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书院人士?
童启打开摄像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谢君仪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因为书院放假,所以院内所有的安保人员他也给了好几日的假期,暂时没有人能够开门,童启只得亲自去给他打开阻拦的闸口,询问道。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书院还没开学呢……”
话音未落,谢君仪一把将怀里的婴儿塞到了童启的怀中,目光兴奋又激动。
“山长,齐大人和徐常侍托我把皇子给你偷出来了!说是让你抚养。”
童启:???
四皇子托孤,最后托的竟然是童启
要知道,他可是压根没见过这位啊!而且对方谋逆被发现的那本账册,最初经手的第一个人,其实就是他!若不是他递给顾知府,借刀杀人的话,四皇子也许也没那么快暴露自己的想法……四皇子妃也就……
不过那些假设都并不成立,如今的事实就是,这孩子已经被千里迢迢送了过来。
童启无论是养,还是不养,都不可能再送回去了。
毕竟孩子娘已经死了,爹又刚刚叛了国。
孽缘,妥妥的孽缘。
他焦灼的挠了挠头,只感觉收下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而且,最麻烦的不是突然多出来的孩子,而是这孩子的性别,竟然是个女孩子。
没错,四皇子妃拼死生下的,并不是皇子,而是位公主!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齐大人等冒着“教养新皇”的大饼不吃,却心甘情愿让给童启捡漏的真正原因吧。
毕竟女孩又不可能当皇帝。
这辈子被培养的再厉害,充其量也就是个嫁点好人的命了。
可他要如何向其他人解释呢?他们这可是全男书院啊!(不包括医科)
而且童启今年也不过才十二岁,又不可能突然冒出个孩子来!
满头杂绪,令人焦头烂额,无法处理。
但这些先放后放一放,而今最关键的,还是这孩子的健康问题。
刚生下来,又是被喂迷药,又是被抱着长途跋涉的赶路,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喂。说实话,能活着睁开眼见到童启,都已经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了。
医科大楼内。
两人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张小娘子检查。
对方满脸严肃,眉头紧皱。
“这孩子应该是不足月就生下来的,分娩时估计又遭了惊,在娘胎里憋得时间过久,所以脑袋有点被压住了,后续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好,她营养不良,再加上天生有点弱症,只怕不好抚养,需得人细细的照顾着。许久没给她进食了吧?孩子都饿坏了!怎么也不知道喂点水?居然还用迷药捂着?不知道迷药对孩子的脑袋伤害性非常大吗?幸亏送过来的及时,不然再晚一些,恐怕就要被折腾死了!”
一声比一声尖锐的质疑,令童启忍不住后撤一步,默默看向旁边的谢君仪。
谢君仪:???
这也怪我
我又没养过孩子,怎么能注意的到这些?
再说了,他一路奔波,唯恐被人逮住,肾上腺素都已经飙到最高值了,哪里还记得怀里的东西是个活得啊,只知道让她别醒过来哭闹,吸引来官兵就是,所以干脆便一直用迷药晕着了……
不然咋办?
他摆摆手,一脸茫然,张小娘子长叹一口气,心疼的不行,忙轻手轻脚给孩子先换了尿布,解了迷药,再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
谁料那女孩一醒,顿时扯着嗓子哇哇哭了起来。
声量之大,如同洪钟一般,震得几人头皮发麻。
谢君仪无语的调侃道,“张小娘子,您确定这孩子,是天生弱症?”
听听这嘹亮而有力的声音吧,简直比他还要中气十足!!
到底谁才有弱症啊?
张小娘子也没有料到孩子会哭的这么大声,半恼的抬手打了他一掌,道,“你知道什么,孩子这准是饿坏了!还不快去找些羊奶来?”
她将那婴儿抱进怀中轻声哄着,可不论怎么摇晃,都不管用。
不到两分钟,孩子已经哭的满脸通红,上不来气,脸颊皱巴巴挤作一团,分外难看。即便谢君仪找过来了羊奶,递到她嘴边,可对方却已经不管不顾,继续扯着嗓子嘶喊哭嚎。
“姑奶奶欸,你到底是想干啥,有什么话就说,是饿了?还是想如厕?”
谢君仪无奈的问道,换他来抱,仍旧不行。
眼看着快要哭的撅过去,童启没办法,只得试探着接过,用手轻拍着。
说来也奇,这孩子仿佛自带着什么buff一般,似知道书院里真正掌权的人是谁。
一进入童启怀中,便立刻停止了哭声。
抽抽噎噎着,瘪着小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死死拉着衣角不松手,就像是什么小鸟归巢,找到了自己专属的安全地界般。
“咦,奇了。换我试试?”
谢君仪再次伸手接过,哭声再次开启。
递回到童启怀中,又停下。
这么反复几次,张小娘子简直被气的不行,直伸出手拍打着他的肩膀,骂道,“走走走,这个年纪的孩子那是给你玩儿的吗?还不快点喂她些吃的?”
两个大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舀起羊奶喂过去。
对方嗷呜一口,直接吞下。
一勺又一勺,刚进肚子便又急急的张开了嘴,没控制之下,转眼便直接吃了整整一大碗,仍觉不够,巴巴张着嘴,似雏鸟乞食,看的人心软软。
还是童启记起来,婴儿好像一次性不能吃太多,否则会吐奶之类的,这才停下了投喂。
“多餐少食,等两三个时辰之后再给吧。”他说道。
谢君仪遗憾的放下勺子。
许是感觉到没有食物了,孩子砸吧砸吧嘴,再次睡了过去。
安静的样子就如同团成团的小猫一般,可爱十足,半点不淘神。
所有人看的啧啧称奇。
童启小心翼翼将其放在木床上,也没有惊醒其半分。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把这个孩子留在了书院里。
对于他来说,即便理智叫嚣着这要冷静,可眼睁睁看着一个孩童因为父母的身份而被牺牲,终究还是难以做到视若无睹。
反正他们书院里有秘密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留就留吧,大不了以后对外就说是关门弟子,有着这孩子作为压轴,他的徒弟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什么阶层都有了。
童启将知晓此事的人全封了口,现编了个身世,就说是自己师门里送过来的。
与道家有缘。
家乡原本住在陈塘关,父母皆亡,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对外则统称是姓赵,交由张小娘子和王厨娘、王小花等共同照顾。
日子久了,大家也多少察觉出这孩子的一点神异来。
不仅聪颖机灵,非常好养活,饭量更是大的惊人,每天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饿了醒了尿了,便哼唧两声,懂事听话的很。唯独有一点不好,便是认人,必得童山长每日亲自抱一抱,或者贴一贴才肯放心,不然长时间见不着,便会闹得哭声震天响,连饭也不吃。
童启是既神奇又觉得讶异。
自己难道是有什么吸引小孩子的磁场吗?怎么这么多孩子都喜欢跟他贴近?
弟弟童淳每日已经够黏他了,妹妹童颖刚学会认人不久,跟童母待得时间最长,却还是唯独最喜欢他。每次见到他,都眼睛亮晶晶的,一蹦一蹦,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爹娘,却是哥哥。
他蹲在床榻前,伸出手,感受着指尖上小孩子皮肤特有的细腻感,最近刚刚被养出来的脸颊肉,随着平稳的呼吸一鼓一鼓的,分外可爱。
这孩子还没有名字。
按理说应该是父母取,可父母都不在,只能他暂时代替了。
想起历史上原本存在的靖康耻,随着朝代的更替,应该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可岳将军的那首《满江红》,却振聋发聩,犹在耳边,一直是童启最爱的一首词。
既然是皇家的后代,而且又作为顶替原本历史人物的存在。
那么……
“以后,你就叫做赵天阙吧。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童启沉思着,替其定下了这三个字。
希望她能够继承历史上大佬的遗志,不再让悲剧重演,切切实实守护住这片土地与江山。
立于苍穹之下,无愧于俯仰之间。
书院里其他人在听到这名字后,都觉有意义颇重,怕她一个女孩子,会压不下来。
可但凡只要叫出这个名字,那婴儿便像是知道在叫她似的,顿时扭过了头,直直的盯着别人。
眼见着孩子自己都同意了,渐渐也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赵天阙就这么被叫了下来,而书院里也多了一个童山长的小徒弟。
杨舟万与岳灼华因着御林军搜查的事情,着实胆战心惊了好几日,见始终没有人怀疑华夏书院,更没联想到他们身上,这才渐渐放下了心。
伴随着元宵节的到来,华夏书院的年礼也被赠了回来,而与礼物一同的,还有一束干枯的兰草。
杨舟万知晓这是山长收到人的回应,悄然收下,照常上值。
而岳灼华那边则因为兰草还代表着守贞之意,着实解释了许久,才令岳父勉强相信不过是有人误夹带了其中,别无他意。
风波渐平。
华夏书院的开学季再次开启。
这一次回来的学生们刚一入校,便被完整无遮拦的书院建筑群给妥妥震撼到了。
五开间的悬山顶门楼,青砖灰瓦,朱漆大门上悬挂着“华夏书院”四个大字,金漆匾额,大气磅礴。绕过前厅,一个古色古香的半月形拱桥,其下池塘红鲤环绕,两侧的教学楼和办公楼相对而立,高耸精致。从左数,依次是校长的办公楼、先生们的办公楼、食堂、宿舍、操场、藏书阁,而从右数,则是医务室、医科大楼、新开出来的大礼堂、室内体育馆、后山等地。
整整齐齐,错落有致,简约与精致相结合,别有一股独特的韵味。
学生们见状都乐疯了,纷纷举手想要进入新的建筑里观摩,而柳三变和谢君仪等人则仗着与王小花关系好,早翻了墙过去,被带领着溜溜达达转了好几圈,呆够了,才不依不舍的走了回来。
新的一年,注定新的开始。
华夏书院招生简章一被贴出,还未及考试时间,便已然有不少人往此地赶来。
这一次,触及到的范围极大,而波动到的阶层也极多。
唯一一个免试录取的保送生,也在辞别了父母之后,千里迢迢往伊川县赶来。
一路上快马加鞭,欣喜的就像是饿极了的狼奔往羊群中一般。
因着发型特殊,李元昊路上也曾被人频频吸引回眸询问。
但对方一听其乃是西夏人,便立即换了一种神色,介于厌恶与仇恨之间,不肯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有那嘴欠的还要低声骂几句蛮夷,气的李元昊屡次拔刀,若不是被护卫死死劝住,只怕就要一路砍杀过去。
甫一到达华夏书院,对方便立刻奔向了童启那边,脸色依旧是一副气哄哄的表情,凶狠的,就如同应激中的狼崽子。
第85章 驯养狼崽
“童启!你说话不算数!你骗我!明明说了只要我来上学,这里的人肯定会欢迎我的,实际上呢?他们都恨不得我去死!我一路上都快要被骂死了,啊啊啊我不管,你必须赔我五包,不,十包泡面才行!否则,我立马就回去,让你们大奉朝统统完蛋!”
炮弹一般的小牛犊直接怼到童启身前,将他撞得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可旁边的学子们却因为这话语中的恶意,纷纷神色一冷。
就连安保队的人都忍不住摸向了腰间的武器,一脸敌视的看着他,仿佛下一秒便要杀了他,为战友们报仇。
紧随其后的西夏护卫忙紧张的用生涩的汉语转圜道,“童山长!我们奉王的命令,前来护送王子上学,贵国的皇帝可是亲口承诺过的,会保障我们王子的所有安全,好生教养,若出了问题,我们西夏王室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童启笑眯眯的用手顶住了李元昊的脑袋,说道,“您放心,我们书院一向奉行的因材施教,我保证,定会将小王子照顾的好好的,绝不会有任何的性命危机。”
说罢,他当着西夏护卫们的面,直接叫过来旁边的继本叔,将李元昊打包扔给了他。
“先带着他卸卸力,不要怕,只要别打脸,别打脑子,其他随便。”
不顾李元昊啊啊啊的喊叫声,童继本一把将其抱起来,扛到了操场上。
而西夏人则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王子就这么被架离,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诸位人已送到,还有事吗?”童启眨巴眨巴眼,乖巧的问道。
几个人忙摇摇头,一步三迟疑的离开了沧澜山。
边走边脑子里做着思想斗争。
确定他们真的可以走吗?
小王子留在这里,确定不会受欺负吧?
可想起李元昊在西夏的混世魔王生活,几个人也觉得不太可能,因此大采购一番,没怎么留,就原路回了西夏。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教法。
童启可不觉得李元昊是那种乖巧听话的人。对方历史记载里就是暴戾贪婪的性子,越是客客气气,他便越是嚣张跋扈,对于这种熊孩子,童启就一招——揍!死命的揍!
直到揍到听话为止!
什么现代教育不得体罚学生?现在可是古代!大奉朝!奉行“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的时代,像是打手板、体罚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武力,才能解决这熊孩子根深蒂固的观念问题,将他给硬掰过来,否则的话,前期根本就无法正常对话。
果然,靠着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节奏,李元昊从震怒、骂骂咧咧、试图攻击同窗、焚烧整座书院,到渐渐知道闭嘴,被迫平和下来、委屈巴巴、思考着怎么逃出去,不过只用了半个月的适应期。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来这里享福当祖宗的,可谁知,这所书院竟然成为了囚困他的牢笼。
高墙电网不说,进出更是被守得死死的,比他们的军营还要严密。
李元昊跑了整个书院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醒来就是念书,跟继本叔对打,被死虐一番,然后再读书。
他被童启安排到了学前班,可因为是西夏人,班里所有的孩子都不跟他说话,即便下了课,也是如同孤立般,将他隔离起来,目光警惕又排斥。
不到一个月,李元昊已经生生被磨掉了大半性子。
春光乍暖,落日黄昏。
他委委屈屈坐在操场上,可怜巴巴的掉着眼泪,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刚拆封的卤蛋,一边吃一边控诉。
“呜呜呜,都欺负我,我不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这些臭虫,就应该全部杀了去做京观!故意的,那个童启肯定是故意的,我父王说的对,他们就是把我诓骗过来,然后作为人质,想要在打仗的时候把我杀了祭旗,呜呜呜,我真的好惨啊……”
童启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向来没有哭过的小娃娃,竟然会就这么哭出来,他温柔的坐下在李元昊的旁边,将怀中的手帕递了过去。
李元昊瞥了一眼,傲娇的瘪着嘴,抽抽噎噎的不理他。
童启笑着摇摇头,这才耐着性子跟他讲起来。
“你说我们排挤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若我真的想杀你,早在西夏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得一时骂名,成千载功绩,也很值得啊。”
轻飘飘的话语,听的李元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可童启却并不在乎,他循循善诱道。
“李元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像你父王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将你当作人质,等待战争开始时,杀了祭旗,那你父王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将你送过来呢?”
对哦,为什么?
我可是我父王唯一的儿子呀!
李元昊顺着对方的话语思考着,疑惑的眨巴眨巴眼。
“其实我们人类一开始并不是现在的这个模样,最初始时,人类与野兽无异,茹毛饮血,采饮浆果,连火种都不会保存。可渐渐的,有人发现了工具,有人发现了火,人类开始扎堆聚集,组成部落,互相照顾,结亲联姻,成为家庭。到后来,有人学会种植,有人学会如何跑得更快,用更方便的武器去猎捕更大更凶的猎物,于是阶层被区分开,更强更厉害的人,渐渐掌握了部落里的话语权,国家,也由此形成。”
“低等的文明总是崇尚高等的文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世界永远在向前发展着,人们本能的崇拜那些将日子过的更稳定,更幸福的群体,也想学会对方为什么能够过成那个样子。这,就是你父王不惜冒着风险,将你送到我们书院,学习大奉朝文化的原因。”
毕竟连文字都没有的种族,一切的习性都是模仿他人。
所缺少的不只是粮食,更有着思维上的碾压。
李元昊若有所思,手里吃剩的半颗卤蛋掉落在地上都没有察觉,显然早已经听进去了,他继续问道。
“可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就算是学习,那些先生们肯定也不会教给我好东西!而且……他们都排挤我,不愿意和我说话。”
“你确定是他们排挤你,而不是你一个人,排挤所有人?”童启笑着问道。
这一个月,他一直潜在观察着学前班里的氛围,不同于二年级、一年级很多人的三观都已经固定成型,孩子们大多都年纪小,喜恶也全凭本性。你不理我,那我就也不理你,不见得是因为身份,更多的,还是隐隐的自尊心小别扭。
他叹了口气,道,“元昊啊,你和我们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黑色的头发,健康的四肢。老实说,中原文化发展到今日,凭借的可不仅仅是汉族的一家独大,还有着很多不同的思想兼收并蓄,你听说过佛教吗?它也不是咱们本土的呀,可现在不还是被吸纳了进来,成为了咱们大奉朝的文化之一?”
“华夏文明有魅力便有魅力在此,它具有强大的包容性,允许一切存在被融会贯通。你觉得大家不接受你,可你又真正把自己看作了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吗?到现在,你都没有叫过我山长,你有把自己当作华夏书院的学生吗?还是仍旧是西夏那个无法无天,毫不尊重其他人的纨绔小王子呢?”
李元昊心虚的瘪瘪嘴不说话了,他一把接过童启手中的帕子,狠狠的将鼻涕抹在了上面,又本能的将其装进了自己兜中,并没有还回去。
很长一段时间,那手帕都成为了李元昊的私人用品。
也被他屡次三番作为“山长最爱自己的”证明,得瑟给其他同窗们。
看吧?山长就是在乎我,不然也不可能大老远跑西夏去收我为徒,而且还如此用心给我讲授其中的道理!就连贴身手帕都给了我!
不知道李元昊心中的腹诽,见人被哄住了,童启这才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令他回食堂吃晚饭去。
成天的啃零食,这回头要是出了毛病,可不得找他的问题吗?
别说,圆乎乎的脑袋,还挺好摸。
有着童启的安抚,李元昊渐渐在华夏书院里适应下来。
当然,除了童启,很大程度上他留下的原因,还是因为食堂里那可口的饭菜与零食。所有菜里,他最喜欢的一道便是炙烤羊排,但可惜的是,这道菜食堂里一个月也不过才只做一次,而且数量有限,经常抢
急得他好几次找到王厨娘那里,询问是什么原因,得知是羊肉稀缺后,更是直接给家里写了好几封信,让父王送点羊肉过来。
不过几个羊罢了,哪里就那么麻烦了?
千里迢迢接收到信的西夏王:……
许是思想得到了改观,李元昊不再带着有色眼镜去看班里的同窗们,破天荒的第一次在早自习中,和自己的同桌说上了话。
“这个字怎么念?”
他双腿紧张的抖动着,鼓起勇气问道。
童庆安一脸惊异,瞥了一眼后,完整的将整个句子念了一遍。
“你来得晚,很多课都差下了,如果跟不上的话,可以跟清虚子先生先学一遍拼音,那是我们山长自己研发出来的帮助学前班的孩子认字用的,非常方便!”
见到童庆安性格温柔,并无轻视的意思,李元昊不由松了口气,追问道。
“我必须得跟清虚子……先生学吗?跟你学不可以吗?”
童庆安惊讶的眨眨眼,“我不是先生,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你先教我一遍,若我还不会,再去问先生!”
两个孩子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便亲近了起来。
投桃报李,午饭时,李元昊甚至满脸肉痛的将自己餐盘内的卤蛋分给了他一颗,以示分享。
旁边的人惊讶的眼睛都快要掉下来了,而童庆安即便并不怎么喜欢卤蛋,可看着对方纠结艰难的模样,也不由笑着收了下来。
一来一回,李元昊逐渐融入了学前班中。
后期即使有说不上话或者表达不对的地方,也有着童庆安乖乖帮着解释转圜,如同一个翻译官般平衡着他与华夏书院学子之间的关系。
一辆古朴雅致的马车上,正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年老的那位,白发白须,广袖长衫,看起来估摸着有六十多岁的样子,而年轻的则束着手脚,坐在马车前赶着车,一副武夫打扮。
“爷爷,我还是不明白,咱们文昌书院读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千里迢迢往华夏书院去啊?不就是念书吗?在哪里读,不都一样?有何区别?”
车厢内的老人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华夏书院校刊,头也未抬,道。
“你懂什么?战场上杀十人,主将给你报一人,与战场杀一人,主将给你报一人,不都是杀人、建功,有何区别?”
“那当然区别大了!”少年顿时扭过身子,控诉道,“杀一人,我只需用一成力,可杀十人,我得用十成力啊!”
“这就对了,人的名树的影,文人靠的是什么?”
那少年想了想,“才学?”
身后人抬手敲在他的脑袋上,道,“是名气!自古以来天下有才的文人多了去,比如那潘阆,比如那祖莹,可你看看他们,有用吗?再厉害也不及谢眺、潘美等人名气的一半!文人要靠捧,只要有人愿意捧,他周围的机会就会比其他大儒多得多。像咱们这种出身特殊的,只走常路是不行的,必须得兵行险招!那童启一个素人,连举人都没考上,却被奉为龙图阁直学士,还能受命教养西夏小王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在皇上心中早已经给他挂了号,再有才学背景的人,都不如皇帝心中的位置,只要对方能够记住那么一星半点,以后他的前程就绝不会少!你,如今缺的便是这把火,若能考上华夏书院,那么这把火便能够顺利被点燃了。”
少年若有所思,两个人一老一少,晃悠悠往伊川县而去。
而同样的南方,也有两个士子正刚刚从自己的书院里叛逃出来,往伊川县而去。
“完了,咱们斋长这一次肯定会生气的,他花了那么多钱想要咱们帮他的儿子写代卷,若得知人跑了,钱也没了,肯定会派人来抓咱们的!”
“怕的就是他们不来呢!人家华夏书院背后可是有三皇子撑腰,他们算什么东西?也就在南方有点势力罢了,只要咱们跑出来,考中了华夏书院,难不成还怕他们不成”
“可若没考上呢?”
对面的士子没有回答,他十分自信,才不信自己会考不上。
去年的华夏书院录取名额,他早就看了很多遍了,最厉害的郭胜开,当时入校时也不过就是个童生罢了,而他们俩可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离乡试就差临门一脚,就不信那童启会不收!
若是有人此刻能够用俯视的眼光查看大奉朝。
就会发现,各类人才在悄然往伊川县快速汇聚,而在真正的招生考试前一周,所有伊川县内的房子便已经全部被租赁出去了,就连沧澜山脚下的民户,也被人住的满满当当,毫无空余。
有不少人甚至打听了童启常去的酒楼、店铺,日日在那门口转悠,只为偶遇。
穿粗布衣衫的,着锦衣绸缎的,骑高头大马的,还有刚学会走路不久,牙牙学语的……花样的人群与阶层,令伊川县的章县令都看得叹为观止。
他高坐在衙门里,拍了拍新师爷的肩膀问道。
“你说,这华夏书院招新,不过才三十多个名额,怎么搞得阵仗像是比咱们县试还要大?那要是等吴韧他们八月份,连乡试也全中了的话,明年招新,岂不是要更加可怕?”
新师爷一边帮着批阅公文,一边头也不抬的吐槽道。
“您放心,不用明年,就今年这架势就已经比咱们县试规模要厉害了,毕竟咱们只是考童生,而他们参赛的,可是连举人都有了。”
章县令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因为城门出入的统计一直是师爷帮忙处理,所以他这些日子压根不知道县城里都来了什么样的人。
如今听到有举人,只觉恍然。
上一次他们伊川县有举人,还是王举人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对方几乎以一己之力垄断了整个伊川县的教学,足见举人在小小县城里的含金量。
而这华夏书院才开了几年啊?
竟然就有举人自己上赶着来求学了?
震惊!离谱!匪夷所思!
别说外人了,就连华夏书院内的其他先生们也感到一阵阵的不可思议。
因着书院内建筑的全部解锁,这一次,童启并没有让应考的学生进入书院内部,而是让他们沿着医科书院的大门,直接去大礼堂内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