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佛心与凡情
本书简介:千年前,他曾是我用肉身饲养在古棺里的亡夫。他一朝成鬼,我几世轮回,早已忘了他是谁。
十八岁的夜晚,他初入我梦,深情缱绻,彻底撩拨醒我的情欲。千禧年,我进城上大学,阿清为了更好地陪伴我,附魂在一位濒死的学长身上……
从此鬼怪学长陪着我上课,为我挥金如土,每日热衷于帮我洗澡。一次失误,鬼阿清的元魂被迫从原宿主的身体里离开,本应死亡的原主意外苏醒。
原主第一次看见我就开始发疯:“给我查清这个陌生女人的底细,为什么我一看到她,身体就起反应。”
时隔多年,我已为人母,隔着门又听见这两个男人因为我而吵架:
“她每次动情时喊的都是阿清,难道你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阿清,是她给我取的爱称。她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你只是我的一个替身。”鬼阿清躁郁又轻蔑地讽刺道。
“什么阿清,难道不是‘啊,轻点’吗?你别自作多情了,她爱我爱得紧,我心里有数。你每次打我,她都会心疼得直落泪……呵,她爱我。”原主不屑地痞笑着狡辩道。
he。男主男配都是C。段评已开。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都市异闻 玄学 古早 龙傲天 忠犬
主角视角 夜宁 阿清(酆都九爷) 配角陈牧清 许邵清 谢朗清 宫宴清
一句话简介:男2对男1说:你轻点,她怕疼
立意:真情可贵
第01章 ……
我一直记得十八岁的初潮夜。在故乡温柔缱绻的夏夜里,我独自睡在老宅里的旧竹床上。
我躺在泛黄的白纱帐里,夜深时睡意沉沉,迷糊中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撩拨我的长发和衣裙。
我倦意正浓,只以为这是梦境。他的动作很轻柔,他指尖散发的凉意,恰好能击退夏夜留在我身上的燥热。
我舒服地翻了翻身,在朦胧的睡意下,本能地用手勾住了这只冰冷的大手,将他的大胳膊抱在了怀里解暑,这样睡着更凉爽。
可能是被我抱住了胳膊,他以为我做梦都在抱他,是喜欢他了。他开始对我放肆了起来……
他直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用他冰得刺骨的薄唇吻着我的额头、脸、耳垂,直到吻住我的唇,我贪享这份冰爽,在睡梦里不自觉地就张开了嘴,迎合上他的深吻。
第一次接吻,我便痴迷上了这个感觉。反正是在梦境里,我便无所顾忌,彻底放纵了起来,直接抬起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嗔叫:“我要……”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当我在梦里这样叫了一声后,接下来的事,完全给少女时期的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很有力量,也很疯狂,他似乎很爱我,我冷得发抖的时候,他会抱紧我,可很快他又陷入癫狂的状态,直到我咬住他的薄唇,叫着从梦中醒来。
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满身都汗湿了,突然感觉身下涌出一股热流,我低头看了看,迎来了我少女时期的初潮。
这次初潮持续了半个月,期间好几次都痛得满头大汗,差点倒地打滚。母亲说女孩第一次来月经都会很痛,她说我的初潮来得算是比较晚的,很多女孩十三四岁就来月经了。
母亲安慰我说,等长大结婚以后,我的痛经就会好,就不会那么疼了,当时我还不懂她的意思。
我不敢将自己初潮夜的梦境告诉任何人。怕别人知道我看似乖巧的外表下,藏着那样一个放浪的灵魂。
从那一夜后,我就痴迷于看人鬼情未了的爱情故事,并总会幻想,我初潮夜梦境里的那个男鬼,或许与我前世有很深的情缘。
我想不起他的脸,我只记得梦中用双手触摸过他的五官,他眉毛很粗,眼睛很大,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下颚线很流畅。
可惜,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从那夜起,我不再惧怕黑夜,时常一个人静卧在黑暗里,回味那个梦境,幻想着他的出现。
可他似乎只是我的一个梦,很长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等来他。
直到我高考结束,我在自己收集的一本同学录里,翻出了同班的许枫写给我的一封情书:
夜宁,原谅我在离别时才敢偷偷把这封信塞进你的同学录里。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时的第一次班会课上,看你在讲台上给大家朗读你的散文《故乡的味道》,我就开始暗恋你。
可我知道你是学霸,我不想打扰你学习,所以从来没有勇气向你表白。
最近很奇怪,我经常梦见你,梦境有些让我难以启齿……
我们班的管理很严格,大家都没有手机,你的同学录上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突然很害怕,这一别,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见我留的这封信,我去学校操场的观景台等你,我从八月一号开始,一直等到八月十五号,每天早晨八点到晚上八点,期间我饿了就去学校外面的饭店吃饭。
如果这十五天内,我都等不到你。我就认命了……可能一切都是天意。
我看完了这封信,赶紧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已经是八月十五号了!我怎么现在才翻到这封信啊?我又看了看时间,快到下午六点了,还剩两个小时,这位许枫就要离开学校观景台了。
可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他一面。我在思考,如果要去见他,见到他该对他说些什么呢。我几天前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个星期后就要进城准备去大学报道了。
也不知道他考上哪所大学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高中母校看看,跟他道个别也好,不然让他这样空等了我这么多天,我却避而不见,心里实在歉疚。
高中母校离我老家有一段距离,我花两块钱坐三蹦子过去,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
等我到了学校操场时,天已经黑了,我远远地就看见操场的观景台上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越靠近观景台,我越莫名其妙地紧张,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其实也算不是约会吧,毕竟都没有确定恋爱关系。
“夜宁,你来了。”观景台上的许枫回头看见了我,激动地跑了下来,可能他等了太久都要绝望了,突然看见我的身影,他有些失控了,跑到我跟前就直接紧紧抱住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男人拥抱,此时的我还没学会拒绝,只觉得脑袋空空,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夜宁,我喜欢你,你知道么?”许枫热泪盈眶看着我。
少年明媚炙热的眼神深深打动了我,浅浅的夜色下,我竟恍惚觉得他的模样与我初潮夜梦境里的男鬼有几分相似。
我痴望着他,将他想象成那夜在梦中与我翻云覆雨的男鬼,陡然间有情意在心头翻涌。
我们对望着,他似乎看见了我眼底的悸动,突然情动,抬起手捧住了我的脸,笨拙地试探着将薄唇凑过来……
我太想找回那夜的感觉了,于是大胆地闭上了眼睛。
他呼出的热气沉沉拍在了我脸上,这感觉很奇妙,我像一个准备偷尝禁果的坏小孩,一动不敢动,等着他吻上来。
“干什么呢?!”突然一道亮光照了过来,吓得许枫瞬间松开了我。是学校的保安拿着手电筒在照我们俩。
“你们是哪个班的?不学好!不怕父母揍你们吗?”保安大叔大声训诫着我俩。
“我们毕业了,快上大学了。”许枫低声解释,而我已经羞愧难当,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逃去了。
“夜宁!等等我!”许枫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手。
我们牵着手聊了会儿天,交换了彼此的大学信息,发现我们虽然没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我们的学校离得并不远。
经过保安的呵斥,我也冷静下来了。告诉许枫,上大学以后再联系,人生还长,我们有缘再见。
许枫执意要送我回家,我们雇了辆三蹦子,他将我送到家门口才离开。
“你去哪儿了?”我刚进门就看见母亲坐在老平房里昏黄的灯下,脸色阴沉,瞪着我教训道,“长大了是吧?学会大晚上跑出去会男人了?”
我不敢吭声,因为我了解母亲的脾性,一旦我解释,她就会说我狡辩,会有更多难听的话等着我。
“你爷爷在山
上出事了,你知道吗?你爸说,你爷爷可能熬不过今晚。“母亲沉声说道。
我爷爷一直独居在山上的牧场,一边放羊,一边给人定做棺木,我童年里所拥有的不多的关爱,都是爷爷给的。
听到这个噩耗,我就转身跑出了家,走夜路上山探望爷爷。
我母亲并未跟来,因为她恨我爷爷,她说我爷爷以前打过她。
我走在山野间时,时不时能听见林子里鸟兽的叫声,一开始有些心慌,可想到爷爷可能要永远离开我了,我心中悲切,顾不上害怕了。
“爷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我匆忙地赶着夜路上山,回想幼年时在山上陪着爷爷放羊的欢乐时光,不禁默默落泪了。
心神不宁导致我慌不择路,一脚踩空了,我双脚失衡时,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拽住了我的右手,拉了我一把,让我有缓冲的机会,抓住了沟渠上的一棵歪脖子树,才有惊无险,避免跌落进路旁的深沟里。
我定神坐在地上时,还能感觉到那只手依旧在拉着我的右胳膊,这是我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他的存在,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恐惧。可很快,我的恐惧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感动,是惊喜。
原来他真的存在。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我泪眼婆娑,对着右手旁的空气,哽咽着问道。
可回应我的,只有呼呼的山风。我不敢多耽搁,起身继续赶路,我感觉到那只冰冷的大手松开了我,但是身旁有股凉风一路跟着我,这让我感到心安,我不再害怕走夜路了。
翻完两座山头后,我已经累得有些走不动了,我坐在山巅的石头上歇脚,能看到对面山坳里亮着一盏孤独的灯光,那是爷爷生活的地方。
“你喜欢上你的那位男同学了?”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清朗温润的声音。只是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醋意。
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我惊地回头,却不见其踪影。可光听他的声音,我就有些沦陷了,毕竟那一夜痴梦,他的温柔和爱意早就侵入进我的骨头里。
“你终于肯出现了,我差点以为自己种病了,以为你的存在,只是我的臆想。以为那一夜,真的只是一个梦。”我忽而觉得委屈,开始抽泣。
“傻姑娘,我一直都在啊。只是你我人鬼殊途,我阴气极重,不能总是靠近你,那样会伤了你的身子的。我必须克制,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守护你。”他轻声感叹,语气极柔,让我听得整个人都变得酥软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忍不住问他。
“我跟了你好几世了,换着身份和姓名陪着你活过好几世了,所以我有很多名字,导致我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呢。你喜欢上你那位男同学了?”他说话太柔,我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声音。
“就因为我去见许枫,所以你才着急了是不是?”我想探知他的心意,故意这样激问。
“你既已要了我,又怎么能再喜欢上别人呢。”他竟能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说出这种话,可我偏偏就爱听他这阴柔中透着浓情和醋意的话语。
“何时要过你啊?我……”我羞红了脸,不敢将那夜春梦搬到台面上来,只能装糊涂。
第02章 ……
“诶……你怎么耍赖了?那一夜,你可是勾着我的脖子,声声向我讨爱的,你不可能都忘了吧?”他语气温驯,似乎在撒娇。
我自幼被父母严厉苛责,从未被谁这样温柔对待过,自然是快速掉进了他给的蜜罐里,沉醉不已。
可我此刻还不能忘乎所以与他闲聊,我要去对面山坳看望爷爷。
我站起身来,继续赶路,对着身旁的清风说:“既然你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你阿清,好么?”
“好啊,这名字好记。”阿清温柔应道,又开始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喜欢上那位男同学了么?”
“不喜欢。当时夜色下,把他看成你了,有些恍惚了。”我赶紧解释,不然阿清真是要没完没了地追问下去。
“我说呢,你果然是不能喜欢上别人的。原来是太想我了,才把他看成了我。好吧,这不怪你,怪我行不行……以后我尽量多去你梦里找你,好让你的心和你的身子,狠狠记住我……”阿清笑了,开始给我找台阶了。
明明我差点将别人当成了他,他竟还主动承担了罪责。这世间竟还有这样一份独属于我的偏爱……
我低垂眉眼,羞涩静默片刻后,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你呀?”
“梦里不是见过我么?忘啦?”我温声问道。
“记不清了,醒来后就忘了你的模样,好奇怪。现在能让我看看你么?”我快步走向爷爷的牧场,对身旁的清风询问道。
“看不见我是好事,说明你阳气重,身体好。下次在梦里会你,我让你多看看我,说不定就记住了。”阿清温声细语安慰着我。
听见阿清对我许诺下次梦里相会,我瞬间就害羞了,只觉得脸颊发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说好啊,会不会显得我小小年纪就如此饥渴?说不好?那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我只好沉默。
“小宁儿!”爷爷的呼唤声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可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空灵,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我顿感不妙。
“阿清,你听见有人叫我么?”我不安地问身旁的清风。
“没有啊。”阿清否认。
“爷爷!”我快步跑了起来,跑进了爷爷的牧场,跑到他的小屋前,推门而入,见父亲哭着跪在了爷爷的床前,爷爷睁着眼睛看向了我。
我跑到床前,跪在地上抱住了爷爷形似枯槁的手,哭着哀求:“爷爷,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好不好……”
“小宁儿,我想让你留下来替我守住这片牧场,你自幼心灵手巧,跟着我早就学会了打棺材的手艺,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替爷爷帮别人打棺材吧。别去上大学了,你父亲有肝癌,一直瞒着你,你母亲说家里早就没钱了,根本没打算供你上大学。”爷爷拉着我的手,虚弱地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父亲,发觉他一直跪在爷爷床边,低着头,闷声痛哭,他似乎很愧疚,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只是无助地哭着,仿佛觉得天要塌了。
我从小就听话,更何况爷爷临终前这般嘱托我,我更是不知该如何拒绝,我思量了一番,对爷爷说:“我要去大城市看看,我要进大学体验一番,反正打棺材的手艺还在,等我去外面的世界看够了,说不定就想回来打棺材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爷爷失望地看着我,对我说,“你出生时,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睡在棺材里冲着我笑,你天生就是要替爷爷接下这门手艺的。你怎么就不认命呢。”
说着,爷爷忽然就上不来气,张大嘴,睁大双眼,去世了。
我父亲见我爷爷被我气死了,起身就扇了我一耳光,对我骂道:“我们都白疼你了!你去上大学吧,家里没有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这是我父亲第一次打我。这突如其来的诸多变故,一下子就击垮了我。我待在山上,行尸走肉一般,看着父母和山下的亲戚一起处理完爷爷的后事。
爷爷下葬那日,我哭得撕心裂肺,可我家亲戚都骂我,说什么生前不孝,死后大叫。意思是指我爷爷生前,我没有尽孝,他死后,我才大哭大叫。
我才十八岁,就感受到了来自亲人最深的恶意。
安葬完爷爷后,父母将我的东西打包送到了山上来,骂我自私,说爷爷是被我气死的,死不瞑目,告诉我以后,他们要与我断绝关系。
我已经哭干了眼泪,默默看着父母走远。独自住在不通电的山坳牧场里,每天晒着太阳赶着所剩不多的几只山羊上山吃草,努力消耗着自己内心的孤独和苦痛。
临近去大学报道的日子,我却身无分文,我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把爷爷留给我的几只羊卖掉了,凑足了路费。
大学有绿色贷款通道,我只要去报道了,申请了学校的贷款资助,就不用担心学费的事了,以后
工作了,挣钱还上这笔欠款就好。至于生活费,我可以在学校申请勤工俭学岗位,还能在周末和节假日去校外兼职,总之,没有困难能够阻挡我上大学的路。
临行前的夜晚,我坐在烛火下,听着山风的声音,难过地说:“阿清,这些天牧场人来人往,你一直没有说话。现在能出来陪我聊聊天吗?我明天就要出远门,进城去大学报道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所有人都骂我自私。”
烛火晃动了一下,我感受到一股冷风从我背后裹住了我。是阿清在抱我……
我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手轻轻触摸在我脸上,我顿时泪如决堤,转身试着抱住他,我真抱到他了!虽然看不见他,但能真切地触摸到他。
我抱着阿清失声痛哭起来,将自己挤压多日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阿清用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顶,轻声对我说:“不要管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怎么选择,都没有错,我都支持你。你爷爷不是你气死的,他之所以死不瞑目,是因为他不放心你。他不会怪你的。你不要自责愧疚。你要好好活着,精彩地活着,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完阿清的话,我哭得更悲切了,抱着他哭道:“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为什么你是鬼,而我是人?我这几天有很多时候,都不想活了,我想,如果我死了,变成了鬼,是不是就能看见你了,就能每天跟你在一起了。”
“傻姑娘,不许说死。我要你,要你好好活着。做鬼很苦的。不要你再受我的苦了……”阿清难过地叹道,语气有些哽咽了。
我攀附着阿清的胳膊,站起身来,抬起双手触摸他的脸,我摸到了他脸上冰凉的泪水,遂心痛地用手给他拭泪,安慰他:“你别哭啊,我答应你,我好好活着。”
“大学那种地方,阳气极盛,我只能将自己的魂魄藏在一口棺材里,你带着棺材进校门,我就能被你带进去了。”阿清用一双看不见的手轻抚着我的脸,轻声对我说道。
“带着棺材进校?进不去吧?”我惊诧不已。
话音刚落,床头柜的抽屉忽然开了,一只红棕色的小棺材赫然躺在抽屉里,小棺材上面还挂着一圈黑色的绳子。
“棺材吊坠?好别致啊。”我弯腰拿出这枚棺材吊坠,终于明白了阿清的意思。
我戴上了棺材吊坠,摸着脖子上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红木棺材,对阿清说:“戴着这个,能进校,刚才是我多虑了。”
“呵,傻姑娘。以后你随身戴着这枚棺材吊坠,我的魂魄有时候会躲在里面守护你,它就是你的护身符。还有,这是你爷爷特意为你打磨的棺材吊坠,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它送给你,就离世了。这吊坠,世间只有此一件孤品,你可要好好珍惜。”阿清凄然笑了一声,对我温声解释。
“洗澡的时候,不能戴着它,这样才能长久地养护好它。”我如获至宝,将棺材吊坠摸在手心里,对阿清回道。
“其实泡几次澡,不影响的。这枚红木很特殊,它比你想象中更坚固。你莫不是担心我藏在里面观摩你洗澡,所以找了一个理由?”阿清说话的语气变得乖张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的我,哪受得住这般的艳词挑拨,瞬间就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放下双手,不敢碰他了,生怕让他察觉到我满心都是对他的眷恋。
“记住,时刻戴着这枚棺材吊坠,它能庇护你,保你远离灾祸。”阿清再次认真对我强调道。
“好,我记住了。”我点头应道。
“明天就要进城去大学报道了,我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阿清开始祝贺我了。
我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触摸着这份安全感,信心满满地对阿清说:“我一定会拥有一个精彩的人生。”
“你这娇媚身子,若是被谁再盯上,我可如何是好?”阿清又开始说些酸涩情话了。
“也就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这穷酸模样,大城市里的人,才看不上呢。”我低着头害羞地回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何况你确实有一副好皮囊。试问哪个男人能逃得掉你的媚态索魂。”阿清不吝赞美,语气还颇为忧虑。
听着他这样的夸赞,我的内心开始变得不那么卑怯了。
烛火摇曳,阿清再次将我搂抱进怀里,贴在我耳边轻声问:“我想知道,待会儿,是你的叫声更摄魂入耳,还是山谷里的风声更震撼心魄。”
“阿清,这些淫词艳调,你从哪儿学来的?你生前不会是个沉迷于靡靡之音的纨绔吧?”我心跳加快,羞涩难当。
“韶华易逝,好梦易醒。你何苦问你我前世是谁,今日得此良机,我要让你重温旧梦。”阿清暧昧轻叹。
忽地,一阵山风从我肩头吹过,将我身上的衣裙剥落……
我闭上了双眼,暗自期待着梦境中的景象在现实中重演。
“哎,不小心将你的衣裳拨弄掉了,快穿上,山风凉,别伤了风寒,耽误你明日进城去大学报道。”阿清柔声说着,亲自给我将落掉的衣裳披上。
这……让我尴尬极了。我恼羞地吹灭了蜡烛,躺到床上,还要强装淡漠,对阿清说:“我要睡觉了,你也去歇息着吧。”
鬼阿清看穿了我的心思,忙又用他冰冷的大手勾住我的手心,黯然神伤地说:“我今夜若是碰你,定会害了你伤风寒,你明日病倒了,就不能如愿去你的大学报道了。”
听了这些,我忽然体会到了人鬼殊途的心酸,可不想表现出失落和委屈,只嘴硬地对阿清说:“谁允许你今夜碰我了?你这不是又想多了么?我困了,睡觉了。”
“我也要睡了,我要睡你身上……”阿清哑声对我回道。
“不行啊,会伤风寒的,明天还要去大学报道呢。”我忽然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我话还未说完呢,你怎么就急了呢?别怕,我是睡进你脖子上的小棺材里。你脖子上的棺材吊坠可是另有乾坤,里面天宽地广,花草凝香,我的魂魄待在那里,逍遥自在得很……”阿清温声笑道。
我摸着脖子上戴着的棺材吊坠,不禁感慨:“想不到这么精致小巧的棺材里边,还别有一番天地呢。什么时候,你能带我进去看看啊?”
“不许胡说。你的棺材吊坠,只有鬼魂能进去。你能不能向往一些活人能去的地方?譬如你的大学,譬如山外面的大千世界?”阿清轻声对我回道。
“好,好……”我喃喃应道,顿觉睡意朦胧,眯了眯睡眼,摸着小棺材,安稳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梦里被一位年轻男子拉着手,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奔跑,翠绿的草地上开满了各色鲜艳的小花,他长发束冠白衣飘飘,明眸皓齿,玉面剑眉桃花眼,似乎来自某个久远的年代。
我们跑累了,躺在开满花的大树下歇息,他随手摘了一朵粉白色的野花别在了我耳边,满眼深情,笑意盈盈望着我……
我被这样的好梦,甜得笑醒了,一睁眼,发现天亮了,赶紧起床洗漱,拿好行李,锁上了大门,走在了下山进城的路上。
山风拂面,花香幽香,真要离开这片山坳了,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可我总归是要走出去看看的,等到学校放长假,我还是要回来的。
我来到了村镇上,坐在街边等进城的大巴车,顺便在路边的早餐店里吃了碗热乎乎的肉馄饨。
“小宁啊,这是要进城上大学啊?”路过的同村大伯看见了我,笑着关心道。
“是啊。他们太忙,抽不开身,我自己去就行。”我强颜欢笑客气回道。
“哎,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惜命苦,托生到你父母那里,真是造孽啊。”同村大伯心疼地看着我感慨道。
我忍了忍泪水,挤出笑容,对同村大伯说:“我爸妈对我挺好的,家里日子虽然苦,但他们也从来没让我饿着冻着,他们自己都是苦命人,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替他们说好话呢?村里人都知道啦,你父母不要你啦,跟你断绝关系啦。在你最需要他们出大钱供你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却不管你了,太狠了啊。”同村大伯继续往我心上扎刀子,说话的声音越
来越大,引来路人瞪着眼睛凑过来看热闹。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同村大伯根本就是在看我家的笑话。我强忍眼泪,站起身来,看着迎面开来的大巴,扫视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乡民,大声说:“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有能力靠自己上完大学。你们不用看我家的笑话!我们村,就出了我一个大学生,我是全村的骄傲!”
说完,我将行李甩到肩头,挺直腰杆,走到了大巴车门前,头也不回地上了大巴车,在车里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当大巴车启动时,窗外故乡的风景离我越来越远,我终于还是由于太年少,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只能转脸对着窗外,默自哭泣,生怕满车的陌生人看见我哭。
大巴车进城以后,我被车窗外城市的繁华景象深深吸引,早已顾不上去想那些伤心事,车到站后,我转乘了公交车,坐着公交车穿过城市,看着一站又一站的市区光景,直到中午时分,才到达大学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