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黑养成手札by何所肆
何所肆  发于:2025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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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半只脚踏上太子的船了。

第44章 “郡主,您的马。”旁边……
“郡主,您的马。”旁边的人毕恭毕敬地递上缰绳,“这次可千万牵好了。”
钟溪语接过缰绳,抬手捋了捋小白身上略显凌乱的鬃毛,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心虚:“好。”
在对方的注视中,钟溪语只得牵过小白准备重新返回围场,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前来传唤,说是瑾妃召见。
钟溪语左右看了看,最后疑惑地指向自己:“我?”
虽然她和二哥哥关系匪浅,但实际上这些年来除了大大小小的宫宴,并没有什么能和瑾妃单独打罩面的机会,完全想不到对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宫女面带微笑:“正是。太医叮嘱娘娘近日还不能吹风,但日日待在营帐内无聊得紧,娘娘便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郡主和二殿下情谊深厚,便让女婢来请您了。”
那晚瑾妃因为救驾重伤昏迷,所幸后来被御医救了回来,但到底伤到了根本,这些时日一直在养伤。不过因为刺杀一事被皇帝压了下来,对外只说瑾妃是染了风寒,便是秋猎首日,陪同帝王出面的也只有涟妃。
钟溪语到时,还能闻到营帐内飘散着的浅淡药香。
一个小孩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小手紧紧握着一支笔,正极为认真地在书写着什么。
瑾妃坐在旁边的靠椅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翻页,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浅笑着看向钟溪语,语气中透着几分亲昵:“长乐来了,快坐。”
瑾妃眉眼温婉,整个人就像是一汪温水,尤其如今伤势未愈,在若有若无的病气的衬托下,更显我见犹怜,令人不忍苛责。
二哥哥骨相优越,眉眼中能看出皇舅舅的影子,但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显然是随了瑾妃。
见瑾妃与二哥哥如出一辙的亲和态度,钟溪语来之前的那点不自在很快不翼而飞。
“瑾妃娘娘。”钟溪语唤了声,在她身边坐下。
澄澈的眸光中清晰倒映出瑾妃娟好静秀的面容。
瑾妃定定瞧了她一会儿,长期养尊处优的青葱玉指从她眼前划过,最后轻飘飘落在她鬓间,脸上笑意更加温和:“长乐这些年也是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钟溪语眨眨眼,也跟着夸回去:“娘娘也漂亮。”
瑾妃被她逗笑了,语气中带着些许欣慰,朝一旁的宫女说笑道:“瞧这伶俐劲儿,我看也与常人无异了,倒是便宜了沈翊那厮。”
宫女附和:“郡主是有福气之人,有皇室先祖庇护,早晚有心智恢复的一日。”
钟溪语一脸茫然:她现在看起来很傻吗?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恰恰被瑾妃理解成心智未愈。
未免尴尬,钟溪语便没开口自证,视线在营帐内转了一圈,最后好奇地落在小男孩的身上,正巧这时小孩也悄摸着抬头看她一眼,正巧撞上她的视线,露出一张同二哥哥有几分相像的脸。
瑾妃见状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温声示意:“小景,这是长乐姐姐。”
“姐姐。”小孩乖巧地唤了声,随即羞涩地低下头。
瑾妃失笑道:“这孩子有些怕人。”
钟溪语眨眨眼,有些稀奇:“他是二哥哥的弟弟?”
“对。”瑾妃笑着应道,说着拉起她的手,“不过此前你二哥哥一直在郸阳关,兄弟俩都有些生疏。而且我此前对晔儿确实也疏于关心,如今想弥补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想来长乐你和你二哥哥最要好……”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声惊呼:“二殿下?!您……”
外头的守卫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便已掀开帷帐大踏步朝营帐内走来。
二皇子的视线第一时间从钟溪语身上扫过,随即放缓步子,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母妃。”
门口的守卫见他来得急,还以为帐内出了什么事,便探入半个身子查看,得到瑾妃示意才躬身退出。
钟溪语立即朝二皇子挥手:“二哥哥。”
五皇子听到兄长的声音眼睛都亮了几分,时不时偷偷看他,听到钟溪语的称呼,也鼓起勇气小声地唤了句“哥哥”,眼睛亮晶晶的,随即又快速低下头去。
瑾妃没有责怪二皇子近乎失礼的举止,温温柔柔地开口:“怎么来得这么急?”
二皇子走到钟溪语身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儿臣原本都同小语约好在西面的山坡上见了,没想到久等不来,派人去打听后才知道母妃将她唤走了,这不就来找这不守信用的小姑娘讨要说法了。”
钟溪语顿时睁大眼睛。
他们什么时候约好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下一秒就被二皇子捏了捏鼻子,后者没好气笑道:“看样子确实是忘了。”
二皇子看向瑾妃:“不知母妃找小语有何事?”
“怪我没事先问清楚。”瑾妃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只是心血来潮,想从长乐口中多了解些你平日的喜好罢了。”
“母妃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儿臣便是。小语素来没心没肺,可记不住这些细节。”二皇子唇角含笑。
钟溪语听到这话顿时不服气了:“哪有!二哥哥你这是污蔑!”
“哦?”二皇子眸光温润,戏谑地看向她:“那我喜欢吃什么?”
钟溪语一顿,皱眉沉思许久。
半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二哥哥耍赖,你明明都不挑食!”
“不挑食可不代表没有喜欢的食物。”二皇子笑吟吟道,“你输了。”
明明所有人都还在营帐之内,但二人之间那自然和谐的氛围愣是将旁人排除在外。
五皇子目光艳羡地落在钟溪语和二皇子身上,小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瑾妃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淡了:“正好我也疲了,便不拘着你们在这了。”
钟溪语和二皇子对视一眼,起身朝帐外走去。
眼见二人就要迈出营帐,瑾妃声音从身后传来:“晔儿。”
二皇子回过头。
瑾妃温声道:“小景平日里经常念着你这个哥哥,你们是兄弟,以后有空可以多来看看他。”
听到这话,二皇子的目光适时落到端坐一旁,此刻正努力挺直腰背的五皇子身上,停留片刻后弯了弯眸子,应承道:“好。”

第45章 走在路上,钟溪语眨巴着……
走在路上,钟溪语眨巴着眼侧头看向二皇子:“二哥哥,你方才为什么要骗瑾妃娘娘啊。”
二皇子一脸疑惑:“什么?”
“就我爽约的事啊!”钟溪语坚决维护自己的声誉,“我们明明就没有说好要去什么西面的山坡。”
二皇子叹口气,话语里满是无奈:“你看,说你忘了你还不承认。”
钟溪语看着他不似作伪的神情,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可是……”
“算了,忘便忘了吧,我也就在山上吹了一炷香的风罢了。”二皇子垂眸,语气幽怨。
钟溪语闻言瞬间就底气不足了,立即举手保证道:“我下次一定绝对不会失言了!”
见二皇子满意点头,她试探着开口:“那……我们现在还去吗?”
二皇子抬手替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丝:“云海奇观只在早晨得见,如今怕是赶不及了,只能下次再看了。”
钟溪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约好下次会面的时间后,便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再忘了!
用完午膳后,钟溪语骑着小白和冷衫一起在围场内四处晃悠。
冷杉就像个背后灵,不主动戳她,她可以一直不说话,人多时更是能达到隐身的效果。
于是一路过去,全是钟溪语唤她的声音。
“冷杉冷杉,为什么你的准头这么好?有没有什么一击必中的诀窍?”
“冷杉冷杉,你能教我轻功吗?就早上那种刷——一下就上树的!”
“冷杉冷杉……”
黛鹿山除了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本身景致就是一绝。
不仅水草丰美,还有广袤的森林,天高地阔,置身其间,让人的心境瞬间开朗起来。
不少贵女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颇有种踏秋的意味。
中途钟溪语还瞧见了永安和秦绾一行人说说笑笑地与她相向而行,擦肩而过的瞬间还听见永安憋着一股气哼了一声。
钟溪语丝毫没放在心上,反倒觉得最近的永安越来越幼稚了。
看到杜蓝时,对方正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山坡上。
钟溪语呼吸一滞。
难道杜姐姐已经……
钟溪语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杜蓝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跟着,愈发验证了心中的猜测。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哥哥和爹娘安排的人手呢?
杜蓝睁开眼时,冷不丁看见一张精致的面容在眼前放大,那双水汪汪的鹿眼此刻正溢满悲伤地望着她。
杜蓝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姑娘的反应更大,跌坐在地后一脸懵地看着她,结巴道:“杜,杜姐姐,你没死?”
说完突然兴奋地上前抱住她。
从对方的话语中,杜蓝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我就是在这打个盹儿,哪有上来就哭丧的。”
钟溪语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谁让杜姐姐你胸口都没起伏的,太吓人了!”
杜蓝低头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又狐疑地看看钟溪语,总觉得小丫头在内涵自己。
她拒绝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抬手给了小姑娘一脑瓜崩:“净胡说。”
钟溪语捂着头一脸控诉地看着她。
杜蓝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将手递到钟溪语跟前。
后者赌气片刻,还是搭了上去,被她拉着站起身。
杜蓝神态放松:“一个人到底无聊,不介意我和你们同行吧?”
钟溪语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的疑问:“杜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护卫呢?”
“不想他们跟着,便想办法甩了。”杜蓝随口道,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钟溪语瞪大眼,一脸紧张:“这怎么可以?!”
杜蓝见她这般大的反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可以?”
钟溪语顿时哑语,总不能说你上一世就死在了秋猎吧。
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不安全。”
杜蓝并未放在心上,走到远处的树下解开缰绳,牵着马过来。
“走吧。”
就在这时,一阵紧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最前方是一脸焦急的太子,他甚至没有等身下的马儿挺稳整个人便已翻身而下,几步并作一步走到杜蓝身前,焦急地上下打量。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他语气急,听上去有几分冲。
“长乐郡主也在,不算一个人。”杜蓝拉出钟溪语当挡箭牌。
钟溪语被迫直面太子,怂兮兮地同他打了个招呼:“太子哥哥。”
太子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微微皱眉:“长公主府的人都做什么吃的,怎么任由主子在外面瞎跑!”
“来人,送长乐郡主回去。”
钟溪语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训,等太子身边的人站在她身边一副随时要送她走,整个人都是懵的。
严重怀疑太子哥哥只是单纯地嫌她碍事!
钟溪语身形灵活地躲到冷杉身后,朝那人做了个鬼脸,一脸不忿:“我自己走!”
内侍看了太子一眼,见他没有反对,重新回到队伍。
钟溪语骑上马背,朝杜蓝挥了挥手:“杜姐姐我走了,你要无聊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话音刚落就看到太子哥哥投过来的眼刀,瞬间缩了缩脖子,转过头去。
起风了。
太子见杜蓝衣着单薄,二话不说解下披风往她身上披。
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近在咫尺,杜蓝觉得自己都被他的气味包围了。
那是东宫惯用的熏香,不难闻,就是太浓郁了。
杜蓝下意识往旁边迈了一小步,然而这不起眼的回避动作还是落到了太子眼里,后者神情一僵,随即动作强硬地给她系上。
“风大,别着凉了。”
杜蓝右手抚上绳结处。
太子眸光死死地落在她手上,旁边的侍从几乎能感受到周遭冷凝的氛围,下意识屏住呼吸,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杜蓝桥飘飘睨了他一眼,并未解开系绳,只是抓紧领口,不至于让风灌进去。
“太大了。”
周遭的压力瞬间一松。
太子神色放缓:“下次若想出来透气,至少让他们跟着。”
“嗯。”
杜蓝披着那大得不合时宜的斗篷,兴致寥寥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子,勾着唇,语气中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轻嘲:“走吧,殿下。”
太子抿着唇抬头看她,眼中的烦躁几乎化为实质,但又很快被他压下,最终化为一句喟叹:“等等我——”
杜蓝没有回话,一马当先朝着下坡的方向而去。
“起雾了?”钟溪语试探着伸出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话音落下,周遭的白雾变得更加浓郁,顷刻间就遮去了眼前的路。
即便在山里,也只有晨间和深夜因为水汽重才形成白雾,如今太阳都还未落下,这雾委实起得有些古怪。
“这雾不对!”冷杉迅速拉住缰绳,没管自己身下的马儿,迅速赶到钟溪语身边。
冷杉充分吸取此前在行宫那晚的经历,将钟溪语抱下马后第一反应便是传递信号。
钟溪语牵着小白安安静静站在她身旁,等冷杉做完一切才出声询问:“出事了吗?”
冷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
“解毒丹,吃了。”
钟溪语皱着眉艰难地将药丸咽下。
似乎是犹觉得不够,冷杉从衣袍下摆撕出布料分为两块,随后摘了一把路边的野草,用力一握碾出草汁将布打湿,一块递给钟溪语让她捂在口鼻处,自己系上另一块。
冷杉言简意赅地同她交代当下的情况:“白雾是人为的,毒性未知,尽量别说话,免得吸入。”
钟溪语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还是没忍住,加快语速道:“我们就站这不动?”
“乱走容易迷失方向,还不知道前方有没有陷阱。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很快会有人赶来。”冷杉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周围,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重了,入目只有白茫茫一片。
没办法,此处是下风口,偏偏还是个谷地,此刻已然成了天然的口袋,直接将白雾收拢住了。
她们方才走得慢,按理说应该离太子一行人不远,后者若是看到底下突然漫起的白雾没准会先一步派人前来查看。
冷杉正想着,耳中突然捕捉到一道极细微的金玉撞击之声,估摸着距离应该在她们数里开外的地方。
看方向,很可能就是太子等人所在的地方。
如此看来,这一切没准是冲太子一行人去的,而这白雾应该只是起到一个阻碍的作用,提前断了他们的援手。
冷杉不敢松口气,因为她发现,那打斗声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了!
而在这时,一道道肉掌踩在草地上的窸窣声同时传入耳中。
还有液体滴落草地的声音。
常年来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危机感陡然自后背升起,冷杉不动声色地往钟溪语一站,目光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白雾涌动间,三双瘆人的赤金色兽瞳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映入二人眼帘。
那是看着食物的眼神。

第46章 虽然此前从未亲眼见过,……
虽然此前从未亲眼见过,但头顶那威风凛凛的三个“王”字明晃晃地昭示了对方万兽之王的身份。
钟溪语看着眼前呈半包围状走出来的几乎与她齐高的大猫,眼睛都直了,一时间不知道激动多一点还是畏惧多一点。
毕竟眼前三只猛兽嘴里的涎水都快拖到地上了。
太不讲究了,还是她家糯米爱干净。
钟溪语第一次恨自己鼻子太灵,从那一张张半开的虎嘴中飘出的混杂着腥味与臭味的不可描述的味道随着呼吸直冲大脑。一想到等会它们就要用那张嘴咬自己,钟溪语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心脏砰砰直跳,钟溪语不动声色攥住冷杉衣角。
三只巨虎身上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鲜血和皮毛混在一起,隐隐有发脓溃烂之势,看着极为可怖。许是受伤痛影响,眼中透露着暴躁与杀意,较往日危险更甚。
冷杉心已经沉到谷底。
她清楚知道这种对峙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这三只巨虎之所以没有立即扑上来,也只是因为体内还残余着此前被狩猎时的濒死的恐惧,一旦饥饿侵蚀了它们的理智,或者出现一个打破恐惧的契机,它们随时都会撕扑上来将她们拆吃入腹。
她在心中默默评估着将钟溪语带到树上后一人引开这些巨虎的可能性。
但她明显忽略了身旁还有一个不可控因素。
小白在三只猛兽的震慑下瑟瑟发抖,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高高蹶起蹄子疯了似的跑走了。
这一动直接刺激了几只巨虎。
不过它们都没去追小白,反倒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直接朝二人发起攻击,显然她们的吸引力要比小白大多了。
冷杉当即作出反应,抱起钟溪语就跑,几下跃到一棵大树上。
腰身火辣辣一片,她低头去看,只见一只巨虎爪下踩着一片衣角。
它抬起前肢,舔了舔爪子上残留的血迹,赤金色的兽瞳中闪过一丝红光,眼神始终未曾离开树上的二人分毫。
在这一点甜头的刺激下,它口中分泌的涎水更多了,简直跟流水似的。
另外两只也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仰着头盯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
钟溪语注意到这一点,颤抖着伸手去捂冷杉的腰身:“怎、怎么办,你流了好多血。”
冷杉:“死不了。”
她从破破烂烂的衣袍中再撕下一角,利落地绑在伤处做紧急止血。
钟溪语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处理伤口一边感同身受地抽气,一番下来脸色都快和冷杉一样白了。
她抽着鼻子纠结半晌,还是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了几分:“这样不行,你轻功好,先回去治伤,我待在这里还算安全……”
话音未落,树身突然一个震颤。
钟溪语差点一个不稳栽下树去,所幸被冷杉即使拉住。
冷杉:“还安全吗?”
钟溪语心有余悸地抱着树干,白着脸低头一看,发现一只老虎正在底下撞树。
她深吸一口气,嘴硬道:“我、我刚才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没问题了。”
这时候的冷杉反倒多了几分情绪,微不可察地提了提唇:“如果我说,老虎还会爬树呢?”
钟溪语瞪大眼,茫然地转头看她,下一秒,冷杉已经环过她腰肢,带着她朝附近的树枝跃去。
盛怒的虎啸声从耳边炸开。
钟溪语这才发现除了底下撞树那只老虎,其余两只早就不动声色地上树,其中一只正扑在她们方才所站的位置,若是冷杉晚一步,她们此刻恐怕已经被咬个正着了。
然而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冷杉本就受了伤,如今强行带她离开,伤口撕得更大了,血染红了绑在伤处的布条,止也止不住。
那三只大虎被这血腥味刺激得眼都红了,神色更加暴躁,在树下一个劲儿踱步,似乎酝酿着一击将二人拿下。
“这样不行,”冷杉视线从底下扫过,“我去将它们引开。”
“可是你……”
没等钟溪语说完,冷杉已经掠身而下。
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于三只巨虎而言无异于珍馐美馔,瞬间就吸引了它们的的注意。
其中两只老虎顿时直起身,前肢下压,做出一副随时攻击的姿态。
冷杉身形如电,挑了个近乎死路的角度,擦着三只巨兽的面门而过,竭尽全力将它们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
巨虎抓准时机猛地挥爪,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咬去。
从钟溪语的视角来看,她这一举止几乎是将自己往虎口里送。
钟溪语看着这一幕心脏骤停,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冷杉擦着巨虎尖锐的獠牙躲了过去,随即不带丝毫停歇地朝一个方向掠去。
巨虎瞬间暴起直追。
巨大的体型加上惊人的弹跳力,它们每每纵身一跃便如同飞起来一般,落地时已经出现在数米开外。
饶是冷杉轻功卓绝,每回都是险之又险地游走在生死边缘。
估摸着跑出一段距离了,冷杉跃至树上大口大口喘气,整个人面如金纸。
腰间伤口处涌出大团大团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她强撑着一口气往下看去,刹那间瞳孔骤缩。
怎么少了一只?!
在冷杉主动出头引来巨虎时,钟溪语心中几乎要被自责和内疚淹没,整个人站在树上急得团团转。
都怪自己拖累了冷杉,要是没有她这个累赘,凭冷杉的本事,从一开始就不会受伤。
就在这时,一只巨虎追了几步突然慢下脚步,趁另外两只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抽身返回,施施然来到树下,抬头直勾勾地看向独自呆在树上的钟溪语。
钟溪语在那双瘆人的赤金色虎目的注视下瞬间寒毛直立。
这头巨虎体型并没有另外两头的大,但相比之下整只虎却更加体面,身上也多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伤,如今另外两头不在,它精神气一下子就起来,仿佛先前的狼狈全是刻意的伪装。
显然,这还是一头心机虎。
它似乎清楚地知道,没了冷杉,树上的食物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不需要它花费太多力气就能吞吃入腹,因此整只虎看起来不急不缓,上树的动作都透着一丝优雅,慢条斯理地朝钟溪语一步步逼近,一副逗弄食物的姿态。
野兽的危险气息铺天盖袭来。
钟溪语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巨虎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带着刺鼻的腥臭味朝自己舔来。
蓄满泪水的眼眶再也不敢直面接下来会发生的可怕画面,自欺欺人地死死闭上,却仍能看出长睫不住的震颤,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绝望。
铡刀未落下前,等待死亡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这一刻,钟溪语几乎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观,整个人因极度的恐惧变得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她后知后觉地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唤。
“没事了。”
身体被纳入一个格外温暖的怀抱,好闻的气味取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令她头晕目眩。
钟溪语睫毛颤动,半晌才掀开一道缝隙,霎那间,眼眶内含了许久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打湿长睫,瞧着可怜极了。
那怕未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手已经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像是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泪水浸透了来人的衣襟。
“抱歉,我来晚了。”似乎是怕惊扰到她,声音又轻又温柔。
钟溪语脑袋抵在他肩上,一开始还是无声的啜泣,在对方安抚的拍背动作中,终于发出隐约哭声,最后化为号啕大哭。
“呜呜呜呜——”
不知过了许久,钟溪语终于有一丝理智回笼,但因为哭得太狠了,眼泪根本止不住,于是一边抽着气一边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胳膊,急得快喘不上气了,哽咽道:“冷杉,冷杉将两种大虎引走了,快去救她……”
廖池替她顺着背,一边轻声安抚道:“已经有人过去了,她会没事的。”
心中的巨石放下,钟溪语一边哭一边去抹脸上的眼泪,不用旁人说几乎能想象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擦着擦着,又难过地哭起来,整个人还往后挪了挪,一副努力想同廖池拉开距离的模样。
本就哭得通红的眼睛被她擦得更红了。
廖池连忙止住她粗暴的动作,伸手轻轻替她拭去眼泪,无奈道:“怎么又哭了。”
“我好臭,我被老虎舔了,不干净了,呜呜呜呜。”钟溪语越说越委屈,脸上写满崩溃,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胳膊上被倒刺舔过的地方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痛意,她伸手去摸,才发现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
廖池将脑袋探到她颈边,做出轻嗅的姿态,实则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
“没有,真的一点也不臭。”他语气诚恳。
钟溪语抽着鼻子眼巴巴地望着他,眼中满是狐疑:“真的吗?”
“真的。”
钟溪语低头自己嗅了嗅,没忍住yue了声,一脸的生无可恋,“骗人,我都闻到臭味了!”

第47章 钟溪语还在平复情绪,廖……
钟溪语还在平复情绪,廖池突然伸手捂住她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
钟溪语侧耳倾听,就听到太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秦家如此行事,可还将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吗?!”
“相爷也是为殿下着想。色令智昏,殿下如今一昧耽于女色,迟早会酿出灾祸,这女子她不能留。”
钟溪语一时间顾不上脸上还挂着泪痕,闻言睁大眼。
竟然真有人要杀杜姐姐,到不成上一世的杜姐姐就是在这个时候死的?
想到这,钟溪语突然紧张起来。
她凑到廖池耳边小声询问:“廖大人,你打得过这些人吗?”
廖池看了她一眼,瞬间会意,支着手看着底下的闹剧,随口道:“你想让我救下太子身边的女子?”
钟溪语眸光一亮,立正要点头,就听见他不疾不徐道:“我拒绝。”
鬼面骤然贴近,泛着森寒的气息,阴恻恻呢喃:“我只杀人,不救人。”
反差之大,仿佛前一刻温声出言安抚的人不是他一般。
钟溪语气得一把将他脑袋推开,脸上只有牙痒没有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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