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朝堂皆是我弟子(科举)by月月捣药
月月捣药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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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岳灼华答应下担任指挥使的第一日,童启便将火药方子共享给了她。
这玩意儿如今尚属于碾压级别,不用白不用。
反正战后,皇帝也必然会让他交出来的,既如此,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
同时,他还将游击战的十六字真言悄悄教授给了岳灼华,让其若有需要时,可以自行使用。
毕竟这乃是经过历史检验的以少胜多经典方式。
果然,岳灼华在听完后,顿时如同彻悟一般,喃喃自语,全心全意揣摩了起来。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妙啊,实在是妙!”
对于打仗,童启或许不行,可对于理论,他比目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懂得多。
将一切交给杨舟万与岳灼华后,确定两个人没有任何任何忧虑之后,童启带着自己的人,继续北上,趁着夜色,悄然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而城外,耶律休哥也终于将军营里所有的汉人俘虏召集了起来,绑上手脚,捆成一排排,让他们挡在了队伍之前。
“都给我努力一些,往前冲,若是能够率先攻上城门,我便放过你们的家人,若是敢背叛逃跑,我就先把你们全家给砍杀了,听到了没有?”
“是。”
奴隶们有气无力的应答着,垂丧着脑袋。
从他们被抓的第一天起,他们的生命似乎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要么死,要么投敌。
总之都是活不了,那么还不如将仇恨发泄到本应营救他们的人身上。
谁也没想到一个文官也有上战场的一天。
这一刻,杨舟万无比感恩在华夏书院时风雨无阻的体力课,他已经算是体力不错的了,可对比起其他人,仍旧是还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的程度。
“怎么办,城门口已经抵不住了,全是俘虏的百姓们,岳将军,咱们的火药能点燃吗?若对着下方的百姓……”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这些都是大奉朝的子民,虽然被俘虏了,可却也都是土生土长的自己人,或许,火药的威力在面对敌人时,可以起到畅快人心的效果,可当这东西加诸到曾经的百姓身上,也不免让杨舟万难以开口起来。
所有人皆沉默不已。
只有岳灼华拿着童启离开时赠送的望远镜,默默观察着敌营,无比冷静。
“此刻,他们不是大奉朝的人,只是敌军的盾牌罢了。”
岳灼华开口道,拿起弓箭,瞄准了远方的敌营,缓缓测算着风向与力道,终究还是放弃了行动。
“令人打开城门。”
“什么?”杨舟万等人猛地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岳灼华看着他们,再次重复道。
“我说,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平静的话语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担任将军时,岳灼华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不再是以往那个大家闺秀,也不是那个千金小姐,而是如一台机器般,冷漠无比。
干练简洁。
城门很快在岳灼华的授命下开启,耶律休哥远远的站在队伍后面,见到城门打开,忍不住一喜,当场带着人便想要往里冲。
可一支箭飞速射过他的耳畔,令他瞬间停下了脚步。
可恶,又是这女人。
他抬头咬了咬牙,不是说大奉朝本身是看不起女人的吗?那为什么还要让一个女人掌管战事?
到底是谁授命的,难道就没有人起疑?
罢了,不让他往前,那他的士兵们总可以往前了吧?
“都给我冲,第一个攻入城内的,赏银五百两!加封勇士!她只有一个弓箭,不可能奈何的了我们每个人!”
契丹人坐在马上,大声嚎叫着往内攻去。
可一箭又一箭,精准的就像是源源不断一般。
更可怖的是其精准性,几乎毫无落空。
当你听到箭声的时候,已经是你的脖颈被射穿之时。
有那幸运的,来不及被阻止,成功闯入城内,可随着一早设下的荆棘阵被拉起,伴随着马蹄嘶鸣倒下,层层叠叠的刀剑,已经瞬间架在了脖子上。
除了百姓,大概被拉入了几百人之众,然后岳灼华再次下令。
关闭城门。
瓮中捉鳖,当是如此。
不过几百人的契丹人,再是骁勇善战,即便入城,也比不上早已经拿着武器排列好的百姓们。
一匹匹马被斩杀擒拿,一个个人头颅被砍下,高挂在城墙之上。
第一次京都与契丹人的正面对仗,终究,还是以京都获胜为告终。
耶律休哥气哄哄的进入营帐内,令下属禀告此次的战况。
“禀将军,此次我们损伤了近三百的武士们,而俘虏则折损了近千人!对方阵营里,受伤的大概有十几人,死亡人数……只有,只有两人。”
桌上的酒盏被狠狠的掷出,耶律休哥怒不可遏。
被骗了。
什么好计策?
什么万中无一的法子,这文熙净分明就是在说大话!
哪里像他说的那么厉害,碰上这种远攻的战略,只要是个人都无法上前,现在倒好了,白白损失那么多俘虏,还没有奈何得了对方任何。
等等……
耶律休哥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来。
“去,去营帐里,查看一下文熙净在哪儿,还有他的家人们,也统统给我带过来!”
这文先生,并非契丹人,乃是他们从黄龙府抓过来的秀才,听闻才高八斗,态度又乖顺的很,他这才让其担任军师。
可他呢?
竟然敢玩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领命的将士还未出去,另一个士兵已经急匆匆闯了进来。
“不好了,将军,文先生带着他的家人们,穿着俘虏的衣服,偷偷混在人群里,已经进了京都城了!”
“什么?这个文熙净!竟然敢耍我,等我抓到,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不顾契丹军营里的鸡飞狗跳,另一边,京都城内,岳灼华正看着被救回来的俘虏百姓们,令人将他们先管制起来。
待统一观察后,确认无误,没有混入内奸,再令其放出。
一位士兵悄然上前禀告道。
“岳将军,有一个俘虏自称是契丹人的军师,说是可以帮助您提供信息,共同守城……”
岳灼华挑了挑眉,令人将其带上前来。
童启一行一路往北走,穿过几个州府,避开闲散的契丹游兵,历经数十日,这才勉强到达了黄龙府附近。
比起京都毫无抵抗,放任被围困的场面,其他州府的氛围反而更加好一些。
起码还有着反抗的意识。
尤其是那宾州,更是民风彪悍,几乎人人手握武器,见到陌生人,便是一脸的警惕。
确认童启等人是纯纯的文人,毫无伤害性之后,这才放他们离去,可即便如此,听闻他们要往北走,也皆是一脸的不赞同,劝道。
“如今北边乱得很,你们这些士子还是莫要往前了,不然也只是给前线添乱。”
童启只得哭笑不得的回答,“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
他倒是不想去,可奈何圣上在后面催啊。
仿佛被当成了唯一的押宝之人,即便是深入北方,他每日也能收到各大驿站飞鸽传书的信件来。
皆是皇帝用各种语气抱怨的声音。
尤其是对方得知他还在京都内停留了一段时日,等城中事了之后,才再次启程的事情,那信中的语气,便更是冲了几分。
“京都之事不急,迟早能够拿回来,但是黄龙府不可丢,你先和那逆子好好谈谈,只要能解决了他,契丹人自然会退兵……”
不得不说,即便坐了十几年的皇位,这大奉朝帝王的军事观,还是有些天真的。
童启摇了摇头,借着灯油缓缓写着回信。
是,四殿下是借助的契丹人手中的兵力,夺得的黄龙府,看似他们好像的确是一起的。
可只要劝服了四殿下退兵,契丹人便肯退吗?
怎么可能?
这就像是引狼入室,明明对方嘴里都已经吃到肉了,这个时候你再让他吐出来,鬼才会答应!
想要退敌,想要谈判,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打。
打服!打到对方不敢伸手,一伸手就痛!
不管愿不愿意,都得退,不退,就没有后路。
那个时候再去谈,才是最有可能谈和的。
不然的话,那只是凭白去接受屈辱罢了。
割地赔款,那可是遗臭万年的事情,童启才不愿意去做。
他打算走另一条路,改革军政。
可这暂时不能跟皇帝说,因为但凡一动,便牵连巨甚,朝堂内的官员们不可能同意的,他只能先斩后奏,做完了再说。
写完安抚的信件后,童启仍觉得哪里空空的。
想起如今那些大臣们的态度,想起皇帝放弃百姓城池后荒唐的轻松感,他莫名想写些什么,发散发散心中的郁气,可提起笔,又觉得满腹学识难以开头。
犹豫着,他终于还是落下墨来,缓缓以苏洵的那篇《六国论》,作为开场。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畅快的写完,童启倒头就睡。
因此也没注意到门外的李元昊、赵天阙正闪烁着大眼睛,偷偷观察着,见他入睡,这才蹑手蹑脚的将那文章偷了出去。
两个人蹲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如饥似渴的读着。
实际上是李元昊读,赵天阙听,毕竟她字还没有认全。
可即便如此,这文章之精妙,齿颊留香,也足以令两个小小的心灵震撼无比,久久难以说出话来。

如今黄龙府的情况,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自耶律修哥在四皇子的帮助下突破防守,一路南下,打了整个大奉朝措手不及后,徐将军与王常侍便日夜急着上表奏折解释起这件事的源头来,皆说不是自己之过,而是外出清剿残兵的柏弓良没有及时回营,这才酿成的如此惨祸。
且不说皇帝与朝中的大臣们是否相信,反正听到这个说法后,柏弓良旗下的士兵们率先不满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跟着柏大将军十几年的亲兵谋士们,更是怒不可遏。
“我去他娘的蛋!这徐家简直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丢的城,失的守,也能怪到咱们头上?”
“要不是他把持着兵符,硬是将咱们将军调离黄龙府,这蓟州、涿州怎么也不可能失陷!”
“每次要粮草都扣扣嗖嗖,每次打仗倒是让咱们先上,铠甲铠甲配不齐
,武器武器没有,他奶奶的,要不咱们干脆反了算了!”
“放肆,胡说什么?这样的逆天言论也是你能说的?”柏弓良听着下属们越说越不对头,愤而怒斥道。
他一天是大奉朝的兵,一辈子是大奉朝的兵。
没有大奉朝,他什么也不是。
即便皇帝再如何猜忌,他们柏家也绝对不可能起反心。
这话若是让王常侍听了去,岂不是找死?
几个将领皆知晓言语有些过分,纷纷心虚的低下了脑袋,倒是那崇晓林直言不讳,追问向柏弓良道。
“将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是继续死守,还是回京都?”
按照如今的状况,前线失利,必是需要有人来承担后果的。
徐将军和王常侍明显是想要将这个罪过,栽脏到他们柏家军的头上。若是坐以待毙,等待着他们的命令,那即便是死守住了最后一步,不让契丹人过线,也无用。
该丢的城都已经丢了,他们照样会得到朝廷清算。
可若是回京都,那就不同了。那里好歹是皇朝所在地,听闻还未彻底沦陷,赶得快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捞回来一城,怎么也算是个不小的功劳。
皇帝必定开心。
且远离了徐将军的控制后,他们日后也不必再担心有人抢功、随意指挥了。
堪称一劳永逸。
下属们跃跃欲试,只等一声令下,便收拾东西,拔营回京。
可柏弓良却依旧在犹豫。
他站在营房里,看着边城的几个地图,两手支撑着腰间厚重的铠甲,来回缓慢的踱着步。
是,蓟州等地是已经丢了,可未必没有拿回来的可能!
就这么眼睁睁放弃的话,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他曾派苍蝇偷偷混进几个城池里勘察过,驻守的契丹人不过才千余而已。
只要他们能带足精锐,拿好粮食与兵器,速战速决,肯定能抢的回来!
而且,打仗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一鼓作气吗?
一步退,便步步退。今日他们若能够干脆的放弃这几个城池,退守京都,那他日呢,不照样可以放弃京都,退守开封?
那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算是彻底败完了。
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愿意承担百年史书的骂名。
尤其是柏弓良。
他们“柏家军”的名号,可是从建国初期就有的,乃开国圣祖亲口所封!
哪里能容许有半点污名?
可关键是,他倒想反击,可目前阵营里没那么多人和粮草、武器啊!徐将军对他防的要死,丁点东西也不肯给。
要想靠他手下这些东西,去和整个契丹拼命的话,那还是弱了点。
正思索着,门外,突然有亲兵上前禀告,说是华夏书院的山长童启亲自来访,求见柏弓良柏大将军。
那家伙不在伊川教书,来这里干嘛?
他忙令人将其带上来,先是惊了一下对方猛然窜高的个头,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家伙。
“胡闹,战火纷飞,你把孩子们带过来做什么?”
身量尚不足柏弓良大腿高的李元昊怀里抱着明显还是个奶娃娃的赵天阙,眼睛胡乱瞄着,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惊叹与好奇。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春游的好去处。
童启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瓜,令柏弓良不必在意这俩崽子,然后从怀中掏出皇帝的密诏来,道。
“柏弓良接旨。”
整个屋子里瞬间愣了三秒,然后所有武将们齐刷刷下跪。
好家伙,谁能想到一个少年,竟然随身带着诏书啊?
一众人屏住了呼吸细细聆听着密诏的内容。
当听到圣上令童启与四皇子谈判,并命令所有前线部队无条件配合谈判内容与方式时,不少士兵们打心底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听到圣上还一同授予了其尚方宝剑,令其可以先斩后奏时,这股惊愕更是到达了巅峰。
就连柏弓良都忍不住抬起了头,心里酸涩无比。
一个不过才十五岁,尚未入朝,便已经深受皇帝如此信任,可他们戎马半生,却连尚方宝剑、丹书铁券这类东西的影子都没见过。
这便是文人与武将的区别吗?
也太大了吧!
难以置信的接过诏书,细细的看了几遍,确认无误之后,他们才不得不接受了皇帝宁愿再派个文人过来指挥,都不愿把军权交给柏弓良的事实。
苦笑一声,柏弓良将诏书交还给童启,坦言道。
“童山长我自然是相信的,我手下的所有将领与士兵,也皆可以听从童山长的号令。可恕我直言,这支大军的主将领并非是我,而是徐将军,若您想要全权接管的话,只怕……还要经过他与王常侍的同意。”
恩,这俩人他知道。
一个是如今六皇子的亲舅舅,一个是圣上身边的老红人。
若没有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只怕北方这几个州城丢的也没那么快。
童启不耐的叹了一声,烦躁的摆摆手,道,“先不必理会他们,我来访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他们若想见我,迟早会自己找过来。我刚从京都过来,那里被耶律修哥率领的三万大军层层包围……”
“什么?三万人?”
在场几个将领当即面色大变,起身便想要前往救援,被童启连忙拦住。
“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虽如此,但好在军器监的杨舟万和六……和岳灼华岳姑娘一同守着,如今暂且没有太大的危险,危机已暂解。”
众人这才长松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我一路北上,沿途见到不少老百姓流离失所,听闻蓟州、涿州、瀛洲皆已被占据,所以想问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几大州城,还有夺回来的可能吗?”
几人面面相觑,皆没有作答。
他们本以为,童启既然是为了谈判而来,那首先图的便是和,谁料想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州城夺回来的可能?几个人纷纷振奋了精神,试探道。
“童山长这意思是……”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熟悉一下军营目前的情况,然后从整顿人心与军纪开始。”
他摸摸下巴,平静的表述道。
清晨,五点左右,营角的号角率先响起,不少士兵们纷纷起床,往校场跑去。
当然,也有那闲散,吊儿郎当的。
慢悠悠的穿着衣服往那里荡。
刘狗蛋便是这么一位。
他已经是军中的老油条了,一手啃着馒头,一手耷拉着脚上的鞋子,大声嘲笑道,“急什么,反正徐将军每一次叫咱们,也就是充充个样子罢了,有什么可跑的,真到了那里,说两句话也就散了。你们跑那么快,难不成还真想要上战场啊?”
周围听到这话,顿时冷静几分,犹豫的放缓了脚步。
刘狗蛋得意不已。
他自认从小就是村里最聪明的一个。虽没读过几页书,可却能将士绅的儿子耍的团团转。家里贫穷,养不起多余的人,听闻朝廷征兵,能填饱肚子,他便依然决然的入了营。
每次训练混在队伍的最后方,打仗冲锋便任由其他人往前,自己则慢悠悠在后面浑水摸鱼。
靠着这法子,他已经存活了三四年之久。
越来越熟练。
管他主将是谁,打的是契丹还是西夏,只要脸皮厚撑的久,有什么区别呢?
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校场里,微风飒飒,军旗插在墙上,迎风飘扬,主台上站着的并非徐将军与那个太监,而是一个相貌极其清俊的少年。
大概十五六岁,个子不低,身姿板正,活像是什么教书先生一般,可视线,却令人忍不住头皮一紧,像是被什么厚重的东西所压倒。刚开始,整个校场里还有很多人小声议论着这是谁,可很快的,在这股视线中,便慢慢的静下了声音。
整个校场内外,寂静无声。
童启环视着场上大概七八万的士兵人数,不满至极。
该死的,朝廷报上去的前线士兵可是高达十三万人数,每年光粮草调动,就拨了十五万的份额,可结果呢?
算上往年残次不齐的老兵,加起来,一共竟然才只有这么点儿?
即便是再怎么谎报,也有点过了头了吧?
“诸位早上好,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华夏书院山长童启,受皇命,负责这次与契丹的交接和谈。今日叫大家来,不为别的,只想要明晰一点,那便是军中大家的福利待遇……”
一听这个,不少人顿时熟练的嚷嚷起来。
“哪里有什么福利啊,每天吃都吃不饱!”
“能不能加钱,就这么点银子还不够出去喝顿花酒的。”
“训练少一点吧,实在是太累了……”
如此云云,七嘴八舌。
默的听着,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答道。
“很好,既然大家也有这样的想法,那我此行来,便是为了大家解决这个问题的。”
刘狗蛋等人瞬间眼睛亮了亮。
哭穷,是他们这些士兵的惯用方法了,只要换个将领就哭一遍,文官、太监来了尤甚,他们不懂其内规则,往往心软又仁慈,能哭到东西便算好,哭不到,好歹晚上也会有一顿丰厚的加餐,稳赚不赔!
可童启却与他们想象的并不一样。
“大家看到我左手边站着的这几个人了吗?从今日起,军中所有的士兵等级,重新界定。有不想打仗,只喜欢后勤之事的,请排到第一列队伍之中,登记自己的姓名。有想要建功立业,拼一把的,请排到第二列队伍中,经由童继本先生的检查后,再进行分营。当然,随着大家不同的区分,待遇粮饷也会随之改变,请大家慎重决定。”
下方顿时一片嘈杂。
什么意思?这是要改动他们的军制不成?
整个军营里粮饷就那么多,平均分配的话尚有人难以填饱肚子,这骤然分成好几等份,岂不是任由差距拉开的更大?
凭什么啊!
刘狗蛋率先不满,大声嚷嚷道,“凭什么听你的。我们不要变!”
“对啊,为什么要改?我们不改!”
任谁都清楚,若是变了,以后浑水摸鱼,蹭粮饷的机会就少了,他们必须累死累活,付出同等的实力才能拿到相同的粮饷,傻子才愿意干呢!
童启拍拍手,令人抬上两个大大的木头箱子来,打开,里面全是铜钱,金灿灿,亮的人眼睛发光。
“这乃是战前临时变动,并非擅改军制,我有权希望大家一起配合,我的和谈相关。以后,军中实行六等份,冲锋军享受最高待遇,每月二两银,三餐一荤一素,米饭管饱,抚恤金五十两……”
原本吊儿郎当的不少人顿时目光一凌,认真起来。
要知道,如今军中的待遇,说出去好听,可真正落到手里的一个月也就不到半贯钱的程度,粥米清汤寡水,别说荤的了,连素菜都是清一色的萝卜白菜。
重赏之下出勇夫,就冲着童启那抚恤金五十两银的待遇,便足够让不少人冲破了脑袋。
“当然,冲锋军只需要三千五百人,并不多,有意的需要经过筛选才能够进入,进入后,训练也会比其他人更加严厉。而剩下的,还有侦察兵、火药兵、步兵、弓箭手等军种任由大家报名,相应的福利待遇也会有所不同……”
童启一一介绍着不同军种的待遇方式,几乎每一个,都比原本的混吃等死要强得多。
军营里有刘狗蛋这样的,自然也有真的想要建功立业的,只听着,便野心勃□□来。
当然,也有那明显感觉到这算法不太一样,似乎支出变得多了很些的。
但见到旁边柏大将军没有开口,自然也乐得闭嘴。
徐将军与王常侍听闻后,匆匆赶到校场来,呵斥住了童启的动作。
“放肆,此乃撼动军营的大事,岂可任由你一个外行人胡乱决定?”
原本还想要冷一冷童启,让他规矩一些,莫管军中之事,谁知道对方一上来就直切舌喉,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打仗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赚钱吗?
不赚钱,谁要卖命去干啊?
朝廷拨款给部队,本就是领头的将领拿一部分,王常侍拿一部分,再给朝堂内几位大人打点打点,就差不多了,真正分到每个士兵手中的,自然会锐减。
可童启呢?却一上来直接将粮饷瓜分了,还踩着底线,几乎一个也没留的分法!
谁允许的!谁承认的?
徐将军和王常侍怒不可遏,瞪着这个破坏规矩的人,恨不得直接将他原地赶出军营。
可童启却冷静的不行,他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掏出密诏来,递给徐将军,对方一目十行看完,顿时对童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高估几分。
但受宠是受宠,涉及军权,怎么也不可能任由对方胡乱操作。
他抖了抖手中的密诏,质问道。
“这上面写的是让我们配合您和谈相关,可没有说要改动军制!”
“对啊,但前线失利,我和谈必然被动,想要争取主动权,就必须改革一部分的规则,才能将那丢失的几大州抢回来。徐将军,你是在质疑我的和谈方法吗?”
童启问道,抽出旁边的尚方宝剑,冷冷的对准了两人。
王常侍忙后退两步,避开那剑锋。
徐将军却并没一动作,只垂眸看着直指心口的剑刃,咬牙道。
“不敢。”
对上尚方宝剑,谁敢多言?
童启这人可不是朝中人,真的急了,拿他俩来树威,搞个先斩后奏之类的,那让人去哪儿哭去?
俩人识趣的后退一步,不敢再争,可暗地里却急忙忙传信给家族,让其上奏折抨击童启的胡作非为!
可那都是后话了,童启也并不在乎。
靠着柏大将军的支持,尚方宝剑与皇帝密诏的加持,童启这一次改革军制,堪称畅通无阻,而所有的训练方式,也大大变了模样。由童继本与柏大将军为主,商量着进行。
“我此番向大家树立十大军纪,希望今后诸位一同遵循,有那违法违规的,不论身份家世如何,官职高低,一律依法处理,别说我没有提前通知过。”
童启将手中的单子递向一旁的柏弓良,任其通读。
柏大将军一边读,一边在心中掀起波涛海浪。
“第一条,不准拿群众一针一线。有发现烧杀抢掠,恶意破坏群众财产的,斩!”
“第二条,不准宿妓□□。有发现随意出营,彻夜未归者,斩!”
“第三条,不准饮酒……”
“第十条,不准破坏军人形象,在外要保持军风军容,着装整齐,举止端庄。若有违规者,上报纪律部,进行查处,确认无误后,扣分,计大过。”
柏弓良几乎每读一条,底下的人便惊叹一条。
似乎没想过部队里也会管这么宽。
尤其是不准烧杀抢掠,收群众东西,这便更让他们不解了。
谁家攻城后是不允许劫掠的啊?很多将领为了保持士兵血性,甚至鼓励这种行为,就是为了刺激他们的冲锋猛勇之感。而不少士兵们也将此当作增加外快的方式,不然谁会那么积极啊?
断了这一条,有什么用?
简直妇人之仁嘛。
大家不解,可童启坚持如此,也只好先听命再说。

他认为这分明就是乱搞,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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