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自卑病戾将军后我靠读心杀疯by汪汪充甜宝
汪汪充甜宝  发于:2025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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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脸一红,轻声说:“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姑娘不必言谢。”
她是卖身葬父时被路过的夏侯夫人买进府里的,许是看她性格稳重,才学会规矩不久就被指给了沈姑娘,才同这位主子接触没多久。
来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要伺候会是这样一位天仙似的人儿,性子温柔娴静,待下人也好,从来不会动辄打骂。
来了这么久,沈望舒多少受点古代风俗的影响,变懒了一些,因为一旦她有什么事想要亲力亲为,周围的人总会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看她。
不想被当成异类,她只好尽量习惯被伺候,只是让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跪着给自己揉脚......她还是接受不了。
没一会儿良嬷嬷也进来了,看着擅自取下红盖头的沈望舒,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将军还在外面应酬,估摸着还得一两个时辰,姑娘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那边已经交代了小厨房做些简单的饭食,一会儿就送过来。”
早上起得早,本来就没用什么饭,中午更是在轿子上颠簸一路,到了国公府后走了层层流程,沈望舒都饿过了,本来没指望今天还能吃上饭,用点桌上的点心对付一下算了,没想到还有饭吃。
“是将军交代的吗?”她问。
良嬷嬷点点头:“将军还说,他暂时不来,让你一个人在房中自在些,累的话小憩一阵也是可以的。”
这么贴心,沈望舒倒是意外了。
不管是原文,还是她过来之后接受的一切关于陈廷的传言,这人都是个冷漠孤僻不近人情的性子,居然还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说明传言果然不可信。
原主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这会儿饿的有些胃疼,沈望舒可不想以后再多个胃病,就着水用了块桌上的茶点。
陈廷说自己暂时不会回来,果然一直到天黑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小厨房送了一碗热汤面,等到沈望舒用完,漱了口,甚至在屋里转了几圈消食,也没人进来。
桃红绿柳都出去了,良嬷嬷留下来给沈望舒临时教导一些房中秘术,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听得她这个开明的现代人都一愣一愣。
教完,良嬷嬷算了下时间,最后交代道:“差不多了,姑娘,记住方才奴婢教你的了吗?嫁进国公府,从此夫君就是你的依靠,在床笫之间讨好他是应该的,不要害羞。”
沈望舒还在想良嬷嬷说的什么“阴阳和谐乾坤有序”,闻言胡乱点点头:“我知晓了,嬷嬷。”
走之前,想起夏侯夫人交代自己的事情,良嬷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娇美人儿嫁衣如火,神色平静,看起来没有想不开的意思——像是认命了,应当不会做什么傻事。
屋子里就剩下自己了,沈望舒起先还有些紧张,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陈廷还是没有来,这点紧张就变成了昏昏欲睡。
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中午还没有午睡,沈望舒盖上盖头,没一会儿就靠着床边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推门的声响将她从浅眠中惊醒。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看来原主还有点神经衰弱的症状,被惊醒以后的身体反应有些剧烈了,沈望舒甚至感觉到了手掌心的冷汗。
站在门口的陈廷顿了顿,远远的问:“我吓到你了吗?”
这个没死,陈廷有些稀罕的看着端庄坐在榻边等自己的娇小人儿。
除去那五个在路上被设计死掉的,剩下两个安稳到了漠云,但是因为各种原因,连他的面都没见就自戕在了婚房里。
后来陈廷派人调查了一番,这两位姑娘一个早就有了心上人,另一个自小娇生惯养,估计是受不了漠云城的穷山恶水,和父母非要把她嫁给一个老男人的打击。
连着两次踏进婚房,见到的都是这些年轻幼嫩的小姑娘尸体,陈廷心里多少有点阴影。
虽然他知道自己生来就不被人所爱,可这样被人避之不及,还是有些心灰意冷。
因此看着好端端坐在那边等着自己的沈望舒,声名赫赫的镇国将军难得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第10章 能不做吗?
男人的声音比她想象中年轻很多,并不是沉沉的音色,反而清醇如酒,刻意放轻的时候很有几分磁性悦耳,有一些......温柔。
“没有的。”榻上的新娘开口,声音如同黄鹂娇啼,听得陈廷掌心有些发麻,顿了顿,她补充道:“夫君。”
这个称呼让陈廷差点连路都不会走。
嫁过来了,没死,也没自戕,就好端端坐在他房里,还叫他夫君。
以后这就是他的了,他的......小夫人。
陈廷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即将拥有什么,一种奇妙的喜悦感萦绕心头。
他想,也许自己真的是孤独太久了,年少时发过孤独终身的誓言果然不能作数,往后有人愿意陪他度过余生,他很欢喜。
沈望舒听着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玄铁手甲挑起盖头,声音有些发紧:“可以吗?”
还怪有礼貌。
沈望舒点点头,这该死的仪式感本来就是留给男人的,她难道还能拒绝吗?并不能。
盖头掀开,沈望舒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结婚对象——男人有着剑眉星目的一张俊脸,虽然不是小说中那种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但是比之多了几分沉肃稳重,火红嫁衣也挡不住的宽肩窄腰,高高往那一站气势惊人。
......看得人有点害怕,感觉可以一拳打死十个弱不禁风的自己。
沈望舒浅浅抿出一个温顺无害的微笑。
陈廷也在看自己的小妻子,他之前看过夏侯府那位姑娘的小相——并不是现在这样的,虽然那位夏侯芙姑娘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可远远没有面前这位可人儿的艳色倾城,只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就吸引得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男人原本喜悦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沉声道:“你不是夏侯的人,你是谁?”
沈望舒有些怔愣,脑子飞快的转起来。
来之前她就知道,替嫁这事儿不大可能轻易糊弄过国公府的人,尤其是这位镇国将军,若是他不肯接受自己,那今天晚上她就可能小命休矣。
荣国公府势大,与其在这编一个又一个谎言欺骗他,不如一开始就说开,想办法跟他达成目的一致。
沈望舒被冰冷的玄铁手甲掐着下巴,面上没有几分慌乱,镇定的反问:“我是不是夏侯府的人,将军都需要一个新娘,不是吗?”
男人目光冷硬:“你进国公府有什么目的?”
沈望舒诚实的说:“我只寻求将军的庇护。”
陈廷看着她澄澈无一丝杂质的水眸,冷硬的目光有几分动摇,为她的主动示弱,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信你,说清楚你的身份。”
他松了手,余光瞥见美人儿尖尖的小下巴被自己掐出红痕,白皙的小脸上这点印子格外明显,不由得一愣,他方才没使劲儿啊,这人难道是豆腐做的吗?
沈望舒正思忖着怎么回答,就骤然听见他心底的声音:“好软,一掐就红。”
看来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心硬似铁,这种时候还有空想这些。
沈望舒突然有了对策,既然原主长得极美,这镇国将军自己又心智不稳,那她今日便用上一回美人计。
陈廷就眼睁睁看着榻边的小美人眼中蓄出泪来,颊边的胭脂色变得更加娇艳几分,委屈又害怕的反问:“我若不是夏侯府的人,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将军如何不信我的身份?
莫不是早先心中已经有了称心的人选,这才不肯相信看到的是我?”美人儿明明委屈至极,却倔强的咬着唇扭身到一侧,不给他看自己落泪的样子:“既如此,我便死了算了。”
美人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陈廷心下莫名一慌。
想想也是,夏侯府哪来的胆子欺君,莫不是他太久没回漠云,调查结果有误,夏侯府其实不止一位姑娘......
“你,你莫哭了。”陈廷有些后悔自己说话方才太直,硬着头皮道歉,将几乎挪到墙角的人拽回来面向自己:“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藏在嫁衣里修长白腻的脖颈,目光有些暗。
陈廷的态度动摇了,沈望舒却没巴巴凑上去,仍是背对着男人垂泪,不太肯搭理他的样子:“望舒。”
男人向来是这种得不到就想要的生物,越主动他反而越怀疑,不如冷着点更勾人。
陈廷看了她片刻,心想,好吧,不管她是谁。
嫁进国公府就是他的人,只要她愿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怎么样都无所谓。
望舒,望舒......这个名字是天上月,清冷高贵,并且人如其名。
身后又没动静了,沈望舒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评估有误,这男人怎么好像没上钩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他说:“喝合卺酒吧。”
这是不计较的意思了?
美人终于肯回头看他。
陈廷已经去那边倒好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平静的说:“既然是你嫁进来了,往后你便是我的妻,我亦不计较旁的。”
“希望日后我们能相敬如宾,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尽好职责,侍奉祖母,恭顺长房伯父伯母,照顾幼弟。”
他的这番话是告诉沈望舒,自己不是被糊弄过去了,只是懒得再追究——她先前说的对,不管是不是夏侯府的人,陈廷都需要一个妻子,否则皇帝还会不断的往他身边送人。
这回只是送个身份低微的,若是下回心血来潮要往他身边放探子呢?
与其这样,不如留下这个知道,还能更好控制一些。
沈望舒垂下眸,轻声道:“妾明白。”
喝过交杯酒,便是正式达成了协议。
既是正儿八经成了婚,便是要行周公之礼的,陈廷看着她纤细的腰身,怀疑自己用点力就能将其折断,有些犹豫起来。
沈望舒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他做不做,自己先将沉沉的凤冠卸了下来。
她的行为落在陈廷眼里便是做那事的前兆,是赤裸裸的勾引,脑子轰的炸开。
玄铁手甲笨拙的去挑她的衣带,没探几层就勾破了红嫁衣,沈望舒沉默片刻,抬头看向他,委婉的表示:“你这样,可能会弄伤我。”
男人倏地收回手,将她抱上床后转而先解了自己的衣带,待到看清眼前的事物,沈望舒震惊的咽了咽口水。
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文里,这对夫妻到死都没有圆房了。
“能不做吗?”她小声问。

沈望舒退缩了。
来之前没人告诉她,镇国将军条件如此非人,见过大风大浪的沈望舒自知吃不消。
看见自己,她像是受到了惊吓,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本就紧张犹豫的陈廷心头更是难受起来——常年游走生死边缘,他的身体千疮百孔,满是狰狞可怖的疤痕,丑陋又可怕,她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会被嫌弃的准备,只是亲耳听到她说不要,陈廷还是有被伤到,重新系上衣带后扭头就走,房门被关上,发出吧嗒一声响。
......被拒绝之后还死皮赖脸留在此处未免太丢人。
沈望舒:“......?”
就这么走了?他可还翘着呢!
虽然陈廷一言不发离开了,走时面色也沉沉的看起来很是吓人,可沈望舒听到他在心里难过的说:“这个世界上果然不会有任何人亲近我。”
“所有人都害怕我,逃开我,新婚的妻子也不喜我,我都不计较她的身份了,她怎能嫌弃我!”
“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心和尴尬,我走就是了。”
听完全程的沈望舒:“......”
居然这么玻璃心,她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而已,至于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镇国将军有多憎恶她这个妻子呢,新婚之夜一半还没过去就出了婚房,可他明明是自己走的!
沈望舒坐在榻上发了会儿呆,没一会儿门口等候的桃红小心翼翼进来了,红嫁衣被剥落在榻下,她不太敢贸然掀开帘子,只看到红纱帐下主子半拢着雪白里衣的纤细背影,不太确定的问:“夫人,要叫水吗?”
方才在外面,良嬷嬷给她们正过规矩,成婚之后就不能再叫姑娘,要改口叫夫人。
屋外一直有人候着,准备伺候水,结果等着等着就等到将军摔门而去......也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啥。
若是圆房了,时间似乎有些短吧?
听到桃红心声的沈望舒叹了口气,为自己玻璃心的丈夫正名:“叫水吧,我净面。”
桃红了然,原来没做什么。
为主子的幸福生活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又担心起来,一边仔细为主子抹上蔷薇露,卸掉妆容,一边小声问道:“方才将军厉色而出,夫人......是同将军吵嘴了么?”
沈望舒闭着眼睛自己往脸上泼水清洗,古代这蔷薇露香是香,卸妆效果却一般,她洗了好几遍仍然觉得脸上滑溜溜的,决心没事的时候自己试着做些香皂用,听到桃红的话,平静摇摇头:“没有。”
“那为何......”净完面,未施粉黛的一张芙蓉面清清爽爽的出现,沈望舒自顾自拢着里衣躺进被子里,桃红看着她丝毫不担心的样子,问:“您就这么睡啦?”
“嗯,明日还要早起敬茶。”沈望舒困倦的很,她累了一天了,好不容易不用应付人了,不睡觉做什么?追出去么?给大将军一点自我消化的时间吧。
而且这具身子体弱多病,她在夏侯府好不容易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作息,可不能因为今晚断了。
桃红无奈,只好吹灭喜烛出去,吩咐其他人也退下。
摔门而出的陈廷并没有立刻离开璇玑院,他找了处无人的假山一个人靠了会儿,待到身体恢复正常,看着不远处婚房亮起的灯火,心中就有些后悔。
他方才情绪上头,就这样离开,留她一人在婚房,传出去恐怕会不好听。
不过也就后悔了一时半刻,陈廷想起那藏在火红嫁衣下的无边春色,玉雪凝脂般的肌肤,他一只手就能捏住的小腰,喉头滚了滚,最终还是失落的垂下了眸。
罢了,他这几日心绪不稳容易失控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独自度过好了。
幸好方才她拒绝了自己。
婚房的烛火灭了,她大概是睡了......倒是心大,居然一点也没有要出来寻自己的意思。
夜风吹得树影婆娑,亦吹冷静了陈廷躁动的心,今夜婚房是不能回去了......去书房对付一夜吧。
沈望舒一宿睡的毫无心理负担,第二日被桃红叫醒时外面天还不亮。
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不远处的桌边喝茶,已然是洗漱完毕换好衣裳在等自己的陈廷。
沈望舒立刻清醒了,端庄叫道:“夫君。”
陈廷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怨愤,好似昨夜负气离开的不是他。
这人在一边守着,沈望舒感觉桃红伺候自己穿衣时手一直抖,显然是紧张害怕的要命,心里哆哆嗦嗦的念叨着:“昨日没看清楚,将军生的也太威武了......他昨夜那样生气,应当没有对姑娘动手吧?姑娘可承受不住他一拳啊......”
沈望舒抓住小丫头的手臂,轻声道:“别紧张。”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在屋内,主仆俩都不太自然,陈廷倏地站起来:“我去外头等你们,还早,不必着急。”
虽然他说不必着急,可桃红还是不敢耽误事儿,屋内没了那股压迫感的气息,她手脚麻利的给沈望舒梳了个端庄的妇人髻,衣裳没有挑太艳也没有太素,看着温婉娴静,是很讨长辈喜欢的样子。
梳洗完毕出门,陈廷果然在门口等着她。
他一个人径直在前面走,身高腿长的,没一会儿两人之间就拉开不小一段距离,沈望舒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主动追上去:“夫君。”
陈廷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衣袖,喉头动了动:“嗯。”
他很别扭的样子,显然还在介意昨晚自己拒绝他的事情,但是今早却又准时出现在房间,要同她一起去跟长辈敬茶。
沈望舒很快分析出这种沉默寡言的别扭人格——一看就是吃软不吃硬,得哄。
她没敢随便动陈廷的手,上前主动抓住他的衣袖,弯弯眸子,软着嗓音示弱:“夫君,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男人步子一顿,没吭声,但果然走慢了些,亦没有拒绝她抓着自己,那点轻轻小小的力度有效抚慰了某人烦躁一宿的心。
“看来她不是讨厌我,她应该只是没做好准备。”
内耗反思了一整夜的镇国将军如是想着。

第12章 敬茶
他没拒绝自己触碰,沈望舒于是跟紧他,仰头问:“我初来国公府,夫君可否告知我府中情况?”
国公府的大致情况她其实清楚,地位最高的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太,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也就是如今当家作主的大房,小儿子则镇守边关,几年前因为意外,双双战死沙场,只留下了陈廷和陈皓兄弟二人。
说来也奇怪,陈廷今年28岁,陈皓这小不点却只有6岁,年龄差的陈廷都能直接把小弟生出来。
虽说长兄如父,可陈廷十几岁就跟着父母上了战场,很少回国公府,璇玑院常年空着,陈皓基本是放在大房伯母身边养大的。
如今长兄娶了妻,小弟自然要回璇玑院教养。
而如今国公府作主的大房,也就是荣国公和国公夫人,底下的孩子就不少了,只是国公夫人嫡出的只有一个姑娘,名陈芷,今年十七岁,底下各姨娘庶出的子女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七八个。
陈廷思索着,将长辈们的性子告知她:“祖母年纪大了喜静,隔段时间会去石经寺静修,喜好研读佛法。大伯母性子直率刚强,伯父温和爱笑,脾气很好,轻易不生气。”
沈望舒心里就大致有了数,陈廷说国公夫人性子直率刚强,意思就是她可能说话不好听,荣国公爱笑,轻易不生气,但生起气来就不好说,应该是个笑面虎。
不过具体的都要接触了才知道,国公府上头的大主子看似就这三位,往后接触恐怕不少。
还有二房夫妻俩中年才得来的小儿子,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性子......不过从桃红听来的八卦看,这可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霸王,往后也得放她身边养。
没一会儿,静思堂到了。
堂前,陈廷主动捉起沈望舒的手,冰冷的手甲碰到手心,后者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敛下,乖巧的被他领着进屋。
主位上的老太太穿着素色的锦缎衣裳,满头银丝精致梳起,苍老的双目明亮深邃,丝毫不显混浊老态,看到牵着手进来的一对璧人,眼底出现了一抹慈爱。
下首的一对中年夫妻应该就是大房两口子,头戴珠钗点翠,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身边站着个模样俊俏的小少年,脸蛋白腻,一双乌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看见陈廷进来就高兴的奔过去:“大兄!”
陈廷一个眼神制止了莽撞的少年:“叫人。”
陈皓乖巧看向沈望舒,道:“嫂嫂。”
沈望舒笑着冲他点头,而后跟着陈廷去见过老太太:“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微笑着看着孙儿孙媳妇:“好,好孩子,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仔细瞧瞧。”
原身怎么也是正儿八经京城来的大小姐,气质温良礼数周全,哪哪都挑不出差错,一双盈盈秋水眸清澈乖巧,老太太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沈望舒原来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堆,应付起长辈游刃有余,大大方方给她瞧过,嘴甜的两句话就把老太太哄的开怀。
见过老太太,长房的两位长辈也不能怠慢,第一次见面,大家倒是都还算和气,虽然沈望舒听到皮笑肉不笑的国公夫人在心底腹诽昨夜陈廷摔门出去的事儿——不过倒是没有当面说出来,给她留了几分体面。
面上不说,心里却仍是鄙夷的。
“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就是不懂规矩,新婚第一夜就惹了丈夫不喜,往后这国公府她还想立足吗?”
“也就长得有几分姿色......礼数也还凑合过得去,但出身还是太低了!”
“往后皓哥儿就要给她养了,这绵软的性子怎么压的住那混世魔王,回头怕是要哭着还回来。”
“唉,皓哥儿怎么就不是我亲生的呢?放身边这么久了,要送走,我竟一下子还有几分舍不得。”
全屋子就国公夫人心声最多,果真是应了陈廷那句“性子直率”,若不是方才两人进来时是牵着手的,估计这心里的鄙夷就说出口了。
不过她二房没有婆母公爹,想必平日怎么也不会跟大房扯上太多关系......只要讨好老太太就行了。
有陈廷的面子在,沈望舒恭恭敬敬给长辈们敬了茶,收了一堆点翠珠宝,气氛倒也还算和睦。
结束后,大房二人先离开,老太太留他们用早食,陈皓一会儿要跟着回璇玑院,也留了下来。
“此次回来多久去军营?”老太太问。
漠云城是大周北边最大的城池,再往北就是边境线上的一些边陲小城,镇国将军的军营驻扎地,平日没有战事的时候陈廷回国公府,一旦开战则能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前去。
近几年大陆形势动荡不安,老皇帝荒淫无度,再加上天灾频繁,大周早就没有从前的强盛国力,北蛮、胡族蠢蠢欲动,其余几个大国也在等待机会,只待大周势弱便趁虚而入......
陈廷上次回来还是半年前,老太太心疼孙儿的青春就这么蹉跎在一场场战事中,哪怕知道了夏侯府偷偷换了新娘,也是无奈大于愤怒——皇帝一场场不怀好意的赐婚她当然看出来了,如今她只希望孙儿不要孤独终老。
若是身边有个贴心人儿拴住他,不论什么身份来历,能让他记挂着家里人,不再打着有去无回的念头上战场,老太太也就放心了。
陈廷道:“北蛮才被打退一波,连失两座城池,近段时间应当都不会有什么动静,孙儿让陈威在那边守着,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祖母放心。”
老太太笑笑:“祖母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牵挂你才成婚,还没同念念热乎几天便匆忙要走。”
陈廷想起昨夜自己才丢下人独守空房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转头,却见美人面颊染上一抹粉霞,娇怯道:“祖母,还是夫君的正事比较重要。”
陈廷郁闷,她昨夜拒绝自己如此利落干脆,今日是怎么做到一副他们之间很不清白的样子的?

第13章 璇玑院有一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去
从静思堂出来的时候天色也还早,陈廷看着若无其事准备跟着他们回璇玑院的陈皓,脚步停了下来:“今日我无事,送你去学堂。”
少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大兄!你昨日才成婚,怎会无事?你去陪嫂嫂啊,盯着我做甚!”
可恶,他以为今天能光明正大少上一天课呢!都同魏之昂说好了,两人逃课去河边玩来着......怎么突然被大兄盯上了!
陈廷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你也知是我昨日成婚,不是你。”
“起来!”他低喝一声,原本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陈皓吓得一激灵,立刻站直了。
“大兄,你今日就放过我吧......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学堂。”陈皓向来有十八般手段逃避上学,对付大伯母再好用不过,哪怕能少去一上午也是好的呀!
“哦?”陈廷危险的眯起眼:“你哪里不舒服?”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装模做样抱着脑袋道:“我头疼啊大兄,一定是昨夜着凉了!哎呦太疼了,我去不了学堂了,必须休息一日。”
陈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中压抑着淡淡的怒火,陈皓立刻将目光放在一旁看热闹的沈望舒身上——嫂嫂看起来温柔可亲,说话也细声细气,大兄方才牵着她走路,想必很喜爱这个新进门的嫂嫂......
若是让她帮自己说话呢?
嫂嫂一定比心硬如铁的大兄好说话!
想到这里,陈皓立刻转头,可怜巴巴看着沈望舒:“嫂嫂,我真的不舒服,你帮我说服大兄嘛......”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撒起娇来确实让人顶不住,难怪国公夫人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不过沈望舒能轻易被他骗了吗?
“皓哥儿不舒服?这不是巧了。”沈望舒微笑道:“嫂嫂略懂医术,你兄长略通拳脚,皓哥儿想怎么好?”
陈皓脸上的表情从可怜变成了震惊。
他温柔可亲的嫂嫂在说什么?她笑着说出了什么?!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跟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陈皓脸上的表情逗得陈廷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同时还有些意外。
小夫人看起来温温软软的,本以为她会被这小子哄住,没想到是这么个绵里藏刀的回答。
陈皓身后的书童文墨捂着嘴巴偷偷笑,看着自家少爷最后还是被老老实实押上了去学堂的马车。
陈廷手往小孩儿腋下轻松一提就把他塞进了马车,沈望舒莫名有种自己也能被这样轻松提起的感觉。
小孩儿挣扎着脸探出马车,给了他嫂嫂一个幽怨的眼神,很快被陈廷抓了回去。
对上男人平淡的目光,沈望舒笑着冲他挥挥手,道:“夫君,一路平安。”
她笑得温柔又漂亮,马车都驶出去好一会儿了,陈廷才回过神来,心道,国公府离萧山书院一来一回只有不到半刻钟时间,这半刻钟难道还能出事吗?有什么好平安的。
虽是这么想,但微微勾起的唇角还是暴露了某人喜悦的心情。
陈皓看着自家大兄没出息的高兴样儿,撇了撇嘴道:“一句话而已,大兄至于高兴成这样吗?从前我也没少跟你说一路平安啊。”
陈廷的嘴角立刻压下去了,恢复成平日威严淡漠的样子:“半年前我回来的时候梁夫子告诉我,你大字写的犹如鬼画符,还不如启蒙班的学生,今日我要再去听听他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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