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我娘四嫁by东风吹来
东风吹来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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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似乎没有明白。
她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
林周宜便抱了抱她:“好了,今日的训练先到此处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我再过来时,若是你还是这般情状,就不必再学了。”
“我要学的,师傅!”
不管话有没有听清楚,但是她要坚持习武这回事情,祁云渺还是相当清楚的。
林周宜便又笑了,又摸了摸祁云渺的脑袋。
“你嘴上说着没用,我只看你明日的情况。”
她说罢,便起身离开了相府。
留下祁云渺独自蹲在假山石畔,对着她说过的那些话,又想了许久。
不要再沉溺于过去。
而是要朝前看。
朝前看。
祁云渺终于慢慢挣扎着,从假山一侧的草地上站了起来。
坐久了的双腿有些发麻,她起身后,又在原地蹬了好几下,这才摆脱这种触感。
她抬头便想要回自己的院子,只是原本早已空空荡荡的假山石外,在林周宜离去后,不知何时,竟然又站了一个人。
祁云渺好奇地看着裴则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裴则立在假山外面,一动不动地看着祁云渺。
祁云渺唤道:“阿兄?”
“嗯。”裴则浅浅应了一声,随后,道:“明日开始,府上要张贴春联,窗花,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和我一道弄吧。”
“啊?”
祁云渺不知道,相府里贴春联还有窗花这种事情,也是需要少爷亲自上手的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呢,裴则便似乎已经明白了她在想什么,解释道:“相府里的春联,每年都是自己写的,今年大人不在,只能我们弄。”
原来如此。
祁云渺点点头。
裴则便又道:“对了,还有,方嬷嬷道她过几日要做方糕,包团圆饭,西市这几日热闹,你若是无事,随我一道上街逛逛,顺便多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回来。”
这些东西……也需要自己去买吗?
眼看着祁云渺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裴则脾气也不是全然很好。
他这回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问道:“听明白了没有?去还是不去?”
能出门去西市逛逛,她为何不去?
祁云渺这回一点犹豫也没有,便点了点头。
裴则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即如此,明日收拾收拾,先帮我写春联吧。”
“好!”
祁云渺答应道。
有了林周宜的安慰,又要突然去帮裴则写春联,贴窗花,接下来几日,祁云渺算是有了点活干,没有再一味沉溺于自己的情绪里。
不过帮裴则写春联,贴春联,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
祁云渺的字难看,裴则自然不会想着要她去写春联,贴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外,于是,春联上的字,便由裴则来写,祁云渺则是主要帮忙研磨。
但是裴则这个人,对于研磨的要求,也是极为复杂的。
墨研得太浓了不行,研得太稀了,又不行,全部都要刚刚好到适中。
祁云渺觉得自己和他一块儿干活,真是迟早要被折腾出病来。
好说歹说,最后春联是忙完了,他们又要一道弄窗花。
窗花可是祁云渺的拿手好戏。
早在家中的时候,她便同阿娘学过剪纸了。
倒是裴则,竟然不会剪窗花。
祁云渺便终于翻身做了一回老师,亲自教了裴则如何去剪窗花、贴窗花。
等到他们花了两日的功夫,将这些事情全部给处理完,西市的长街上,正好也是热闹的时候。
这是祁云渺第一次和裴则上西市来买东西。
她之前来过西市几次,要么是同阿娘一起,要么是同方嬷嬷一道。
上京城中的集市,主要便分西市与东市,这两边的集市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哪个都能逛,哪个都很热闹。
知道祁云渺要上街替自己买食材,方嬷嬷在他们临出门前,给祁云渺兜里
塞了好一袋铜板,说是给她当零钱用。
祁云渺原本不想要,她自己有钱的,但是方嬷嬷说了,日后会同夫人说,同夫人再要回来的,祁云渺便放心地收下了。
她和裴则一道走在西市里。临近年节,西市也是张灯结彩,从卖花灯的,到卖衣裳的,还有各种过年吃食,芝麻糕、黑米糕、酥肉泡馍……看得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买完方嬷嬷所需要的东西后,裴则和祁云渺便有些漫无目的地开始瞎逛。
裴则其实压根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要来西市。
那日假山旁,他听到了祁云渺的心事,一时心软,便问了她要不要出门转转。
这般的数九寒天,他也是实在闲得慌。
但是看一眼祁云渺,她如今似乎正是起劲的时候,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想试一试,人家摊主摆在外头叫人试吃的东西,她一整条街都快吃了个遍。
终于,等到祁云渺又吃过了两家铺子的时候,裴则问道:“不打算买点什么吗?”
祁云渺想了想,道:“待会儿我要去带两串糖葫芦回家!”
裴则便又问:“糖葫芦不是一开始便看见了了,为何不买?”
“一开始就买了的话,拿着多麻烦呀。”祁云渺道。
裴则看着她又路过了一家铺子,问人家摊主能不能试吃,人家摊主说可以吃之后,祁云渺便半点不客气,吃了人家一口米糕。
糯叽叽的米糕粘牙,祁云渺吃的有些费劲。
她最近正是换牙的时候,有好几颗牙齿都掉了,还没长齐,吃起糕点来,格外难嚼。
裴则便看着她又贪吃又因贪吃而变得费劲巴拉的样子,逐渐唇角泄出一丝冷笑。
他终于明白了祁云渺的心思,糖葫芦是真的要买的,那就最后折回去再买,带回家里吃,而现在这些摊位上的东西,她是不打算买的,是以,她便要每个摊位都吃过去,先免费填饱一下自己的肚子。这样,才算是不虚此行。
他实在看不上这种做派。
等祁云渺差不多将东西咽下肚子之后,裴则便道:“好了,走吧,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情,我们去把糖葫芦买了就回家。”
“啊,这便走了?”祁云渺张望两眼,见到前头还有好多的摊子,她都还没尝过呢。
“嗯。”裴则说不打算再纵着祁云渺,便是真的不会再纵着她,他转身,兀自朝着马车的方向回去,祁云渺便也只能跟着他转身,朝着俩人来时的路走去。
她跟在裴则的身后,摸摸自己的肚子。
虽然还有很多的不甘心,但是祁云渺算算自己今日都吃了哪些东西,便也还好,没有特别亏。
他们走到来时卖糖葫芦的小贩摊前,祁云渺顺从自己的本心,买了两串糖葫芦。
哪想,走到马车停靠的地方时,恰好,原先不曾开门的一家成衣铺子开张了。
老板娘正站在店前拉拢生意,一见到祁云渺,便扑上来,拉着喊着道:“小姐过来瞧瞧当下时兴的衣裳吧!”
祁云渺忙摇摇头,阿娘走之前给她做了许多的新衣裳,她够穿了的。
老板娘不甘心,祁云渺虽然穿的一般,但她可见到了,她身边跟的公子,穿的可是上好的罗布,指不定是愿意买单的主儿。
她便一个劲儿地劝祁云渺进自己的店里瞧瞧,她店里可都是好看的货。
祁云渺两只手都握着糖葫芦,高举着手臂,实在难以抵消这老板娘的热情,最终,只能被拖着拽着进了铺子。
等裴则回过头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跟着老板娘在铺子里看东西了。
裴则蹙起眉头,跟了过去。
祁云渺正在看老板娘为自己介绍的一套成衣。
她这店里,专卖十来岁少女的衣裳,像祁云渺这般的,正正合适。
“这套,这套,还有这套,姑娘年节的衣裳可有着落了?没有着落的,便多看看我这店里,多的是好看的绫罗绸缎呐!”
“这……”
衣裳好看是挺好看的。
但是阿娘真的已经为她做了不少衣裳了,所以祁云渺面对着老板娘的热情,还是摇了摇头。
“真没有看上的吗?还是自己不敢买?”老板娘问道,“小姐再看看嘛,再看看嘛,我们店里东西可多的。”
“真不必了,下回吧……”祁云渺举着两串糖葫芦便想要走。
可是刚抬头,便见到裴则跨进了店里。
“阿兄……”
“诶呦小郎君!”
不等她说话,人家老板娘一见到裴则,便两眼放光,去拉起了人。
“您帮这位小姐看看呢,小姐进店可腼腆得很,您瞧瞧,这些衣裳,哪件不是衬她的?”
她手里握了一堆的成衣料子。
“……”
祁云渺默默无言,去看裴则的脸色。
裴则不过暼了眼店家手中的衣裳,便道:“你这里的料子都不好,如果想买衣裳,回家去喊人上门来量裁吧。”
他后面的话都是对祁云渺说的,半点没有给人家女店主客气的意思。
祁云渺砸吧了一下嘴巴,听完话,立马便想要跟上裴则。
可是女店主眼疾手快拦在了两人中间,叉着腰道:“这位郎君,你说我们店别的可以,你说我们料子不行?怎么,你家是开布行的,还是你家是宰相啊?见过天底下最好的料子?”
裴则回头,半点神色也不改,问道:“就算我家不是宰相,也不是开布行的,那又如何?你手中的料子,是去岁京中流行的素罗,今年早便不时兴了;还有这裙摆,百褶的褶子都不齐整,只怕是偷工减料的东西,光凭这两点便可看出,你这店里,根本没什么值得看的。”
“你……”
老板娘想不到,自己今日还真能碰上个行家,握着手中的料子讪讪半晌,最终只能放了人走。
祁云渺坐上马车之后,啧啧称赞裴则。
“阿兄懂得好多!”
她总是这般,即便知道裴则并不怎么喜欢自己,但是有时候,该夸赞人的时候,她还是不会吝啬。
“皮毛而已。”
裴则随口道。
他坐在祁云渺对面,上下打量了眼人。
即便已经是相府的小姐,但是祁云渺如今的衣着还有打扮,倒是实在很难叫人联想到她的身份。
他便问:“你娘走之前,没有给你做衣裳吗?”
“做了啊。”祁云渺道,“但是那些都是新衣裳,我想要等到新年之后再穿。”
“为何要等到新年之后再穿?”
冬日里做的新衣裳,若非必要,要等到新年的时候才能穿,这是乡下每一个孩子都懂的道理。
可是裴则不知道。
祁云渺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好似忽而之间便明白,这个阿兄也不是什么都懂的。
“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祁云渺也不知道该如何同裴则解释这个规矩,只能告诉他,总之就是这个道理就是了。
见她自己也说不上什么东西,裴则便只能放弃探究这回事情。
只是马车之中他与祁云渺面对面,便终归会注意到祁云渺的衣裳。
简简单单的藕荷色团花料子,衣领和袖口处都锁了绒边,要说有多简陋,倒也没有,但是要说华贵,也是真的称不上。
是街上许多普通的正常人会穿的东西。
终于,裴则道:“今日回去之后,叫方嬷嬷喊些裁缝上门,给你再做些新的衣裳。”
祁云渺立马张嘴,想说真的不必,阿娘给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裴则下一句便道:“新年前穿。”
“……”
祁云渺便终于不说话了。

第二十四章 宁王患有眼疾(小修)……
由于裴则的言出必行,这日回家过后,很快便有人上门,给祁云渺来量裁衣裳,挑选布料。
祁云渺一概不懂,只是被方嬷嬷和一堆裁缝铺子的人拉着,
各种张开双臂,衡量尺寸,稀里糊涂的,几个时辰便过完了。
寻常的制衣铺子,如今制一件冬衣,大抵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尤其如今又是年节,有的是人需要新衣裳,排的队便更久了。
但是宰相府的生意,没有任何的一家制衣铺子敢耽搁,是以,祁云渺的新衣裳量裁完不过七日,便全都送上了门。
方嬷嬷收到衣裳,一件又一件拿着与祁云渺比对,见每一件都如斯合身,料子又用得极好,不禁连连夸赞起裴则,称他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如今已经相当会照顾妹妹了。
祁云渺望着一堆崭新的衣裳,心底里说不感谢裴则,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裴荀和沈若竹都不回家,相府里过年的许多东西,便都需要由裴则来主持。
祁云渺收到新年的衣裳,已经是年前的最后几日。
自打在假山处撞见裴则之后,祁云渺接下来,便每日都会被裴则安排着干一些活,要么是和他一道上街去买东西,要么是和他一道去宋家,他们光明正大地去蹭宋夫人新做的糕点,顺便再带一点回家,留着闲暇之余慢慢享用。
除夕夜,祁云渺终于自告奋勇,拒绝了裴则的一切活动,要同方嬷嬷一道包饺饵。
包饺饵,这是许多地方的新年习俗,据说是吃了饺饵,那么新的一年,便不会冻耳朵了。
祁云渺从前在家里,每年过年都会和娘亲还有阿爹一道包饺饵,她很喜欢这件事情,于是今年也要同方嬷嬷一道。
待方嬷嬷带着几个丫鬟,把馅料和饼皮都处理好之后,祁云渺便开始上手包饺饵。
她动作像模像样,不过包了两个,方嬷嬷便直夸她,是真的有一手。
祁云渺得意洋洋,包到最后几个的时候,她突然从钱袋子中摇出几枚铜钱来,递给方嬷嬷。
“嬷嬷,我们包些铜钱在里头吧!”她道。
从前在家中,新年包饺饵的时候,阿娘都会在饺饵里放几枚铜钱。
他们都说,能在一堆饺饵中咬到铜钱之人,便是新年最幸运之人。
阿娘煮饺饵的手艺很好,最后饺饵出锅的时候,他们全家都能咬到铜钱。
这样,全家都会高兴一整晚的。
方嬷嬷也听过这个说法,不过从前相府里只有裴荀和裴则这对父子,父子俩都不是乐得喜欢看花样的人,是以,相府便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习俗。
如今既然祁云渺爱热闹,那玩玩也行。
方嬷嬷便和祁云渺一共在不同的饺饵里包了三枚铜钱。
晚上下饺饵的时候,祁云渺聚精会神,就蹲守在厨房的锅炉边。
看着炉子里的水沸腾,又看着一颗一颗胖乎乎白嫩嫩的饺饵被扔下了锅,她尤嫌不够,最后,还要亲自捞起饺饵,端着饺饵上桌,这才算满意。
虽然裴荀和沈若竹都不在,但是相府新年的饭桌,还是像模像样,堆满了整整一桌的菜肴。
等到祁云渺最后端着饺饵上桌,年夜饭便开始了。
祁云渺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裴则,又看看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忽而,拉了拉一侧方嬷嬷的衣摆,道:“嬷嬷和我们一道用饭吧!”
方嬷嬷哪想,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被请到相府的年夜饭主桌上。
她忙低头告诉祁云渺,这是不合规矩的。
她是下人,留在这里是为了伺候主子,而不是等着和主子一道用饭。
祁云渺便望向裴则。
“阿兄,我觉得这一桌子年夜饭,就我们吃的话,有些浪费。”
裴则抬头,盯着祁云渺。
方嬷嬷窥见少爷的神色,忙拍了拍祁云渺的手背,示意她别再要求。
裴则素来是最重规矩之人,定是不可能答应这些的。
大年夜,兄妹俩可千万别因为这些事情吵起来才好。
可是方嬷嬷想茬了。
或许是今年家中的确过于冷清,没有一点大人的踪迹,裴则在沉寂片刻过后,便道:“无事,家中人少,嬷嬷也一道坐下吧。”
方嬷嬷受宠若惊。
忙忙碌碌大半辈子,她何时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同裴则一道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饭。
“那,那便多谢少爷同小姐了!”
她坐在了祁云渺和裴则的中间,落座之时,还满脸尽是恍惚。
祁云渺笑嘻嘻地给方嬷嬷夹了一筷子饺饵,又给裴则也夹了一筷子。
“这是我今日特地包的饺饵,里头放了铜钱的,吃到铜钱之人,来年便定会有好运,阿兄和嬷嬷都试试吧!”她头头是道地介绍道。
方嬷嬷早知道祁云渺的小把戏,笑看着她。
但是她旋即想起,裴则不知道,生怕裴则会怪罪祁云渺自作多情,她便忙替她解释道:“是呢,这是小姐亲自包的饺饵,郎君尝尝吧,讨个吉利也好啊。”
裴则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饭桌上有人给自己添东西了。
他看着碗中的饺饵,一时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桌上的另两个人都在劝他,他便再不愿意,也只能就着筷子,咬了一口碗中的饺饵。
不想就这么一口。
只听“咯”得一声,裴则的口中吐出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铜钱。
祁云渺霎时间嗓音洪亮,欢快如叽叽喳喳的喜鹊:“恭喜阿兄!来年必有好运当头!”
“……”
裴则真怕自己会不知道,这是祁云渺特地送给他的惊喜。
他处变不惊的眼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祁云渺,见到她璀璨如同繁星一般的笑容,终于,还是道:“多谢。”
“这是阿兄凭本事咬到的,谢我做什么?”祁云渺装傻素来是可以的,她见裴则吃过了饺饵,便又催促着方嬷嬷也赶紧咬一口。
像是有什么预感。
方嬷嬷一咬自己碗中的饺饵,果然,坚硬的触感便磕在了她的牙齿上。
她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才是祁云渺自己。
她也咬了一口饺饵,而后毫无意外地自自己的嘴中也吐出了一枚铜钱。
至此,三枚铜钱便整整齐齐的,全部被他们吃到了。
祁云渺的心愿达成,接下来满桌的佳肴,她吃得心安理得,心花怒放,心满意足。
吃到最后的时候,外头忽而传来一阵霹雳声响。紧接着,一声又一声,如雷贯耳,络绎不绝。
祁云渺赶紧跑到廊下去看。
果然便见外头的大街上开始放烟花爆竹了。
早便黯淡的天空因为这一声又一声的烟花爆竹,重新获得了短暂的光亮。
祁云渺看得入迷。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这是来自于朱雀街上的烟火,是朝廷为了祝福新年吉祥,祝福百姓们安康快乐而燃放的烟火。
祁云渺从前在乡野,看过的烟花不多,每逢初一十五,若是谁家有喜事,要扎烟花爆竹,那她必然是要跑在第一个,前去观看的。
烟火绚烂,如梦似幻。
祁云渺一直都听说过昙花一现,但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昙花呢。
昙花一现,弥足珍贵。
而在祁云渺看来,烟花停留在空中的时间,也是短暂至极,并不比昙花长久多少。
她双目牢牢地注视着天空。
直到烟火结束,也不肯轻易收回,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突然的惊喜。
裴则走到她的身边。
见她一直上仰着脑袋,问:“喜欢烟花?”
祁云渺点点头。
裴则便道:“京城每年元宵十五有烟花灯会,到时候你可以上街,一次瞧个够。”
祁云渺这才将自己的脑袋垂下来,问:“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裴则有时候是真觉得,祁云渺好笑得可以。
祁云渺双眸里原先因为烟花转瞬即逝的神采,逐渐又亮了回来。
她问道:“那到时候阿兄也会去看嘛?”
“……”
裴则没想好。
他同祁云渺一道站在隆冬的长廊下,屋内是地龙铺满,暖意足以生春的除夕晚宴,屋外是阵阵寒风,吹来新年的气象,吹走旧日的阴霾。
裴则双手交叠在一处,过了片刻,自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只红色的荷包,递给祁云渺。
“喏,新年如意。”
祁云渺垂眸。
只见裴则手中,躺着一个红色的荷包,而荷包的外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福”字,试问,这不是压祟钱又是什么?
她瞬间喜出望外。
压祟钱?
这是裴则给她的压祟钱?!
“多谢阿兄!”
祁云渺的一声感谢,声如洪钟,激动到足以媲美适才如同惊雷一般的爆竹。
裴则被祁云渺的嗓门又震了一瞬,回过神来,便见她抱着自己送的荷包,爱不释手。
没办法,祁云渺是真的没想过,裴则竟会给自己送压祟钱。
今年新年,阿娘和裴荀都不在家,按理说,压祟钱是要由长辈送的,他们两个长辈都不在家,裴则是哥哥,她从来都不曾希冀,自己会从裴则这里拿到压祟钱。
“多谢阿兄!”
她说了一遍不够,欢喜过后,忍住无尽上涌的情绪,还要说第二遍。
裴则盯着祁云渺,有想过收到红包她会开心,但是完全没有想过,她会开心成这般。
他的嘴角轻扯,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在见够了祁云渺的笑容之后,才道:“好了,烟花放完了,屋外风大,别吹风了,进屋准备守岁吧。”
“好!”
祁云渺自然听话地跟在他的身后。
新年过去。
祁云渺十一岁了。
九岁和十岁的这两年,她生活中的变故发生得太多,新的一年,祁云渺的心愿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平平安安。
她希望娘亲平平安安,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希望裴荀和裴则平平安安,也希望方嬷嬷和宋青语还有自己的师傅她们,都能够平平安安,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可以如同往年一般,一直存在下去。
从前的祁云渺,新年总是贪心的很,许愿喜欢许一长串,譬如自己明年可以收到更多的压祟钱,譬如阿娘可以允许自己不要学那么多的书,多放自己跟着阿爹去山林里走走……但是自从阿爹的事情发生之后,祁云渺便只剩下万事平安这一个心愿。
没有什么比平安还要重要了。
新的一年,祁云渺的功课在正月的中下旬,需要重新开始。
许久不曾上学,祁云渺倒是真的有些怀念学堂里的日子。
当然,最要紧的是,她又可以见到许多的小伙伴们了。
假期里,祁云渺除了陵阳侯府老夫人寿宴那次,几乎便再也不曾见过除了宋家兄妹之外任何的朋友了,她倒着实有些想念。
正月的日子眨眼便过,元宵那日,祁云渺去看了裴则口中所说的烟花灯会。
上京城果然繁华,元宵的烟花灯会彻夜不衰,那一晚,裴则陪着她从头到尾,看完了上京城中所有的烟花,末了,还许她在河里放一盏河灯。
其实祁云渺觉得,过新年,自己应该找个寺庙,去祭拜一番自己阿爹的,但是阿娘不在,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个祭拜法,裴则给她买了河灯,她便在河灯上写了阿爹的名字,希望阿爹在地底下,也能过得开心,平安顺遂。
回到学堂的前一日,祁云渺由方嬷嬷陪着,又上了一回西市,买各种学习用具。
狼毫、羊毫,还有好看的笔架山、砚台……她都拿了一些,装了满满的一个书箱。
西市里,祁云渺却碰见了一个并不怎么想碰见的人。
越楼西常年长在边塞,生了一双深邃有神的大眼睛,看见祁云渺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便弯了起来,如同沙漠中的新月。
“巧啊,妹妹!”
他俯身同祁云渺招呼道。
祁云渺却不怎么想同他打招呼。
上回越楼西当众吓唬她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虽然后来他替她捡回了坠子,但她还是不太想同他接触。
“嗯。”
她学着裴则的样子,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回答他。
越楼西听到祁云渺的回答,眉眼不禁越发弯了起来,笑问道:“妹妹,你这个同人打招呼的方式,是同你哥哥学的吗?虽然裴镜宣这个人学识文章都很不错,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值得学习的地方!”
“不是。”
不管是什么好不好的,祁云渺想,她也不需要越楼西来教呀。
她边说话,又边朝着方嬷嬷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方嬷嬷见到祁云渺在同别的郎君说话,便好奇问道:“这位是哪家的郎君,感觉有些眼熟?”
越楼西大大方方地同方嬷嬷道:“嬷嬷,我是陵阳侯府越家的!”
“陵阳侯府越家……”方嬷嬷呢喃,旋即便想起,越楼西年前回京为自家的曾祖母贺寿的事情。
“原来是越小侯爷!”她幡然醒悟道,“小侯爷许久未见,这位是我家小姐……”
“我知道,我认得。”越楼西眼珠子盯着祁云渺,炯炯有神,“我上回还替她捡过坠子呢!”
“哦?是吗?那还要多谢小侯爷了。”方嬷嬷忙感谢道。
他是替我捡过坠子。
可是他也吓唬过我呢!
祁云渺心下腹诽,拉着方嬷嬷便想走,俨然不想她跟越楼西再有什么交流。
她们兀自走出门去。
越楼西也没跟着。
任她们离去,同伴过来,问他道:“怎么样,东西挑好了吗?”
越楼西摇摇头。
同伴便问:“你怎么回事,都忙什么呢?”
“刚刚碰到了裴家的妹妹。”
“裴家的妹妹?哪个妹妹?”同伴一时不解,不过旋即领悟,“哦,你说裴镜宣那个继妹啊?”
“她怎么了?”同伴问道。
“没怎么。”越楼西手里把玩着一个祁云渺刚刚也拿起过的笔架山,道,“我就是觉得她蛮可爱,性子也好玩儿。”
“啊?”同伴不理解,传闻中裴镜宣的妹妹,到底有多好玩。
他只是推着越楼西,喊他赶紧看看都要买些什么,他们晚上还得去赛马。
祁云渺离开文房四宝的铺子之后,便和方嬷嬷上了回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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