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苗疆少年当夫君攻略by竹为笔
竹为笔  发于:2025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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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心月着急,拉着他小心翼翼走到洞口边上:“你肯定是闷着了。”
她一手扶住洞壁,一脚踩向对面石壁拦着,防止他晕眩时一头栽下去。
把楼泊舟拉近一些,她说:“你对着外面呼吸,不要吸里面的空气,一会儿就好了。”
等会儿下面的侍卫说不准也探好了路,他们离开窄长的山洞,空气就会清新很多。
楼泊舟垂眸,黑眸专注看着摇曳火光下的她。
云心月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把脸弄脏了吗?”
她抬手,用袖子去擦。
看了半晌的楼泊舟,眼见她光洁的脸蛋抹出来一点灰,抬手用指腹替她擦了擦。
四根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脸颊一侧,像是几根冰,可他的大拇指指腹,却像火灼烫,附上微微带刺的触觉,在她脸颊上左右扫动,动作很轻。
像是——
怕弄疼她。
之前,少年也并非没有给过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感觉,但是那时候的小心,总令她觉得,是一种出发点在他的小心。
如同刚买下珍贵瓷器的商人一样,唯恐弄出一丝瑕疵,损坏了这件瓷器本身的价值。
这倒是和她看过的很多皇叔男主的心理一模一样,哪怕再爱女主,本质上也是为了自我愉悦。
而现在,则多了几分……爱惜与发自内心的不舍。
这种被人用心珍惜的感觉,很微妙。
就仿佛那落在脸颊上的手指,已经不仅仅只是一根手指,而是他看不见的爱意凝成,几近亲昵的抚摸。
云心月隔着火光与他相望,耽溺一双深邃眼眸。
眼底浓郁情绪,令人难承其重,骨头都不由自主轻轻颤动。
将她唤醒的是底下侍卫的叫喊:“公主、圣子,下面安全,可以下来!”
“好。”
赶紧收回险些要浸泡到深渊的目光,也收回横着的腿,她探头回应一声,再瞥一眼楼泊舟。
见他还盯着自己看,她转开视线,往下望了望:“咳,那个……我们也下去吧。”
先干正事儿。
楼泊舟在她侧脸上多看了几眼,才慢慢收回眼神,弯腰捡起垂落的绳子,套到少女腰上打一个牢固的绳结。
他则抱着人,施展轻功往下落去。
绿网有些摇晃,云心月捏紧掌心下的腰带,只差将自己的手指全部塞进去卡着。
透着两层薄衣,还能摸到他用力时候,鼓胀起来的一块块肌肉。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想要松手,但是一松手又站不稳,只能继续不好意思地贴着。
底下侍卫,拢住嘴巴大声提醒:“圣子,带公主顺着网旁边的一个口子走,可以下来。”
楼泊舟看了一眼,将垂挂的茂密藤蔓拉开,用手挡着,躬身穿行在隧道似的网里。
走了一阵,果然有个磨平的台子。
他们走出去,成功与侍卫汇合。
只是驳接过两三次的绳索到这里,已经没办法再继续驳接了,只能绑上一块石头坠着。
“这是……”云心月站在平台上,回头看陡峭的百米悬崖,“崖底吗?”
侍卫站在底下,颔首:“是,这边的水流缓上许多,往下还有分流处,可以停靠船只。”
“在哪里?”云心月往下走,“带我们去看看。”
侍卫走在前面带路,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火折子续燃时长不太行,她手中的火光很快就没了,幸好侍卫有经验,下来的时候就找了几根棍子,临时充当火把。
走到水流更缓的地方,丛生的杂草明显从外向内伏倒,有折痕,像是常年都会来船停靠的模样。
“除了水道,这里还有其他道吗?”
“没有。”侍卫说,“这里被悬崖遮盖,从上看也好,左右两侧看也罢,都无法瞧见,但也因此只生成小小一块地方,被山和水牢牢包裹住。”
这种地方,凿地道就有些不可能了。
水多,阻隔的岩石厚重,开凿有坍塌的危险,正常人都不会花费大功夫干这活儿。
“末将都仔细查过,才敢让公主和圣子下来。”
若有其他道,有埋伏怎么办?
云心月暂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仰头看山,掠视而过。
等等——
她目光回转,看着绿网上面飘拂的一点白色:“那是什么?”
在黑夜里有点儿突兀了。
侍卫马上往回走:“圣子和公主小心些,末将去看看。”
云心月也跟在他背后走,只是不如他快。
身手矫健的侍卫很快用手中的刀,将东西挑落,拿在手上。
白布斑驳,有很多污血,他没有直接递给云心月,而是展开让她看:“禀公主,是一块染血的布。”
飘逸的布料,颇有些眼熟,她打量好一阵,想起白衣人的纵身一跃。
“是那个……拐走秋蝉的那个谁。”
楼泊舟也认出来了:“看来,他敢跳是有所仰仗。”
云心月点头。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跳崖那么毫不犹豫,原来是早已经心里有数。
“这么看,他负伤逃脱了?”
“恐怕是。”
“那还* 真是可惜……”
江风一吹,冻得云心月一个哆嗦。
楼泊舟脚步挪动,站到她手侧,把风挡了。
侍卫:“……”
他好像多余了。
“此地风大,公主和圣子要是查探完,不如先回去用饭,歇歇脚。”
江风劲,云心月的碎发糊了半张脸。
她半眯着眼睛:“嗯,走吧。”
这里是有点儿冷。
侍卫赶紧去解开绳子,让他们先上去,自己再紧随其后。
上到怪庙大堂,春莺和秋蝉一脸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见两人都没事,才算宽心。
沙曦都险些要亲自来找。
踏出怪庙大堂,云心月回眸看了一眼。
微薄的淡白月色,将雕像肥厚的一只脚照得影影绰绰,那底下踩着的石头——
赫然显露出一个人头骨的模样!
凹陷进去的两块地方,便是黑漆漆的一对眼窝。
她如同被什么深深凝视一般,后脊背蹿上几丝直透头顶的寒意。
抓着少年的手指,瞬间收紧,轻颤。
楼泊舟侧首,眸色落在她脸上,顺着她看来的视线,一同转到那颗越是朦胧越是形似骷髅头的石头上。
“怕它?”
云心月捏起手指,掐了一小块肉:“一丢丢。”
有点儿瘆人。
楼泊舟便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春莺、秋蝉和一众侍卫愣了一下,面面相觑转头跟上去。
圣子……这是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云心月不解看他。
楼泊舟往前踏上一步,将她遮挡在身后:“你不是害怕吗?”
他松开少女手腕,一个旋身侧踢,直接将那石头连同机关踹飞,撞到墙壁上,又滚落在地。
动静过大,云心月抬起手臂遮挡扬起来的灰。
等灰渐渐消散,她又被少年抓住手腕,拉到滚落的骷髅石头边上。
换回一身苗疆圣子服的楼泊舟,包裹黑丝绸的长腿从垂顺及踝袍子内伸出,没入一双宽口靴子里,靴子坠了一圈摇晃碰撞的锥铃,发出丁零脆响,晃动盘缠的银蛇双眸。
她一脸莫名,看着抬脚踩上去的他。
“踩住我的脚。”
“哈?”
不好意思,她有点儿没听懂。
生平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感觉像是耳背听错了。
楼泊舟重复一遍。
云心月迟疑,抬起自己的脚,试探伸过去。她还是不太确定,不好意思落脚:“真踩你的脚?”
“嗯,”楼泊舟看着她,“踩。”
少年不懂她。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又不是刺他一刀。
她虚虚放上自己的右足,垂下看石头的目光,难以避免旁落在少年线条结实流畅的长腿上。
黑丝绸光滑柔顺,紧紧贴服皮肤,勒出起伏的优美肌肉线条。就连歪歪扭扭搭在腿上的银色腰链,此刻在她眼里都像一根根轻抚过的手指,给此际添上几分不可言说的暗涩。
她挪开自己的眼。
见她客气,楼泊舟干脆握住她的膝盖,脚下和手上同时用力。
一脚下去,直接将骷髅石头踩得四分五裂。
云心月一下没站稳,伸手扶着少年手臂,把脚收回来,略微惊讶盯着裂开的石头。
这、这、这……
武侠小说没骗她,内力这玩意儿是真牛。
“没了。”楼泊舟收脚,靴子上的银色薄片飘转,晃出几点斑驳白光,叮叮有响。
在清灵脆响中,她听少年温声说——
“可以不必害怕了。”

啃着兔腿时, 云心月的脑子还回响着少年的话。
一声一声又一声,在她脑海里面交织回荡,都快要罗成一张网, 把她的理智套住了。
“公主?”
没得到回应,春莺朝她招手,又喊了两声。
盯着火光傻乐的云心月垂眸眨了眨眼,若无其事抬起头, 看向春莺:“怎么了?”
春莺将新烤好的兔腿递到她跟前,小声提醒:“公主手中的兔腿已经吃完,不必再啃了。”
也不知公主在想什么, 竟能入神至此。
嗯?!!
云心月眼神僵硬往下一瞥, 果然看见自己手中已经光秃秃的一条兔腿,腿骨上是斑斑牙印。
“哈哈哈……”她抿唇,尬笑, “这酱调得不错, 烤得骨头都脆了。”
沙曦:“……”
公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心月将骨头往盆里一丢,接过春莺递来的新兔子腿, 悄悄瞥了一眼隔壁的少年。
她才抬起眼眸, 还没转过去,楼泊舟就感觉到了,先将眼神从那根布满齿痕的腿骨上抬起,落在她脸上,定定看了两息, 迎面抓了个正着。
“……”
唔,他怎么老那么痴汉, 总盯着她做什么。
云心月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肩膀,问慢条斯理撕着肉嚼的少年:“你饱了吗?”
楼泊舟不知自己饱不饱, 但是吃半块兔子,应该是不够的。
他是练武之人,消耗更大。
起码要吃上一整只兔子,再来两块饼。
他问:“你有急事?”
“没有。”云心月摇头,将手中冒着腾腾热气的兔腿递给他,“你的兔肉快吃完了,吃这个吧,这个肉多。”
瞧他吃那半身,都是骨架,能饱么。
南陵的一众人都把她当西随女将一样看待,把她胃口都养大了。
这倒是没什么不好,身体强壮做什么都方便。
只是——
她馋别的。
据之前的经验来说,没有人敢吃为她准备的食物,除非剩到最后端下去,她看看他要不要趁热吃。
“这兔腿我没吃过,刚烤好,待会儿就不好吃了。”
楼泊舟将一丝肉也不存的完整骨架丢开,伸手接过,看她泛红的指尖。
“那你呢?”
他吃掉了,那她吃什么?就吃一只兔腿?
那不是她的饭量。
“我想吃柿子酱夹馒头,去去肉的腻味,再吃一个鸡腿,一个鸡翅,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楼泊舟遂放心撕兔肉塞进嘴里。
云心月眼睛睁大,对他眨了眨,换来一个眼尾弧度变都没变一下的笑容。
不是,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他们的约定。
“爬了个地宫一样的地方,我都有点儿累了,吃完早些睡。”
春莺不知她在打谜团,应和道:“属下待会儿给公主按按腿,保管公主能睡更舒坦。”
见他没回应,云心月的笑脸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她在馒头上狠狠抹上一大块柿子酱,用力咬下去:“那、圣子、待会儿、有!何!安!排!啊!”
别真是忘记了。
沙曦和扶风:“……”
怎的,公主和圣子饭后有约,但是圣子忘记了?
两人悄摸抬起眼眸,扫过两人脸色,很快又垂下头去,用兔子骨头拦住自己差点儿翘起来的唇角。
死嘴,听话,别笑。
不然显得他们没有半点儿忍耐力,算失职了。
楼泊舟不明白,她的怒意从何而来:“和你一样,睡觉。”
“噗——”
扶风喷了一口兔肉。
云心月惊讶:“扶风将军,你怎么了?”
“没事。”对面人摆摆手,捶着胸口吞下噎住的兔肉,“吃太急了。”
圣子说话太温吞,“一样”两字又说得黏黏糊糊,他的耳朵听到了,却不知为何让它慢了一步抵达脑子。
于是……
咳,就听岔了,吓着了。
云心月没太在意,吃完馒头吃鸡腿,吃完鸡腿还是觉得腻,又干吃了一勺柿子酱,才啃鸡翅。
她又塞满一嘴巴柿子酱去洗手时,楼泊舟还在慢条斯理啃第二条兔腿,她草草擦手,揉着润肤的膏脂跑过去提醒他。
“你别忘了子时过后,偷偷来找我的事情。”
她怕别人听到,用气音说话,双唇只差一点儿就碰上他耳廓,温热的气息还带着柿子酱的甜香,往他耳朵里面钻。
此一瞬,他忽然也很想尝尝,正常的柿子酱,到底有多好吃,才会让她一再下嘴。
少年眼眸落在石头搁着的小瓷罐上,咽喉里震出“嗯”的一声,“放心,不会忘记。”
得到保证,云心月才安心回去歇息,养精蓄锐。
楼泊舟也伸手捞走小瓷罐,回去抽走楼策安捆药包的草绳,编了个罐子套,挂在自己腰间的革带上。
楼策安看不懂他:“你有革带,何必要布带缠腰,还挂个罐子?”
束腰能理解,毕竟革带坠了重物就易滑落到胯骨上,可罐子……装新蛊虫?
“布带可当绳索,搭建避难处时绑定各色架子、修补衣服、制作捕捞的渔网、做弓钻取火,甚至在没有罐子时,还能吸水汲水……”楼泊舟拉走角落的铺盖,往那一躺,“我得带上。”
不然,他脱衣裁绳或用手搓绳搓出一手血,恐怕会吓到某个人。
至于革带——
可佩物,特别是小型武器,也方便。
“别吵我了,我要睡。”他拉过枕头,挡住自家弟弟视线。
楼策安:“……”
算了算了,自家亲亲兄长,又打不过,就不计较了。
他无奈摇摇头,放轻手脚翻阅书籍,用立起来的书页挡住火光,直到亥时才灭灯睡觉。
月影渐上,从车窗的这头,到了那头。
淡白薄雾散着莹莹的光,落在楼泊舟的眉弓上,在眼皮打下一小片暗影,将那深邃的眼窝衬托得愈发圣洁高贵。
月光下的眼皮轻颤,双眸睁开,圣洁高贵顿时被神秘危险取代。
不过片刻间,漆黑的眸子浮起几丝亮色,眉眼弯起来,危险退去大半,又多上几分少年的温和无害。
楼泊舟起身,将被惊扰的楼策安肩膀按下:“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楼策安:“……”
好,他明白。
他此时此刻已经睡着。
他转身,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跳出车窗的楼泊舟,如风刮到云心月的车驾旁,将守卫的穴道都点了,敲响车门。
笃笃——
很轻的两声。
云心月艰难睁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坠,迷糊之间想起有正事儿要办,才有两分动力去把门打开。
只是门一开,守在车门两侧的春莺和秋蝉都往里面的软毯倒去,她则往外面踉跄扑去。
眼看就要摔在马屁股上,被马尾巴打个大嘴巴子,楼泊舟伸手,将她牢牢抱住,单手托下马车。
此时,手持火把四处巡逻的队伍在不远处交叉行进。
十几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转过脑袋,刀剑半出鞘盯着他们两个。
云心月马上清醒了。
她挣开少年怀抱,后退三四步,顺了顺自己凌乱的发丝,胡言乱语道:“我跟圣子什么也没有,别看了,快巡逻。”
两国队伍:“……”
好好好,他们都懂。
一群人若无其事收起刀剑,竖起耳朵,放慢步调巡逻。
云心月:“……”
她伸手挡住脸,将楼泊舟拉到车尾,挡住一群人视线。
好半晌,脚步远去,鹌鹑一样垂着脑袋的人才悄悄探出脑袋,警惕四望。
少年看着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掌,拱起的骨节和指尖发白。
——她好像很紧张。
见没人注意,她才拉着楼泊舟的手往林子里跑。
“走。”
边上有马,他们顺走一匹,就不用担忧后半夜过度使用轻功的事情。
马匹也有人看管,虽然有马认得楼泊舟,牵走时不会反抗嘶鸣,可碍于严密的守卫,事情在顺利之中,又多了那么几分坎坷。
等牵走马,远离破庙好几里,他们才放心骑乘。
就是——
坐在马前的云心月,感觉到后腰上梆硬的东西戳她,有一点儿……难受。
“你……”她硬着头皮建议,“能不能往后挪。”
别靠那么近。
弯腰牵住缰绳的楼泊舟,将悄悄往前移动的人捞回来:“坐正,小心摔下去。”
马鞍就那么大,能挪到哪里去。
后腰往后撞,紧紧贴着他,云心月才发觉感觉好像不太对,楼泊舟也才发现,大概是自己腰上的东西硌到她了。
没想到,光是将腰链和颈圈摘下,并没有什么用。
他伸手把革带脱掉,交给她拿在手上。
“这样可行?”
云心月看着手上一连串的东西,默了。
咳,原来是真的铁。
不是那什么。
“可以……”
工具都交了,怎么不可以呢。
从未试过双人骑乘的她,还是有点儿紧张,主要是骑马还得压浪,单人马鞍上坐两个人,想要分开一点儿,马鞍两边的弧度都不答应。
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有点儿挑战她的脸皮。
她双手紧紧握着前面的把手,实在很想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全程睡着了。
对所有身体接触都很懵懂的楼泊舟,倒是不存在不好意思的情绪,更多的是对自己身体变化的疑惑。
那双黑亮的眼眸,亮色极其迅速收敛成一点,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变成漆黑,反而是本来黑色的瞳孔,在月下泛出浅浅一层水光。
少年勒马停在荒野中,将滚烫呼吸喷洒头顶时,云心月瑟缩了一下,缓缓回眸看一眼,便对上这样一双蛇眼似的眸子。
漆黑的一点过于深邃,一旦望进去,就像凝望深渊一般,被诡异的气息缠上。
那气息如同潮湿阴冷雨林的水汽,无孔不入,挥之不去,粘腻又固执地入侵肌肤。
令人毛骨悚然。
“你……”
“我怎么了?”楼泊舟俯身靠近,微凉的鼻尖凑近她脖颈,逡巡一圈。
鼻尖虽没有碰到她,却将凉气传递,让云心月体内流转的血液通上一阵奇异的电流。
与鼻尖凉气截然相反的,是少年喷涌出来的、急促滚烫的呼吸。
一冷一热,上下交叠。
更是折磨人。
滚烫的呼吸所过之处,被秋夜凉风一吹,便在脖颈细细绒毛上挂坠晶莹水珠,生出一股别样的凉意。
云心月肌肤上极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微微颤动。
她甚至没办法听清楚少年说了什么。
楼泊舟鼻尖将她衣领点开,深深嗅上一口气。
咚咚——
心跳悬停一下后,便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喧嚣乱跳。
她不禁往前倾身,脸也扭过去,不敢再看他。
衣领刮过楼泊舟鼻尖,月色之下,一截白腻如瓷的脖颈呈现,流转的光将她映照得像一尊栩栩如生的观音瓷像。
总有一种只可远观的清远高洁。
可他却鬼使神差靠过去,在凸出来的脊骨上,轻轻吻了一下。
柔软潮湿的触感散开,云心月心脏跳动更快了。
咚咚——咚咚咚——
比舞狮时候的擂鼓还过分。
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捂那一截脖颈,却被少年逮住。
缰绳磨得发热的手指,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发凉的鼻尖点在她掌心里,细细嗅闻。尔后,一路顺着手腕、肩膀、滑到耳边。
“是不是有人在你身上下毒了。”楼泊舟清亮的少年音微微有些暗哑,“我怎么……有些不对劲儿。”
贴近她的那半边身体,格外灼热,有些肌肤还像是淬过火一样,有种膨胀的热。
他将脸颊压在云心月肩膀上:“我好像……对你生出一种吃念……”
很想、很想将她一口一口咬噬,用尖牙涂上点儿什么,令她身上都是他的气息。
今夜见着的腿骨,在他脑海一现。
他又想。
或许,她给他咬上齿痕也行,深到骨头都留下印子也没关系。
鼻尖抵在血管上的温度,让云心月颤了颤,脑子都冻糊涂了。
“楼、楼泊舟。”
“嗯?”
“你这不是痴念,只是身体的正常反应,你清醒一点儿。”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还能找回理智,真是毅力惊人,“别被欲。念控制了头脑。”
欲。念?
见她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厌恶,少年横在她腰侧的手收紧:“什么叫欲。念?”
云心月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像个老学究一样,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说:
欲。念就是强烈渴望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或目的,有这样的念头不稀奇,但人不是动物,不能因为想要得到就肆意劫掠,而是要恰当处理云云。
她觉得自己相当有做心理导师的潜质。
听了一堆,让马慢慢行走,不必压浪的少年精准抓到关键:“何谓恰当处理,怎么处理?”
云心月:“……”
心灵指导失败。
“就是……等你成亲之后,就会接触到的事情。”
等等——
他成亲的对象好像是她?!!
“为何一定要到成亲后?”楼泊舟追问,“成亲前不行吗?”
云心月磨牙。
他怎么跟她读幼儿园的小侄女一样多疑问!
“因为,这种程度的亲密,一般人不能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把正事儿解决再说,好吗?”她说到最后,没听到回应,已经有几分羞涩到极点反弹出来的怒气了,“你还能不能继续驾马了,不行我来。”
楼泊舟抿唇,吸一口她身上明媚的山花气息。
他伸手重新拉动缰绳,快马加鞭,赶在开城前抵达城门口。
“果然很多人。”云心月用手肘杵楼泊舟,“下马,排队入城。”
他们手中拿的还是侍卫队两人的过所,被守城卒问时,便说是公主落下某样重要东西,他们二人奉命回去公主去过的地方找。
守城卒检查过没问题,便将他们放进去。
“走,去云霄楼。”
云霄楼近午才开店,此刻门虽开着,却并没有什么生意。
他们看上一眼,便绕后门去,翻墙入内,让小蛇一路寻到连蘅歇息的屋子。
火头丫鬟都没有单人间,楼泊舟悄无声息把人抓去无人的屋子审问。
“??”
站门口把风的云心月震惊。
他是风吗,刮进去又出来就把人给弄走了?
“快,走走走。”
她生怕被谁发现踪迹。
解开穴道,醒来睁眼的连蘅扫过四周,落在他们身上,略有讶然。
“怎么是你们?你们不是离开了吗?”
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还挂着猪毛的麻绳,以及在她身上翻找什么的云心月,眉头死锁。
“你在干什么?”
云心月从她身上找到一枚劣质青鱼,形状的确与符号无异。
“真是你……”
连蘅的脸色变了:“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这么紧张做什么?”云心月心虚,看了一眼窗外把风的银蛇,才将青鱼在连蘅面前晃了晃,“身份暴露,急了?”
连蘅抿唇,没说话,只是面色阴沉得可怕。
“说,你创办云霄楼和幻天楼,到底是为了什么?杨家村二十年前的一众年幼孩童,都被你弄去哪里了?”
连蘅霍然瞪大眼眸,抬头看着她:“你知道幻天楼的事情?”
怎么会。
她不过只是过路人而已,没被幻天楼摸清楚底细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进去的。
“怎么,觉得自己做得很隐蔽?”云心月扫过她的眼睛,觉得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难道——
她猜错了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改口,而是就势试探:“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要以为自己做过的恶事,能够逃开所有人的眼睛。世人总有明眼者,不畏权势不惧死。”
“好一个明眼者。”连蘅似乎一下子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看着她的眼睛,“你又怎知,你所看到的一切,就是真的,而不是蒙蔽你眼睛的一条黑布呢?”
云心月微蹙眉。
对方的答话,很明显是防守型答话,两边立场都能推。
换言之,她极有可能想先从她嘴里撬出确定立场。
少女眉宇多了几分为难。
八面玲珑好难哦。
楼泊舟已重新扣上丁零当啷响的革带,见状从腰上布袋解下一根很长的细针,递给她:“用这个,不见血。”
不用怕。
眼前冒出闪着寒光毫毛长针的云心月:“……”
“不了,谢谢。”
她微笑将他的手推回去。
连蘅眼珠子一直跟着他们转,眸中冒出的精光与警惕,又与前两次所见大相径庭,弄得云心月心生好奇。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真是古怪。
“呵。”连蘅笑了一声,“贵客何必搞明白我是怎样的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难道不好吗?”
云心月:“不好。你过的独木桥上还有很多人,可你过桥之后就要砍断桥梁,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落水而亡,不试试阻挠你的作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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