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不也没去吃午饭么?再等等……”我自幼受的教育就是服从指挥,茫然看了看操场烈日下朱老师的背影,转而望着陈牧清回道。
“不听话是不是?”陈牧清眉眼温柔,语气乖戾,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直接一个“公主抱”,强行将我从太阳底下抱走了。
我回头看了看操场上同学和老师们的眼光,发现他们大多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辅导员朱老师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愣在操场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是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可能是没想到患有严重心脏病的陈牧清,竟这么有力量……
中午我们在食堂吃过饭后,陈牧清带我来到停车场,进了他的车里,他将车座放平,打开空调,给我放了舒缓的音乐,让我放松歇息,到了时间,他会喊醒我。我安心躺着,很快就睡着了。
一阵来电话铃声将我吵醒,我慌地坐起身来,发现又是辅导员找我,我接起电话,辅导员大声责问我:“都一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你的五千米项目就开始了,你人呢?大家都在点名排队领比赛号码呢,你还跑不跑了?”
“我来了,马上到。”我赶紧回道,拿着手机开车门,听见老师挂断了电话,才转而望着紧跟着我下车的陈牧清问,“怎么没叫我起来?”
“才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呢,不着急。”陈牧清慢悠悠对我解释道。
来到操场后,我脱了外套,将外套和手机交到陈牧清手里,穿着运动背心,拿到比赛号码牌,陈牧清帮着我将号码牌别在我背后,走到了操场里的赛道上,做了几分钟的热身运动后,一声枪响,我就向前冲了出去。
真参与进比赛里,我发现自己实力一般,对手们都是有备而来,而我最近忙着跟陈牧清做床上运动,体力透支太狠,加上我平日里也很少做跑步训练,比赛开始不久,我就被对手们甩到了大后方。
还剩最后两圈时,我实在跑不动了,停在跑道上,却不想就这样放弃,心里想哪怕跑倒数第一,我也要咬牙跑到终点。
“夜宁,不跑了,出来吧,累坏了怎么办?”陈牧清拿着一瓶水站在赛道旁,心疼地望着我喊道。
我上气不接下气,胸闷心慌,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望着陈牧清摇了摇头,继续朝着终点迈出了脚步。
“加油啊,夜宁!坚持住!”辅导员朱老师没嫌弃我跑在最后面,站在赛道旁为我摇旗呐喊,或许这就是体育精神吧。
陈牧清没心思给我加油,他绕着赛道,陪着我跑圈,边与我并肩跑着,边忧虑地问我:“别跑了好不好?你要累坏啦!”
“我要跑!要跑……”我挑战着身体的极限,大口喘气,对倔强地陈牧清回道。
“我要急啦!”陈牧清劝不动我了,着急地朝我伸出手,企图拦住我,做出抱我的姿势,想将我从赛道上抱走。
第21章 ……
“不行,不可以抱我。我快到终点了,还有一圈……”我疲惫而坚决地看着陈牧清拒绝道。
望着我倔强的眼神,这一次陈牧清尊重了我的选择,陪着我守着我,让我坚持跑到了终点。
我跑了一个倒数第一,但是比赛排名是倒数第三,因为有两个人中途放弃了比赛,辅导员安慰我说,虽然是倒数第三,但也是顺排是第五名,他说这个名次不错,夸我没给一年级新生丢脸。
听完朱老师的夸奖,我的心里忽而好受些了。我刚走到操场边缘,突然感觉自己听不清周遭的声音,两边耳朵里响起一阵轰鸣声。
陈牧清抓着我的胳膊。我看他的嘴型,似乎是在叫我,可我已经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了,眼前一黑,我整个人栽倒在了他胸口。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陈牧清守在了我身旁,他眼眶泛红,好像哭过,他见我睁开了眼睛,抓紧我的手,难过地说:“你刚才在操场上,心脏骤停了,你知道吗?你是要吓死我才甘心啊……”
李佩端着我的相机走进了病房,撞见了陈牧清泪眼婆娑的模样,尴尬笑道:“哟,我来得不巧啊,我是来看望夜宁的,顺便来还相机的,宣传部的相机下午修好啦。”
陈牧清随即偏过脸去,强行忍住了眼泪。李佩将我的相机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站在床边望着我说:“陈学长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吗?你今天心脏骤停时,老师都吓坏了,是陈学长跪在地上,给你做心肺复苏,将你抢救了过来。”
说着,李佩向陈牧清投去敬仰的目光。注意她这次称呼陈牧清为陈学长,而非陈大姐。
“以后禁止我家夜宁参与体育竞技。”陈牧清冷脸对李佩说道。
“那必须啊,我也不能再同意这个虎妞报名参加运动会了,特别是长跑项目。”李佩立即附和道,并认真对我说,“刚才用你的相机给电脑导入照片时,把你俩的照片不小心也导进了宣传部的电脑里,大家一致认为你们拍的照片太好看了,部长托我问问你们,能不能选几张你们的照片放到院报上,用来宣传学校的人文风景。”
“这……不好吧?”我茫然看向陈牧清,想听他的意见。
“没事的,你们随便挑吧,我乐意让大家从报纸上欣赏我家夜宁的风采。”陈牧清冷脸同意了李佩的请求。听他准许了,我便也默许了。
“那我先走啦,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了。”李佩对着我们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运动会还要开一天呢,我给你请假了,你们辅导员也同意了。明天你待在我身边,好好养身体,不许再去操场瞎忙了。校运会没有你,照常进行,我若没有你,会原地发疯。”陈牧清目光阴忧,望着我轻声说道。
“好,我不去了,听你的。”我望着他眼底的泪光,点头应道。说完,我从病床上坐起身来,就是想让陈牧清看到,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想让他为我担心。
“医生说你醒来后如果能自己下床走路,就说明没什么问题了,可以离开了。”陈牧清忧虑地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当然能。”我赶紧下床穿鞋,忍着腿部的酸疼感,强作轻松地走了几步路,望着紧跟在我身旁的陈牧清说,“我饿了,我想吃湘菜了。”
“好,我带你去。”陈牧清给我穿上外套,将我的书包和相机背在身上,一个“公主抱”,将我抱起,走出医务室,来到他的车前,开门将我和我的书包、相机一并放进车里。
“我们的家,在装修了,选用的都是世界顶级环抱材料,我加了佣金,他们会集中人力加快装修速度,入冬时,我们就能住进去了。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陈牧清边开着车带我出学校,边温声对我说道。
“嗯,好。”我轻声应道,看着车窗外华灯初上的都市,我只是强作淡然罢了,其实我
心底早已暗流涌动,我不敢相信,我真的有自己的家了。
吃晚饭时,看着一桌子湘菜,我胃口大开,吃了两碗米饭。陈牧清看着我埋头吃饭的样子,欣慰地笑道:“多吃点,你还小,还能长个儿。”
“是么?快二十了还能长高?是横着长吧?”我吃饱了放下碗筷,半信半疑地看着陈牧清问道。
“竖着能长,横着也能长。走吧,回酒店,我帮你洗澡。”陈牧清背起了我,回到了车里,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学校附近的酒店客房。
进了客房后,我站着望向陈牧清,看着他在忙着给我准备洗澡要换的衣物,忐忑不安地问:“我的腿还是很疼呢,是剧烈运动导致的肌肉酸痛,都这样了,你还要给我洗澡呀?”
陈牧清噗呲笑了笑,望着我说:“你又想多了不是?我只是看你腿脚不便,单纯地想帮你洗澡洗头,你下午在操场跑得满头满身都是汗水,我得帮你好好洗洗呀。”
我一瘸一拐走到陈牧清跟前,狐疑地望着他问:“真的只是单纯地给我洗澡么?”
“嗯,是呢,你不信我啊?”陈牧清皱着眉望着我笑着问道。
我低眉羞地躲开他温柔的笑眼,低声道:“你每次帮我洗澡时,都不单纯。我如何信你……”
“哈哈,这次是真的。”陈牧清笑着将我抱起,抱进了浴室。
嗯呢,这次果然是真的,虽然他好几次情动,但是又努力压制住了欲望。
洗完澡回到床上,他帮我穿上睡裙,给我吹完头发后,他坐在床边,用自己的大腿做示范,教我如何给腿部做肌肉放松,说这样能让肌肉快些恢复正常,疼痛感就会快点消失。
“是这样,这样子……”他看我手法太笨,忍不住凑过来想亲自帮我。可他一碰到我,就好似触电了一般,眼神凝滞,眼底全是泛滥成灾的情欲,他又快速撤开自己的手,后退着站在床边,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别按了,早点睡吧。好好休息。”
“好。”我望着陈牧清眼底奔涌的爱欲,赶紧老实躺下,扯了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陈牧清忽然弯腰,伸手扯开了被子,惊得我慌张看向他,以为他……
“今晚有些闷热,你……不用盖这么严实吧?”陈牧清站直了身,盯着我问道。
“嗯。”我瞪着眼睛,强壮镇静,轻声应道。
陈牧清沉默着与我对望了片刻,忽然又俯身凑到我面前,吓得我屏气凝神,情怯地直眨眼。
“闭上眼睛睡觉吧,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陈牧清将吻扣在我额头上,对我哑声说道。
我赶紧闭上双眼,可由于并无睡意,强制闭眼时,眼睑处的睫毛不受控制地在不停扑闪。
“你……你实在睡不着就把眼睛睁开吧,看你装睡装得挺辛苦的。”陈牧清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无奈又深吸一口气,对我轻声说道。
“下午在医务室睡够了,现在确实不困。”我睁开双眼,望着坐在窗户边喝着红酒的陈牧清,坦白道。
陈牧清喝了口高脚杯里的红酒,凝神看着我,温声说:“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好啊。”我侧过身,手托着腮,满心期待地看着陈牧清。
“一千年多前,那是我做凡人的第一世。我投生到了京城里的富贵人家,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青年时考中探花,被皇帝赐婚。可我当时听说我要娶的那位公主,她生性刁蛮,还暗中与侍卫有私情。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婚事,又怕明目张胆拒婚,会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我就心生一计……”陈牧清神色淡漠,娓娓道来。
“想不到你第一次做人,就这么大胆。”我羡慕陈牧清的勇敢,笑着望向他问道,“什么计谋啊?”
“我装死。”陈牧清轻声讲述道,“我自幼,我爹就给我找了很多师父,其中一位师父是道士,我找到他,跪在他跟前求他帮我,他告诉我一个法子,说能让我在棺材里像死人一样待三日。如果这三日内我能骗过朝廷的人,我就能成功躲掉这门婚事,往后远走他乡,换个身份,做个自由人,只是不能再与家人相认了。”
“嗯,计划成功了?”我好奇地望着陈牧清问道。
“是顺利地骗过了朝廷的人。他们确认了我的死亡,还参与我的丧事,看着我的棺椁下葬。但出了些意外。朝廷的人离开后,我师父和我爹深夜派人掘坟刨出棺椁时,错过了最佳时辰,我并未能及时被救活。差点假死变成真死……”陈牧清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平和,似乎这些千年前的故事,并非他的经历,仅仅只是一个故事。
“你是懂得如何在讲故事时勾起听者强烈好奇心的。”我着急想听后面的部分,苦笑着望着陈牧清催道,“你继续说啊,怎么就差点假死变成真死了?”
“我在棺材里总共躺了七天,我爹和我师父挖出我的棺椁后,又将另一副装着尸体的棺椁填回坑里,带着我的棺椁连夜躲进深山里,找来我师祖,让师祖想办法救活我。师祖告诉我师父和我爹,必须给我给我定冥婚。我爹思虑再三,才将我少年时爱恋的女子请到深山,求她嫁给棺材里的我。”陈牧清提到这个女子时,暗淡的眼睛里忽然闪烁起明亮的光芒,他眼神灼灼,盯着我停顿住了。
“是我啊?那个与你少年时相恋的女子?后面的情节,我好像前不久梦见过了?是不?”我兴奋地坐起身来,恳切地望着陈牧清问道。
“是啊,就是你啊。我爹和我师父当时都告诉你了,让你嫁给棺材里的我,也未必能保证我还能醒过来。可你对我的爱恋极深,你对我爹和我师父说,你愿意赌一赌。若是我活了,你便赌赢了。若是我不能活,你也不算输了,你说你既已选择嫁给棺材里的我,就不曾打算一个人独活。你穿着嫁衣跟我结了阴婚,而后就趁夜深无人时,推开我的棺材盖,爬进棺材里,任凭谁劝你,你都不肯出来。”陈牧清看着我黯然回忆道。
我看见他此刻眼底泛起了泪光,我躲开他的目光,仔细回味了一番他给我讲述的千年往事,发现他讲的这个故事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22章 ……
我回溯到故事的开端,很是较真地望着陈牧清质问道:“你拒婚的原因不是因为你有心上人,而是因为当时你觉得公主品行不端,你嫌弃她。对不对?”
“这……你最关心的是这一点啊?”陈牧清放下高脚杯,起身走到床前,低眼望着我问道,“你怎么不问后来,我到底有没有活过来呢?”
我气恼地望着陈牧清说:“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你就算活过来也最终是要死掉的。我最在意的是,你拒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那一世竟愿意嫁给死去的你,还翻进棺材里殉情。可你呢?你对我有几分真情?”
“是,记不清具体拒婚的缘由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一千年了。这对你很重要么?或许你再听听后来的事,会改变这个想法呢?”陈牧清眼含着泪,望着我问道。
“那你先说说看,后来都发生什么了。”我不太高兴地望着陈牧清说道。
“你在棺材里躺了三日,也哭了三日,总算是将我哭醒了。可你的身子却不行了。我痊愈时,你躺在榻上命悬一线。我爹告诉我,说他们安排这场冥婚,就是想让我跟你换阳寿。我得知这个真相后,拔出利剑,将利剑横在脖子上,告诉我爹,如果你死了,我即刻抹脖子殉情。”陈牧清痴看着我温声说道,眼泪从他眼底滴滴答答滑落下来。
我瞬间就没了刚才的气势,情绪被陈牧清带动,整个人也跟着阴郁起来,默自低头垂泪。
“那后来呢?后来我们都活了吗?”我忍住眼泪,抬眼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陈牧清问道。
“我爹无奈,花重金请来各方术士,用了最后一计,将我和你送进棺材,盖上棺材盖,让我与你在棺椁中行夫妻之事,说这叫阴阳交合,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你当时仍有一些微弱的意识,在阴暗寒冷的棺椁里,你迎合着我的吻,与我抵死缠绵……”陈牧清痴望着我,动情地说道。
“抵死缠绵”,他用词倒是精准,那可真是让这个原本抽象的词彻底具象化了。
“这也行?”我听了自己千年前的往事,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羞得低垂眉眼,还强作镇静,问陈牧清,“你倒是说完啊,最后都活下来没?”
“你活了,我半死不活,变成阴阳活死人,每日太阳升起时,我只能躲在棺材里昏睡,日暮时分才能醒来,每个月初一、十五都需要你进棺材里与我行夫妻之事,给我输送阳气。你守着棺椁里的活死人,熬尽阳寿,在花开正艳的年纪里,香消玉殒,撒手人寰。你进了轮回道,而我最终挣脱那副活死人的躯体,变成了鬼魂,留在人间等你转世。”陈牧清落着泪,对我讲述道。
说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我捉进了怀里,如饿虎啃食一般,激吻着我。他再也顾不得我腿疼的毛病了,在克制与放纵之间,他选择了克制地去放纵……
缠绵过后,夜深人静时,陈牧清告诉我:“那口棺材,现在还被我家后人保存着呢。在北方一处密林里的山洞里。棺材里有很多你曾经情动难耐时,用手指抓下的抓痕,这千年以来,等不到你时,我都会回到那个山洞,趟进那口棺材里,摸着上面你留下的痕迹,静静地怀念你……那一世,你有个执念。可惜到死,你都未能完成心愿。”
“什么执念?”我靠在陈牧清怀里疑惑地问道。
“你那一世,一直想跟我生个孩子。为此,你还求过我师父。可师父告诉你,我是个活死人,活死人的精血是死的,不能让你受孕。你却仍是抱着幻想,到死也未能如愿。所以我最近问你,想不想要个孩子。我现在可以了,可以让你怀上孩子……”陈牧清深情地望着我回道,说完,他又蠢蠢欲动。
“那一世我的执念,如今变成你的执念了?可今非昔比,我早就不是千年以前的那个我了,我目前真没打算要孩子。”我眨了眨眼,努力保持理智,对陈牧清说道。
“嗯,我懂。”陈牧清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轻声对我回道。
陈牧清凝神与我对望了片刻,忽又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困了吗?要我帮你找回一千年前我们在棺椁里缠绵的感觉吗?”
我看着他不断滚动的喉结,内心暗叹,这个男人的欲望为何如此旺盛,我躲开他炙热的眼神,低声道:“刚才不是已经回味过了么?我真有些困倦了,我要睡了。”
“睡吧。”陈牧清克制着欲望,将吻扣在我额头上。我安然躺在他怀里,很快就入梦了。
清晨醒来,发现腿部酸痛的症状加重了,走路时,双腿根本用不上力气,陈牧清轻蹙眉头,望着我笨拙地在房间里行走的模样,心疼地自责道:“都怪我,昨夜我如果忍住了,你可能不会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哎,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啊。我不也没能克制住么?是你的故事讲得太动人了,让人实在难以保持清醒。”我淡然对陈牧清回道,在他的帮助下穿好睡衣,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坐到了桌旁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埋头写作业。
陈牧清出门去买来了早餐,陪着我吃完早饭,继续看我写作业。
到了中午时分,陈牧清见我仍在埋头写东西,疑惑地问:“这么多作业么?要我帮你写吗?”
“作业写完了,在写散文啊,这是我的爱好,平日里有感触时,就会拿出我的记事簿,将自己想写的东西写下来。”我停下笔,望着陈牧清回道。
陈牧清凑过来翻了翻我的记事簿,轻声叹道:“都写了这么厚厚一本呢,是日记吗?”
“类似日记吧?不是日记体,更多的是散文,每篇散文,我都会给它取一个标题,譬如,故乡的夜。这里面也有日记,比较少,只有某个特殊的日子,我想把它记下来,才会将那天的经历写成日记。”我认真地望着陈牧清解释道。
“没注意呢,最近忙着帮你洗澡,陪你上课,没留意你书包里有这么厚的一本记事簿。等你写完了,你能把它借给我看看吗?”陈牧清兴致勃勃地望着我询问道。
我犹豫了片刻,要知道,这里面可是记录了我许多的心事和秘密,我从来不让任何人翻阅我的这个记事簿。
“怎么?不愿意借给我看啊?”陈牧清不甘心地望着我追问道。
“我再考虑几天吧。”我扛住了他给的压迫感,婉拒道,并紧张地提醒他,“你可不许偷看哦,不能趁我睡着了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偷看我的记事簿。”
说着,我很是严肃地望着陈牧清噘了噘嘴,以示警告。
“我答应你,我不偷看。”陈牧清看着我较真的模样,轻声应道,随即就趁我不注意,快速地从我手里夺走了我的记事簿,翻开我的记事簿,阴鸷地笑道,“我不偷看,我正大光明地看。”
“还给我……”我站起身抢夺我的记事簿,可我腿脚不利索,跳起来也够不着被陈牧清举到头顶的记事簿。
“你考虑清楚啊,你再抢,我可就要抱你去浴室,帮你洗澡啦?”陈牧清向我发出了“洗澡”警告,吓得我收回了手,坐回到书桌前,嘟着嘴,瞟着他,见他正靠在阳台上翻阅我的记事簿。
看着他那认真又专注的模样,我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在心底劝自己:他想看就让他看吧,既然他是我千年前拿命去爱的男子,让他窥探一下我的秘密,又何妨呢,我怕什么呢,最难以启齿的内容,顶多就是那些少女时期关于春梦的回想片段,那也是他亲自参与进去的情事,我慌什么呢。
陈牧清看我的记事簿看入迷了,似乎是忘了时间,期间还时不时对着里面的扉页傻笑。我就在现场,难免有些尴尬。
“我饿了,想吃火锅。”我看着窗前的陈牧清说道。
“行,去吃火锅。”陈牧清将我的记事簿放进我的书包里,随手拎起我的书包,牵着我的手,离开酒店,开车去往火锅店。
吃过午饭,我发现自己腿部疼痛的症状减轻了许多,能正常行走了,只是脚步有点慢。我想回学校看看,陈牧清便陪着我来到了学校操场,我们一起坐在看台上,观赏着校运会的闭幕式。
我沉浸在闭幕式的氛围里,感受着学校集体活动的盛大与繁荣,侧目一看,发现陈牧清在嘈杂的环境下,正埋头看着我的记事簿,仿佛周遭的世界都与他无关。
“哟,陈大姐你在偷看我家夜宁的日记呢?”李佩忽然从后排的座位上探过身来,笑着对陈牧清调侃道。
陈牧清随即将我的记事簿合上,冷脸对李佩回道:“当事人就在我旁边坐着呢,人家都默许让我看了,你怎么能说我是在偷看呢。”
“这本记事簿,我们在班级里,谁敢碰一下,夜宁她立马就能翻脸。也就你有特权,能随意翻阅她的东西。”李佩笑着对陈牧清说道,说完,她将手里的一张报纸递到陈牧清手里,指着报纸说,“看看,今天新出的校报和院报,你俩在学校草坡上打滚拥吻的画面,被校宣传部的人偷拍了下来,让你们的爱情事迹登报了,还给你们打滚的那处草坡特意取名为‘情人坡’。”
我和陈牧清随即埋头看报,果真发现院报和校报上都用了一角来报道我们的爱情故事,上面还有我与陈牧清的合影。院报上的合影比较中规中矩,二人并肩微笑看着镜头,这是陈牧清让路人帮我们拍的合影。校报上登的照片尤为扎眼,是偷怕我与陈牧清躺在草坡上拥吻的画面。
报纸上大致是这样写我们的爱情故事:大一小学妹情迷病危学长,愿用最好的青春时光陪伴学长最后的短暂人生,情义深浓,可歌可泣。
“写得还凑合,没有我家夜宁文笔好。”陈牧清看完这份报道,淡淡笑道。
可我分明在他的笑里看到了几分得意。这下全院系乃至全校的师生都知道我与他的恋情了,看得出来,他对此相当满意。
“你们可知道,那处荒芜又普通的草坡,因为你们的事迹,已经变成了校内有名的打卡地了,大家都叫它情人
坡,本校甚至外校的情侣都跑到那里合影留念。你俩可是这情人坡名副其实的创始人。你俩可千万别分手,不然那些为情人坡典故感动不已的青年人,都没办法再相信爱情了。“李佩高声笑道。
陈牧清听着这些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似乎李佩的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将这两份报纸,整齐地叠放起来,放进了我的记事簿里夹起来,转而望着我说:“这两份报纸有纪念意义,你可别弄丢了。”
我笑着点头,沉醉在陈牧清给予我的跨越千年的盛宠当中,无法自拔。我盼望着时间能多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能长久地被陈牧清温暖和深沉的爱意包围。
下午院系里开了表彰大会,我获得了宣传标兵的殊荣,等我开心地从领奖台上走下来时,却发现原本坐在教室窗户下的陈牧清不见了,我环顾四周,也没能找到他的踪影。
这个自从靠近我以后,与我形影不离,对我事事有交代的男人,不知这是经历了什么突发事件,竟莫名失踪了,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第23章 亡魂归来
我开始发了疯似的寻找陈牧清。我问邻座的同学,有谁看见了陈牧清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离开前可有交代过去向。没有人注意到他何时走掉的,我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表彰大会结束后,我找到辅导员办公室,向他求助,让他帮我打听陈牧清的下落。辅导员受不了我崩溃大哭的作态,帮我打通了一个电话,为了让我直接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他将通话选择为外放。
“朱老师,我家陈牧清在重症监护室昏迷半个月了,你们找他有什么急事吗?我刚到医院看过他,他的情况很不乐观……”电话那头传来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里满是伤痛。
此刻,我已经近乎接近发疯的状态。我不相信,一个住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人,忽然失踪了这些天,医院的人和他的父母亲,会不知道?我强烈怀疑,陈牧清的母亲在撒谎。
我实在难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凑到辅导员的手机边,哭着高声问:“你们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他!”
“请问你是?”陈牧清的母亲冷声问道。她冰冷的语气瞬间让我狂热躁乱的心跌落进阴郁的极端。
我开始在心底反问自己,我是谁,我是陈牧清的谁。不对,我跟陈牧清没有任何瓜葛,我爱的人是鬼阿清,这些天,陪伴我的人也是鬼阿清。我为什么要去见一个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
我实在想不通鬼阿清为什么突然带陈牧清回医院了,是不是因为陈牧清的身体出现了紧急情况?所以他才这么匆忙回去,都没来得及告诉我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在这个关键节点去看他,说不定能在医院里撞见鬼阿清的魂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