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面条,里面还有一个鸡蛋,对于这个年代来说早餐还是可以的,但比起后来几十年,又差多了。而且因为熟了一些时间,面有些浑了,要是重生前每天带孙子的邓秀珍肯定是难以下口的,毕竟做那些年饭,她的厨艺可是非同一般,不仅做得一桌美味可口的茶饭,那样式更是美观,用色香味俱全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现在的邓秀珍却吃得津津有味,一来是她还年轻,年轻人胃口就是好;二来生活重新开始,那心情也是非一般的感觉,好的心情看什么都是美景,吃什么都是美食。
就着腐乳吃下两碗面条,洗好碗筷,邓秀珍去喊覃彦林。
她想明白了,凡事都没什么万全之策,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该坚持什么就可以了,其余的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不能解决的。就比如地基的事,自己指定是拿不下,最后都会去城里。自己只要拦着覃彦林,不让她跟覃修兵对上就可以了,反正这地基自己没打算要,没必要跟人争论。
到时候怎么拦是个问题,是像平时那样强势撒泼让覃彦林退让?还是直接拦着覃彦林?
好像都不怎么好,撒泼会让自己没形象,覃彦林对自己好,那是因为他有家庭责任心,自己重生回来可不想只是过日子,现在的邓秀珍不仅想让老公长命百岁,还想真正体会一下夫妻俩真心相爱的感觉。那,她就不能太不顾形象了。
直接拦着,邓秀珍有感觉自己好像力气不够。
距离太短,不等邓秀珍多想,目的地就到了。
覃修兵!邓秀珍一眼看到那个黑胖子,不由打了个冷颤,前世这个人趁大家不注意一脚把覃彦林踢到坑里,撞到水泥墩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要不是覃彦林命好,碰巧抓住一根倒翻的树枝减缓了力度,覃彦林肯定不会只是轻伤!
而且不管自己夫妻俩怎么说,覃修兵都不承认踢了覃彦林,而旁边的人都说没有看到,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最后那地基以队里的名义买走,不久覃修兵就从队里买过去建房,前后仅仅隔了两个多月。
“覃伟,今天咱们把那手续办了吧。”覃彦林心情不错,口气很是轻松。
“彦林哥,那地基现在怕是不能卖你了,队里要有用,咱都是队里的人,凡事都还是以队里为重的好。”覃伟眼神有些闪躲,但是话说得还是圆满。
“定金你都收了,怎么能够反悔呢?你这样,我们往后兄弟还做不做了?”覃彦林昨天听到邓秀珍说队里要地基的事情,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自己交了定金,覃伟跟自己关系也蛮好。队里知道自己买地的事儿,也没来跟他说,他潜意识里认为邓秀珍听到的是闲话。没承想今天还真有这一出,不由有些着急了。
“不是我想反悔,是……”覃伟说着偷偷看了覃修兵一眼,没有接着往下说。
果然是覃修兵背后搞的鬼!
邓秀英想骂人,但是她忍住了,居家过日子的人,不跟这些地痞流氓斗。
“覃英才呢?我去找他,覃伟,这事儿你反悔不了!”覃彦林说着准备去找村干部。
“彦林,算了,这地基咱不要了!”看覃彦林往东边走,邓秀珍一把拉住他。这跟前世差不多,前世找到覃英才时,他就在跟人说那个坑的事,然后施工加说事,现场吵吵闹闹,最后以覃彦林掉到坑里受伤收场。
“不行!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今天必须说出个理来!”覃彦林一把推开邓秀珍,直接往东边道上冲,看到覃修兵一伙人跟着去了,邓秀珍心里慌得一匹。
邓秀珍想跟上去,却被人拉住了。
“秀珍,你怎么在这里呀?听说你那里衣服不错,走,带我去看看。”拉她的人叫覃艳香,就住在街东头,与邓秀珍有几分熟,曾经找她买过东西。
若是平时,邓秀珍肯定会带她去店里,可此刻她心里记挂覃彦林的安危,哪有心思做生意。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关门一天,有时间往后去啊。”邓秀珍说着想挣脱覃艳香的拉扯,没承想竟然没挣脱。
眼看覃彦林他们越走越远,邓秀珍一把推开覃艳香,也没看一眼,转身就想追覃彦林他们。
“你怎么打人啊?”有一个人拉住了她,那个人邓秀珍见过,但叫不上名字。
“我没有打她,你松手!”邓秀珍想走还是没走成。
“秀珍,你怎么能打人呢?”邓秀珍嫂子宋元香走过来大声呵斥。
“我没有打人,元香姐,我真没有打人,彦林去找村干部理论去了,我要赶紧去看看,免得闹出什么误会。”看到是嫂子,邓秀珍心里安定了一些,在她记忆里,嫂子脾气比较好,总是笑眯眯的,对自己也很热情。
“秀珍,我不过是跟你说说在你那里买的东西,我也没说要退要换,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呀?”覃艳香在宋元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捂着脑门,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
“我……”看到覃艳香竟然是从地上起来,邓秀珍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自己年轻时力气还不小,没用多少力,就把覃艳香推摔倒了,看那样子好像摔到哪里了,不过她没时间细想这事情,只想着赶紧走,于是急忙解释。
“秀珍,你做生意要以诚信为本,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你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邓秀珍还只说一个字,就被宋元香直接打断了。
那个先前指责邓秀珍的女人也站了出来,说,都说无商不奸,你奸一点,良心黑一点,咱们也能想得明白,可你不能因为人家说你东西有问题,你就打人吧?看,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
这边几个人争吵,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国人喜欢热闹,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很快有好几个人围过来。
邓秀珍看人越来越多,再纠缠下去就真走不了了,她想不起覃艳香在自己家买了什么东西,也不觉得自己就是一推,覃艳香能摔得多严重。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想解释,她只想快点去阻止覃彦林,不让她跟覃修兵他们撕破脸。所以她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艳香,咱也是老熟人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道歉,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先去看看医生,回头可以找我。买的东西要是有问题,你拿来换或退都可以啊。我现在真有事,我就先走了。”
这次没有人再拦着她。
刚走不远,她就听到前面有人喊;“不得了,有人掉坑里了!”
邓秀珍疯了般往前冲,一把推开围观的人群,扑到坑边。她怕啊,重生回来她能提前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好像因为她重生也发生了改变,就比如刚才的那一幕,前世绝对没有发生过,她是跟覃彦林一起去找的覃英才。她怕这一世覃彦林没有抓住树枝,直接摔到水泥墩
上,那真会要命的啊!
将近三米深的坑里有两个人搀着一个受伤的人,还有一个人在往那人身上绑绳子,血和泥糊得一身一脸,看不清样貌。前世的记忆,现在的担忧,让邓秀珍嘴巴比脑子还快,她大声喊:“彦林,彦林,你怎么样了?!”那声音又大又尖锐,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不是彦林,是你哥。”旁边有人解释。
邓秀珍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继续焦急慌张。
掉坑里受伤的不是覃彦林,她很高兴。可掉下去的是她哥,她再不喜欢那也是她哥,哥受伤她心里多少有点担心。而且要是马上换态度,别人也会背后嚼她舌根的。
“拉上来,拉上来!”好在有人喊着拉上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没人再看邓秀珍。
“秀珍,我在这里。”覃彦林走到邓秀珍后边悄悄拉拉她的胳膊。邓秀珍刚才的喊声他听见了,虽然很奇怪她一来看都不看就认定掉坑里的人是他,但是声音里的担心,他听出来了。
此刻,他的心里暖暖的,因为地基纷争引起的怒气也消了。
等把人拉上来送到街边门诊,检查后得知邓春林只是擦伤了一点头皮,人站不起来不是摔伤了,而是吓的。
“怎么回事?我哥怎么掉坑里了?”邓秀珍悄悄问覃彦林。
覃彦林小声告诉她,他们去找覃英才的路上碰到邓春生,邓春林就跟着一起去了。然后几个人都劝他把地基让给队里。
邓春林还说他不知道好歹,这些年因着队里的关照,开着铺面挣着钱,现在还阻碍队里公务。
覃彦林要不是想着他终归是自己的大舅哥,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人不能打,但这地基是自己将来的生活着落,那是不能放手的,所以他据理力争。偏偏邓春林在中间各种言语攻击覃彦林,甚至把覃彦林家里的事情都拿出来乱说。
结果场面就变成了妹夫和大舅哥吵架,把地基的事情都丢一边去了。
也不晓得是因为这边吵架影响了施工还是怎么回事,那边说机器不转了。然后大家就围过去看,再然后邓春林就掉坑里了。
“跟你扯不上边吧?”邓秀珍问,她可知道自己大哥后来暴露的德性,那真是六亲不认唯利是图。
“扯不上,修文怕我们再吵架,把我拉到另一边,我们中间隔着大坑。”覃彦林领会到了邓秀珍的意思。
想了想覃彦林接着说;“秀珍,我想明白了,这地基我们不要了,不是怕他们,只是我们要留在这里,挨着亲戚和大哥他们,往后麻烦事不会少。不如我们给村里一个面子,留个人情,我们再去想其他的法子。”
听到这里,邓秀珍彻底放了心。
夫妻二人高兴地计划着将来,却不知道麻烦正急速向他们奔来。
邓春林的伤口清理干净,擦点红汞,回家去了。
刚跟他吵架的覃彦林自是不管他,邓秀珍重生回来就不想跟他走动,这次邓春林故意针对覃彦林,让她更是铁了心不想来往。
两人找到覃伟,撕毁协议,退回押金,准备回家做午饭。
“邓秀珍,你赶紧去医院!”书记覃国军还没站稳就说,声音很是严厉,带着怒气。
在他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派出所的民警覃新国,他们认识。
另一个就是个陌生面孔了。
“怎么了?去医院干嘛?”邓秀珍不解。
“你为什么打艳香?她哪里得罪你了?”那个陌生面孔瞪着邓秀珍问。
“我什么时候打她了?”
“你还不承认!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人家现在头痛还作呕,医生诊断脑震荡!”
“我没有打她,我只是让她不要拦着我,推了她一下。”
“你还狡辩!!!”陌生男子捏着拳头要冲上来。
覃彦林立马将邓秀珍护在身后。
“都不准闹!”覃国军大声喊道。
“再闹都跟我到派出所去!”覃新国上前将覃彦林与陌生男子隔开。
大家不作声了,一起到了卫生院。
覃艳香躺在床上,手上挂着针,眼睛闭着,面容看起来有些痛苦,嘴里哎呦哎呦喊头疼。
卫生院的宋医生拿着听诊器在听心率。
宋元香坐在床边拿着毛巾在覃艳秀额头擦来擦去。
邓秀珍左眼突突地跳,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艳香,你怎么样了?”那陌生男子跑到病床前小声问。看覃艳香没回答又扭头问医生:“医生,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危不危险?”
“病人说摔到了头部,没有明显的伤,但是颅脑损伤不一定外伤不严重就没有内伤。她这个情况要先用点甘露醇脱水,防止颅内水肿压迫脑组织。然后观察,如果48小时内没有呕吐、昏迷现象,就算是脱离了危险期,后续慢慢恢复就行了。”宋医生收起听诊器说。
“那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我要送市医院去!”那男子急声说。
“胜杰,去市医院还有那么远,路上颠簸会加重病情,还是先观察看吧。”宋元香一把拉住那男子说。
男子愣了一下,看向宋医生。宋医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宋元香的意见。
看完覃艳香,覃国军和覃新国带着大家到一间空病房里,协商处理这件事情。
关于是不是邓秀珍打伤的覃艳香,有宋元香和那个女人做证,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人听到邓秀珍说让覃艳秀先去治,过后再找她。这件事情没有邓秀珍不承认的道理。
特别是宋元香是邓秀珍的嫂子,平日关系还好,这点就让邓秀珍辩无可辩。于是覃艳香是邓秀珍弄伤的,成了铁定的事实。
“你们这事呢,虽然艳香伤得有点重,但邓秀珍是不小心,没有主观恶意,让派出所立案也没必要,最好你们协商解决,你们觉得呢?”覃国军首先开口。
“不行,我要让她坐牢!”那个叫做胜杰的男子喊道。
“那就等到48小时后再看吧,毕竟邓秀珍没有主观恶意,构不成故意伤害,如果造成了严重后果我们再酌情处理。”覃新国说。
邓秀珍和覃彦林一直没有出声,由着他们说,最后形成了一个暂时的决定:医药费由邓秀珍出,后续的处理等48小时以后再看。
打架、纠纷引起的外伤住院一概自费,邓秀珍和覃彦林按照宋医生住院证上写的400元交了钱,虽然心疼,但什么都没有说。不管有意无意,覃艳香的伤看着不像是假的,而自己当时真的推了她,她好像是摔倒了。
在这里邓秀珍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可惜自己当时只顾着去找覃彦林,真没有注意覃艳香有没有摔倒,更没注意摔伤没有。
这两天,过不好久那个刘胜杰就会来门口骂几句,放几句狠话,搞得他们家生意都做不了。
派出所却只叫他们忍,说人家老婆没过危险期,家属担心,要多体谅一下。
终于盼到两天过去了,覃国军又把大家叫到一起,打算把事情彻底处理一下。这次覃新国没有来,因为覃艳秀过了危险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邓秀珍又不是故意,构不成犯罪。如果大家能协商好,真不需要他们出面。
“艳香过了危险期,生命危险没有了,秀珍也不是故意的,咱们乡里乡亲的莫搞得太生分了,能协商处理的就好好协商一下。你们同不同意协商?”还是秦国军先开口。
覃彦林和邓秀珍表示同意,刘胜杰犹豫了一下也点头同意了。
然后就是关于赔偿的问题,刘胜杰开口就要一万,说有医药费、陪护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后期治疗费。
这种狮子大开口,自然谈不好。
覃艳香不出院,治疗费陪护费就得一直出。刘胜杰找邓秀珍要钱,理由是覃艳香受伤了,他要照顾,他要吃饭,还不能做事。
覃彦林偷偷找熟悉的医生问了一下,医生表示这种脑震荡不比骨头断了,皮肉破了,器官损伤了好诊断,那些能用机器检测,也能看到。但这个脑震荡好没好还真没有标准,后期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也是各式各样。如果病人一直说头晕头疼也没哪个医生敢说病人好了。
两人隐约觉得自己中了圈套,可这圈套怎么来的他们想不明白。
他们又找
到覃新国问怎么办,覃新国说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好干预,很多例子都是伤者好了,把住院期间的费用结算清,再把误工费、营养费、陪护费什么的赔偿了,如果没有造成残疾,稍微补点钱也就过去了。
但是凡事都有特例,关于特例他却不肯细说。
两人是焦头烂额。
“秀珍啊,听说那件事很麻烦?”宋元香在第五天的时候来了。
看到宋元香,邓秀珍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宋元香跟覃艳香合伙设的套?不然一切怎么会那么巧?
“嗯,就是很麻烦,那个刘胜杰开口要一万,看着就像讹人的,我凭什么给他?”邓秀珍盯着宋元香说。
邓秀珍的话让宋元香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神闪了闪。邓秀珍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件事必定有宋元香的参与。现在估计是来劝自己钻套子的。
“可是你不给她,你这生意做不成,那住院费和陪护费你得一直出啊,要是她住上个三五个月,你不也得出上一万多?”宋元香沉默了一下说。
“没事,反正这生意做着还抵不上她住院的费用。干脆我生意也不做了,我去陪着她,她住多久我陪多久。我听说了,脑震荡住院的医药费不贵,就是陪护费贵,我去陪着就行。”邓秀珍脸上装着委屈和无奈。
“那你的铺面和货物怎么办?”宋元香声音都有些尖锐了。
“铺面是供销社的,现在供销社的老职工要,货物看他们要不要,不要我们就转给其他人,彦林已经去找人了。”邓秀珍淡淡地说着。
“你们有打算就好,我先回去了。”宋元香说着就走了。
看着宋元香的背影,邓秀珍眼底一片冷厉,心底暗道:竟然跟外人一起做套讹我,这个仇,我总要报回来的!
第7章 、借不到就讹
邓秀珍转铺子的话是真话,货物处理更是不假,他们不是不想硬气起来,也不认为自己把生意做不好,只是想着有邓春林那样的亲戚,这日子过得不舒心。特别是邓秀珍后来在城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知道自己一家人能在城里好好过下去。
知道是宋元香他们设的局,邓秀珍不急了,今天已经把话告诉了宋元香,要是他们一直这样,她也不会惯着他们。自己现在带着孩子,还没有在城里落脚,在这里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跟他们对着干。
但是也绝不能让他们如意。她就不信自己去陪护,那个覃艳香还能一直待在医院里。
再说宋元香,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到邓秀珍回了家,赶紧转个弯去了医院。
“元香啊,你说我这还要躺多久啊?我人都要躺发霉了。”看到宋元香,覃艳香转了转脖子说。
“那个娘们是什么意思?”刘胜杰也凑过来问。
“她不肯拿钱,说从明天起过来陪你……”
“那怎么行?她陪着我,我床都不能起,也不能偷偷出去,那我不跟坐牢一样?不行不行!”不等宋元香说完,覃艳香就连声反对。
刘胜杰没有多说,他是个没有脑子的,都是老婆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前几天他去覃彦林铺子门口闹,派出所找他谈了话。说虽然他老婆受了伤,可人家不是故意的,而且人家在给他老婆治疗。他要是再这样,让覃彦林家日子过不好,覃彦林打了他,他们可管不了,毕竟是他惹的人家。
此后他就不敢过去了,只安生守在医院,等着邓秀珍赔钱,然后他们分钱。
“那怎么办?拿不到钱,我哪有钱分给你们?”宋元香低声道。
“那我不管,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你说事后给我一千块,你也没说你管她要多少钱。现在事情我都做了,还在床上躺了这些天,胜杰也陪了这些天,我不管你能要到多少,我们的一千块不能少,不然我就全部说出去!”覃艳香听说没钱心里急了。她也是看中这一千块钱才同意一起祸害邓秀珍的,不然邓秀珍跟她无冤无仇的,她犯不着帮宋元香做这种事。
“你小点声,莫被人听到了。”宋元香提醒道。
“你都这样做了,被人听到又有什么?我才不怕!”覃艳香嘴巴硬,声音却压低了。
“你们要说出去,你们的名声也臭了,而且是你们自己躺这么多天,赔偿也是你们提出来的。我可以说是你们要这样的,是你们要讹她,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宋元香才不怕他们说出去,全程她只是做了个证。
“你你你,你给我滚!”覃艳香没想到宋元香会这样说,一时也是气得不得了。
宋元香没有滚,而是坐了下来,想了想说:“看秀珍那架势,没打算给我们多少钱,我明天去跟她再说说,看能不能让她拿出一两千,到时候我给你们五百,你们也别嫌少,要不是我出主意,你们这些天也不能天天躺着好吃好喝的。而且我和冬梅不作证,派出所也不会相信,我还要给冬梅两百……”
覃艳香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刘胜杰看了看覃艳香,跟着点了点头。
宋元香安心地回去了。上次邓春林去借钱,钱没借到,还怄了一肚子气,回来把她当出气筒打了一顿。她想着生气,邓秀珍不是一直都借吗?这次为什么不借?为什么不借钱害得她挨打?
正好覃艳香和冬梅找她,听覃艳秀说起那地基的事,说覃伟现在不敢卖给覃彦林了,因为覃修兵要,覃修兵是覃艳香堂弟,她晓得自己那堂弟是个什么人。覃彦林绝对买不到地基,肯定回去找覃英才主持公道,而覃英才最近一直盯着那个工程。
找来邓春林和刘胜杰,几人一合计,就商量好了计策:就在覃彦林买地基那天,由邓春林去对付覃彦林,她们三人演一出戏,讹邓秀珍家一笔。
你不借?不借我就讹,看我讹不死你!宋元香心里恨恨地嘀咕。
覃艳香等宋元香一走,立马让刘胜杰去找邓秀珍,她要和邓秀珍谈谈。
邓秀珍没有犹豫,立即跟着来了,她没有叫覃彦林,因为她猜得到覃艳香叫她干嘛。
再就是刘胜杰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也会得脑震荡,到时候看谁能躺。
看到覃艳香,邓秀珍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笑笑,然后坐了下来。
“秀珍,我今天感觉人好多了,想着咱们也是熟人,不能让你开支太大了,能出院我就出院算了。”覃艳香装了这些天的病,谎话说多了,再说谎脸不红,话也不打阻了。
邓秀珍还是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本来做足了心理建设的覃艳香,看着淡定的邓秀珍,还有那幽深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打好的草稿再说起来竟然有些结结巴巴的;“秀,秀珍,我,我想,我还是,还是出院算了,那个,那个胜杰这些日子陪着,陪着,没有做事,你就给点,给点工钱,其他的,就算算了。”
邓秀珍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你们想要多少?”
“五百,五百可以不?”刘胜杰说着张开了右手。
“五百你们要得有点多,但是……”邓秀珍顿了一下接着说;“看在人熟的份上,我给你们,不过你们得写个同意了结的字据给我,还要有村干部做见证。”
两人立马同意了,刘胜杰跑去喊来了覃国军,还叫来了宋医生,几人写好字据,签字按手印,然后邓秀珍拿了五百元给覃艳香。
事情了了,大家各自回家,覃艳香和刘胜杰当即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家路上刘胜杰问覃艳香:“宋元香答应给我们五百,我们干嘛要单独找邓秀珍?”
覃艳香笑笑说:宋元香那五百靠不住,再说凭什么事情都是我们做的,要来的钱她得大部分?她狮子大开口一下要一万,也没说要多给我们一分。
我也没想过跟她计较。哪晓得现在邓秀珍不肯给了,她就减我们的,这种人信不过,我不如拿现成的。
就如她所说,我们不敢出去说她跟我们一起讹邓秀珍的钱一样,她也不敢说。
既然这样,我凭什么让她好过?
刘胜杰想了想担心地说:万一她狗急跳墙说了呢?那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覃艳香踢了刘胜杰一脚说:胡说什么呢?这事不会有万一了。一来我们已经签了了结书;二来宋元香不会说,因为说了她也拿不到钱。
第8章 、把老娘搬来也没用
覃艳香和刘胜杰拿着钱回家了,两人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又去城里做事。
这就是他们家住街东头,但邓秀珍不认识他们的原因,他们常年在外面做事,过年或特殊事情才回来。这次回来还是因为覃艳香妈生了大病,说是癌症,起先怕是活不成了,所以把他们都叫了回来,谁知道后来说是误诊了。
覃艳香跟宋元香以前关系比较好,对外一直说亲比姐妹,所以趁着回来去看看她,谁知一看就搞出了这种事,这塑料姐妹的情谊就这么断送了。
她得赶紧跑,免得明天宋元香找来。她不怕宋元香,但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吵架。
与其当面撕破脸,吵得鸡飞狗跳,不如让宋元香吃个哑巴亏,怄上一肚子气来得心里舒服。
邓秀珍回家时覃彦林还在清理货物,他们的货质量好,价格适中,那些买过他们东西的人都知道。
听说他们要出货,很快就有人过来说想接手。来的有几拨人,其中还有供销社原来的老职工,估计就是那想接手他们铺子的人。覃彦林直接拒绝了老职工,然后再挑选了一下,最后答应把货转给前街一个新开铺子不久的人,对方让他们清点好,按照他们进货的单子算好价钱,明天过来清点后就运走。
“怎么说?”覃彦林边干活边问。
“签了了结书,又给了五百块钱。”邓秀珍边说边帮忙。
“五百块?他们不是说要一万吗?怎么会同意五百?是跟嫂子有关?”覃彦林停下来疑惑地问。
“估计嫂子跟他们一伙的,听我开始那么一说,那个覃艳香怕拿不到钱,又不想长期躺着,就爬起来找我拿钱跑路。”
“那明天你嫂子不要怄死?”覃彦林忍不住笑。
“那是她活该!”邓秀珍也笑。
这一次事情,他们一共花一千一百元:医院交了四百,先给了刘胜杰生活费陪护费两百,今天又给了五百。医院的钱用没用完,他们也懒得管了,就让覃艳香他们自己去结账。
在这个工资只有一两百元的年代,抵得上大多数人大半年的收入。说不心疼是说的,只是想到事情终于了了,想到折钱消灾那个词,他们心下也没有太多不高兴。
特别是邓秀珍,看着好好的,没有受伤的覃彦林,她觉得值。钱可以再赚,但健康难得。
心情愉快,做事也有干劲,孩子们回来也跟着帮忙,赶在晚上十点前把所有的物品都清点好了,账也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