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予潆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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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啪嗒滚落出来,林蓁赶紧抬手抹泪,哽咽道:“谢谢姐姐,我给姐姐帮忙吧?”
寡妇看林蓁书生打扮,不像干活麻利顺溜的样子,婉拒道:“不用,你自己去收拾个歇脚的地方”。
当下给林蓁指了休息的地方。
这屋子前店后宅,前面是包子铺,后面是几间厢房,中间一个天井相连两处。指给林蓁休息的厢房是个杂物间,面粉布袋堆得快到屋梁,竹制大蒸笼靠墙码放得整整齐齐,地上还放着硕大面盆,所幸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一处污渍。
林蓁想到陋室铭。
寡妇给林蓁搬来几个条凳,不好意思道:“给你搭个可以躺的地方,后面你再去寻个好住处”。
两人合力靠墙摆好条凳,上面放几块木板,先铺上一层稻草再覆上薄薄一床棉絮,盖上床衾,就是一张床铺。
林蓁在床铺上坐坐,像火车的硬卧,感觉还挺好,她抬眸向寡妇笑:“谢谢姐,真舒服!”
寡妇去前店里继续忙。
跑了一晚上,这会儿再不担心被人发现有人追赶,林蓁挨着床铺闭眼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
再醒来时,已过了晌午,肖寡妇忙了一上午正在收拾,店铺里还有个十来岁小丫头在给肖寡妇帮忙。林蓁赶紧起来搭把手,做些扫地清理的活。
肖寡妇塞给林蓁几个包子,热乎乎还烫着手。
“先吃吧”,肖寡妇笑着对林蓁说,“这活儿我自己能干,有空你去找你亲人”。
亲人,林蓁想起来,她是来寻亲的,可她要寻的飞飞就算近在眼前,一时半会儿亦是寻不到他的心的。
林蓁咀嚼着包子,压下眼中的酸意。
和肖寡妇小丫头闲聊中,林蓁弄清了这家人状况。肖寡妇带着自己丫头几年前来皇城投奔哥哥,两人租了这个地方经营包子铺,勉强维持生计。
提到自己哥哥,肖寡妇讪笑:“他忙,常常几天才回”。差不多过了一整天,肖哥哥自始至终未出现过,各家有各家难处,林蓁没有多问。
林蓁简单介绍自己来皇城寻未婚夫,央告肖寡妇为自己保密,对外就叫自己甄家弟弟,是远亲。
夜深人静,林蓁再次躺到小床上,看着白花花面粉袋子,想着今后打算。
她随身带了些银两,足以撑到明年春闱,这儿虽然简陋,但人际关系简单好相处,而且位置在闹市民居中,英国公府的人除非挨家搜查,否则很难查到此处,林蓁打算就呆在这儿看书,有空“寻人”。
心下有了主意,略显坚硬的床板似乎已不那么硌人,翻身时不知是条凳还是木板发出的嘎吱声都变得动听,让林蓁觉得很安心。
翌日,林蓁就出门“寻人”。
她当然会去找飞飞,不过她先得去打听明白女官考试。
过去她只是心里有过考女官的萌芽,始终认为这于自己并不可能,自己会嫁给某个男人然后泯然众人。是以关于女官考试的信息都来自所看书籍或者家人偶尔提及的三言两语。
如何报名所考内容参考书籍等均是一团黑雾。
林蓁先寻到礼部,礼部负责科举考试,想来女官遴选应该类似。
礼部在离宫城不远的中央大街上,建筑坐北朝南气势恢宏,朱漆大门上金丝楠木匾额巍峨气派,门口两座石狮睥睨着匆匆路过的行人。
守在朱门两侧的衙役高大健硕,面目威武凛然。
林蓁莫名想起天安门下守护国旗的军人凛然不容侵犯,心里虽有些发憷,但还是靠近了衙役想打听打听。
还未近身,衙役一声呵斥:“闲杂人等莫近身!”
林蓁脚步顿在了路中。
想想另外一个时空自己去法院办案时,几乎未走过正门,都有专门侧门进行一系列安检方可进入,林蓁目光向周围好一番观望,终于看见了一家书肆,她跑进去向伙计好一番打探,才寻得布衣白丁能够进入礼部的偏门。
不过她还是找错了地方,礼部并不负责女官遴选,御史台才是主管此事正主,这个时空里御史台可以风闻言事,女官工作除了服务皇室成员,主要就是监察进谏。
林蓁赶往御史台。
这次她有了经验,根本不往大门凑,向周围打听了一圈找到御史台偏门,里面当值的小吏有礼客气,林蓁想知道的都弄明白了,她完全符合考女官的要求。
走出御史台偏门,天高云淡,林蓁神清气爽。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似乎近在咫尺,考女官,一步步靠近,过去神秘莫测困难重重,现下渐渐褪下面纱不再难以企及。
林蓁兴奋走出御史台偏门,轻松之际发现御史台门前大街上有人摆摊写状书,一份一百文!
一百文!林蓁看着布幌上的数字心里发痒。
她曾是过了国家法考的职业律师,虽然工作时间很短暂就穿来这个世界,但写法律文书的本事那是杠杠的。而且女官考试内容之一亦是文书写作,这个时空里她还没练过手。
林蓁歇下回去的心思,走到一个人头攒动的状师摊前伸长脖颈悄悄观看。
不难,都是模板套路。
默默看了一下午,直到状师摊前人走了大半,继续待下去太过显眼,林蓁才意犹未尽离开。
第二日过了午时,林蓁带着自己忙了一上午准备齐备的状书工具,学着其他状师模样也在御史台门前大街上摆起了摊。
她已做好日程规划,每日摆摊半天就当文书写作练习,御史台有任何女官考试动向亦能第一时间打听到,赚钱最次。
初夏阳光明媚柔和,令人舒适的暖风吹得林蓁微醺,即便眼前没几个路人,更不论有上门的生意,林蓁心情仍然很靓。
在翻看律书时,一道阴暗身影落在自己的书上。
林蓁抬眸,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书生拧着眉看着自己。林蓁下意识向两边看了看,大街上没什么人,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状师摊上状师不见人影。
是面前之人?
眼前人开口:“你离我远点!”
林蓁明白了,淡定问道:“兄台认为哪里合适,为小弟指条明路?”
中年书生转头扫了眼周围,指着远远的一座建筑道:“那个酒肆那里”。
林蓁看了一眼,她当然没有想挪动的意思,而
且酒肆门口摆摊,那是真正拦了酒肆生意。
“兄台,我挪到那里,状书只收五十文,你有没有意见?或者我收一百文状书钱,免费陪同上堂,免费教导回官老爷问话,一案包到底,你有没有意见?”
中年书生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
“这世上从来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今日兄台让小弟我滚开,明日让小弟我拑口禁语,没有这个道理”。
“这地方我呆了十年,我就是道理!”
“今日你不滚,看你有好果子吃!”
中年书生伸手就抓林蓁手上的书,林蓁眼疾手快一个后退跳起,竹凳啪一声翻倒在地,但幸运避开了书生的魔爪。
中年书生的手随即抓住挂着布幌的竹竿,就见他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冒起,竹竿下一秒就要折断!
林蓁退后了几步,没想到书生一句都不和她辩驳,上来就是干,打架她不行啊!
眼瞅着竹竿要断,林蓁下意识闭上眼睛。
下一秒,“啊”,一声惨叫差点震碎了林蓁耳膜,她猛地睁眼。
书生握着自己的手掌,疼得蹲在地上。
一位年轻公子站在书生身侧,他身量不高梳着马尾,身着紧身扎金剑袖,腰中似缠着一条细长马鞭。
年轻公子若漫不经心,一脚踹在书生后背,书生身形抖动几欲倒地。
“这皇城我呆了一年,我就是道理!”
“今日你不滚,看你有好果子吃!”
书生大气不敢出,连滚带爬跑向他的状师摊,手忙脚乱收拾。
“别让我在这条街上看到你!”
年轻公子抽出腰间马鞭,似乎轻轻一甩,那书生的状师摊就似纸糊般散了架。
林蓁攥着书,看呆了。
好帅啊!

第21章 那“男人”是林蓁!
散落一地的状师摊那书生也不要了,捡了几件重要物什揣在怀中,边跑边回头看。
林蓁走近年轻公子,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在下以后好好报答”。
她也想现在报答,只是现下什么都没有,报答无从谈起。
那公子收回盯看书生的目光,视线在林蓁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挑眉一笑。
眼波流转间仿佛递给林蓁一杯美酒,眼神花俏得石头都能融化。
若不是林蓁心里有飞飞,她定要醉在这眼神中。
“何必以后,不如以身相许?”声音温柔似水,宛若真要求娶林蓁。
林蓁一时愕然,眼前蛊惑人心的一张笑脸,眉目含情,动人心弦。
到底看出自己是女子,还是对方是女子。
见林蓁僵在原地,公子直接上手,手掌轻拍了拍林蓁的脸,像微风吹过树梢,如细雨打在柳枝,只轻轻一下。
林蓁惊得皮肤都缩紧了一瞬,手掌摸着他刚抚过的地方,瞪大眼睛看着他。
公子收回手,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你打扮成这样,不是写在脸上,都来欺负我吗?”
林蓁看看自己,身着一件普通天青色长袍,是弟弟林承俭特意选给她的旧衣,她觉得很合适,哪里不对呢。
“算了,一时半会你也改不了,就是提醒你,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吸引坏人”。
她大概不知道,即便男装加身,她眉眼间妩色和艳光,依然在她不经意动作间流溢,让他这样的老江湖一眼就辨出雌雄。
林蓁合手再次作揖:“请公子指点”。
“咳咳”,公子推却道,“你别在我面前这个样子,你一看就是个女子”。
林蓁傻眼,站在公子身边有些手足无措。
她在肖记包子铺时,肖寡妇和她丫头从来没说过什么呀,肖寡妇最初以为她是少年还拒绝收留她呢。
“不是形似,重在神似”。
公子道:“既然要报答,来,现成的,把我这份状书送到御史台,成了给你三十两”。
公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份纸袋,将它递给林蓁。
御史台主行监察之职,许多冤假错案的苦主会到此地递交状书伸冤,有点像另一个时空最高法院的再审。
昨日林蓁问询考女官事务时,看到过有苦主拿着状书在御史台里登记。
林蓁赶忙双手接过纸袋,嘴里拒绝道:“不用的,不用的,举手之劳”。
心想这公子应该是个阔佬,对银钱完全没有概念,送份文书就三十两,若这条街上所有状师知道,大家必争着抢着送,能把他整到讨饭。
说话间,林蓁从纸袋里抽出状书,简单翻看了几眼,顿时似咽下了冰疙瘩,萎了。
这状书里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十七年了,十七年,还能翻案吗,恁是铁证放十七年也锈得看不出原样了吧。
她不该口出大言“举手之劳”,这哪是举手之劳能解决的呢。
林蓁暗自叹气,在这个时空她还是没经验,若在最高法院门口有人让她递状书,她毫无疑问会想到必是重大疑难案件,怎么在御史台前就完全没这个意识呢。
可已经答应了公子,对方还刚刚帮了自己,那硬着头皮也得跑这一趟。
林蓁看着状书上的时间,向公子确认道:“这真是十七年吗?”
“嗯”,公子神色平静地应道,“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林蓁忙回道,“公子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走了两步,林蓁回头问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明晖”。
“嗯嗯,知道了,明公子”。
林蓁走得愁苦。
若在另一个时空,这个状书根本无法递进法院,更不论呈现在法官眼前,原因就是时间太长,过了诉讼时效。
不过在大周,古老的律法自然比不上另外一个时空的完备,据林蓁所知,大周律法并无诉讼时效规定,十七年虽久远,许多事情无法考证,但律法无明确说法,或许努力争取一番,让它呈现到御史大夫面前也有可能,毕竟这里是人治社会,至于御史大夫是否翻案,那自然不是林蓁能左右。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被指摘状师水平不名一文。好歹自己摆摊做生意,水平再怎么挫亦不能暴露在客户面前,林蓁怀着如此心思婉拒明晖陪同。
明晖压根没想过同去。
这个状书表面看是一个官员的冤假错案,实质和十七年前前太子被废有关。当年前太子以巫蛊之罪被废,牵扯的太子党成千上万,掉脑袋的就有千人之多,贬谪流放的不计其数。
明晖知道翻案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有也得换了天子以后。现在不过是试探,有无可能哪个官员会是突破口,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他隔三差五挨个送状书,案件本身敏感他又去得频繁,明晖从来都是找个状师代他去送状书。
状师们尚无一人成功送出过状书。
今日他亦在僻静处暗自观察,挑选送状书的状师,见林蓁一个女子亦来凑这份热闹,他一时兴起,为林蓁摆平了麻烦,至于手中状书,就让她送一送好了。
并没有什么指望。这个女状师天真得愚蠢,对这份状书的背后一无所知。
明晖目送林蓁走进御史台侧门。
林蓁昨日来过一次,对御史台内各个部门位置已经比较熟悉,她跟在各种苦主身后排队,等候负责登记的小吏接待。
不出所料,小吏一看到状书上事件发生时间就摇头,根本不翻阅后面内容,直接把状书退了回来。
“你这个时间太长,我们没办过”。
林蓁已有心理准备,坐着纹丝不动,问道:“那大人,现有律法没有规定十七年不行呀!”
小吏惊讶面前人还懂律法,耐心解释道:“虽然没有规定,但一直以来我们就是这样操作的,你还是请回吧”。
“要不问问大人的上峰?”
小吏有些不耐:“后面还有许多人,这位公子可以去刑部或者大理寺问问,我们这里确实不行”。
“这事儿就归御史台管,大人怎么能推诿呢!”
“十七年不行”。
“哪条律法说不行了?”
林蓁不走,小吏无法,叫了衙役就要推她出去。
林蓁直囔囔。
闹哄哄中,一辆马车从御史
台大门驶进路过此处,车中人因声音吵闹瞟了一眼窗外,林蓁执拗不屈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
马车速度并未减缓,不过须臾时间林蓁即出了车中人视线,但他眼光毒辣,看出林蓁是个女子。
林蓁和小吏争执了半个时辰之久,小吏说不过她,叫人把她推出去她又跑回来,回来后林蓁语气更加气愤,言语变本加厉,还鼓动正在排队的苦主评理。
“律法并未规定,为何不予登记,如此应付差事御史大人知道吗,对得起御史台的监察之职吗?”
和林蓁对峙,小吏头疼。
正在此时,小吏被人叫走,林蓁骤然失了对手,目光随着小吏行走轨迹移动。
小吏匆匆跑到一辆马车前,和车中人点头哈腰说了些什么。
林蓁心下犹豫,小吏都跑了,就这样偃旗息鼓,还是等着小吏回来继续和他战斗。
她已经讲得嘴唇冒火,也知百无一用是书生,讲得再有道理面对小吏不作为亦是无用,何况十七年前的事件的确时间久远。
她努力过了,对得起明公子。
小吏向林蓁小跑过来。
“拿上你的状书,去见大人”。
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蓁懵懂中跟着小吏走到马车前,小吏把她手中状书递给车中人。
隔着马车,林蓁什么都看不到,但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细微之声。
马车里应该是个大人物,林蓁猜想,或许有戏。
“此事发生在十七年前的潭州?”车内一个男声响起,声色肃然冷厉,让人心尖不由发颤。
这里除了林蓁都是御史台官员和小吏,显然,男人问的是自己。
虽然车内人看不见,林蓁仍不由躬身垂首,答道:“回大人,是,在十七年前潭州”。
“你姓甚名谁,年纪几何,祖籍何处,和苦主什么关系?”
“回大人,小人甄安,年十七,祖籍潭州——”
“你也是潭州人?”车内人打断林蓁的话。
身份是林蓁跑出英国公府随口编的,祖籍也是顺口说的,母亲的祖籍。
此刻林蓁察觉似乎有些怪异,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她小心翼翼地回:“是”。
车中人追问:“你出生在潭州?和苦主什么关系?”
“小人出生在潭州,和苦主没关系”。
车中人静默了片刻,反问:“没关系?那为何你送此状书?”
“小人略通文墨,为我朋友如此”。
刚刚认识,只知姓名,不知算不算朋友。
车中人又问了明晖的信息,可林蓁除了姓名一无所知。
车中人并未追问,似乎思考须臾,道:“状书放我这儿,半月后此时,带着明晖,来御史台找我”。
林蓁问道:“敢问大人是?”
“诸大人”。
“是,多谢诸大人,劳烦大人!”
马车在林蓁目光中驶出御史台。
林蓁大大松了口气,状书在御史台里被送出去了,尽管小吏那儿仍未登记,现在也没法儿登记,但林蓁就觉已经成功完成了明晖托付的这趟差事。虽然不知诸大人是不是御史大夫,但看小吏毕恭毕敬模样,肯定是能说上话的人。
林蓁走出御史台侧门,迎面差点撞上明晖。
明晖:“这么久,我以为你被抓起来了”。
“为何?我遵纪守法,递份状书为何被抓?”林蓁不解。
明晖没回应,前太子党余孽任何时候抓起来都为时未晚,林蓁被盘问这么久,属实侥幸。
“状书还我”,明晖伸手。
“递进去了啊,怎么给你”。
“递进去了?!”明晖脚步一顿双目放光,看着林蓁不可置信,“给谁了?”
“诸大人”,林蓁回道,“他让我们半个月后再来,你也要来”。
明晖看着林蓁的脸,心中尽是不可思议,明明菜就写在脸上,她是如何做到的。
过去许多状师,比眼前人年纪大业余精,更有长袖善舞者,无一不折戟而归。
她的神色如此平静,说话语调和吃饭一样平常,应该压根不知道她做了一件怎样的事。
如此天真,如此蠢笨。
但也幸运?在明晖看来,林蓁蠢得都让他有几分怜惜了。
有些后悔牵扯这样一个蠢笨之人到这件事情中来。
以为她进去转一圈就会出来,可她呆了那么久,明晖当真以为她被认定为嫌犯,在衙门里被抓了起来。
木已成舟,明晖思索,他会尽可能护此蠢人的安全。
两人走回林蓁的状师摊,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林蓁开始收摊。
明晖掏出银两放在她的小几上。
林蓁像触到电似的,赶忙闪开:“不用不用,明公子帮了我,我投桃报李,何况也没费什么功夫”。
明晖想了想,放了一锭银。
“我一言九鼎,你先收下这个,半月后我再付剩下的,半月再会”。
明晖说完转身便走,林蓁看着他远去,拿起那锭银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虽然她是英国公府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锭银呢。
还是自己挣的,在这个时空第一次挣钱。
心中像有只小喜鹊在闹跳,高兴溢出唇角。
回想起来做梦般,几天前她还在深宅大院里关禁闭,哪里敢想还有今天!
明晖回头时,就看到林蓁珍宝般呵护银子的傻样,他摇了摇头,喊了声:“你叫什么,我去哪儿找你?”
“甄安,云乐坊肖记包子铺”。
“城西顺远镖局,有事儿找我”。
林蓁兴匆匆回到包子铺,第一时间拿出那锭银塞给肖寡妇。
“肖姐姐,这是我今日挣的,给你做我的房租钱”。
林蓁若是找不到未婚夫会去考女官去做状师,肖寡妇都知道,她和林蓁一样没想到第一天就有这么大买卖。
“甄表弟,你好厉害!”肖寡妇发自内心的佩服,她叫来自己的丫头,指给她看那锭银,“以后你也像甄家哥哥一样读书,也能挣这么多!”
母子俩观摩羡慕一番银子,肖寡妇把银子还给林蓁,“不要不要,那间房值不了这么多钱”。
两人推来推去时候,一个男人忽的掀开门帘从天井里走进来。
“这就是你说的租客弟弟?”男人问肖寡妇,“你有房租钱,怎么说没有?”
银子就放在桌上,男人一把抓了跑出了门:“我去进些面粉回来!”
“喂!等等!”肖寡妇在后面喊着,可男人已没有踪影。
肖寡妇歉意地搓手,眼神都不敢对视林蓁:“房租要不了这些钱,这银子我后面还你”。
林蓁问:“肖姐姐,这是肖哥哥吗?”
“嗯”。
“他真去买面粉了吗?”
肖寡妇似要哭出来:“他去赌钱了,不输光不回来”。
林蓁不知该如何安慰,烂赌鬼没有收手那天,在前世她办案时见过许多类似的人,她拉上肖寡妇的手诚心劝道:“肖姐姐,钱还能挣,下次你收好”。
在肖记包子铺的日子安宁顺遂,除了肖大哥偶尔出现。
林蓁每日早上看书下午出摊,时间过得很快,天气渐渐炎热,她收摊得早就去宫门处等方怀简下值。
只能远远看着,因为每次都有英国公府的人跟梢方怀简。
林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而立之年成熟男人。
因明晖说过她不像男人,林蓁专门买了化妆工具,把脸色抹得暗淡一些,眉毛画得又粗又浓,唇上还贴了小胡子,胡须微微下垂巧妙遮住自己的酒窝。
为了看方怀简,她躲过好几次英国公府的人,有一次甚至迎面撞上,所幸她化妆水平提升,虽然她的心紧张得快蹦出来,但对面的人未有丝毫怀疑。
一个夏日暴雨天,林蓁没法出摊,她叫了一辆马车去宫门早早等方怀简。
暴雨如注的天气,英国公府大概猜测林蓁不会出门,竟然没人来盯梢方怀简,林蓁坐在马车里,离方怀简的马车很近。
方怀简撑着油伞走出宫门。
林蓁很想跳下马车迎上去,她很久没和他说话了,无论他说什么,听听声音都好,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和中气,和前世一样很好听。
就在林蓁想下车时,旁的马车钻出几个人,和方怀简说说笑笑一起上了方府的马车。
林蓁悻悻放下车帘,命车夫跟上。
不管怎样,多看看他亦是件开心的
方府马车在芙蓉醉停下,林蓁等了一会儿亦跟着上了楼。
她现在是个有胡子的三十来岁男人,林蓁坦然地站在雅间门口,看着伙计端着食物和酒饮进进出出。偶尔角度合适,她能清晰地看到方怀简。
他挺高兴,和时隽有说有笑,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开心什么呢,关于飞飞的一切林蓁都很想知道,她竖起耳朵听。
断断续续捕捉到“饯行”、“高升”等词汇,林蓁莫名有些心慌,抓住一个从雅间出来的伙计问道:“里面是方公子饯行宴吗?”
伙计道:“是呢”。
“给谁饯行?”
“就是方公子本人呀”。
像心落在地上被人践踏,林蓁胸口一阵酸痛,她赶紧扶紧身旁栏柱。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面对飞飞的离去,她的自由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林蓁很想冲进雅间,问飞飞是不是躲自己。
心思百转回肠,她有这个胆量,可如果那样做,飞飞应该更害怕自己了,一个身着男装粘着胡须的女子,站在飞飞面前质问他,能不能不躲她。
想想如此滑稽景象,林蓁自己都觉得可笑,可心里发胀眼中泛酸,伤心无以言表。
她默默离开芙蓉醉。
方怀简离开芙蓉醉时,已有些醉意。明日他要启程去越州主持当地乡试,会在那儿呆三个月左右,一直到秋闱结束。
这事儿最初是时隽哥哥时彦提出,方怀简觉得很好。过去几年时彦各种决断精准无误,助他一路高升,方怀简相信时彦的善意和判断,自己这次远行定会收获良多。
唯一不顺的是今日暴雨倾盆,看样子明日雨亦不会停。
马车在暴雨中缓缓前行,天上仿佛戳了个窟窿,天地间水雾茫茫。
“嘶”,马匹似受到惊扰,马车猛地停住。
方怀简靠着马车正在小憩,闭着的眼忽的睁开,问车夫道:“撞上什么了吗?”
车夫回道:“有人突然跑到街上,差点撞上”。
方怀简掀开车帘,正要探头一看究竟,就听道林蓁的声音:“世之!”
他浑身为之一颤,抬眸望去,雨雾中并无林蓁,一个男子撑着把油伞站在马匹边,身上青布绸衫已湿了大半。
目光向旁扫去,大雨哗哗,几米外视线就变得模糊,大街上空无一人,唯有眼前男人。
“世之!”
方怀简循着声音望去,视线里只有这个男人。天光暗淡,大雨滂沱,男人手中油伞拿得很低,看不清楚面貌。
男人向方怀简走了几步,一道闪电劈过,满天光亮,雷声隆隆。
方怀简醉意全无,他瞪大了眼睛,眸光中全是惊诧。
她别出心裁,“他”是林蓁!

第22章 她怎会认错自己的爱人呢……
暴雨肆虐,狂风咆哮,虽是夏季,狂风骤雨吹到身上亦冷飕寒凉,林蓁走出芙蓉醉时,一阵妖风裹挟着雨水瞬间吹湿了衣袍,不过她没什么感觉,心比身更冷。
她那么努力,努力向飞飞靠近,即便肩膀疼了很久只能俯身休息,即便飞飞对她说“再不复见”,即便飞飞做妾的机会也不给她,她都没有灰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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