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启小心翼翼关上门,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在了建筑的抽奖页面上。
一阵金光闪过,大礼堂被抽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三个建筑风格模版。
【叮,恭喜您抽中学生宿舍楼模板外观——樱之飞舞】
【叮,恭喜您抽中食堂模板外观——爱死亡与机器人】
【叮,恭喜您抽中藏书阁模板外观——大气磅礴】
童启皱了皱眉头,继续点击,临近最后两张抽奖券。
一阵熟悉的金光闪烁起来。
【叮,书院建筑-室内体育馆已解锁。】
【叮,书院建筑-B栋宿舍楼已解锁。】
整个3D页面所有的建筑一一被点亮了光芒,再无遮掩。
京都内,大雪纷飞。
皇城内外一片素然之景,几个少年衣袖翻飞,骑着马从街道上嘻嘻哈哈的跑过,溅起的泥水高高扬起,飞落在旁边的路人身上,引得不少百姓敢怒不敢言。
谢君仪撑着脸坐在酒楼包厢内,百无聊赖。
别的书院放假,学生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他们书院放假,反而还不如在书院的时候有趣。
这京都呆久了,越发无聊,不是这家又娶了亲,就是那家又当了什么官,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几个世家少年噔噔蹬的爬上楼梯,进入谢君仪的包厢内,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抱怨道,“谢君仪,你怎么回事,自从上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书院,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约都约不出来,出来之后也不参与我们的活动,什么情况?”
“就是啊,知道的说你是去读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入狱去了,整年头的一次都见不了面,说实话,你是被你父亲给流放了吧?不然也不可能你那哥哥呆在国子监,你一个人去什么偏远的伊川县?要不干脆别上了,跟我们一起出去做游侠如何?”
还游侠呢,你们懂个屁的读书!
谢君仪懒懒的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深深的怀疑自己以前是怎么跟这群人混到一起的。
个个没脑子不说,还天真的很。
自认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便成天嚷嚷着和这个人比那个人斗的,别说让他们真遇到什么歹人了,就是亲自去一趟环县,远远的看见西夏人,只怕都得吓得尿裤子吧?
谢君仪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没有带出半分,只扯了扯嘴角,当作回应。
见他情绪似乎不高,旁边一个人不由出声问道。
“怎么,是家里有事?听闻最近六皇子选妃,贵妃娘娘亲自定了不少人家,你们谢家女,应该也会参选吧……”
几个人好奇的抬起头,一副八卦模样。
“六皇子选妃?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乍一听到这消息,谢君仪方才精神了一些。
“报纸上都连登了大半年了,你竟没听说?据闻上一次京中贵女们一起举办赏花宴,为的就是这事,四公主都亲自出席了,我娘说,你们家,还有吏部侍郎冯家都极有可能被选中。若是顺利的话,你家就又要出个皇子妃了。”
见个鬼的皇子妃。
一个不够,又来一个?
看来那老登又要往宫里送女儿了。
其实谢家家主的手段一直很简单粗暴,一句话总结,就是各种的送女儿送儿子,用裤腰带和血脉去牵连住利益,管他最后谁能获胜呢,反正总能押到一个对的。
即便他们家已经送了一个妃子进宫,还生下了十三皇子,但谁也不确定最后会发生什么。
像是这种排名靠前的皇子,谢家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倒霉被牺牲了,是他的庶女妹妹,还是哪个大伯、叔叔家的人。
有时候谢君仪都感到庆幸,幸亏自己还没到适婚年龄,不然恐怕学都没法上,就要跟着一起去打黑工去。
正闲聊着,突然,酒楼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官服缓缓走过。
他顿时眼睛一亮,不顾其他,欢快的飞奔而下。
“杨兄,杨兄!杨舟万!你竟然也在京都?”
“谢君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想到竟然还会在京都见到自己的同窗,杨舟万一脸的惊喜。
谢君仪也觉得颇为神奇,他是知道二年级杨舟万突然被举荐出仕的事情的,但万万没想到,对方任职的地点竟然是在京都,早知道他一放假就去找他玩了,好歹都是一个书院的,聊起来也更有共同话题一些。
他忙拉着杨舟万的衣袖,携手进入酒楼中,向他介绍着自己的朋友们。
“杨兄,这位是镇北侯的嫡孙冯英,他家祖上曾和太祖皇帝一起杀过契丹人,相当勇武;这位是吴郡陆氏九郎陆文轩,其家中有藏书三万册,连秘阁校理都要给他家借孤本呢,这位是林季伦,这位是刘景明……”
被念到的人均拘谨的向其行礼,颇有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在下杨舟万,乃华夏书院的学生,谢君仪的同窗,如今在军器监担任军器监丞的工作,初次见面,十分仓促,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促膝长谈,欢迎大家有事去军器监寻我。”
他们忙摆手道不敢。
别看这几个孩子身世摆出来都如此的赫赫扬扬,但实际上与谢君仪差不多,腹中空空荡荡,并无多少才华,交往的朋友们也皆是酒肉朋友,没有做任何正经工作的,每天不是吃就是玩,妥妥的混日子。
这头一次见到身边的人竟有了当官的朋友,个个脸色复杂,不知所措。
就像是学渣们遇到父母口中的好孩子那般尴尬。
谢君仪也没有理会他们,反正他也懒得再呆下去了,干脆问了问杨舟万要去哪里,得知他是下值回家,便立马跟了过去。
杨舟万在京都适应的
还算不错,租赁的房子地理位置也极佳,就在岳家旁边。
平日里岳家发生争吵时,他这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个人简单同步了一下书院里的事,慢悠悠坐在廊下,煮酒观雪。
正闲聊着,一声尖锐短促的婴儿哭声突然惊扰了他们所有的思绪。
“这……”
岳灼华抱着一个小娃娃从墙上利落的翻了过来,忙将怀中的迷药一口口喂进了孩子的嘴中,抬头见到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忙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杨舟万/谢君仪:???
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
“阁下可是华夏书院的学生杨舟万?事情紧急,来不及解释,还请麻烦你们将这个孩子送到童山长那里,就说是宫中的徐常侍与齐大人共同托付的,还请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此事,拜托了!”
她一把将孩子塞进了杨舟万怀中,说罢,便急匆匆的又翻回了岳家。
两个人看着那明显用金黄色布匹裹着的孩子,脑子都快僵了,
尚未缓过神,便听到一阵呵斥声,整齐的脚步瞬间包围了隔壁的院落。
御林军吵嚷搜查的声音响起。
来不及多思什么,杨舟万当机立断便将婴儿递给了谢君仪,令他赶紧回伊川。
“岳家与柏大将军和柏老乃是姻亲,如此托孤,势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快走,就当今日没来过这里。”
谢君仪自然知晓轻重,忙以袖掩了孩子,从后门溜走。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果然,杨舟万的院子也被人包围了起来。
时间退后到十日前。
六皇子选妃,贵妃娘娘宣召所有备选的女孩子入宫,只叫了两人上前细观,一个是礼部侍郎之女冯楚陌,另一个,便是岳灼华。
院内,宫中的太监上前宣召。
“制曰:朕膺昊天之眷命,承九庙之鸿麻,惟皇子冠礼既成,当择淑媛以正东内。……闻岳家嫡女岳灼华婉顺秉德,贞静持身,通《女戒》而明礼……着其入选尚仪局习宫规九日,精研《内则》《列女传》,复经三察……钦此。”
一众人愣在原地,缓过神之后,便是一阵狂喜。
尤其是岳盛天。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抱上皇子大腿的一天,六皇子选妃,他家女儿竟然也有机会!当下连禁足令也不管了,忙令人梳洗,整理仪表,便将女儿送进了宫中去。
岳灼华同样是一头雾水。
要说她赏秋宴上的表现,着实算不上有多好,甚至和四公主还发生了明面上的吵架,那贵妃娘娘怎么会看上她,令她进宫待选呢?
因着皇命不可违,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咬着牙进入。
可实际上,她不知晓的是,贵妃恰恰喜欢的,还真就是她这种性格。
要知道,六皇子桀骜不驯,最是难驯,若是将来娶进来的媳妇也是个乖巧听话,半点不敢抗争的,那妥妥要被压制一辈子,哪里能管的住?要就得要这种胆子大的女孩!她听闻岳灼华从小跟着舅舅习武,拳脚上略通一二,再加上心地善良,胆子又大,四公主那样的秉性,她也敢当面劝阻,实在是个好孩子。
若是有她嫁进皇家,帮忙看着,哪里还怕什么儿子乱搞不听话呢?
所以她大笔一挥,便直接将其也划进了待选名单中,进宫准备。
四公主听闻后,也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在意。
她与六皇子虽是一母同胞,但实则最烦的便是弟弟这种性格,无法无天,又不会看眼色,仗着身份便使劲儿消磨皇上的耐心,迟早有一日也得落得四皇子那样的下场。
管他娶谁,都不过是拖累了那个女孩子罢了。
也就母妃认为他还有救,总想着搭上个其他人,拦一拦。
让其有一争之力。
她不屑的起身,带着瓜果饭菜,前往冷宫中,探望四皇子妃。
自四皇子被幽禁后,四皇子妃就一同被关进了冷宫中,明明还怀着孕,却每日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纤细的身子已经快瘦成了竹竿,越发衬的那肚子大的可怕。
凭借着从前的几分情面,她偶尔也接济一番,可眼见着预产期临近,父皇却像是完全不在乎一般,根本就没有请任何接产的妇人进来。
她心内寒冷,暗中试探,只觉其有种放任对方生死的感觉。
怎么会就到了如此地步?
明明是亲父子,却有种恨不得食其肉,唁其骨的样子?
难道这皇位真就这么重要?
只要碰到,就会令人失去一切理智么?她不明白。
顺着御花园的路往深宫内走着,半路遇到岳灼华等人进宫,她这才发现几人安排入住的地方,竟然离四皇子妃被关押的地方不远。
这是什么孽缘?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吗?
她冷冷瞥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直接与她们擦身而过,任由行礼的人跪了一地,也未喊起。
宫规森严,不比宫外。
自岳灼华进入皇城后,一举一动都格外谨慎小心。虽待选的女子只有她和吏部侍郎之女冯楚陌两位,但教授她们规矩道理的,却有三十多人,而且还是两班倒的教学模式。
上午跟着一批人学习《女则》、《孝经》,如何劝诫夫君,如何百般忍让。
下午则跟着另一批教养嬷嬷练习各类礼仪规矩,起行坐卧。
她与冯楚陌僵直了脊背站在院内,不断地蹲起又站立,大腿根部酸麻不已。
“起。坐。起。坐。两位贵人请挺直腰,头要放正,缓缓坐下,没错,下面试着端起桌上的茶盏……要慢,端茶有三个要点,缓,稳,平,切记不可晃荡杯中的茶水,使其渐溢出来,请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如魔声绕耳般。
光是喝茶,岳灼华一下午就喝了近乎快二十多盏,直到晚饭时,肚子内都是晃荡的水声,压根没有胃口去吃饭。
她自己还算好,毕竟从小锻炼惯了,风里来雨里去,什么苦都吃过一些,可冯楚陌就惨了,一日下来,整个被折腾的脸色惨白,没有任何血色。
岳灼华怕她出什么事,将忙唤了嬷嬷来看,却被警告不要大惊小怪。
“别怪奴才多嘴,您两位,以后都是要当宫妃的人,一举一动皆代表了皇家的颜面,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这般大,不过是累着一些罢了,修养一下即可,若不饿,那便空一空肚子,明日再吃,一样的。”
说罢,干脆连晚饭也不留了,直接行了礼,便令人端了出去。
岳灼华气的忍不住握紧了拳,却被旁边的冯楚陌死死拉住,令她莫要生气。
“你不晓得,这嬷嬷乃是宫里的老人,教养过六皇子,后又追随大皇子妃,难免性格傲气。如今被皇上指派过来,教导我们礼仪规矩,本就瞧不上眼,又何必跟她计较,多惹事端呢?”
因着皇帝宠幸内宦,如今宫中有背景的奴才反而比一般的主子还要厉害,这俨然已经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她们拢共也就待个几日,就出去了,犯不着去得罪那些人。
都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谁知道这些人背后会给她们使什么绊子?还是能防则防,能避则避的好。
怕冯楚陌晚上会饿,岳灼华强撑着精神,去厨房要了点吃的,回来时,却听到隔壁殿内似乎有人在敲门。
她端着食盒,小心翼翼的接过,侧耳倾听,似乎确实有人在求救一般。
还未靠近,身后的嬷嬷已经呵斥了起来。
“谁在那里?做什么的?大晚上难道不知道宫内不准行走吗?”
岳灼华被吓了一跳,忙掩了身子,退回进自己房中。
见到冯楚陌侧靠在榻上缓缓喝着水,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隔壁是关押了什么宫女吗?我方才出去给你拿吃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什么……”
冯楚陌一愣,立马表情严肃起来。
“你没有回应吧?”
“没。”
那便好,我跟你讲,你可别跟别人说。”她小心的望了望左右,因着岳灼华对她的态度关切友爱,不由随心提点了两句,道,“那里面关着的不是什么宫女,乃是被拘禁了的四皇子妃。”
“四皇子妃?”岳灼华微微瞪大了眼睛,忙压低了声音。“报纸上不是说四皇子妃已经被遣送回家了吗?”
“那是骗人的,为了迷惑四皇子的余党。我父亲在吏部,所以自然知晓其中的内情,据说是四皇子妃已经怀了孕,临近临盆,所以皇帝陛下怕她出去得不到照顾,委屈了皇室血脉,特意恩旨令其生完孩子,再离宫。大皇子妃受命看顾,偶尔四公主也会去探望一二,但因着四皇子谋逆之事,宫中的人对其态度都有点不好。许是刺激太盛,再加上孕期忧思太过,听闻四皇子妃已经有点疯癫了,好几次都嚷嚷着要杀人逃出去什么的,所以宫内皆不允许人接近那个地方,你若听见有人求助,也不必理会,估摸着又是在闹而已。”
冯楚陌说的平静,岳灼华却听得心中发寒。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疯女人,皇子妃……
这宫中就像是一朵乌云紧紧压在头顶,令人几乎喘息不过气来。
但因着这提醒,岳灼华也长了记性,不敢再接近旁边的院落。
直到某夜暴雨,她睡不着,再次听到了隔壁宫殿内的哀嚎声。
隐隐间,似乎有人在拿指甲挠门,那凄惨声不容忽视,听得她忍不住坐起了身。本想将冯楚陌叫醒,一起前去查看,但想起那日对方的提醒,又见其睡得正熟,她干脆披起衣服,独自打着伞,悄然靠近了院墙。
“别喊了,再喊嬷嬷就要被叫过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没想到对面却陡然哭声一滞,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的说道,“这位小主,麻烦你救救皇子妃,她流了好多血,快要死了,求求你,把门打开,求求你!”
暴雨声伴随着雷电响彻天际,岳灼华的裙摆已经被彻底打湿。
她担忧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见宫殿前的大锁死死锁着,没有钥匙压根开不了,干脆权衡了一下高度,直接翻过墙,越了过去。
只见院落内的杂草地上趴着一个女人,下半身正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来。
“皇子妃!”
岳灼华连忙上前,一把将其抱了起来,径直进入房中,放到了床上。
正喊门的宫女被吓了一跳,见其动作,忙跟着一同进入。
“你怎么……”
“少废话,产婆呢,她这是要生了,接生的人在哪里?”
即便没有见过人生孩子的现场,可基础的知识,岳灼华还是懂一些的,这四皇子妃羊水已然破了大半,宫口都打开了,明显是要分娩的征兆。
她急切的询问着,可见到殿内空荡荡,竟然只有那一个喊门的宫女,不由心神一凛。
方才还苦兮兮的叫门宫女霎时变了一副脸色。
“你是谁?你不是宫女,也不是皇妃,把门打开,我要出去,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和她一起死!”
对方拔下脑袋上的发簪直直的朝着岳灼华刺来,被其灵巧的避开,反手一掌直接砍在脖颈上,晕厥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岳灼华长叹一声,直接从香囊里掏出半个参片来,塞进了四皇子妃的口中。
对方幽幽转醒,脸色惨白,下半身的疼痛令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来。
“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去叫人过来,千万撑住!”
岳灼华嘱咐道,说着便想出去叫人,却直接被四皇子妃拉住了手。
“别,麻烦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尖锐的指尖刻入岳灼华的手心内,对方祈求无助的神色,令她顿时一滞。
原来如此。
早在看到这院落内空无一人时,她就应该知道的。
这四皇子妃不是疯了,相反,她是不得不疯。
皇帝根本就没想着让四皇子妃成功生产下来孩子,放置在冷宫中,又将大门紧闭,为的就是让对方自生自灭。
什么期待的小王孙,分明就是“反贼”的遗留,无人希望他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即便生下来,也不过是一个辖制四皇子的工具罢了。
四皇子妃没有阻止宫女的求救与哀求,为的便是吸引过来人,求那一线生机。
偏偏中招的是她,上了贼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因为,她窥到了皇室的隐秘。
她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抽出了手,说道,“即便我帮你接生出来,这个孩子也活不了多久,你是知道的。”
皇帝不可能容忍这个孩子活下来。
以后有机会,为父母报仇。
其他人也不可能留得下一个毫无支撑的奶娃娃住在皇宫之中。
那四皇子妃目光清醒,强忍着剧痛,从床下掏出一枚玉佩外加上一封信来,塞进了岳灼华的手心中。
“去找徐常侍,他可以,帮你……”
徐常侍?那不是圣上身边的人吗?
岳灼华强掩下心里的震惊,眼见着四皇子妃额头上青筋直露,气息也越来越微薄,她来不及犹豫,只能连忙准备好剪刀、热水等物品,放到一旁,然后匆匆冒雨出去寻人。
幸而那徐常侍下值比较晚,很容易便在屋内堵到了他。
“你是……”
来不及多解释,岳灼华一把拉起他,便往外跑去。
灵活的避开所有守卫后,她带着人到了冷宫,可四皇子妃已经生产完毕,她自己给婴儿剪完了脐带,将孩子包裹在金黄色的襁褓中,放置在旁边,而自己则血肉模糊的摊在床榻上,已然没了气息。
“皇子妃!”
“皇子妃!”
浓烈的血腥气,直接冲的徐常侍头脑发昏。
他打开那信封,一目十行的看着,不觉落下泪来。
“你先回去,后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记住,你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发生,明白吗?”
岳灼华被推离宫殿,尚且来不及思考,房门已经再次被关闭。
暴雨阵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中缓缓洗刷了地上的血迹。
无人知晓今夜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只知道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一切如常。
似乎昨日的暴雨只是一场梦魇,岳灼华睡多了而产生的幻觉一般。
教养嬷嬷清晰的声音依旧响彻在耳边,她心不在焉的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往旁边的宫殿里飘了过去。
有那小宫女们嗑着瓜子在廊下躲懒,小声吐槽着。
“今日隔壁那疯女人怎么不闹了?”
“估摸着是昨夜雨太大,生了病吧。”
“最好病死才好呢,天天吵啊吵啊的,烦死了。”
晴朗的天气,不过一日,便将地面上的水分全部蒸发完毕。
岳灼华本以为这事情便算是过去了,有徐常侍收尾,应该无人会知晓昨夜的事情,可谁料当晚,皇宫内便起了一场大火,直接将隔壁的宫殿烧的一干二净。
连带着四皇子妃、四皇子妃身边的宫女,都直接葬身在了这场火海之中。
只剩一场灰烬。
仿佛一切的开端由此打开,被拘禁中的四皇子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了四皇子妃及其胎儿死亡的消息,顿时暴起,只凭借一个茶盏,便杀光了殿内所有的人,一路抢了马,逃出宫中,径直往北而去。
皇帝勃然大怒,严令彻查四皇子身边所有的人。
而与此事相关的宫女太监更是杀了一批又一批。
帝王之怒,流血千里,史上有唐玄宗一日杀三子,更何况一个背叛谋逆的人?
贵妃不敢在这个时候冒犯皇帝的怒火,只得匆匆暂停了六皇子选妃的事情,令人将岳灼华与冯楚陌送出了宫。
而因着四皇子妃之死,皇宫内也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岳灼华和冯楚陌被放离,走出宫门口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如同逃过了一场大劫一般。
“但愿不要再发生什么事了
。”冯楚陌由衷的说道。
岳灼华拍了拍她的手掌心,起身踏上了自家的马车内。
刚一进入,便被其内等候的人吓了一大跳。
“枢密使大人?”
她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道。
因着西夏一事,岳灼华对齐承胤并不算太陌生,毕竟要天天看着报纸上的消息,等候童启回归的后续事宜,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朝中的一品大员,竟然也会是四皇子党的!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直接守在自己的马车中,只为了将孩子托付给她!
看着那熟悉的襁褓,岳灼华只感觉自己小脑都萎缩了。
齐大人谨慎的看了眼外面,“岳姑娘,我也是受人之托,因为欠四皇子妃一个恩情,所以不得不搅入其中。京都水太深,皇帝陛下已经起了疑心,很快就会搜查到我这里。这孩子,我留不住的。听闻你的祖父柏老如今在华夏书院内读书,我和徐常侍商量了一下,希望你能够帮忙将她送往伊川,交给童启。不求将来能够有多么富贵,只愿她永远也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平安顺遂的度过此生,即可。”
岳灼华懵了。
她知道自己祖父在华夏书院入职的事情,可关键京都和伊川县离了多远的距离,她一个女子,要如何去送过去?
齐大人也知道为难,可是他没有办法,自四皇子叛离京都后,皇帝便疑心病大起,不仅脾气变得喜怒无常,还总是疑神疑鬼,认为四皇子仍旧有余党遍布在朝堂之中,但凡以往稍有点沾惹的,如今只怕都得重新再被查一遍。
若被发现了这个孩子,他们齐家所有人都得死!
反倒是岳姑娘,疑心最小。
不仅远离皇族,而且出身武将之家,不容易被调查。
因此只得回来求助。
岳灼华也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她想起刚刚搬到自己隔壁的华夏书院毕业生,似乎……叫做杨舟万的人。
那人她曾经在蹴鞠赛的图上见到过,应该可信。
于是——便出现了方才的事情。
且说这谢君仪接过孩子,并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便前往了伊川。
谢家家主听到小厮禀告,并没在意,还以为其是回去上学,因此不作理会。
御林军的人奉命搜查,齐大人那边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便顺势排查到了这段时间进出皇宫的人。
因此岳家、冯家也被连带着搜查了一番,包括其附近的邻里,都找了一遍,实在没有任何可疑的,这才回去复命。
整个京城因为四皇子的叛离闹得沸沸扬扬,而皇帝高坐在龙椅上,也愈加难以琢磨起秉性来。
他日渐老去,可手下的孩子们却正在缓缓崛起,这令他感到十分不安。
只觉有什么东西缓缓从手中流失出去。
大皇子、大皇子妃因为令人关闭四皇子妃宫门的事情而受到了责骂,即便这命令,皇帝当初也知晓,甚至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授意。
可如今,也全将这罪过推到了其他人身上。
伊川县内,童启正坐在宿舍楼里和系统争论着装修模版的事情。
新开出来的大礼堂和宿舍楼还是令人满意的,室内体育馆精致的如同现代酒店,也勉强可用,但那些开出来的其他装修模版,就未免让他有些想要吐槽了。
鬼知道系统都是从哪里搜罗到的奇怪东西,之前操场用【古罗马斗兽场】也就算了,新食堂抽出来的【爱死亡与机器人】又是什么鬼?
他试探着在3d面板上更换了一下,差点没被闪了腰。
只见到赛博朋克一般的钢铁笼罩成的食堂,各种地方花花闪闪充斥在角落里的霓虹灯,低饱和度像是没有点光一般,阴森十足,自动机器人穿梭行驶在食堂内,全自动运行,就连点餐都是完完全全的线上虚拟模式,破旧的餐桌餐椅,残留着血色的油漆,像是什么无人询问的废旧工厂一般。
他要是敢把这个给搞出来,只怕所有学生都得吓死,san值狂掉。
童启竭力争辩着,控诉这些模版纯粹骗人没有任何价值,系统却突然开口提醒道。
“检测到外部威胁人员,非书院人士正在试图进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