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倞抬眼看着墨伊，眼眶红红的。
“您看呀，就是这么巧！每一步，都踩在点上。然后，一步步走下去，直到真相被我发现。差一天，甚至是差一个时辰。哪怕是我不愿多管闲事，就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此刻，李倞眼里，只有他的小媳妇……
就听她说：“这难道，不是上天看您孤苦，而对您的怜悯吗？”
一句话，眼泪就从李倞眼里往外涌，沿着脸颊下滑……
墨伊拿出手帕，细心的替他擦着……
“虽然您会因此经历痛苦，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让您有了个与往事做了断的机会。
现在，咱们几乎可以认定：母后和长兄，还有明安姐姐，就是皇后一系下的手。有了这个结论……咱们再去往前推：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怎么得的手？”
墨伊头轻晃着，边思索，边比划边说，也不管李倞现在是如何感想。
“之前的事，赵嬷嬷曾经跟我提过几句。俗话说当局者迷，而我，算是旁观者吧。
大概梳理一下……当时宫中……
；大董贵妃被皇上无限宠爱。她性子喜怒无常，手段残忍。做事肆意，不计后果。殴打、残害妃子和公主，还杀过皇子。连母后都不放在眼里。
；大董贵妃所出的儿子李珍，被皇上视若珍宝。连名字都是这样起的……
；您为了兄长，差点把李珍打残，引得皇上震怒……”
听到这里，李倞默默点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父皇看向他的眼神……确实是动了杀心的。
“还有：江皇后和她所出的一儿一女，饱受欺凌。听说那时的玉安公主，胆小怯懦，衣食不饱，连太监和宫女都过得比她体面。而李焕，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
江皇后曾想寻求母后护佑，但后来她发现，母后……若不是赵家和三个儿女，恐怕自身都难保。
；长兄，只是因为特殊原因，才被封的太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皇上终将废太子而立李珍。
；皇上身子不好。
；钱太后娘家出事，虽然皇上给了宽待，但钱家的结局却很惨。
……王爷，这些，是当时的大前提。
江皇后想要自保，想要为儿女谋出路，就得有靠山，有权。投靠母后未果，便转向太后。
而此时的太后，娘家几乎断了根。她不是皇上的生母，难保不会认为：如果自己是亲娘，就会有权，能指使皇上开恩。娘家断不会是如此下场。所以，她也要权。甚至想报复……
皇上病，太后认识个什么高人，提议太子出宫祈福。就是太后和皇后在宫里做的局。
然后，江皇后的兄长，配合着那个道人在外头动手。
兄长和明安公主在外遇刺。皇后娘娘病倒无治……
证据，明确的指向了董贵妃，皇上用力袒护。可谁也没想到，被皇上明着关押，暗地里保护的董贵妃和李珍，竟然死了。而种种证据又指向太子妃，太子妃一尸两命。
最后……真是两败俱伤啊。江皇后，李焕和玉安公主坐收渔利，成了最后且最大的赢家。
太后娘娘，装傻充愣以避嫌疑。现在，她之所以还坐得稳当，怕是手里还有些东西吧？”
李倞半低着头，这么半天，只默默的听着，一声不吭。
但他的手，却紧紧的拉着墨伊。
这个似乎是无所不能的铁血男儿，此刻，却像个小宝宝。乖巧，听话，还带着些许无助。对眼前之人，充满了信任和依恋。
“王爷，这些手段其实算不得高明。但是设计非常巧妙，根本用不着多少财力和人力，只需动用几个关键的人，就成了。
就像董贵妃和李珍之死，太后娘娘能混到现在，在宫里，肯定有自己的人手。只简单几个人，就办到了！
您和赵嬷嬷没能理清，也许是根本没想到：太后和江皇后能联手。后宫里就跟没江皇后这个人似的。她们俩，原本也并不亲密，还没有共同的利益！等意识到不对时，事情已经结束了，所有人证物证，都已经毁灭。”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墨伊又说：“玉安公主与别人夫君偷情，还害人原配落胎。而太子……一直以宽和文雅的姿态出现太子。实际上，却是卑微阴暗。
他们俩人性格扭曲，手段肮脏，却很有效。与之前的事，异曲同工……所以，就是他们！”
“这是上天的恩赐。王爷，接下来，咱们找到证据，就明着将他们千刀万剐。找不到证据……就凭您，也能暗地里让他们生不如死！”
墨伊的脸都带着带狠戾之色，“难道只能他们暗地里毁人害人，咱们就不会吗？”
李倞一把拉过墨伊，紧紧的抱着她，喃喃道：“好伊伊……你知道吗？你，就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世事险恶得令人发狂，幸而有你……”
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听着彼此的心跳。
“王爷，还有件事……”过了半晌，墨伊才低声说。
“什么？”李倞放开她。
“我原打算，等赵嬷嬷回来，与她商量一下，再与您说的……”
“现在就说吧……”李倞温柔的看着她。
“周王妃的死因存疑，我觉得，是另有其人。”她停了下来。
“你接着说……”
墨伊想了想，决定把刚才不靠谱的梦放一边。
“春桃说过，阿芳已经劝住了周王妃。为着湘湘，她是不打算当时就死的。所以，才带着滑胎药，躲到了这里。可她却死了。
原因有几种，一个是用药落胎，不慎
而亡。再一个，李焕和玉安意识到出了意外，索性杀人灭口。还有一个……”
墨伊看了李倞，：“是别人动的手。”
“这第一条……”墨伊摇摇头：“我看过一些闲书，都有提到：妇人因生子或者落胎而亡，基本上都会大量出血……但大夫检查说是急症，赵嬷嬷也没提到出血……跟山庄的老人吴妈妈聊，她也未提及此事。所以，不会是这条。
第二个，周王妃受辱，是被人下了药。她当天回来，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又怕又悔，惶惶不可终日。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去印证。所以，太子那边，应该还不知道，就也谈不上灭口。
最后这一个……王爷，我怀疑，是周王妃身边的丫头阿玲。只不过，奴婢弑主，肯定有重大的原因。
春桃说，阿玲的娘，也在周娘娘院子里干活，她曾见过……阿玲娘……跟冯侧妃身边的人走得很近。”
“你说什么？”李倞又一次的意外了。
墨伊平和的说：“春桃从净室跑到后院，看到阿玲也从前头回来，且脸色紧张。也许是偷听到了什么。周王妃来了这里，虚弱的路都走不了了。缓了两天，才准备用药打胎。
当天，阿芳煮药的时候，阿玲让后厨煮了秋梨汤。她亲自去取的，给周娘娘和阿芳一人一份，但她们都没喝。周娘娘出事后，梨汤还放在煮药的屋子。会不会，是阿玲找了机会，在药里又下了药……”
李倞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阿玲是周娘娘身边的一等丫头，若害主人，肯定从别处得了大好处。周娘娘死后，阿玲带着她娘赎身出府，据说是嫁给了一个富有的商人，去了外地，再没了音讯。就是不知道，是真嫁去当太太了，还是被灭口了……”
308我信你的
“怎么会是这样？”
经多见广的李倞，也被今天意外震得有些懵。
墨伊照样在冷静的分析，“如果真是冯侧妃所为，那她目的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担心事情败露，令王府蒙羞，所以，她来替您解决。再一个，她在您身边多年，有少年情谊。也了解您，还替您管着王府事务。您原配亡故。倘若有幸，扶她为正妃，让绍哥儿成为嫡长子。也是有相当的可能……这诱惑，太大了。”
李倞定定的出了会神，“实话说……若不是你我相遇。扶正她的可能，是存在的。因为，周离算是京城的响当当的名门淑女，才貌双全。但我们相处得并不好。那之后，我就不大想成亲了。如果再娶，肯定也会娶个省事的。”
“您就是娶了一个省事的呀！”墨伊缓和着气氛。
李倞笑了，抚摸着她的脸颊，“嗯，远远不止，我娶到个贤内助。冯丽娘……她生有长子。管着家，性情平和，做事无纰漏。皇上若非要我成亲，扶正她，确实是个选择。”
“王爷。”墨伊又严肃起来。“您背负血仇，在外谋大事。不喜欢复杂家事，也少有儿女私情。这些，妾身是可以理解的。但冯侧妃胆大妄为，心黑手狠，敢争敢抢，还善于谋划。做这么大的事，连赵嬷嬷都没能发现，可不容小觑啊。别忘了太子府的张侧妃……”
“明白……”李倞掐了一下眉心，“让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伊伊？”他轻声叫。
“嗯？”
“告诉你件事……”
“您说。”
“阿念……他是我长兄的遗腹子……”
果然如此！阿念的身份果真不一般……墨伊心下了然，点点头。
“你不意外？”李倞又意外了。
“不意外。想到之前的一些事，还有您刚同他说话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不止是柳大人儿子这么简单……”
“你怎么会这么聪明呢？”李倞揉搓着她的头发。
墨伊笑笑，“细心而已。大觉寺，您也是去见他的吧？”
“是。所以说，咱们的缘分，就是起源于他呢。”
“我还救过他呢……是从湖里捞起来的。现在想想，也是瞬间的事……”
“我知道。”李倞发现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幸亏有你……”他又用力的抱了她一下。
“伊伊，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李倞用心的看着墨伊。
“他是我一生最为重要的人。争下那个位子，是我活着的意义。但现在，又不同了，我有了你。多了一个让我心有牵挂的人。墨伊，我想正式的求你件事。”
“您说。”
“若那位子争来，给阿念好不好？然后，我整个人，便都是你的了。”
“这个不用您求，您怎么做，我都愿意，都支持。”
李倞却有些为难，“我信你的。但是，你恐怕还不知道，那个位子有多迷人。为了它，什么血缘亲情，什么善良大义，都会抛在一边的。尤其是，当你有了儿子之后。”
“您这话说的没道理，那么迷人东西，您怎么穷尽心力的争来，却想着给阿念？为什么不留着自己坐坐，然后传给自己的儿子？您能做到，怎么就信不过我呢？”
“我信你的……”
太后宫里。
老太太发愁又有些好笑的，看着旁边
正在哭泣的小董贵妃。
皇后有些随意的坐在旁边，不卑不亢。
“太后娘娘，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臣妾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个委屈。”
“好啦！别哭了。”太后嫌弃的说。
“皇后娘娘这几天可是威风的紧，我们这些人，她想打就打，想罚就罚。您老人家若是不管，臣妾现在就闹在皇上跟前去！”
“唉，你们都多大啦？儿女都成年了，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小董啊，什么时候，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皇后做事，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不会滥用权利。再者说，这后宫，就是皇后说了算。”
“那您呢！？”小董贵妃问。
“……”太后噎了一下，“好了！平日里，皇后大事小情的都不与你们计较，但你们也别忘记长幼尊卑！你若再这么胡搅蛮缠的，哀家可就不管了。”
“太后娘娘，妾身没有胡搅蛮缠。妾身只不过说了说玉安公主。可这能怪臣妾说吗？别人没说，以为她们心里不想啊？
玉安公主……现在也算是嫡出了吧，自该有天家气派的。结果呢……四年一次的盛会啊，那么远。皇上都亲至了。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将官军士，结果，她就当众出个大丑啊……”
“闭嘴！还没跪够是吗？”皇后实在是受不了。
“太后娘娘，您看皇后……”小董贵妃更来劲儿了，“玉安公主是皇后娘娘所生所养，她如此行径，皇后娘娘就没责任？皇上宽厚没追究，但也没见娘娘自己省过！皇后可是给我们做表率的，就是这么做的？”
皇后娘娘冷笑着：“本宫就是这么做的，你能怎么样？”
“啊？”小董贵妃眨眨眼，她感觉自己今天才认识真正的皇后。
太后娘娘也有些意外，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那就别怪我说，堂堂公主，强要人家当驸马，还被人家当众羞辱……就没听说过这么厚脸皮又又窝囊的。”
“来人！”皇后指着小董贵妃，气得直哆嗦。“给本宫掌嘴！”
有了刚才的教训，小董贵妃就想往太后身边靠，“皇后想干什么？这可是在太后娘娘宫里！”
皇后抄起茶盏，砸向小董贵妃。
小董贵妃尖叫一下，她身边一个宫女上前一挡，挡住了。
“好啊！本宫责罚宫妃，竟敢有人阻碍。来人……”
“好了！”太后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皇后也转头，看着太后。
太后回看她，然后长出口气，“你们可真行啊……小董，你先回自己宫里去。哀家也管不了你们，一会儿请皇上来。如何解决，听皇上的吧。”
小董贵妃感觉自己再呆下去，说不定真要吃亏。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屋里安静下来，两个各怀心事。
最后，太后才叹了一声，“皇后，这件事，说出天去，也是玉安的错。哀家知道你心疼她小时候受苦受罪。但她毕竟是公主，得有体面。皇上，那是讲规矩的。这次没责罚她，是因为东方的错更大。但皇后没看明白？皇上心里，是袒护他的。
况且，这件事算完吗？东方回来了！他有老七撑腰，有皇上心疼。怕谁？玉安那脾气，接下来只怕闹得更欢，然后呢？皇后你总能善后吗？”
这话，倒也是问到皇后心上了。
“太后，其实，儿媳心里也难过。玉安打小安静，本分。长大了，处处都好。从来没有仗着身份飞扬跋扈，胡作非为。
在宫里对谁都有礼，就连董贵妃那么能折腾的，她也没说过半个不字。只是……只要遇上东方，她就犯糊涂。劝了多少回，软硬兼施的，可就是改不了。太后，要不然，您跟皇上谈谈，让皇上赐旨，让他们分开。我说，怕压不住玉安……”
太后长叹一声，“冤孽啊！罢了，回头，哀家请皇上过来，跟他说说。”
“谢太后娘娘。”
“谢什么？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一个老太婆，又图什么？无非想太子稳稳当当的……别因为杂事，影响到他！”
“媳妇是信您的。”皇后低声回。
309说了实话
山中，天黑得早。
墨伊在屋里点亮了几盏灯。
回身坐在李倞身边，李倞胳膊轻拥着她。
“当时我还小，在赵家军里，也还得舅舅和表哥带着。要征战，要做事，那么小的一个月孩子，哪能照顾得了？手里倒也不是没人没财……只是，将来有天，他是要坐上那个位子的。
所以，至少也要像世家子弟那般培养。要有一定的见识。上学，跟师傅，还要有自己的朋友。这就需要家世的依托。
柳岳是兄长的好友，正好赶上他妻子生产，于是就放在了柳家。却不成想……险些出了大事。”
他又把柳夫人胡氏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墨伊听完，大为不满：“怪不得我瞧着那胡静梅就不顺眼，果然是个心黑手狠，莫名其妙的人！”
“当时顾虑比较多，柳家也只有柳岳知道。我不想让阿念显得不同。所以，当时连像样的人都没给他安排。
谁知道胡氏，竟然有这样的举动。说起来，还得感谢柳岳的女儿柳思晚，是她首先发现阿念丢了。索性找得及时，但就算这样，阿念也大病一场。赵嬷嬷亲自照顾的……”
“现在没事了，他身边，我都安排了人……”李倞笑着说。
墨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倞突然想起阿念差点淹着，还是眼前人救的呢。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真的没事了。家里，柳阁老很看重他……柳岳也知道厉害了。”
“您也别这么说，上回我在柳家做客，阿念想见我。我过去的时候，恰巧看到那位柳夫人，还在训阿念，说得好难听！阿念看到我，还装不在乎。但一个小孩子，能不在乎吗？还是尽快想法子，把他带在身边的好。”
“嗯……”李倞望向墨伊的眼神，带着缱绻之意，“今天来的这些人里，只有赵家和柳岳，还有东方，知道阿念的身份。我在外头这些年，总算是把局面稳定住了。都安排好了，才有能力，安心的在京城谋事。阿念，会好好安排的。
这些少年，都是亲近亲友家中的子弟，将来有带兵的，有走文臣路子的，都是要给阿念用的人。就像墨宝……墨宝的功课比阿念要强，性子也比他沉稳。上课的时候非常认真，吃东西的时候也是……”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能压着那个皮猴子，让他吃得多些，坐得时间长些。”
“王爷，很难想象，我家的小胖子，将来成新皇身边的红人呢……”
李倞用力搂搂她，“我也没想到，原本只想娶你做个挡箭牌的……结果，你却深深的走进了我的生命……”
墨伊不干了，手指头戳他，“好啊，您今天终于说了实话！原本娶我就是想利用我，把我当傀儡，当盾牌，当傻瓜吧……”
李倞用力抱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墨伊……我心悦你。”
墨伊双臂环着他的腰，埋在他左胸，听着心脏有力而急促的跳动。
“从没想过，我会有这种感觉……”李倞松开她，继续说：“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之前的策略就要改动了。我还得再仔细琢磨一下，回去再招集大家商量商量。”
“王爷，冯丽娘，您如何打算处理？”
李倞思索了一会儿，“若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她这样心性的人，会是十分危险的。肯定是不能留。但是如何处置，现在却还是个问题。以咱们目前手里的证据，不能治她的罪。
毕竟生了绍哥儿。绍哥儿总有长大的一天，如果没有证据就处置了他的生母，对他的一生，也将是场苦难。”
墨伊点头：正所谓投鼠忌器。
“如果一下子夺了管家之权……她这些年在王府管家，尽心尽力，在外头也有一定的名气。难免会引起一些议论。”
李倞仔细的想着。
“王爷，周王妃的事，她能做得这么巧妙又完美，想必脑子和手段都很够用。并不完全是与墨媛争小事，拌嘴这么浅薄。管家这些年，府里府外的，肯定会培养只忠于她的人手。现在咱们还没有掌握呢。”
“还有一条，王爷，周王妃的事，现在恐怕就咱们几个知道。这件事错不在周王妃，但不管是为了您的脸面，还是为了湘湘的一生，都不能宣之于口。也还要看冯丽娘，有没有留鱼死网破的后手。”
李倞点头：“确实如此。”
墨伊想了想，“王府的家务，我现在接过来倒问题不大。府里人不多，又没有长辈在堂。只要不影响您的大事，其余的咱们自己都好处理。就是担心，冯丽娘恼羞成怒，会出什么妖蛾子。她如此有心，在府里肯定也不会白混。我瞧那前书房，她也会去的。”
李倞轻叹一声：“我与她有救命之恩，她姐姐是我长嫂，十岁出头就跟着赵嬷嬷。为人踏实，做事用心。所以，我和赵嬷嬷，根本就没把她当成外人。
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今天来的那些人……都是阿念的依仗。同样，我也需要众人的支持。”
“我明白。”
“赵嬷嬷在府里还有些人手，但现在都在做什么，就不知道了。等回去，我把名单交给你。先调动这批人，盯着些。”
“只盼着赵嬷嬷早些回来。”
外头有人来叫，“王爷？娘娘？已经开饭了……”
饭堂附近已经热闹极了。
空场上，架子上烤着肉，油滴在火上，爆出滋滋的声响。
墨小宝看着这么些好吃的，两眼放着光。阿念正在旁边打趣他。
这样的场合，也不分什么大小，乱坐一团。
李倞拉着墨伊坐在自己身边，倒了两杯酒，墨伊举起一杯，“敬王爷，愿您一切顺利！”
“敬王妃，愿你我，携手到老。”李倞低低的声音。
柳念看到了，贱兮兮的说：“王爷和王妃，这是在喝交杯酒吗？”
墨伊笑了，李倞又瞪他一眼，对墨伊低声说：“他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我大哥温和稳重，明安性情豁达，而我……暴脾气，不苟言笑。可你看他……”
柳念左侧，仍然坐着一本正经的赵家子弟，“你们看那儿！”柳念不知道指着什么。
两兄弟便认认真真的去看，结果，柳念迅速的把自己盘子里不爱吃的菜，倒到那哥儿俩跟前……
墨伊摇摇头……
今天，她要照顾三个孩子，晚上不能让她们吃得太油腻。
不过，绍哥儿还是由奶娘照顾着。那位奶娘倒是细致的，只是，墨伊看到她在跟身边人在打听在场的人……
东方一身白色金纹袍，一头黑发仍是梳着马尾。
墨伊欣赏着：“王爷，东方跟您，谁年纪大啊？”
李倞脸都黑了，“他大我近三岁！”
“……”墨伊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算，快三旬了啊！
可看着，完全不像耶。跟周围少年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有人打起鼓点，他还跳了一段。
墨伊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啧啧有声。
“他能这样对明安姐姐，很令人感动……”她对李倞说。
“马马虎虎吧！”李倞喝了杯酒。
“希望我们。也能如他们这般……”墨伊甜甜的笑着。
“傻瓜，我们，肯定不会像他们这般苦……”
310打草惊蛇
太后把皇上请来，劝说了一番。
这婚本就是皇上赐的，现在让他收回来，
感觉自己脸上无光，非常不高兴。
最后，他还是把刚从山庄回来的东方叫了来。
东方一听是这个事，立刻跪下，表示只要能和离，让他干什么都行。
皇上气得直喘，最后，无奈的下旨，准予东方和玉安公主和离。
东方拿着圣旨，让皇上身边的太监带着，跑到当初明安公主所住的呜翠宫，在门口痛哭失声。
皇上听到消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感觉当初的赐婚确实草率。
可谁知道这些人脑子，竟都是这么长的！？
当初，他对大董贵妃有多迷恋？现在想想，却再也起不了半丝涟漪……多深的感情，多大的恨意，终究会败给岁月……
由于皇上是直接下旨和离的，所以玉安公主只拿到了圣旨，没人问她的意见、同她商量。
不由恼羞成怒，直接就跑进宫，“母后！”她瞪着两眼叫。
皇后正在写东西，闻言，放下手里的笔，转头看来，眉头微皱，“坐下说话。”
“是您让父皇下的旨？”玉安公主出口就没好气。她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状态很差，但穿戴得倒比平日还要讲究些。
天天让人盯着东方，却还总盯不住。
连那几个孩子放在哪儿了都打听不着，气得在家砸东西。
“你若还想发疯，就回你自己府里去。能好好说话，就坐下。”皇后冷冷的说。
玉安公主往那儿一坐，眼眶红了。“母后……”
皇后也不理她，继续干自己的事，过了好一阵。看看玉安公主平静了一些……
“消息都传到太后那儿去了，她亲自找的你父皇，说是要顾及天家颜面。于是，就把这事儿给定了。圣旨已下，无法收回。你与东方，再没关系了。
接下来，你若忍不了，有本事便去要了他的命，只要别带累本宫和你哥哥。若是能忍，你又有心，就想法子帮帮你哥。
东方当初为什么会跑，为什么在那边一呆那么多年，现在又为什么回来了，还能这样狂！都不知道人家手里有什么呢？只知道男女那点子事……
你是什么身份？应该做些什么？男女之情对你是最不重要的！什么都拎不清……还怪东方不看重你！想当初，明安凭一己之力，就能护住她母亲和哥哥。而你呢？你为我和你哥哥做了什么？你这样，谁会看重？”
皇后越说越气，口不择言。
玉安公主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后。
对她爱护体贴，无所不应的母后，现在竟然这样说她？
但今天皇后不打算惯着女儿，否则，说不定她真会跑太后和皇上跟前丢人。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如果你哥哥最终得不着那个位子，你与东方就不是和离的事了。早晚有天，他会先休了你，然后再弄死你！”皇后恶狠狠的说。
这一下，玉安公主不说话了。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成为你哥哥的助力！等一切尘埃落定……天下男儿，由得你挑！东方也由得你折腾。行了行了，回去吧，本宫事儿还多着呢！”
玉安公主从皇宫出来，失魂落魄。
上了车，不自觉的跟赶车的护卫说，去和徐可幽会的小院儿。
这里，平时只有看门人，和几个打扫的。
算一算，她和徐可，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也不知道是长时间没人住，还是她现在的心情，进到这里便感觉阴冷，还有一种霉气。
进了屋，拖了张椅子，坐在床前。
想到在上面红浪翻滚，双向奔赴的曾经……身体里顿时充满了渴望。
突然，东方的影子在淡去了不少，徐可的一颦一笑却出现在眼前。
与其守着虚空和羞辱，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