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by姒倾
姒倾  发于:2025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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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天生的尤物,偏偏有双懵懂怯懦的眼,轻易便能挑起男人的欲。
皇后果真会选人。
换做寻常男子,听到她说冷,再冷硬的心也该融化了,要将人搂进怀中好好温存一番才是。
可惜他不是那等耽溺美色之人。
云葵总觉得这一眼过分漫长了,久到她手脚手脚有些发麻,太子也从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此刻竟有些淡淡的戾气漫涌出来。
又发病了?
她好像……什么也没干吧?
她不过就想盖个被子……
要盖被子?太子冷冽的眉眼稍稍缓和,收回目光,淡淡道:“冷就自己扯被子盖。”
云葵飞快地应声是,赶忙伸手去捞被子。
这一起身,雪白纤瘦的后背再次晃到男人眼前。
太子移开目光,呼吸微不可察重了些。
阖上眼睛,视觉遮蔽,其他感官便愈发敏锐。
被褥摩擦过身体的细小窸窣声在耳边厮磨,淡淡的葵花香气混合着被褥晾晒过后的味道涌入鼻端,温暖清新的气息填满颅内,那些令人狂躁的疼痛也抽丝剥茧般地消散了。
她越靠近,颅腔内便越是舒坦。
等到太子反应过来时,怀中已经多了个人。
少女鲜妍娟媚的面庞近在眼前,一双乌瞳圆碌碌地睁大,满脸的惊慌失措。
太子也同样震惊自己的行径。
但……将错就错,干脆就没有放开。
这是他的寝殿,他的床,枕边也是他的侍寝宫女,难道他还碰不得吗?
云葵紧张得眨了眨眼,明明上一刻太子还冷着脸让她自己扯被子盖,可人才躺回来,就被拢进了男人温热坚实的怀抱里。
欲、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其实早就想抱她了,只是苦于拉不下脸,表面横眉冷目,实则心内早就蠢蠢欲动,最后终于忍不住,干脆趁她不注意,把人捞到手。
思绪天马行空地发散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捏住她的后脖。
云葵如同被捏住七寸的蛇,霎时气焰全无。
“殿下,有话好好说……”
太子沉声警告她:“孤如此做,只是方便你入梦,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孤定不轻饶。”
原来如此。
先前她还不懂为何太子非要同榻而眠,还自作聪明地褪了衣裳,此刻才明白,这不过是太子对她的一次审问,只是审问的地点从刑房改为太子床上。
她不该有任何杂念,努力进入他的梦便好。
云葵在他胸口低低埋着头,嗅到他身上清苦的药香,心内重复着“太子殿下”四个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哎,其实入梦也不是非要抱在一起的,这样好热哦,有点呼吸不过来……」
「我若是尝试推开他,是不是可以趁机摸一下胸肌?」
太子慢慢黑了脸,感觉抱了个烫手山芋,想把人扔出去,可身体却像是本能地眷恋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做不出推开的动作。
抬起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将人丢开,而是“咚”的一声,叩在她脑门上。
“哎哟。”
突然挨了一记脑瓜崩儿,云葵忍不住惊叫出声,反应过来后,声音又化作温温顺顺的软:“殿下……为何突然敲打奴婢?”
太子当然不会告诉外人自己会读心,为让她止了那些污秽念头,只厉声道:“再不睡,孤直接把你敲晕。”
云葵:“……”
哪有逼人睡觉的。
况且她明明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没敢闹出半点动静,这也不行?
还真是难伺候。
她怕挨揍,在心里轻叹一声,把那些胡乱心思从脑海中驱逐,乖顺地闭上眼睛。
耳边呼吸渐匀,太子盯着她看了会,又垂下眼眸,看向自己微敞的衣襟之下。
这地方他其实很少留意,以往他只知女子的胸脯对男人或许有一定的吸引力,难道女子对男子也有?
太子蹙紧眉头,眸色沉了沉。
总之这大黄丫头留不得,至于她身上的气息,还需另想他法。
太子闭上眼睛,在怀中人温暖澄净的香气中,难得安稳地进入酣眠。
然而梦中情景,并不十分安稳。
甚至令人恼怒。
他竟然梦到了这丫头,且她并不像现实中那般柔软怯弱,竟敢对他上下其手!流着口水,两手覆在他胸口反复揉搓。
太子生生被气醒。
与此同时,云葵也醒了。
吓醒的。
醒来后的第一眼,对上的就是太子阴沉冷怒的凤眸。
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救命……

第14章
该怎么同大佬解释,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呢,她对他从来没有亵渎之心……好吧,其实是有的,还肖想过不止一次。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开始进去梦境时,云葵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梦,以为是平日馋他太多次,现实中又没有胆量上手,只能在梦中一饱口福。
然而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只是画面的旁观者,没有办法加入或影响梦中的场景,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太子梦境时,她几乎是瞬间惊醒,醒来后猛然对上太子冷若冰霜的面容,也更加验证了这个猜想。
如果她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表现出震惊,也许可以装作不知此事,毕竟谁又知道她看到了太子的梦呢。
可此刻,她的诧异、慌乱、尴尬,以及因羞赧而无法掩饰的脸红,都毫无保留地纳入对方眼底。
一切不言而喻。
男人的手掌依旧钳制在她肩头,那力道重得几乎要把她骨头捏碎。
云葵欲哭无泪:“殿下等等,您听我狡辩……不,是解释,奴婢也不知您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但奴婢保证绝无轻薄殿下之意!梦境往往与事实相反,梦中奴婢是犯上不敬,可这也恰恰证明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
太子若是没有读心术,或许会被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糊弄过去,可他听了这么久的心声,还不知道她那些花花肠子?
她根本就是色中饿鬼。
而他正是睡前被她的心声所影响,才做了这荒唐的梦。
太子将人从身上拨开,胸腔憋气,烦躁至极。
不可否认,昨夜那般搂着她入睡,胜过以往任何灵丹妙药,杀了实在可惜。
且不说梦见什么,这也确切验证了她有窥视旁人梦境的本事,与他突然拥有的读心术同让令人惊奇,可见世间万事玄之又玄。
何百龄见多识广,或许能给他答案。
诚然留她一条性命可以为他所用,可就这么放过她,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太子乜了眼身旁那个畏畏缩缩的丫头,揉了揉眉心,嗓音低哑:“告诉孤,还梦到过何人?”
云葵这回可不敢再编瞎话,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飞快地转动着,边回忆边列举:“除了殿下,还有先前的彩菊,丹桂,甘棠,山桃,尚膳监的郝掌印,碧簪姑姑,打杂的太监富贵、吉祥、小福子,还有奴婢的同乡李侍卫,德胜门的赵侍卫,咸和门的钱侍卫,还有他的好兄弟孙侍卫……”
太子冷声喝止:“……够了。”
他并不想把她身边诸色人等个个认齐。
云葵小声嗫嚅:“奴婢都说了,奴婢就只能梦到身边相熟之人,除了今夜梦到殿下,几乎梦不到什么大人物……哦对,大人物也有的,奴婢有一日送膳路过宝华殿,当夜便梦到了玉嫔娘娘……奴婢看到她与宁德侯世子交颈而卧,十分亲热……”
太子冷凝的面色终于有了反应,“你还认得宁德侯世子?”
“原本不认得,”云葵想到梦中情景,有些难以启齿,“但世子爷情到浓时,非让玉嫔娘娘睁开眼睛看他,还逼着玉嫔娘娘喊他的名字,喊了十几遍才肯放过,奴婢方知那人竟是宁德侯世子……”
太子轻嗤了声,难得露出愉悦的表情。
宁德侯便是当朝国舅爷,皇后长兄,宁德侯世子谢怀川正是皇后侄儿。
至于那玉嫔,据他所知,曾与谢怀川指腹为婚,可后来瑞王登基,谢家水涨船高成了皇后母族,自此鸡犬升天,看不上玉家小门小户,明里暗里棒打鸳鸯,最终两家解除婚约,谢家另为谢怀川定下了令国公的孙女。
玉家被退婚,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玉嫔的父亲便决定让女儿入宫选秀,另攀高枝。
当年淳明帝为了开枝散叶,遴选上百人充实后宫,玉嫔便是其中一位。
淳明帝雨露均沾,玉嫔也一度承宠,还生下了九皇子。
入宫七载,没想到梦中情人还是昔日竹马,给淳明帝戴了顶绿帽。
云葵见他来了兴致,试探着问道:“殿下喜欢听这些?”
太子收敛嘴角,淡淡道:“孤不喜。”
云葵:……
这人还真是,翻脸如翻书。
太子冷冷盯着她,提醒道:“入梦之事,对外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孤唯你是问。”
云葵点头如捣蒜:“奴婢遵命。”
从前她就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今后当然更加不会,她还好奇太子是从何得知的呢。
应付完太子,距离午间试膳还有半日的闲时,云葵正打算回偏殿休息,却又被皇后派人来传唤,只得匆匆前往坤宁宫回话。
她并不知道,自己虽未与太子交欢燕好,可连续侍寝两夜的消息已在宫中传遍,对于仅有好色之名却无好色之实的太子来说,这是破天荒头一回宠幸女子,落在皇后等人眼中,当然值得注意。
前往坤宁宫的一路,也吸引了无数双眼睛。
云葵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低头不作多想,直到踏入坤宁宫才松口气。
皇后见她来,依旧和颜悦色:“这几日辛苦你了,太子近来身体如何?”
云葵想起他昨日还吐了血,更是因那合欢散不惜自伤,那应该是不太好的,便将太子的身体情况如实说了。
皇后安插在东宫的眼线早将消息上禀,她如此问,不过是试探这丫头肯否对她说实话,见她的说辞与眼线递来的消息并无出入,皇后很是满意。
“听说前儿和昨日都有人意图行刺?”
云葵点点头:“娘娘放心,人都已经被殿下处置了。”
皇后笑道:“本宫听闻,太子擒获刺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可有此事?”
她虽关心太子的一举一动,但并不轻易踏足东宫,尤其是太子苏醒之后。
一来太子乃先帝之子,从不像其他皇子那般尊称她为“母后”,不唤淳明帝“父皇”,甚至在他二人面前仍旧自称“孤”,可见从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皇后只要面上功夫做足,当然不愿自讨没趣。
二来东宫阴森可怖,承光殿更是血腥,皇后也怕被什么邪祟附身,故而每每踏足东宫都要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
云葵不敢邀功,只道:“奴婢是误打误撞,不值一提。太子殿下明察秋毫,不论有没有奴婢,那下毒之人都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皇后心中冷笑。
这二十余年来,东宫前前后后被她安插了多少人,太子至今仍旧活得好好的,可不是本事通天。
纵使心中再不痛快,皇后面上也笑得一派慈和:“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貌美嘴甜,聪慧过人,难怪深得太子欢心。”
说话的工夫,有宫女端着红漆描金的茶盘进来,上面摆着只掐丝珐琅的盖碗。
皇后道:“你连日侍奉太子,又是试膳,又是侍寝,想必甚是辛劳,本宫命人为你准备了益气养血的胎元饮,趁热喝了吧。”
云葵愣住:“胎、胎元饮?”
既有个“胎”字,想来是种安胎药?
她摆摆手,赶忙解释道:“娘娘误会了,奴婢其实并没有……”
话音未完,一旁的秦嬷嬷开口打断:“娘娘赏赐,你谢恩便是。这胎元饮是上佳的补品,对于有孕之人可安胎保胎,无孕之人也可补气养元,治疗各类不足之症,为怀孕做准备,娘娘这是体谅你侍奉辛苦,还愣着作甚?”
云葵再不敢耽搁,赶忙跪下谢恩:“是奴婢见识短浅,还望娘娘恕罪,奴婢多谢娘娘赐汤。”
说完便在皇后的含笑注视下,忍着苦涩,将那碗胎元饮慢慢喝到见底。
也不知皇后对她如此关照是何意,大概是觉得太子命薄,万一活不过此月,她又是太子的第一个枕边人,所以才费此心思,争取为太子留下一条血脉?
只是她大概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
正欲将并未承宠一事如实告知,却又听皇后开口道:“你侍寝有功,本宫这几日会同陛下、太子商议,给你定个位份。”
云葵再度愕然睁大了眼睛。
皇后笑了:“怎么,不想要?”
云葵怔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她从未想过当什么娘娘。
这些年在宫中,最大的盼头就是像碧簪姑姑那样,出宫后嫁个侍卫,对她们这种底层宫女来说,这已经是极为体面,也极难得的出路了。
后来出了变故,入了东宫,她对生活的期盼直接降到最低——活着就好。
承光殿伺候这几日,几乎就是命悬一线,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活着,想离开,唯独没有想过成为太子的妾室。
太子阴晴不定,暴戾无常,并不会因为她的位分温柔相待,顶多最后给她个体面的死法。
当然,也许还没等到她死,太子就重伤不治,先一步薨逝了,而她作为侍寝宫女,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秦嬷嬷道:“你是太子殿下的枕边人,娘娘重视你、提拔你,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云葵知道自己应该谢恩,可声音就是梗在喉咙出不来。
走出宫殿,秦嬷嬷却跟上来叫住她,把人带到宫门后的隐蔽之处。
“你心里的顾虑,娘娘都明白,娘娘既然看中你,又怎会轻易让你丢了性命?”
说罢,秦嬷嬷悄悄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压低了声道:“横竖不过是男女那档子事,这是后宫失传已久的秘药,只需喂太子殿下服下一点,殿下必会宠你入骨,满心满眼都是你,此药百试百灵。”
“秘、秘药?”
云葵满脸震愕,一时忘记了伸手去接。

第15章
秦嬷嬷直接将瓷瓶塞进她手心,缓缓替她收拢五指,“有了殿下的宠爱,再加上娘娘的支持,一个侧妃的位置还是能够给你的。”
云葵震惊得说不出话:“侧妃?”
秦嬷嬷笑道:“赌赢了,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便是赌输了,娘娘也会念你侍奉太子有功,小惩大诫,容你继续伺候。那可是太子侧妃,将来能有怎样的造化,不用我多说吧?”
云葵攥着手里的东西,迟疑道:“那……娘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娘娘果真没有看错人,”秦嬷嬷笑道,“你既问了,我也不妨直说,殿下非娘娘亲生,又是那疏离冷淡的心性,这些年一直对娘娘有些误会,娘娘只希望有个中间人能帮着缓和母子关系,你是聪明人,将来是能帮娘娘说上话的,对吗?”
秦嬷嬷回到殿中,皇后手里正拿着铜箸,拨弄着炉内的香灰。
“那瓶药,她收下了?”
秦嬷嬷笑道:“小丫头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了头,高兴得不知所措呢,娘娘拿话一哄,真以为自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皇后叹道:“也不知她能不能成事儿。”
这么多年机关算尽,皇后竟也有些灰心了。
秦嬷嬷忙劝慰道:“娘娘慧眼识人,瞧中了这丫头,太子这些年又是等闲人不准近身的主儿,她能连着两夜侍寝,定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只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太子不过是把她当个解乏的玩意儿,否则用膳时又岂会让她来试毒?如今娘娘给了她一步登天的机会,这丫头不得顺着杆儿死命往上爬?娘娘且瞧好吧,这两日怕是就有好消息了。”
皇后幽幽叹口气,“希望如此吧。”
秦嬷嬷道:“依奴婢看,那滑胎药都是多此一举了,不说太子不近女色,就说他那副强弩之末的身子,哪还能宠幸人呢?”
皇后叹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侍寝与否都是他们自己的说辞,关上房门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子自己就是独苗,若不是当初年纪太小,也轮不到……”
说到这里,皇后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将来也是老二和老六的,本宫辛苦筹谋这么多年,储君之位岂能容他人安坐?更不能留下他的孽种,觊觎陛下的江山!”
秦嬷嬷赶忙道:“还是娘娘考虑周全。”
云葵心事重重地回到承光殿,脑海中回荡着离开坤宁宫前秦嬷嬷的最后一句提醒——
“你要记着,在这宫中能护着你的,不是太子,而是娘娘。”
皇后娘娘让她用秘药获得太子殿下的宠爱,这简直……太离谱,太高估她了。
以太子的警觉和敏锐,还有秦戈等侍卫保护太子左右,她根本没有机会在太子饮食中下药。
倘若被发现,皇后娘娘当真保得了她吗?太子痛恨爬床媚宠之人,搞不好消息还没传到坤宁宫,她就一命呜呼了。
当日给太子下合欢散的宫女便是前车之鉴。
可若是不从,那便是不识抬举,违逆皇后娘娘的懿旨。
云葵迷茫了一会,小腹忽然隐隐作痛,她揉了揉,想到最近并不是癸水的日子,身下也没有癸水来时的潮湿感,便打算去榻上躺会,却在此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推开门,是个面生的宫女,手里捧着红木匣和一只巴掌大的黑漆螺钿盒。
“姑娘莫要惊慌,我来是为传达我家主子的意思。”
宫女进了门,将手里两只盒子先后打开,“只要姑娘晚间涂上这盒中唇脂再去伺候太子,不论发生什么,我家主人自有办法让姑娘全身而退。这些银票就当是给姑娘的见面礼,事成之后,主人还有重金答谢。”
云葵匆匆瞅眼那匣中一沓银票,由于见识短浅,又没看清印字,一时看不出是多大的面值,总之很厚便是了!
她手心都出了汗,忍不住问:“请问你家主子是……”
宫女避而不答,只道:“姑娘无需知晓,只管去做便是,来日自然少不了姑娘的好处。”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神,那宫女已经不见了人影。
云葵先打开了匣子,这才看清匣中银票竟都是五十两的面额,且足有二十张!
深呼吸,深呼吸……
小场面,不碍事……
云葵有些头晕,身子还有点飘。
又打开另一盒唇脂,嫣红鲜丽的色泽,还透着淡淡的珠光,她下意识伸手试色,却因想到什么,猛然顿住了手指。
方才她说的是,涂上这唇脂再去伺候太子……
云葵想到彩菊下在太子膳食中的砒霜,又想起那晚被熏了合欢散的锦帕,难道这唇脂中也被下了毒?
她顿时六神不安起来。
理了理凌乱的思绪,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应该是被人“收买”了。
那宫女口中的主人给了她一千两银票的好处,定是想要借她的手对太子不利,毕竟她现在是唯一能够近距离接触太子的宫女。
至于为何在唇脂中下毒……大概是笃定太子夜里会来啃她的嘴巴,吃掉她的唇脂,人就中毒身亡了。
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这法子甚至要比在帕子上下春药还要高明。
而且有一千两诶!
她若是个合格的杀手,此刻一定跃跃欲试。
也不知道上的规矩是什么,方才应该问清楚的,倘若下毒失败,或者根本没机会出手,这一千两还会要回去吗?
能轻轻松松拿出一千两银票的大人物,不会连这点格局都没有吧?
下毒大概率是不成的。
一来太子最讨厌这种色泽鲜艳的胭脂和浓郁的脂粉香气,怕是才进殿就被下令滚蛋了。
二来太子根本不可能来吻她的嘴唇,他连中了合欢散都能忍住不上,清醒的时候更不可能。
当然,也不是全无办法——
她可以趁太子昏迷之时,主动强吻。
云葵不合时宜地想起太子苍白柔软的唇瓣,脸颊有些发烫。
苍白是能看出来的,至于她为什么知道那唇柔软,还是因为先前用羊肠衣喂药时,她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他嘴唇。
甚至,她还看到了太子粉嫩湿润的舌头。
她一般很少注意男人的嘴唇,除非是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
就比如表兄的嘴唇,她甚至已经记不清表兄的模样,但她记得小时候表兄喜欢朝人吐舌头,他的嘴干裂脱皮,总是长燎泡,舌苔还很厚,幼时朝她吐舌头的画面实在令人难忘。
但太子的嘴唇不一样,是一种淡淡的粉色,薄而干净,也很诱人,吃起来应该很糯。
缺点也有。
缺点就是吃不到。
云葵又摸了摸那沓银票,好厚,好多,好喜欢。
一千两银票砸得她晕头转向,甚至忘记了方才小腹的不适,等到她人清醒几分,那疼痛又如潮水般涌上来。
去恭房的路上,她还在想银票如何处理,结果又在廊下遇到一个白白瘦瘦的小太监,对方悄悄把她喊到假山后,不由分说地往她手里塞了一瓶药。
“我家主子请姑娘找机会将这药下在太子饮食之中,事成之后,主子会安排姑娘出宫避祸,并赠以千两黄金、百亩良田酬谢。”
“哎,这我不……”
没等她拒绝,小太监也跑没了影。
云葵:“……”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个个都拿钱向她买太子的命!
该说不说,他们开的条件太诱人,真的狠狠拿捏住了她,但问题是,在他们眼中刺杀太子真就这么简单吗?
第一步,进承光殿;
第二步,给太子下毒;
第三步,太子毒发身亡,而她成功跑路,从此坐拥金山银山。
她便是再蠢,也知道这一切不可能。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她刺杀失败,下场就如当日下春药的宫女,或是彩菊,还没等到人来相救,太子就已经把她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了。
云葵呼出一口气。
上回就是贪图那十两黄金,才让她吃够了教训,这一回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犯蠢了。
尽管金山银山真的很诱人,她又从来不是什么富贵不能淫的人。
她若是富贵了,比谁都淫。
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哪日预感太子要杀她,她便提前做好准备,不管是用唇脂,还是用毒药,哦对了,还有皇后娘娘给的秘药,反正她拼尽一切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
云葵去了趟恭房,没发现亵裤上有癸水的痕迹,好在也没有多疼,她便没有在意。
看看天色,正准备去承光殿试膳,曹元禄的徒弟德顺过来传话,说太子殿下昏迷不醒,午间不必过去试膳了。
云葵也想歇歇,求之不得。
这半日又是去坤宁宫,又是接二连三的金银诱惑,她到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做梦一样。
晚膳用了点先前太子赏下的膳食,不得不说,这桌菜哪怕是剩菜,也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剩菜,比宫女的份例丰盛太多了。
只是她今日食欲不佳,最后喝了碗热汤,小腹的疼痛终于缓解了许多。
原以为夜里不用再去承光殿侍奉,哪知道刚躺下,魏姑姑就过来叫人,甚至罕见地朝她笑了笑:“太子殿下晚间要去汤泉宫药浴,你准备一下,随行伺候。”
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想到这丫头竟成了太子的宠婢,魏姑姑面上自然客客气气的。
云葵点点头,脑海中却反复回荡着魏姑姑口中的“药浴”二字。
那岂不是……都能被她瞧见了?

第16章
太子白日又昏迷了一回,郑老太医专门为他配了药浴所需药材,虽不能彻底解毒,但对于缓解头疾、清热止痛都有助益。
太子屏退众人,将云葵身上的香气与郑老太医细细说了。
郑老太医行医几十年,还从未听说过如此稀奇之事,不过这女子能为太子缓解头疾,也是意外之喜了。
太子却询问道:“不知可有办法配制与这女子身上体息相似的香?”
郑老太医怔愣片刻,思索着此法的可行性,回道:“老臣有个徒弟倒是对香料颇有研究,今夜正当值,不如让他随老臣一同前往汤泉宫,到时也请那位姑娘过来,让他闻过这姑娘身上的气息,才知选用何种香料、如何配比。”
太子淡淡颔首,“此事还请您对外守口如瓶。”
郑太医赶忙保证:“殿下放心。”
东宫上下危机重重,倘若被有心人知晓这姑娘对太子的头疾有此用处,只怕人就危险了。
郑太医一走,曹元禄进殿,迟疑片刻,还是把刚得到的消息禀告上来:“今早云葵被坤宁宫派人召过去,奴才的人前来回禀说,皇后身边的秦嬷嬷似乎给她塞了东西。”
不可否认,曹元禄的确挺喜欢这丫头,也看得出来殿下待她有些不同,就算不是男女之情,那也一定是她身上的某些特质吸引了殿下,否则殿下又岂会独独让她近身伺候。
其实曹元禄也知道,送来的这四名侍寝宫女或多或少都经过一些特别的“交代”,尤其是得了殿下青眼的姑娘,也最方便对殿下下手,免不了被人盯上,委以“重任”。
殿下离京几年,而他也遭人陷害,被罚去御马监养马,其他主事之人或被打压,或被收买,护卫军又管不了内务,致使东宫上下被人盯得跟筛子似的,安插了不少眼线,除了几个知根知底的旧人,几乎没有值得信任之人。
好不容易有个乖顺可人的小丫头伺候左右,若是真受了外头的蛊惑,要对殿下不利,只怕也留不得了。
太子捻了捻手里的扳指,面色阴沉地闭上眼睛。
她若真有异心,他一眼便知。
汤泉宫位于东宫西北边,太子乘轿辇前往,身后跟着曹元禄和一众护卫、宫人,云葵和司帐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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