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朝堂皆是我弟子(科举)by月月捣药
月月捣药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关灯
护眼

见到对方心虚,戚风言更加气愤,筷子一丢,便站起身来,朗声骂道。
“哼,装什么装?别以为山长一时承认了你,你就能和我同一级别了,下人就是下人,这辈子读再多书,那也是下人!我们之间隔得可不只是学识,还有几辈子的积累,想以下犯上,把我给压下去?趁早别做梦了!要我说,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满身的污臭,配不配的上这圣贤之地,还是早点离开,莫污了这师门才是!”
戚风言的话并没有激出莫小川出来磕头认错,反扫到了其他贫寒出生的仕子们,其中一人忍不住回道。
“戚风言,你这话说的便有点过分了吧?大家都是同窗,哪里来的上下?又哪里来的高低?以学识论长短罢了,少提那什么出身!”
“就是,你不过一个豪绅之子,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老子娘多积攒了一点银子罢了,假以时日,还未必比谁强呢,没看见人家小侯爷沈亦都没有说话么,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啊?”
“我怎么没资格,就许你们不要脸,还不许别人说么?”
眼见着戚风言和其他人吵了起来,莫小川有意阻止,可嗫嚅两下,终究张不开嘴,只得怯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平白无故被点名的小侯爷沈亦口中正咬着鸡腿,茫然的看看左右,不知道又干了自己什么事。
柳三变正看着热闹,见状,顿时指着他取笑道,“你们家小侯爷也未必是没有意见,只是无暇理会,一整颗心都投在饭食上罢了!好端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庆侯不给你饭吃呢,至于吃的这么急么,倒是比童庆安更像是个小乞丐招进来的哈哈哈哈!”
众人看了眼沈亦的餐盘,见大多数食物都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顿时笑出声来。
小侯爷既尴尬又丢脸,大怒道。
“你说什么?你才是小乞丐!是谁都七岁了,还在上学前班啊?丢不丢脸?”
“我那是特殊待遇,山长故意照顾我!”
“哦,让你和小乞丐一起读书的照顾么?”
见到话题中心猛地偏离,旁边的谢君仪忍不住插话道,“你俩有什么可吵的,反正都是权贵阶级,他们争,也碍不着你们什么事儿。”
“谁说我是权贵?我也是寒门好吗?”柳三变不服气道,偏不愿意跟沈亦站在同一帮派去,甚至拿出自己祖父来举例,“我家世代耕读,往上数,可是当地有名的农家子,谁跟他们这些吃着民脂民膏的外戚是一派啊?”
“你说谁家是外戚!”一听这话,沈亦是彻底怒了。
他家可是实打实打下来的功绩,和那些靠着女人上位的怎么可能一样,这分明是侮辱!
就连谢君仪也忍不住变了脸,琅琊谢家可是每年都往宫里送人,走的便是外戚的路,这话放在权贵豪门中简直是绝杀,无一可逃脱。
果然,柳三变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出身权贵的学生站了起来,质问道。
“少拿什么背景说话,你们又比我们好在哪里了?不过是可怜一些,懂得哭罢了,真比起来,还不一定谁比谁强呢!”
“哼,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倒学着去评判别人家世了,先拿树叶子把自己屁股给擦干净吧!”
这话听着污秽,可却是当代区分权贵和下人最好的方式。
权贵者连如厕用的都是绸缎,可下层人,一生连纸都没见过,衣不蔽体,更别说其他,通常方便完只能用石头、树叶子去解决。
以此作为嘲讽,实在是杀人诛心。
一提这个,莫小川终于是忍不住了,“我们用树叶子那是不浪费任何东西,你们富贵也不过是靠着爹娘,又觉得很光彩么?”
“难不成我们有钱有权还是错处了?有本事下辈子投个好胎,这也是一门学问啊!”戚风言回怼道。
这一句话,直接将书院里两派的人划分了出来。
穷与富、权与民,顿时泾渭分明。
小乞丐童庆安在书院里也呆了几个月了,见大家吵得凶,连忙劝道,“大家别争了,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闹得那么僵呢,等先生们看见了,又该挨骂了。”
说着,便上手去拉小侯爷沈亦的袖子。
沈亦正在气头上,哪管其他,一抬手便将人推了出去,“你一个小乞丐,又有什么资格管小爷的事情?”
庆安被狠狠推倒在地,绊了一个踉跄,童淳焦急的立马去搀扶,顿时也怒了。
“你骂谁小乞丐,他论理,可还算是你们的师兄呢,况且他有名字,别一口一个小乞丐的,他叫做庆安!”
因着童淳是山长的弟弟,大家都不敢跟他吵,可是谢君仪却早就看不惯对方,暗暗拱火道。
“我可不想承认有这么一个师兄,你们若喜欢,你们自己去认,本少爷可不要,回头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呢。”
“我也不认,哪门子的师兄?呸。”
童庆安坐在冰凉的地上,被嘲笑的眼中噙着一泡的泪水,好不可怜。
柳三变虽毒舌,可却最是心软护短,看见这架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餐盘,便砸向了谢君仪。
“又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可谢君仪哪里是吃亏的?
见他动了手,也不含糊,拿起旁边的米饭便直接倒在了柳三变身上,顺带着还甩了一把小侯爷沈亦,沈亦顿时大哭起来,无比狼狈,急得几个权贵子弟连忙帮忙报仇,见他们撕破了脸,贫寒士子们也不愿再忍了,纷纷开始反击。
场面一下子顿时失控起来,整个食堂内打成一片。
大多数吃过苦的寒门学生都不愿意糟蹋粮食,死死的护住自己的盘子,可权贵豪绅们却没有那种概念,越是汤汤水水的,便越是扔的凶,甚至还专门提起一些粥米,往人脖子里砸。
王厨娘和小花急得不行,连忙出来阻拦。
“别打了,一会儿先生们要来了,别打了!”
可谁在意?
尤其是小侯爷沈亦那更是不怕任何人,撸起袖子便和柳三变扭打了起来,如今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时候,温叶辞和清虚子又一贯温和宽厚,很少动怒。
学生们只有敬,没有怕。
于是,等两位先生闻声赶到的时候,整个食堂内部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残羹剩饭被倾倒在地上,锅碗瓢盆若不是铁质的,只怕也早就被踩坏了。
领头动手的几个小子发髻散乱,衣服袖子、领子均都被扯的翻飞,后脑勺处还粘带着不少粥米,就连一向风度翩翩的温叶辞,见到这幅景象,都忍不住红温起来。这群小败家玩意儿,也就是童启没看到,不然还不被气死?!
沈亦和柳三变这才发现自己把事情闹大了,顿时弱唧唧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倒是谢君仪浑然不怕,有着要犯错大家一起犯错,要开除一起开除的架势,死猪不怕开水烫样。
清虚子气不打一出来,颤抖着指着他们这群人。
“都给我滚出去罚站,晚上不准吃饭,等山长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
一溜人全部站在了墙脚下罚站,课也不必上了,顶着那大太阳,直站的脚酸腿酸,眼冒金星。
尤其是柳三变和沈亦、谢君仪几个人,罚的最狠。
不仅要负责食堂后续的打扫卫生,还要连着饿三顿,不准吃任何东西。
剩下的学生们也没避免多少,只除了王世昌去晚了,成功躲过一劫。
眼看着对面205宿舍全军覆没,他有点难以理解。
这群孩子是真的闲啊,刚考进来的时候一个个是满肚子的期待,真被录取了,却各种拉帮结派,打架斗殴,说好的学习呢,说好的科举呢?
这书院这么大,都摸索清楚了吗?等山长回来,那才是真的没有时间呢!
还有功夫在这里扔东西玩儿?
他之所以来晚了,主要还是他这几日发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藏书阁。
由此也终于弄懂了师兄们避之不及的原因,竟是因为门口摆着一个铜人阵,需得打过去才能进入!王世昌是那等轻易认输的人吗?越是难进,他便越是好奇,潜心研究了好几天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小技巧,那便是不必一味的去打,只要避开最关键的那几步,就行了。
铜人阵的机关设置是是规律可循的,只要按照固定的路径,躲开攻击,便有机会绕到后方去。
他反复研究,身上挨了不少的伤,终于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够闯入,因此特意回来,拿上笔墨和吃食,准备进去一试。
没想到倒是阴差阳错,避开了一场战争。
吃过午饭,简单拿了点东西,王世昌请过假,再次前往藏书阁,挑战阵法。
这一次终于一次性成功!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一楼门口树立的碑文,满心激动,还未进入,却听到不远处墙角有人说话的声音。
“咦,这地方也翻不过去吗?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书院竟然连个漏洞都没有,这个清虚子,说好的千里迢迢请我来,却连个大门都不开,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隐隐听到有人在爬墙的声音,王世昌顿时想起一个多月前传说有贼人夜半翻墙,结果差点被雷电电死的事情,连忙出声阻止道,“谁在外面,千万别乱爬,这里的墙上是有阵法设置的,如果翻越,会被雷电劈中的!”
雷电之力?
这不是一家书院吗,怎么整的这么神神叨叨的?
潘阆束起袖子,站在墙外,听到回应,忍不住吐槽道。“我还以为你们书院没人呢,合着有人啊,
叫半天都没人理,这位小生,既然你听到了,不妨替我开个门吧,或者搭把手,直接把我拽进去也成。”
这是能搭把手的事吗?
王世昌无语至极,他想起方才学生们大闹食堂的事情,立即知道了前方无人应声的原因,估摸着是巡逻队的人都去食堂拉学生了,所以前方没有人守门。
“你且等等,”他解释道,“我暂时出不去,因为这地方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闯进来的,一时半会儿估计走不开,要不你再去前面瞧一瞧,或者等一等,我忙完了,便立刻替你出去叫人。”
什么事是比迎接未来先生还要重要的?
他可是潘阆啊!
头一次被如此晾在一旁,他辈觉新鲜,索性也不急,直接撩起衣服,坐在了地上,回应道,“好吧,你闯的什么关,竟如此难?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出来听听,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好宝贝,也值得我等一等?”
隔着两道墙,王世昌心不在焉的回应着,终于凭借着木牌,进入了藏书阁的第一层。
甫一进入,琳琅满目的书架,便令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默默张大了嘴,无声的回应道,“宝贝,确实是宝贝,这简直是天大的宝贝啊!”
“什么?你说什么宝贝?”潘阆侧耳趴在墙上,努力想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王世昌不自觉大声回应道,“这里竟然有全套的四书五经史抄本!还有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齐民要术》!还有《后汉书》、《九经字样》!”
如同一个骤然钻进了粮仓里的老鼠一般,王世昌快乐极了。
之前遭到无数次铜人的殴打,在这一瞬间,仿佛也成为了最好的勇士徽章!满身痛苦瞬间被消解,若能够就这样长久的伴着这些书籍长眠,他愿意再被殴打无数次好嘛!
难以掩饰这种浑然一体的快乐,墙外的大儒潘阆,闻声更是激动起来。
“什么?《九经字样》?那里面竟然有《九经字样》吗?小子,你是在藏书阁?等等,那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管子》全篇!还有,《文心雕龙》可有全套的?尤其是后半部分,是否有残缺?”
这个年代,印刷行业发展的还不算特别好,活字印刷书并没有被研发出来,整个藏书界仍旧处于半垄断状态。
许多孤本、残本缺失不全,全靠手抄,有时候抄着抄着就丢了。
若是华夏书院真的有完整版的,那潘阆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只为了这一本书!
王世昌没看过他说的这两本,仔细查找了一番,还真发现了《管子》全篇,“有诶,这里真的有《管子》,还是完整版!但是《文心雕龙》我没看到,也有可能是在第二层,我目前权限到不了,暂时上不去。”
他查看过了,二楼处的封锁,有一个自动检测的凹槽,估摸着是要将铁牌放上去才行,他方才拿着木牌试了一下,滴滴滴的警告声,表示不能进入。
他曾听师兄们和先生提起过,山长手里有三种牌子,木牌可以开启一楼,是每个学生都有的,铁牌能开启二楼,如今只有几个先生手里有,至于三楼的玉牌,估摸着整个沧澜山,只有山长手里才有了。但只要他们不断往上考,便能不断往上爬,就如同科举的阶梯一般,一节又一节的往上走,他喜欢这种感觉。
热血沸腾!
潘阆听到这,早已经按耐不住了,也不管什么其他,拎起衣摆便往大门口处跑。
正好安保队的人刚刚处理完挨罚的学生们,如今看到潘阆冒头,顿时吓了一大跳,听闻乃是清虚子请来的先生,连忙通知本人,往内请。
还未走到厅堂,清虚子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伸出手臂,便想要和对方好好寒暄一番。
“哎呀,你总算来了,老朋友!”
然而潘阆却直接躲了过去,急不可耐问道。
“铁牌子呢?我的铁牌子呢,我也要铁牌子!”
什么铁牌子?
鸡同鸭讲了半晌,清虚子这才知晓是藏书阁的事情,他哭笑不得的掏出自己的牌子递了过去,“如今山长不在,带着学生们去府城考试了,还未归来,这是我的,你若想要可以拿去先用,但我必须告诉你,如今的藏书阁可能不太好进,门口有……”
话音还未落,那潘阆早已经一把拿过铁牌子,冲向了藏书阁的方向。
跑的连影都见不得了。
谢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询问道,“那个,师父,他知道藏书阁的方向在哪里吗?”
清虚子:……
所以,为什么他找来的人都这么不靠谱啊!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一个比一个不正常的!
啊啊啊啊山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救救我,救救我!
这边被师生关系搞得崩溃不已,全书院上上下下都格外思念起山长来。
而另一边,即使没有在学校,也充分掌握着书院内所有动态的童启,猛不丁收到了两个系统提示。
【叮,招募名师日常任务已完成,声望值+1000,您的声望值余额已经达到了6357,请宿主继续努力!】
【叮,请完美解决学生之间拉帮结派的问题吧,将结党营私提前扼杀在摇篮中!
成功:奖励活字印刷术一套
失败:物理抹杀】
又来了,这熟悉的物理抹杀。
童启无力吐槽,老师这个他倒是清楚,是清虚子之前说要请来的大儒,估摸着,也是时候到达了,听说极其擅长做诗来着,有着清虚子本人亲自招待,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至于学生之间的拉帮结派……那是什么?
他不过就只是几日没有在书院内罢了,怎么就上升到结党营私的地步了?
童启挠了挠脑袋,心中疑惑万千,虽急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府试的成绩还没张榜,他再好奇,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第36章 (加更)著名三问
而书院内,被狠狠惩罚了一番的学生们,依旧没有达成和解,反而愈演愈烈。
205宿舍内部正式分裂。
柳三变和小侯爷沈亦被分别推举成了代表贫寒出身和权贵豪绅的两个帮派领头人。
他们的身后分别有着童启的弟弟童淳、小乞丐童庆安,以及一众以吴韧、常仕进、郭胜开为代表的平民阶层;琅琊谢家的谢君仪、戚风言,以及以汪启元、刘卜温等豪绅富贵之家为代表的权贵出身。
两方视同水火,互相看不上眼,一触即燃。
不仅上课互相斗嘴挑衅,吃饭更是直接分成了楚河汉界。
但凡有人逾越,便会群起而攻之。
原本不想参与的学生们,渐渐也被迫裹挟着站了队,否则一着不慎,便很容易上升到背叛阶层!背叛群体的地步。
清虚子和温叶辞皆为了此头疼不已,但奈何说也说不听,骂也骂不动。
几个人身份贵重,且涉及人数之多,完全无用。
没办法,他们只得放弃,任由事态发展,等待着山长回来后,再行解决。
而王世昌则无知无觉,和新闯进来的潘阆先生一起,在藏书阁内不眠不休抄写了三日。
三日,他俩都没出去,只是不断的抄写,将想看的书籍誊抄到洁白的纸上,饿了就啃从售货机里买进来的面包卤蛋,渴了就喝竹筒里带过来的水,直至将所有食物消耗完毕,这才终于舍得出门。
期间,王世昌抄完了两本想看的书,而潘阆则在二楼翻找到了不少没看过的孤本、残本。
双方皆十分满意。
若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做,只怕让他们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是甘愿的。
互相约定了找机会再来后,两位师生这才慢悠悠走出了藏书阁。
王世昌一路哼着歌,抱着抄写好的书,进入宿舍楼内,心情愉快。
可刚一入门,便立马被人给围上了。
“王世昌,听说你竟然破解了进入藏书阁的方法,也太不仗义了吧,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你可是我们寒门阶级的人啊!”
“笑话,凭什么跟你说?人家王世昌祖父可是当地的县丞,父亲更是有名的举人,如今他暂住在大伯家里,听说也是从商的,根本不差钱,这分明就是
我们权贵一派的才是,不信的话,你让他自己选!看愿意去哪里?”
“自己选就自己选,他肯定不会选你们那些毫无头脑的人的。”
“哼,难不成就会看得上你们这些穷酸货么?”
双方咄咄逼人,你来我往,分毫不让,直直的看向话题中心人物。
王世昌汗如雨下,压根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紧张着,这个时候,童启带人回来了。
清虚子和温叶辞闻言,顿时大松一口气。
伴随着“山长回来了!”的一声呼喊,整个书院里霎时活了起来。
谢君仪知晓自己一定会遭骂,早已经偷摸摸藏了起来,不敢露头。
沈亦和柳三变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勒紧了头皮,满心紧张。
两个人都没想到山长会回来的如此之快,他们本以为带队去府试应考,怎么也得走上个大半月!恰好趁此时机争出个是非来,那么等山长回来后,刚好能抹平这些日子的闹剧,重新装乖。可谁知刚开了个头,还没斗上几斗呢,便被抓了个现行,直接打散了他们满腹的戾气。
两人强撑着气势,硬着头皮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不料,童启却直接跳过了他们,没有理会,而是率先接待了新来的先生——潘阆。
回来的路上,他仔细搜索了一下潘阆的资料。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这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诗词大家潘阆!
写有《酒泉子》组词十首,气势雄浑,被誉为“宋词豪放派先声”鼻祖的那位!
就连寇淮、柳开都与其互为好友,写词唱和来着的!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巧了么不是?
有这样的诗词先生来教授课程,他还怕什么短板啊?
况且对方朋友遍天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拐了一个大儒过来教书呢?
于是,童启一个箭步,一把便上前拉住了潘阆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
“您就是潘阆先生吧,我实在是苦等了先生太久了啊!清虚子道长,如此大才,您怎么不早点说呢?”
清虚子:???
“我们书院正缺像您这样的老师,给学生们讲述诗词一道的学问啊!欢迎欢迎,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您放心,给您的待遇那一定是行业内顶流!包吃包住,每月二十两银子,还附赠两个小厮,任您差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量满足您!”
头一次见到童启如此殷勤,温叶辞和清虚子均有些说不出口的郁闷。
喂喂喂,我们才是跟着你最开始打天下的人啊!
是不是有点太双标了!
童启不管,只是仰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无辜眼睛可爱的注视着对方。
不断的发送着邀请信号。
潘阆一脸惊奇。
一来嘛,依旧是惊讶童启的身高和年纪,二来则是疑惑明明传说中,华夏书院的山长是个极其会骂人的人来着的,他想象中应该是一个暴躁老头才对,这怎么说起话来,却如此谦卑动听?
搞得他头脑一热,都险些要被这迷魂汤给吞噬,当场答应下来了。
他忍不住甩甩头,清醒了一下,这才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
“待遇什么的好说,我只有三问,想要询问山长,若是你能够回答的令我满意,我不仅会留下来,倾囊相授,还不需要任何束脩。如何?”
不要钱?
又是一个跑过来做慈善的吗?他喜欢!
童启忙伸出手,请对方上座,道,“先生请讲。”
潘阆见他不慌不忙,一副尽在掌握的淡定模样,暗地点了点头,转身坐下。
“第一问,我问你这书院想开到几时,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忠君爱国,你忠的是哪位君,又爱的是哪个国?”
潘阆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无一不面色一变。
清虚子忙起身将门关上,慌张道。
“潘阆……”
他满脸担忧,潘阆淡定的伸出手,示意他先别开口。
童启垂眸沉思了一瞬,点点头,示意他说出第二问。
“第二问,我想请问你以后是否还要参加科举,若入朝后,反不如弟子般受到重用,又会如何?”
温叶辞猛地看向童启本人,这其实也是他一直想要询问童启的问题,只可惜从来没遇到过合适的时间,没想到,反倒是潘阆率先问了出来。
“至于这第三问嘛。”对方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我一向最佩服有才学的人,你若想让我心甘情愿留下,那需得胜过我最强的地方,即便你本就是因为不善诗词,才请我来,教授这书院文章的,可也必须得先写出一词,令我叹服才行。否则,待遇再优,我也不会服气,你这山长嘛,也必坐不长久。”
听完这三问,系统直接跳上了线,一副热衷于看热闹吃瓜的模样。
“嘎嘎嘎嘎,你小子也有被质疑挑衅能力的一天啊!快,打脸让他看看咱们的实力!”
童启黑着脸关掉系统的对话框,沉思不语。
潘阆这三个问题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却步步紧逼,直指核心。
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些只擅长诗词,相反,他看似随性无羁,实则城府颇深,对人情世故把控精准。
这三问,既是在试探他办学的心思,又是在暗暗警告他外露的名声,已经触及到了部分上层人的利益,迟早要面临站队的选择。
童启脑海中警铃大振,本不想回答这三个敏感的话题,可奈何他又实在是想要留下这位大儒。
替书院以后诗词这一方面,补全短板。
只能赌一赌,看看是否值得信了。
他咬咬牙,“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十一岁的孩童坐在大大的老爷椅中,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不加掩饰,露出非年龄段的成熟表情,潘阆惊讶的挑了挑眉,道。
“自然是真话。”
“那么我这话说出口,还请在场的诸位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出了这个门,我们所有人,恐一个也难以逃脱。”
童启率先打下了预防针,见无人后退,这才开始正式回复道。
“第一问,我这书院要开多久?我只能说,只要有我存在的一天,这书院就会永久开下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目的么,我若说只是为了桃李满天下,拯救这危在旦夕、大厦将倾的朝廷,你们信吗?”
潘阆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眼旁边的清虚子与温叶辞。
两个人均是一脸纳罕。
童启也不解释,只站起身,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了手心里。
“我并不忠君,也不会将宝押在任何一个皇子的身上,老实说,我觉得忠君思想不过是上面的皇帝为了笼络文人的心思,强行训诫的工具罢了。”
他手中的茶盏陡也未抖,可说出的话却如惊天旱雷,令其他三人瞬间站起了身。
“童山长,还请慎言!”
他并没有因为其他人的惊恐而停下,反继续说道。
“我遵守这个规则,可并不代表就认为这个规则是对的。我爱国,可我的国,与君主无关。我只是希望,能够永远的看到这片土地,傲立于东方不朽,这片土地的人民,远离杀戮和不幸,哪怕头顶上有阴影笼罩,可这个时间,注定只是阶段性的,思想,便是我竭力留下的火种。”
仿佛只是随口说出了今日的天气般,童启喝了口水,平淡而冷静,其他三人却早已经把整颗心都提在了喉咙口。
失去了所有言语。
潘阆也没有想过,童启竟会如此直接。
这番话,但凡这里有一个人有异心,说出去,便是杀头之祸!
不忠君但爱国?简直闻所未闻!
可正是这份直白,也让所有人忍不住叹息,心神摇曳。
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真诚与笃定。
就像是看透了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注定所有的一切都早晚被碾为泥土一般,令人不由自主感受到了这番话背后,那难以逃脱、字字鲜血的鸣泣,像是在遥远的未来,真的发生了什么,那种悲怆无力,举目苍凉之感……
没有文人是不为了一展抱负而读书的,没有文人心中是不存有拯救国家于兴衰存亡之际的愿景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