚子长期空城计。为了这顿饭,昨晚她都没吃,就是为了省粮食。
这老郑家真是不讲究,连口饭都不让吃。
姜韵宜也觉得挺高兴,但看林招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也不敢笑出来。
只好问了句,“他婶子,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已经这样了,林招娣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先说事,就算是事成了也好。
但是估计说不说都能成,就老郑家这蔫吧劲,还不是任她搓圆搓扁?
“什么事!哼!”
翻了个白眼,林招娣鼻孔朝人,翘起腿,一副厉害的不得了的样子,“我们南瓜说在咱们两块地中间的过道,种一排果树,说是什么外地引来的新品种,结出的果子又大又好。”
正说着,看见张翠花拿着个大苹果,在厨房门口啃,似乎还对她笑了一下。
林招娣心里恼火,我说果子你就拿来吃,这是打谁的脸呢。
被打脸很多次的林招娣止住话头,决定先要个苹果吃。
“我说,建军娘啊,你们家有苹果啊。”清了清喉咙,林招娣刻意压着嗓子道:“我嗓子不好,让我吃个苹果清清嗓子呗,不然好要花好多钱吃药。”
姜韵宜装傻,“啊?啥苹果。”
“我说,建军娘,你家儿媳妇嘴里可不就是吃着呢。”
林招娣短粗的手指朝着厨房那边指,眼睛瞪过去,却一个人也没看见。
姜韵宜还火上浇油,“他婶子,你别是饿坏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出师再次未捷,林招娣怎么都要在中间过道种果树,然后占了老郑家的地当过道,旧事重提道:“怎么样?你放心,我们家不会让你们吃亏,等果树结了果给你们送一大筐过来。”
“放屁,到时候别说果树,就是地都要成他们家的。”
郑冬梅偷听到这彻底怒了,小声骂林招娣不要脸,却不敢出去让人听见。
经过刚才郑冬梅和郑森林你一嘴我一嘴的讲解,张翠花知道外边那个人是总来他们家蹭吃蹭喝的隔壁的隔壁的邻居。
而且这个林招娣吃完不念好,四处和人说老郑家伙食不行,她吃不饱。虽大家伙觉得她厚脸皮,不愿意和她打交道,但是也记下老郑家是冤大头。
特别是,有一次林招娣说老郑家坏话时被郑森林听到了,还不觉得良心亏。反而问郑森林她说的对不对,郑森林瞪她,她就说老郑家没家教。
看了看角落拉着脸生气的郑森林,张翠花觉得这不行,这一家子怎么这么窝囊。
这种情况不打回去就算了,还好声好气的招待?
“她都敢当着你面骂你,你还跑回来哭!”
踢了郑森林的屁股一脚,大手一挥,“小的们,跟着俺老孙冲他个片甲不留!”
说完,不等俩孩子反应,一手一个拎着他俩就出去了。
姜韵宜听见动静,看过来,一见他们这架势嘴里的话都忘了说。
“呦!真是笑死人了。怎么还拎着啊,这么大的孩子。哈哈哈。”
林招娣顺着姜韵宜视线看过去,只见厨房出来的张翠花拎鸡仔似的拎着俩人。心里嘲讽老郑家不讲究。
把俩人放到最佳观影位置,张翠花抄起扫院子树枝做的大扫把,挥舞着就朝林招娣去了。
嘴里大骂道:“哈你妈!你个不要脸的,欺负人欺负到俺们家来了!”
被扫把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林招娣蹦起来想躲,却只来得及用手臂护住头,感觉手背刺拉拉的,估计被枝杈划出血痕。
她想出声狡辩,反咬老郑家一口,可是不等她放下胳膊,扫把又朝着她屁股去了。
这一下猛,直接把她抽了个大马趴。
村里不讲究,昨天结婚人来人往的,不知道谁踩着狗屎就来了,也没人注意。
直到这时候,林招娣啃了一口泥,才觉得的味道不对劲。
“呸呸呸,怎么有狗屎!”
林招娣一个劲吐,那股味却长在她嘴里似的,恶心的她都没心思管别的,直奔井边去了。
“滚你家去!”
又是一扫把,挥在她脚腕,疼得她一崴。
还想污染井边的水,张翠花可不会让她如愿,挥舞着扫把来了个降贼十扫把,把人直接打出院子。
林招娣气急败坏,却没法,赶紧往家跑,找水漱嘴。
“喔喔喔!”
郑森林高兴的蹦起来,“大妖婆赶跑喽!”
“刚才你怎么不这么骂?”
张翠花的一句话把人叫醒,让他知道赶走大妖婆的是更厉害的妖怪,还是不可能打过的妖怪。
“赶紧把院子冲冲,有狗屎都不知道!”虽然林招娣走了,但是别她啃得狗屎还存在。
“我还没吃完饭呢。”
“先干活!冬梅你偷着乐啥,和他一块干,他扫地你泼水。”
“哦。”
郑爱国一身蛮力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看着媳妇大发神威。
郑爱国接过张翠花手里的扫把,放回原位。
去厨房把饭端出来,刚才大家先是被林招娣恶心、防备着她,后来是恨不得叫好,都没吃完饭呢。
屋外俩孩子干活,屋里仨大人吃的自在。
“翠花,你刚才太厉害了!”
姜韵宜憋不住话,等张翠花坐下就开始吹捧,什么‘大展神威、单手擒贼’随口就来。
郑爱国听着这话,总算知道他妈给他写的信为什么那么浮夸了。轰人都这么夸张,那猎了野猪不吹上天才怪了。
张翠花厉害了,姜韵宜比她还得意,看到儿子的眼神,立刻警惕的瞪过去,难得训斥道:“怎么,你不服气!”
郑爱国不吱声,闷头吃饭。
“哼,翠花,咱不理他,觉得自己升了职位可厉害了呢。”
姜韵宜激动坏了,压在头上的恶势力一朝被打,她恨不得蹦起来庆祝。
张翠花谁也不
想理,要不是这是婆婆,她都想堵上她的嘴。
但没办法,人这么高兴,就让她再乐呵乐呵吧。
吃了饭,姜韵宜这个包子性子难得出去溜达,目测是去地里找郑大明,顺便炫耀翠花。
怀里还揣着个张翠花塞的大苹果。
张翠花啃着郑冬梅洗的苹果,在井边看郑爱国洗碗,“洗干净点。”
“我洗的很干净。”
“呦,你还会反驳呢?”
“……”
站的累了,张翠花蹲下来,她力气大,想把苹果掰多大就掰多大。
掰下一块可以入嘴的大小,问郑爱国,“你想吃不?”
还有这种好事?
郑爱国狐疑的看了看她,刚点头,就被塞了一嘴,挺甜。
这不是不害臊吗?那昨天不和他睡觉。
郑爱国叫住准备离开的张翠花,“翠花你想的咋样了,今晚让我去那屋不?”
“不让,和你儿子睡一块多好,还能增加感情。”
和儿子整什么感情?谁娶了媳妇还和儿子睡呢。况且他没结婚的时候都是自个一屋,结了婚反而要承受儿子的臭脚攻击。
沉默几秒,郑爱国觉得自己还能挽救一下,尝试开口,“那,那我也不想和森林睡。”
张翠花诧异回头,“一共就四个屋子,不然你还想去哪?睡草垛还是睡猪圈?”
这话说得毫不犹豫,本来郑爱国听得都不想搭理她了。
结果看到她也是有点后悔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期寄,眼巴巴的等着她说话。
张翠花恍然大悟,一敲手掌。
“也对,现在晚上那么冷,睡猪圈再把你冻病了,还要花钱治病。要不你睡我屋,我去和森林睡。”
这个家没法呆了。
郑森林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冲屋里叫到:“冬梅!出来洗碗。”
喊完就走了,剩下听到喊声出来的郑冬梅一脸懵逼。大哥啥时候还有这一嗓子了?
张翠花毫不影响,还朝郑冬梅笑了笑,道:“冬梅吃完了苹果自己拿,就在厨房橱柜里呢。”
说完也走了,留下郑冬梅原地高兴转圈圈,苹果,又好吃又变美!
哼。张翠花心里笑话郑爱国,还想和她睡一屋,下辈子吧。
自从张翠花赶走了林招娣,姜韵宜看她的眼神简直充满了崇拜,吃饭也不忘殷勤。
“翠花,你喝水不?”
“翠花,够吃不?娘再去给你窝个鸡蛋。”
吃的香喷喷的郑建军顿时停住筷子,觉得手上细细的白面做的长长的散发着热气的面条,都不好吃了。
不满的朝他娘望去,难道我不是娘最喜欢的小儿子了?
“娘?为啥我没有鸡蛋?”
“你哥你姐他们也没有。”
姜韵宜只看了他一眼,就把刚烫熟的鸡蛋放到张翠花碗里,还补了句,“翠花你不够吃,娘再给你下。”
更不高兴了。凭啥我不够吃只能吃野菜饼子?
郑建军把筷子一放,敲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刚想闹,却引来张翠花一瞥。
升到喉咙里的怒气打了个滚,又咽回去,“我再拿个野菜饼子。”
看着小儿子瞬间蔫吧的样,姜韵宜偷笑,安抚的把剩下的一点蛋白沫倒进他碗里,“吃吧吃吧,你爹也没有呢。”
默默吃饼子的郑大明,觉得自己好像被拉到小辈一个阶级。不过,这两天家里是不是吃的太实着了,粮食还能顶到秋收吗?
郑大明心里操心着这事,嘴里嚼饼子的速度就慢了。
回过神来,只有他和小儿子还吃,其他人已经下了桌。
想夹筷子菜,猛然发现炒的菜连菜汤都没留下,野菜饼子也全都没了,只剩下几根贴在盘子底的咸菜拨不下来,孤零零的贴着。
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小儿子,果然,全在他碗里。
“建军啊,你吃的完吗?”
郑建军一手拿俩,心里纷纷不平,面条不让吃,饼子还不给吃够?
“当然吃得完。”
路过的张翠花看了全程,冷笑着说道:“你有几个肚子,吃六个饼子,这是不想吃面条了?”
说着,上手端起郑建军面前满当当的碗,要往唯一受害者郑大明碗里倒。
郑建军着急,饼子又舍不得放下,只能干嚎,“吃吃吃,我都吃!”
张翠花无情拒绝,碗举过头顶不让他有够到的机会,“不行,选一个,不把饼子放回去就别吃了。”
饭桌小霸王还从没受过这种苦头,顿时大喊一声,“我放回去还不行吗!”
除了啃了一圈牙印的俩,其他都乖乖放回中间的盘子。
可张翠花还是不把碗给他,夺过郑建军的筷子,把菜拨到盘子里,又在碗里翻了翻,翻出一碗底的咸菜。
“咸不死你。”
把咸菜也拨回盘子里,这才把碗筷给他放回去,做出最后指挥:“吃一口夹一筷子,你全拨碗里别人还吃不吃?”
你吃了鸡蛋,还不让我多吃点青菜?
郑建军不敢说出来,老实拿起筷子夹面条,不再作妖。
其他人吃的快,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吃饭愣神的郑大明和愤愤不平的郑建军吃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