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 by嗞咚
嗞咚  发于:2025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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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漓一点也不满意,没有涟漪波动,没有脉脉的情愫,只有保持距离的客气。
“谁要你给还了。”花漓瞪圆的眼睛写满了控诉。
他这哪里是谢她,分明是气她。
林鹤时无视她那双看上去委屈万分的眼睛,“无功不受禄。”
头顶落下的声音好不冷漠,花漓气极了,咬了咬唇说:“好啊,那你现在就还我。”
花漓笃定他拿不出,继续刁难,“要一模一样的。”
说着把手一摊,将白生生的掌心递到他眼前,还嫌不够,又往前伸了伸。
林鹤时垂下眸,盯着那只能几乎碰到自己鼻子的小手,极进的距离,那股幽香窜动的更猖獗。
花漓有种自己是欺压老实人的恶霸的感觉,抿唇悄悄去看林鹤时。
见林鹤时也抬眸在看向自己,又重重“哼”了声,别过头以示不满。
林鹤时确实没法现在把东西给她,也不能给她,思忖几许,道:“此事是林某欠姑娘人情,若姑娘有事用得上林某相助,林某一定在所不辞。”
“现在就用得上。”
花漓十分没出息的,把生气的事抛到了一边,乌眸轻转着,闪闪烁烁的巴望着林鹤时,眼睫颤颤,隐隐有往他脖子下瞄去的冲动。
林鹤时清隽的脸庞顿时变了几分,凉冷的月色落在上面,有点冷。
那缕不停流连的气息,此刻就如同在提醒嘲笑他,连控制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
花漓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绝不是单纯的“用得上”,她僵了僵,缓缓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些。
脑子则飞快转动,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是觊觎他的身子,林鹤时好不容易因为画的事主动找她,别这就被她吓跑了。
花漓一阵懊恼,眼睛胡乱转着,瞥见自己手里的篮子,立刻把它举起到林鹤时面前,“正好,帮我提篮子。”
花漓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林鹤时只当看不见她眼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也不想再听她开口,她现在说什么都会扰乱他的心神。
沉默接过篮子,率先往前走去。
确认自己没有暴露真实想法,花漓悄悄呼出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要成吓人的色中饿鬼了。
抬手拍胸脯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林鹤时的眼睛,掌心一下下压着衣襟上饱满的绣花来回波动,他抿唇将视线移开。
花漓却不消停,一会儿细声说怕黑,贴近走,一会儿脚下踩到碎石,林鹤时每次不动声色的避开。
花漓气呼呼瞪着他的背影,准备再早时机,天边的闷雷砸下的猝不及防。
“轰隆——”的巨响落进耳畔,花漓吓得几乎惊叫出声,一把攥住林鹤时的袖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技重施,触及底线,让林鹤时不耐,欲抽手,那双紧攥着自己袖摆的小手却不住在颤。
又是一道闷响,花漓喉间颤呜着埋头缩紧了脖子。
闪电划亮天际,花漓脸色愈白,紧闭着眼,眼睫簌簌发颤,林鹤时犹豫了一瞬,停住了扯袖的动作,“只是打雷。”
花漓垂低着脑袋点头,却根本不肯睁眼,若是往常,她早就借机往林鹤时身上吃豆腐了,是真的害怕,以至于僵着不敢动。
林鹤时看向路那头,已经能看到屋子,“前面就到了。”
“嗯。”从喉咙颤出的声音又轻又细。
林鹤时目露无奈,“再不走恐怕还要下雨,雷也会更大。”
后面那句话让花漓绷紧的身体抖了抖,颤声嗫嚅,“你走前面。”
花漓说着挪步到他背后,两只手胡乱摸索,揪住他腰侧衣袍。
细指如蛇腰间游走,牵出的麻意让林鹤时浑身绷紧,喉间划过发麻的紧. /窒感。
花漓又把头一低,抵在他背后,闷声催促,“快走。”
呵出的热气颤颤巍巍的喷在脊骨,林鹤时发沉的呼吸在夜风的吹动下尤为不稳,凤眸内交杂着晦暗与危险。
“轰——”又是一声响雷砸下。
听着身后花漓快哭出来的呜咽声,林鹤时摁下将人扯开的冲动,迈步往前走去。
身后如同牵了一条尾巴。
花莫一听到雷声,便立即跑出屋子来找花漓,她旁的都不惧,但最怕打雷。
花莫越想越着急,快走着,隐约看到前面有人影,出声询问:“花漓,是你吗?”
花漓低埋着头,恍惚听见熟悉的声音,喃喃道:“莫莫。”
惶惶的从林鹤时身后探出脑袋,确认是花莫,一把松开手,朝她跑去,几乎是扑到了她身上,“莫莫!”
花莫则如护雏般,揽住她发抖的身子,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林鹤时隔着夜色看着两人。
方才还拿他当庇护的少女,此刻拿旁人当救命稻草,抱紧着不撒手,而他后背处还残留着她吐露的气息,一寸寸往里爬,爬得他烦躁。
“我们快回去。”花莫对花漓说完,抬眸向着不远处的林鹤时,略微皱了皱眉,简单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相似的脸庞让林鹤时目光稍蔼,也点头致意。
随着花莫进到屋内,关上门,花漓吓得发白的脸才慢慢恢复血色,只是整个人还是蔫蔫不振。
她似乎从小就害怕打雷,至于什么原因已经不记得了,她猜想,大抵是留下过什么阴影。
花莫让她坐下休息,自己则去烧柴准备热水。
等花漓将整个人埋进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才恢复精神,花莫拿着水瓢帮她淋身,热水淌过雪白的背脊,在左侧蝴蝶骨的下方,浅浅烙着一枚嫣色的胎记。
花莫看着那快胎记出神,花漓扭头朝她说,“干脆你也进来,我们一块洗。”
花莫看着花漓的眼睛,呆了一瞬,反应过来一口拒绝,“不要。”
花漓撅了下嘴,也没有坚持,恢复精神后才想起自己刚才揪着林鹤时衣裳回来的事,“你说我怎么就没趁机抱住他呢。”
花漓脸颊枕着手臂,趴在浴桶边缘,满是遗憾的嘀咕。
花莫见她确实恢复了,将帕子塞进她手里,“自己洗。”
雷声一直响到了深夜,压抑许久的雨才如注般倾落。
花莫洗漱完,换了衣裳准备吹灯,听到帘子挑起的声音,下意识拢了拢衣裳,确认妥帖穿着,才松开紧张的神色,回头看去。
花漓正侧坐起,一手挑着床幔,垂着眼尾心有余悸地看着她:“今夜我能不能睡你床上。”
看雨势,雷声恐怕一夜都停不了,花莫犹豫许久点头答应。
花漓一喜,顺势睡到了她那张床上。
花莫吹了灯,有些不自在的躺上去,花漓摸索牵住她的手,轻笑一声说:“睡吧。”
花莫在黑暗中看着她,眼里浮出丝丝哀伤,良久才慢慢也回握住花漓的手,仿佛找到了最重要的人,微笑着闭上眼睛入睡。
交杂的雷雨声,似乎能掩藏去那些不能为人知的隐秘。
林鹤时坐在屋内,清润的眸此刻轻眯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面前摆着的是那篮忘了还给花漓的果子,通体圆润红艳的果子静静放在那里,清甜的果香掺揉着那抹未消的幽香,若明若昧如同引诱。
他清楚这种引诱不过是来源于,他身上那难以摆脱的魔障。
迷散的眸色顿厉,他若连自己都无法掌控,被迷惑,岂不可笑。
林鹤时一寸寸移开目光,再不看一眼。
与此同时。
大郢都城,信国公府。
滂沱的大雨将本该寂静的夜晚扰得烦躁不堪。
身着一袭程子衣的侍卫,快走进长公主所居的碧霞苑,朝立守廊下的管事姑姑道:“属下求见长公主殿下,请姑姑通传。”
侍卫走进屋内,入眼是整块汉白玉雕的屏风,透过雕镂的缝隙,隐约看到靠坐在雕花宝椅上的雍容身影。
侍卫绕过屏风,低腰拱手,“参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萧婉华斜支着额正闭目假寐,一袭绛朱的华服雍容华贵,面上虽然已有岁月的痕迹,但依然可辨当年风华。
“查得如何?”慵懒的声音响起。
侍卫道:“属下已查明,国公所寻找的,正是当年世子与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
萧婉华倏然睁眼,凌厉看向侍卫:“你说什么!”
“回殿下,那个女人当初并没有死,是被国公暗中掉包救下,且腹中已有子嗣,属下怀疑,国公如今是想……认回他。”
“放肆!”
萧婉华一把扫落手边的香炉、果盘,砸在地上四溅出刺耳的脆烈声!
霎时间,近身伺候的下人跪了一地,骇然惶恐。
萧婉华眼中满是不可抑的愤怒,“你们怎么办得事!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死,还生了孽种!”
“而你们竟然都没有发现!简直是废物!”
萧婉华握紧掌心,养护精致的指甲生生崩断,凌厉的愤怒灌胸,胸膛剧烈起伏,苏姑姑见状立刻替她顺气,“公主冷静万不可动怒。”
“你要本宫如何冷静!”萧婉华眼底沁着血丝,“那个贱人生了和世子的孩子!”
苏姑姑眸光紧凝,心头同样大骇,二十年前,公主对国公爷的长子沈藏锋一见倾心,无论如何都要嫁与他,可那时世子早已与一医女暗通情愫,甚至不惜抗旨也要拒婚。
长公主让人暗中除去那个女人,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可万万没想到,国公爷竟然救了下她,那就说明,国公爷知道公主动手的事。
苏姑姑心头一阵寒意袭来。
如今皇上病重,信国公府手握兵权早已不惧皇权,她心惧国公爷会翻出当年的事情,更不敢想象公主现在的怒气。
“所幸世子也死了……不知道他和那个贱人还有一个孩子。”萧婉华怔怔说着突兀笑出声,旋即又冷下声,“国公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世子刚过身,本宫的儿子刚过身,他就要把孽种接回来?”
苏姑姑迭声劝,“公主千万别多想,一个私生子,怎么配进国公府。”
她虽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底,半年前,世子与大公子一同领兵御敌,却在带兵追杀敌军至溯崮峡的时候遭遇山石崩塌……公主虽还有一子,可二公子心性顽劣。
国公爷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回那个私生子,代表了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
“那个孽种休想进国公府!即便玦儿不在了,将来这国公府也该轮到漾儿袭承!”萧婉华恨声说着,看向面前的侍卫,眼神阴冷狠毒,“去,给我杀了那个孽种!”

第18章 出事
一夜暴雨,清晨破晓的光芒洒下,潮湿的水汽快速升腾、消散,留下一片被洗刷过后的清新气息。
花漓这一觉睡得香甜,懒懒睁开惺忪的眼帘,嗓子里小声惬意的哼哝着坐起身。
一看旁边已经没有了花莫的身影,乌蒙蒙的眼睛张望向窗外,花莫背对着她,坐在院里发呆。
花漓踩上绣鞋,走过去说:“你怎么起那么早,瞧什么呢?”
花莫声音含着欣喜的笑:“开花了。”
花漓扭头去看她身旁那株海棠,原本只有叶瓣的枝丫上果真生出了一朵朵的花蕾。
“真的开了!”花漓惊喜万分。
这还是两人刚搬来时种下的,但不知为何一直都不开花,大概是昨夜那场雨水滋养了花株。
花漓拢着裙弯腰凑近去看那一朵朵花蕾,喃喃道:“真好。”
花莫也用力点头,其实她也才醒不久,那么久以来,昨夜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日,然后起来就发现海棠树上长了花蕾,怎么不是好事呢。
和煦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说不出的宁静悠然。
直到花漓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响了一声,她指尖点点花蕾转头朝花莫诉苦,“饿了。”
花莫无言看着她,旋即又噗嗤笑出声,“我去煮些粥。”
花漓想起昨日何玉娇说要做炸糖饼的事,一笑说:“不煮了,我们去找玉娇。”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门,在快到何家时就看屋外围着三四人,里面则不断传出砸骂声,还有女子低低的啜泣。
花漓和花莫对看一眼,加快脚步走过去。
两人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就听何父还在怒火滔天地骂着,隐约有什么“赔钱”“造反”的字眼。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花漓蹙眉向旁边的几人询问。
“还不是要给玉娇说亲。”接话的妇人还想说什么,被身旁的人扯了下手臂。
那人尴尬说:“我们也不清楚。”
花漓看她分明是打马虎眼,怕沾事。
不过结合何石柱骂得那些字眼,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多半是想逼着女儿嫁人。
她气愤捏紧手心。
花莫则朝着看窃窃私语的几人冷声道:“既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别围着了,免得何石柱觉得你们是看热闹。”
几人被花莫这么一呛,悻悻的互相推搡离开。
花莫一看的花漓神色,就知道她在为何玉娇而不忿,可眼下的情况,她们就是进去也只能帮一时的忙,等离开,何石柱反而会加倍将怒气撒到何玉娇身上。
“我们也走吧。”花莫道。
花漓皱紧着眉心,良久才点头。
这时屋内却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掴掌,花漓定住脚步,花莫的神色也变得十分不好看。
花漓深一吸气,按着心里的怒气。
“不气不气。”她小声念了几遍,让自己调整好情绪,嘴角弯出笑容,转身捏着门环轻叩。
这次花莫没有阻止她。
随着扣门声响起,里面嘈杂的动静小了下来,何石柱一声吼:“谁啊!”
“玉娇,你在吗?”花漓微提着声音说:“是我,花漓。”
里面窸窸窣窣的传来何石柱呵斥女儿的声音,接着就听何玉娇声音哽咽的说:“我这会儿有事不方便,不能给你做糖饼了,实在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
何石柱听她说还要给人做糖饼,又是没好气的骂了声,“只出不进的玩意。”
何玉娇瑟缩着抹泪不做声。
不想花漓隔着门又道:“不是糖饼的事,你早前不是托我,去镇上的时候销些东西,得了的钱我给你拿来了。”
何石柱听到钱立刻朝何玉娇看去,“什么钱?”
何玉娇也是一脸茫然,摇头讷讷道:“我不知道。”
“怎么没声了?开门啊。”花漓又扣了扣门。
何石柱见状笃定女儿有事瞒着自己,“还敢不说是吧?”
“爹,我真不知道。”
何石柱打断她,“去开门。”
何玉娇抚了抚脸上的掌印,不得已咬着唇去开门,门缝逐渐拉开,她难堪的低下头,目光注意到花莫竟然也在,何玉娇只觉得脸上似火烧,把头埋的更低。
花漓见她终于开门,松了口气,拉住她的手就要走。
“等等。”何石柱赶紧叫住他们,走过来问:“你要带玉娇去哪?”
说着准备把何玉娇拉回去,何玉娇吓得缩了缩。
花莫也不知道花漓是什么打算,只迈了一步,挡在了何石柱面前,冰冷凌厉的眸色,直接让何石柱气势弱了几分。
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问:“你们方才说玉娇让你们销东西。”
“是啊。”花漓娇盈的脸庞自花莫身后探出,“玉娇的绣得手绢卖了好价钱。”
何石柱一脸狐疑,不太相信的问:“几条手绢能卖什么价格。”
花漓神秘的拿手笔了个数,何石柱眼睛睁大:“真的?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玉娇的绣活可是一绝。”花漓睁圆着眼睛说得极为有信服力。
莫说何石柱,就连花莫和何玉娇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
“是吧,玉娇。”花漓转头看着一脸怔怔的何玉娇,朝她使眼色。
何玉娇回过神,不自在的点点头,花漓继续说:“不仅如此,绣庄的掌柜还极为欣赏玉娇,这次亲自来了要与她谈谈之后的价格。”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小粒碎银塞给何石柱,“这是上次销的,只要谈好了,必然比现在还好。”
何石柱拿着碎银子,算是彻底信了,心里盘算着好处,脸上不禁一片喜色。
花漓看时机差不多,趁机道:“那我便带玉娇先过去了。”
一直走到瞧不见何家,花漓才慢下步子,回身张望了一下,满是疲累的松出一口气,“没事了。”
何玉娇再怎么后知后觉,也知道花漓是在帮自己,低声感激道:“谢谢你,阿漓。”
花漓摇头,看着她脸上掌印蹙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何玉娇难以启齿的咬住唇,视线朝着花莫的方向看了看,支支吾吾道:“是我爹想让我嫁给王治。”
“王赖子?”花漓不可置信的问。
看到何玉娇点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王赖子就是个流氓,听说之前娶过一个老婆,王赖子一有不顺心,对她不是拳打就是脚踢,后来就不见了人,说是跑了,可谁也不知道真假。
“你爹怎么会让你嫁给他。”
何玉娇难堪的揪紧双手,“……他赌赢了不少钱,来找我爹提亲。”
三人皆沉默了下来,何石柱这是为了几个钱,不惜要把女儿卖进火坑。
何玉娇心下哀戚,啜泣着抹泪,花漓看着她问:“那你想嫁吗?”
何玉娇苦笑摇头,当然不想,可她还有什么办法。
“你爹不就是贪几个钱吗,现在你比嫁出去值钱。”花漓想到方才何石柱拿着银子盘算的精明样,“他才不舍得嫁你。”
何玉娇闻言眼睛微亮。
“你别忘了,那是你编的。”花莫出声提醒花漓,“这回糊弄过去了,下次怎么办?”
“就这么办啊。”花漓不慌不急道:“方法不是都想好了,绣帕子,卖出去,赚钱。”
花莫见她把事情说的比喝水还简单,瞪着眼睛说:“绣娘到处都是,若非真的绣工精湛,如何能把区区一条帕子卖出高价。”
花莫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好不容易有点希望的何玉娇又落寞下来,“今日已经很谢谢你们,你们不要为我担心了。”
花漓见状不由暗暗瞪花莫,埋怨她尽泼冷水。
花莫却与她想法不同,这事本就不该她们管,她们已经尽了所能。
花漓也知道道理,可谁教何玉娇往日对她也好,她哄人似的对着花莫道:“你别急嘛,让我想想。”
花漓寻了块石头坐下,托腮转着眼睛想法子,指尖轻轻点了脸腮,其实她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才想了个笼统。
在心里计较过一番,花漓看向何玉娇:“我能帮你找到卖家,只要你把绣工练好。”
何玉娇咬唇不自信的摇头,“我怕不行,好的绣娘一身功夫都是多少年练出来的。”
“想要绣成惟妙惟肖巧夺天工的绣品自然难,我要你仿,而且不用仿画,只要仿字,你不用绣得好,只要将一个人的字体仿的一致无二。”
花漓声音虽轻,语调却带着笃定的力量,她想到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借一把陆知誉的东风,这种虚张声势的事他在行,至于绣的内容,无他,就是白石先生的字。
花莫听完将花漓的想法猜到了个大概,确实可以一试,她转头对何玉娇说:“你说你不想嫁,却又不敢做出尝试反抗,我们能帮你想办法,但前提是你能不能有决心做好。”
何玉娇低垂的眼睫一颤,花莫语重心长的话让她自愧的抬不起头,她性格软弱,不会反抗,可花漓与花莫都愿意为她想方设法,难道她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何玉娇捏紧双手,抬头用力点头承诺,“我一定能做到!”
“那就好啦。”花漓最为高兴,双手轻轻一击掌,笑得明眸善睐。
三人商议了何玉娇回去后要用的说辞,又讨论了一番后,才准备各自回去。
“那我先回去了。”何玉娇道。
“嗯。”花漓点头,挥手和她道别。
才把手放下,就对上花莫明显不高兴的脸,花漓眼睛转了转佯装看向别处,“我们也走吧。”
花莫才不那么好打发,“你要怎么跟陆知誉去商议?”
花漓抿唇笑得讨巧:“陆知誉就是个商人,这事对他只有利没有弊。”
“事有万一。”方才花莫就有这个顾虑,为了不让何玉娇失去信心才没有直说。
“这不还没谈,就想着不成,岂不泄自己威风。”
花莫听她分明是歪理,还要再说,花漓一看她张嘴要念叨,就已经想捂住耳朵了。
琢磨着寻个什么事情,好将这茬揭过,眼睛转了一圈,恰看到不远处宋泊低头走得飞快。
“他怎么会在这里?”花漓目露奇怪。
花莫叉腰睨她,“你少来这套糊弄。”
“那是林鹤时书院的同窗。”
听花漓这么说,花莫才将信将疑的转头看去。
“别是有什么急事。”花漓略带担忧的说,乌眸暗暗转动,趁着花莫不注意,提上裙裙小跑着溜走,“我去看看。”
“你!”花莫一时不防,眼睁睁就让她跑了,气得直恼。
花漓一溜烟追上宋泊,宋泊一门心思赶路,待人至跟前才发觉,愣了下道:“花漓。”
花漓盈笑说:“老远就瞧见你了。”
宋泊神不在焉的点点头,花漓迟疑道:“怎么见你急急忙忙。”
她望了眼宋泊要去的方向,那是林鹤时家,正要问,就听宋泊说:“林鹤时出事了。”

花漓一惊,昨夜他们还见过,怎么会出事?
宋泊凝重的脸色让花漓直感到不妙,凝声问:“他怎么了?”
宋泊也没有瞒着,“他被书院除名了。”
“怎么会这样?”花漓愈加惊诧,细眉紧蹙起,想到那个夫子的事,凝声追问:“不是把画送出了吗?”
宋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摇头说:“我也是清早才知道这事,这才赶过来。”
花漓想到昨夜林鹤时忽然主动找她,莫非真的是她帮了倒忙,结果她还在沾沾自喜。
“我先过去看看再说吧。”宋泊说。
花漓回神点头,跟上他,“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去到时,篱笆院墙里只有林瑶在,手里端了碗粥自厨房出来,正要往屋里走。
花漓闻到屋里还有很浓的药味,林鹤时该不会都病倒了吧。
她赶紧走上去朝林瑶招手:“小瑶。”
林瑶定睛看来,瞧见花漓立时欢喜一笑,赶紧放下碗跑上前,“花漓姐姐,宋哥哥。”
开了门,花漓和宋泊进到院内,看了一圈不见林鹤时,宋泊低头问:“小瑶,你兄长呢。”
林瑶正比划着,屋内传来林莲萍夹杂着咳嗽的苍老声音,“谁来了啊。”
花漓立刻道:“阿婆是我,我来看看小瑶。”
她看了宋泊一眼,两人一起走进屋内,见林莲萍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花漓赶紧走上前扶住她,“阿婆怎么病了?”
林莲萍笑着摆手,“不妨事,就是昨夜忽然雨急,有些着凉伤风。”
花漓仔细看过她的脸色,见她精神尚好,才点点说:“快躺着休息。”
她弯腰扶着林莲萍躺好,又拿了个枕子衬到她背后。
“麻烦你了。”林莲萍笑说完,转头看向宋泊,“这位是?”
上次宋泊来,林莲萍不在家中,所以不认得他。
宋泊十分有礼的低了低身,“晚辈与期安兄是同窗,阿婆叫我宋泊便是。”
林莲萍微笑点点头,又问:“你来找期安,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花漓悄悄给宋泊使去眼色,让他别说。
宋泊心中不解,但还是照做说:“我来是想找期安兄请教文章,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站在一旁的林瑶来来回回看着几人说话,看到宋泊问,立刻摆手回答。
宋泊看不懂她的意思,神色的尴尬望向花漓。
花漓说:“小瑶说他去采药了。”
林瑶用力点头。
林莲萍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应该也快回来了,你若着急,我让小瑶去找。”
“不着急。”宋泊摆手道:“我等他回来。”
花漓担心吵着林莲萍休息,轻声对宋泊说:“阿婆病着要好好休养,我们去外面。”
小瑶留在屋内给林莲萍喂粥,花漓则带上门和宋泊去了院里。
宋泊跟在花漓身后小声问:“你方才给我使眼色什么意思?”
花漓看了眼合上的门房,才说:“万一阿婆还不知道这事,她本就病着,你突然一说,她岂不担心。”
宋泊恍然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那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漓见宋泊目光灼灼的等她解惑,又好气又好笑,“我这还是听你说的,我上哪知道去。”
宋泊脸色一哂,“我不是看你心思灵敏。”
这话算是夸到花漓心上,莫莫总说她不考虑后果,还是这个宋泊有眼力见。
她想了想道:“那你仔细说说,都发生什么了。”
宋泊略微靠近了半步,与她讲昨日的事。
林瑶从屋内推门出来,抬起眼睛,意外看到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正站在篱笆墙边。
太阳已经升到正中,篱笆墙的倒影被拉长,投在林鹤时身上,影影绰绰,深幽的目光自零碎的光影中投出,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在看哪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林瑶垫着脚朝他招手。
手臂晃动的掠影冲散了林鹤时眼中的一池沉寂。
他缓垂了下睫,而后又一次看向站在院中的那抹娇影,微笑启唇:“小瑶。”
清冽温醇的嗓音落在花漓耳里,就如同蝴蝶飞在小猫眼前——明晃晃的勾引,一瞬间就能抓住所有注意力。
花漓扭头望去的当下,眼睛就亮了起来。
林鹤时推开院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装了草药的竹筐,不解看向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宋泊一个跨步走到林鹤时面前,“你说呢。”
他说着也不忘回头看看,凑近压低声音道:“万夫子说你以后不会再去书院,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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