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我娘四嫁by东风吹来
东风吹来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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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酬已愣愣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西市嘈杂的喧嚣声中,对着祁云渺再度弯起了自己的眉眼。
他虽然生得不如裴则那般高山惹眼,也不似越楼西一样是挂在天边炽热的太阳,但是祁云渺看着晏酬已,只觉他真有自己的一股风味。
他不争不抢,神情散朗,濯濯如春月柳。
一双笑眼便是他浑身上下最为明丽的点缀,一旦弯起来,便叫本就温润的脸颊变得越发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
祁云渺看着这般的晏酬已,不禁也跟着笑起来,道:“好了,晏酬已,我的炙羊肉好了,得回家去了,我们下回再见吧!”
“好,下回再见!”
晏酬已庄重地朝着祁云渺行了礼,目送着她抱着心心念念的炙羊肉,上了陵阳侯府的马车。
一路马车离去,他的目光却怎么也不肯移开。
直到不知多久之后——
有护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附在晏酬已的耳边,道:“公子,下午那几个无赖说,要杀要剐随便我们处置,就是不肯还钱……”
“不肯还钱?”晏酬已瞥了眼护卫,眼底逐渐晕染上一抹戾色,掩在西市明亮的光晕里。
“那就直接按老规矩办事,还用我教你吗?”他的声线变得寒凉,顷刻之间,宛如毒蛇绕在梁柱上蜿蜒,留下湿滑阴凉的触感,再也没有先前的半分温润。
护卫浑身一抖,立马躬身,复又隐入了人群当中。

第七十二章 裴镜宣,兄长对妹妹的爱护……
祁云渺这日自西市回家,晚上便又收到了裴则还有宋宿的回信。
果不其然,他们都愿意抽空和她去泛舟游湖。
她便又和他们定下了十月二十的日子。
正好十月廿一,便是上京城秋闱放榜的日子,他们带着宋潇一块儿去玩,叫他快活最后一日,到了第二日,不论他的结果是好是坏,他都得好好静下来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还是祁云渺第1回 如此主动约了这般多的人出门去玩,从租赁船只开始,到船上的一应事宜,皆由她来安排。
她准备了叶子牌、麻将牌,以防裴则和宋宿会嫌他们几个小孩子聒噪,她还为他们二人贴心地准备了围棋、象棋,还有一堆的点心吃食,围炉煮茶。
等到游船的这日,祁云渺先去同宋家姐弟会和,再同裴则在湖边见面。
“阿兄!”
她下了马车,便不住朝着裴则跑去。
裴则见到祁云渺,先是微微扬起了唇角,但是在见到她身后陆续下车的宋家兄妹时,他脸颊上的笑意便戛然而止。
祁云渺没有和他说过……
还有宋家兄妹在……
“阿兄!你来的很早吗?”祁云渺迎风跑到裴则的面前,昂首问道。
“还好……”
裴则目光在看过祁云渺之后,便不住落在她身后紧跟的宋家兄妹上。
宋宿,宋潇,宋青语,一个不落。
好歹是从小沉默寡言过来的,裴则不至于没有忍住,当场去问祁云渺为何他们也在。
他花了片刻厘清了祁云渺游船的想法,而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弯起了唇角,陪在她的身边。
他眼睁睁地看着宋家兄妹结伴而来,宋青语和宋潇与他见了礼之后,祁云渺便走在最前头,去到她赁来的船只。
今日为了游湖,祁云渺特地租赁了一只不小的游船,坐他们五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好歹是游湖,她还穿了一身近来新做的柿橙色齐胸襦裙,深秋了,襦裙边角全都嵌了毛领,看起来像只明快的小狐狸。
祁云渺上了船之后,便招呼其余人也都上船来。
她今日戴的头饰是从裴则上回送的头面之中挑选的几样。
因为是想陪阿兄散心,祁云渺自然便也想直接叫他见到,他送的东西,她都有好好地在用。
而裴则的确也见到了。
祁云渺回过头去,脑袋上的珠钗步摇精致又俏丽,叮当碰响,极衬她今日这身衣裳。
走起路来稳当却不失轻盈,活灵活现,极富少女姿态。
“祁云渺,你今日这身衣裳还有首饰,真好看!”裴则正欣赏着,便听自己身后有人也夸起了祁云渺。
他回头去看,见是几日不见,正结束了秋闱的宋潇。
宋潇前几日刚刚结束了秋闱,今日出门来玩,也穿得格外鲜亮,绿意盎然的一身长袍,腰间搭白玉,在深秋里,便是难得的一抹亮色。
祁云渺听见宋潇的话,回过头来粲粲笑道:“那是,我是谁!”
她真是不知道谦虚。
但宋潇听完祁云渺的话,一点儿也没有嫌弃,而是直接快走了几步,继续笑着到了她的身边。
裴则顿足,眼见着宋潇的身影将自己掠过,自然而然地便站在了与祁云渺并行的位置。
他们一齐最先到了船头甲板。
祁云渺身为此次游船的主人,需要一一照顾被自己邀请来的客人,宋潇便陪在她的身侧,替她接应下走在他们身后的宋青语,还有宋宿,最后才是裴则。
裴则一路盯着宋潇,自认自己认识宋潇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殷勤的模样。
就连前段时日宋家自己办的宴会,他也没见宴会上,宋潇有多么的忙前忙后。
情窦初开的少年,有些事情根本不必明说,便是藏都藏不住。
何况裴则在上个月,才刚刚见过同样的一位少年在自己面前意气风发地坦白自己对祁云渺的心事。
“裴大哥!”
裴则上了船只,宋潇便招呼他,想要请他坐在自己安排好的地方。
那是整个游船最好欣赏风光的位置。
却也是距离祁云渺最远的位置。
裴则默了默,站在原地,道:“我坐这边就好,你带妹妹坐过去吧,难得出来游湖,你们也看看风光。”
“这……”
宋潇还想说什么,但是裴则说完话,便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靠近甲板和船夫的位置,他只能顿了下,而后便带着宋青语,坐去了里面距离祁云渺最远的位置。
游湖泛舟,这是自古以来大部分的文人墨客都觉得风雅的事情。
祁云渺其实不懂什么风雅,每次游完湖品完景,她也写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诗作,画出什么名动天下的名画来,她就是单纯地觉得,游湖能够吹风,能够欣赏湖光山色,能够和伙伴们一道放松,心旷神怡,所以她也喜欢游湖。
从前在上京城,祁云渺被裴则带着去和同窗们一道游过湖;后来在钱塘,西湖又大又好玩,祁云渺也去过不少次西湖。
“祁云渺,你这么久没回来,还记得这边地方吗?”他们的船只刚刚行了没多久,宋潇便隔着几个人,又与她问道。
祁云渺看了眼宋潇,道:“我当然记得,不过四年没回来,我又不是不长记性的!”
“是是是,你长记性,你最长记性!”宋潇乐着给她扔了一颗李子,又问,“咱们什么时候煮茶?我想喝点茶水。”
“你想煮,现下便能煮。”祁云渺见宋潇想要围炉煮茶了,便忙去搬过一侧的煮茶用具,摆在了面前的矮桌上。
裴则和她搭了把手,替她将东西摆平。
今日围炉煮茶,祁云渺也是特地研究过的,带的水是专程请人从山上运下来的山泉水。
据说山泉水煮茶,味道很是与众不同。
但是刚升起来炭火的炉子,茶水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滚开。
等茶水滚开的间隙,祁云渺便摸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叶子牌,问大家都想不想玩。
这里一共有五个人,叶子牌最适宜四个人玩,祁云渺看了一圈,宋宿主动道:“罢了,你们先玩一局,我瞧瞧情况,再看要不要同你们玩。”
“宋大哥好贼!”
祁云渺和宋宿玩笑了一句,宋宿便笑得合不拢嘴,只催促着他们快些行动。
于是祁云渺、裴则,还有宋潇和宋青语,便开始了一轮叶子牌。
祁云渺没和宋潇玩过叶子牌,宋青语和裴则,她倒是都有经验。
他们俩俩面对着面,宋潇坐在裴则的下首,祁云渺和裴则为队友。
祁云渺记得自己从前和裴则玩牌,他可厉害,十局牌里能赢八//九局,如今他们的对手是宋潇和宋青语,祁云渺以防裴则会赢的太多,叫宋潇和宋青语难堪,便提前和他小声叮嘱了,叫他不要玩得太当真。
裴则看了眼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祁云渺便权当他答应了。
他们开始玩牌。
祁云渺先手,后面紧跟着宋青语,裴则,最后才是宋潇。
祁云渺以为,自己都提前和裴则打过招呼了,那他应当不会打得太过分。
但是谁知道,第一轮,裴则便直接没给宋潇出手的机会,几乎所有的牌面到了他这里,便可以结束了游戏。
祁云渺下意识觉得不大对劲,但这只是第一轮,她就算觉得再不对劲,也说不上具体哪里有问题。
紧接着便是第二轮,第三轮……
祁云渺兴致勃勃,决定大展身手,可是每每牌面到了裴则处,他总是能直接砍断所有的路,不叫宋潇有所发挥。
当然,也没叫跟在宋潇之后的她有所发挥。
虽然她和裴则是一起的,但是他这赢得也太武断了吧!
祁云渺一连三局,也没玩出什么意味来。
第四局的时候,他们换了个位置,牌局继续,祁云渺开始做后手,接应裴则。
举起牌面的时候,祁云渺又悄悄给裴则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该给宋潇和宋青语留点余地了。
奈何她的阿兄就跟睁眼瞎似的,似乎一个眼神也没有看到。
接下来的第四局,第五局……唔,祁云渺倒是有一些参与感了,但是裴则还是赢得十分不讲道理啊!
最后,宋潇和宋青语一起,在水滚开前,没能赢下任何一局牌。
祁云渺觉得自己捉摸不透裴则的心思,不知道他为何就是不肯给宋潇还有宋青语放水。
幸好宋潇还有宋青语也都是好说话的人,他们虽然输了牌局失落,但这是输给裴则,又不是输给别人,他们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更多的抱怨。
牌局结束,宋青语便又拉着她互相剥橘子吃,她们还是要好的好姐妹。
一番游湖,以牌局作为开始,后来,他们一行人一边围炉煮茶,一边又玩了许多的游戏。
祁云渺一切都准备得很是齐全,便说是叫每一个人都宾至如归,也不为过。
最后游船泛回到岸边,祁云渺便不再和宋青语
结伴,绕路去宋家。
她打算直接坐马车回家去。
裴则亦有自己的马车。
祁云渺被裴则送上马车,上马车时,祁云渺其实还想问问裴则,为何不给宋青语他们放水,但是一想起裴则的性格,她便觉得他不放水,似乎也是合理的。
她便没问。
裴则目送着祁云渺上了马车,看着她的马车离去之后,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他掀开车帘,却见早就该乘着宋家马车离去的宋宿,此时此刻,正坐在他的马车里。
宋宿抱胸靠坐在裴家的马车里,眼看着裴则上了马车,他哼笑一声,咧嘴笑开,如同标志一般的酒窝便立即浮现,浅浅可爱。
“镜宣,你今日可是特地针对我弟弟了啊!”宋宿与裴则责备道。
“有吗?”
裴则若无其事地坐下,并不承认。
“诶,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出那小子对你妹妹的心思了?”宋宿一个激灵起了身,把脸凑到裴则的面前,问道。
裴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宋宿便大笑地拍了拍裴则的肩膀:“镜宣,兄长对妹妹的爱护我知道,云渺如今成亲的确也还早了一些,但是宋潇那小子已经同我们坦白过了,他说,若是此番秋闱春闱皆能高中,他便想请我父亲母亲一道去陵阳侯府提亲,若不中,便不去。”
“你放心,他欢喜云渺,但绝对不会胡来,在科举得中之前,他也不会急着去同她提亲,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他不是当年那个混孩子了,你也得给他一点机会,是不是?”
“……”
宋宿一口气说了许多。
但是裴则听完他的话,默默地盯着他,脸上的寒气不减反增,像是一块深不见底的冰山。
宋宿说,宋潇也打算提亲?
“…………?”
宋宿同样观察着裴则的脸色,见他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回自己的话,他脸颊上纯粹又明朗的笑意终于渐渐淡去,问道:“不是吧,镜宣,你真那么不喜我弟?”
“没有。”裴则道。
“那你为何……”
“我在想,他明日放榜,到底会不会中。”
裴则淡然道。

宋潇中了。
文兴四年秋,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二届科举,宋潇以京兆府前茅的成绩,成功成为了举人。接下来,只待好好继续用功,便可去参加明年三月份的春闱。
只要再过春闱、殿试,宋潇便也可以同宋宿还有裴则一样,入朝为官了。
宋潇过了春闱的消息一经传开,一时间,宋家的门槛便快要被人给踏破了。
宋夫人明明嘴巴都要笑得合不拢了,但是每逢有人上门来,还是要谦逊,道只是过了秋闱,接下来还不一定呢,还有春闱、殿试,谁知道宋潇能不能同他的哥哥一般顺利。
而每一个到宋家来的人,自然便是要同她道:“能的,定能的!届时宋夫人膝下两位进士亲子,怕是全上京城的人都得想尽办法把孩子送到宋家的学堂来念书了!”
宋夫人一边推却,一边却又道借人吉言。
祁云渺从小在宋家待的时间便不算短,何曾见到过这般开心到外放的宋夫人。
宋潇过了秋闱,她和阿娘自然便也一道为他准备了一套齐全的文房四宝,亲自送到了府上。
礼物当着宋夫人的面,由祁云渺亲自交给宋潇,宋夫人见状,等宋潇收下了礼物之后,便又拉着她们母女,留她们用了午饭再走。
别的人家或许祁云渺还要客气客气,但是宋家,祁云渺便不客气了,宋夫人留她,她等阿娘准许后,立马便开开心心地和宋青语玩去了。
等到一顿午饭过后,她们母女俩才从宋家离去。
祁云渺心里想着适才在宋青语房中见到的好玩的,上了马车之后,便也没有急着和阿娘说话,倒是沈若竹,突然道:“渺渺……”
“嗯?”祁云渺去看阿娘。
沈若竹默了默,便问:“渺渺,你觉得如今的宋潇如何?”
“宋潇?”祁云渺道,“他如今很好啊,虽然他小时候很讨人厌,但是如今一点儿也不惹人烦,而且还用功,会念书。”
“是吗?”沈若竹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什么?”
祁云渺大吃一惊,茫然到以为是自己发生了错觉,不敢信自家阿娘都问了些什么。
喜欢宋潇?
那怎可能?!
“阿娘,你说什么呢!”祁云渺急道,“我同他是朋友!他是青语的哥哥,又是宋夫人的孩子,我这才同他玩的好的,当然,他如今自己也很好……但是,阿娘,我不喜欢他!没有男女之情!不想要嫁给他!”
祁云渺一字一句,说得义正言辞,直接便将沈若竹接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塞回到了肚子里。
沈若竹直接被她给逗笑了:“好好好,你别急,阿娘也就是这么问一问。”
她安抚下祁云渺。
“阿娘,你怎会如此问?”
但是祁云渺不解,自家阿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事来?
沈若竹便不语了。
适才祁云渺去后院找宋青语玩的时候,温庭珧曾与沈若竹旁敲侧击,与她问了下关于祁云渺婚事的看法。
沈若竹何其有心,一下便明白了温庭珧的意思,于是适才饭桌上的时候,她特地多观察了一番宋潇。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少年心事啊,根本藏不住。
沈若竹一开始对这孩子的印象,着实不算好,因为他少时曾说过的话,曾干过的事;但她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早已不再似少时那般无礼,他如今行为举止、谈吐诗词,皆称得上是有些君子之风。这也是他们宋家的门风所在。
若是祁云渺也对他有意,沈若竹其实不是不可以同意,在解决宁王之事后,叫他们彼此相处一段时间。
但是祁云渺无意,那便罢了。
这其实也在沈若竹的意料之中,她知道祁云渺的心中有山川胡海,她不喜欢被束缚,上京城虽好,但不该是她的最终归宿。
她没有回答祁云渺的问题,只是抱紧了她,顺了顺她的脑袋,道:“渺渺,别管阿娘为何问你,总之,你只需知道,阿娘从来不会做强迫你的事,等到你阿爹的事情解决了,不管你想去哪里,想要做什么,阿娘都不拦着,好吗?”
“嗯!”
祁云渺知道,她知道的,阿娘已经是在给她最多属于女儿家的自由了。
“当然,若是日后,你当真有自己的心上人了,也得记得和阿娘告诉,知道吗?”
阿娘又提这回事情!
祁云渺正要感动呢,上涌的情绪立时便被冲淡了。
她抬头去看阿娘,撅起的小嘴显然不大想继续说这些。
但是沈若竹的目光实在温和。
祁云渺在自家阿娘深切的注视下,终于,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和阿娘之间不该有任何的秘密,祁云渺知道。
这日回到陵阳侯府后,祁云渺原本的好心情因为沈若竹突然在马车上提起的宋潇一事,受了一点影响。
但是基本没什么大碍。
不管宋潇的事情是阿娘自己提出的,还是宋夫人提出的,抑或是……宋潇自己,反正阿娘都和她说过了,会尊重她的意思,她不想同宋潇成亲,自然也就不会再和他有将来。
只是如果事情是宋潇自己想的话,祁云渺想,她会有些麻烦。
宋潇马上明年三月份便要继续参加春闱,她要是日后去宋家玩,继续在宋家和他多碰面的话,对他表现得躲避,只怕是会不经意间把情绪带给他。
届时春闱,他只怕也发挥不好。
于是这日,祁云渺坐在窗前深思熟虑后,打算这一段时日都先不去宋家了。
她挠挠自己的发髻,经过宋潇一事,很快便又想起那日西山校场里,越楼西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日西山脚下的霞光漫天,祁云渺却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欣赏。
她只记得越楼西把花草环扣在自己的脑袋上,俯身对自己说话的场景。
越楼西……
祁云渺无奈趴在窗台上,生平头一次意识到太讨人喜欢,似乎也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
决定好不去宋家之后,祁云渺才强迫自己不要继续去想越楼西和宋潇,她此番回到上京城,心底里只该装着一回事情,那就是阿爹的事情。
她和阿娘已经回京两个多月了,但似乎和宁王还没有什么直接的接触。
而似乎是心有所想,必有回响,第二日,祁云渺刚起身,便见阿娘坐在自己床头,道,过几日宫中设入冬宴,邀请了陵阳侯府去赴宴。
“入宫?”祁云渺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和阿娘问道,“那宁王……”
“他不去。”沈若竹道。
祁云渺眸中的失落不言而喻。
沈若竹便告诉她道,传闻自从双目彻底失明之后,宁王便不曾参加过宫中任何的宴会,先帝给了他权力,叫他可以这么做。
想想也是,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人,去赴宴,是能自己动手吃饭,还是能欣赏美妙的舞曲呢?
“但是宁王妃还是会去,所以到时候,阿娘和你,都还是得注意言行,知道了吗?”
沈若竹的叮嘱叫祁云渺复又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宁王不去,宁王妃去,那怎么说也是一个机会。
知晓自己即将要进宫之后,祁云渺便被阿娘拉起来,先又去做了一身新的衣裳。
虽说她才刚刚做了几身新衣裳,但是入宫要穿的衣裳,还是同寻常不大一样,有严格的规矩同礼制。
祁云渺尚未去过皇宫呢。
她和皇宫最近的距离,就是从前去国子监看望裴则的时候。国子监就设立在皇宫的院墙外边,是整个京城除了各部衙门之外,最靠近皇宫的地方。
她曾站在国子监外,远眺皇宫,看见其间的飞檐俏壁,红墙黄瓦,颜色鲜亮。
虽然还有些好奇皇宫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祁云渺对于皇宫的生活,倒并不向往。
她听说过的,入了宫的人,想再出宫便难了。而皇宫就那么大点地方,就算再大再金碧辉煌,也是有边界的,大不过一整个京城去。
京城待多了她都觉无趣,何况是皇宫呢。
所以祁云渺对于入宫一事,虽然表现得严肃又认真,但却持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暂时不能去找宋家的人玩,祁云渺在去往皇宫之前,便一连又在自家还有王家都练习了好几日的武艺。
她跟随着越群瑶学习剑法,剑法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每一处力量全都能够使得恰到好处。
这是入宫的前一日,祁云渺又被越群瑶喊来家中练剑,她正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呢,一回头,却见晏酬已不知何时又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祁云渺见到了他,手中的剑法却并没有因为他而停顿。
她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到一整套招式结束,才收剑,同晏酬已挑眉问道:“你又迷路了?”
“没有。”晏酬已站在廊下,笑笑,“恰好在府上,听闻祁姑娘也来了,便忍不住想过来瞧瞧,毕竟祁姑娘是晏某在上京城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呢。”
好吧,祁云渺也跟着笑了。
晏酬已又道:“祁姑娘英姿非凡,虽然早知姑娘习武,但今日是晏某第1回 见到姑娘真正舞剑,实在是比晏某见过的许多儿郎都要出色。”
“是吧?”
祁云渺越长大越觉得自己实在禁不住人夸,只要有相熟的人一夸她,她便会弯起唇角,瞬间得意到没边去。
不过真夸还是恭维,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她得意了片刻,便收敛起神色问晏酬已:“你今日到王家是来做什么呢?”
“哦,我是来……”
“小姐!”
晏酬已正待说话,却听身后长廊有小厮匆匆跑来,阻断了他的话声。
他回头去看,便听那下人赶来,道:“裴相府上的小裴大人来了,说是来接您去用晚膳,如今正在外头等您呢。”

第七十四章 裴镜宣,你哪里又多出来的……
啊,祁云渺差点便忘记了,自己今晚还约了裴则一道出门去用晚饭。
自从他们泛舟回来后,裴则便开始主动约了祁云渺好几次出门。
祁云渺觉得这大抵是自己带着他出门去游湖的功效,阿兄越来越把她当成亲妹妹,喜欢带她出门去吃各种好吃的。
正好她在宋潇春闱结束之前都不大好去宋家了,于是祁云渺每每收到裴则的邀请,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基本都会答应。
而裴则因为白日里需要忙公务,所以会约祁云渺出门,也大多只是一道用个晚膳之类的。
短短几日,他们已经吃过了上京城不少的酒楼,其中不仅有岫云楼,还终于包括了仙鹤楼。
今日,裴则说是要带她去吃一家有口皆碑的鱼汤小馆。
为了方便,祁云渺下午来了王家之后,便直接喊人给裴则递消息,到时候忙完了,直接来王家接她就好。
“那晏酬已,我阿兄来了,你还有事情要说吗?”
在去找裴则之前,祁云渺站在原地,还是先礼貌地同晏酬已问道。
晏酬已摇了摇头,笑道:“无事,祁姑娘有事要忙,便先去吧,我们下回有空再见。”
祁云渺松一口气,与他挥手告别,道:“那我先走了,下回我再找你玩!”
“好,我们下回碰见了再玩!”
晏酬已脸颊上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宁静的微笑弧度,目送祁云渺的身姿穿过了长廊,他挂在脸颊上的笑意也不曾削减半分。
而适才过来喊走祁云渺的小厮见着他还在原地,顺便又同他道:“对了郎君,适才王大人他们似乎也在前头寻您,郎君可需要小人带路?”
晏酬已看一眼这小厮,带着温和笑意的脸颊终于动了动,却是笑得更明朗了,道:“那便劳烦带路了。”
祁云渺又见到裴则了。
“阿兄!”
她熟练地钻进到裴则的马车当中,见到裴则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官袍,坐在自己的面前。
祁云渺脸颊上的笑意不禁越发深厚。
祁云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要裴则穿上这身正红色的官袍,在她看来,他便总是显得比平日要更加活泼开朗一些。
没办法,平日里的裴则总是喜欢板着脸,不苟言笑,活活像是令人畏惧的冰山,而红色实在是热烈的颜色,热烈的红色挂在如同白璧一般的裴则身上,极容易不叫人去想起冰山,而只觉得面前之人,是个十足貌美的玉面郎君。
她和裴则一见面便开始笑,裴则见到她笑,心情便也跟着舒畅。
他给祁云渺指了下面前带着柔软垫子的座椅,道:“今日那家馆子人多,所以得早些过去,没有打扰到你练武吧?”
“没有,我刚刚好练完。”祁云渺额头上还带着薄汗道。
裴则这便放心了。
他这几日不多不少,带着祁云渺去吃过了京中最为著名的几家酒楼,今晚要带祁云渺去吃的,却不是什么宏伟的酒楼,而是一家藏匿在城北巷子里的偏僻馆子。
到底有多偏僻呢?那馆子所在的巷子,至今连名字都还没有。
这家馆子以做鱼汤而闻名,是裴则的同僚偶然间带他去吃过一次,他便记到了如今。
但偏偏就是这样没有姓名的馆子,每到吃饭的节点,便是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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