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越挫越勇,锻炼不止撞树不息。为防晕倒,她还创造了一招“脊背撞击”,即在撞上树之前团起身体防御,这样不仅能卸去巨力,还能打熬筋骨。
只是,新的技法总能给她带来一些尴尬的情况,比如现在,她团起身体撞在一棵几十米高的胡桃木上,而张开的龙刺死死扎进了树身,还卡上了。
她不上不下地被挂在上头,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好等身体放松下来、收敛龙刺再下树。
没想到,她在下树前被一群猴子围观了……
类似丢脸的事不少,还好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雨林中的猴子实在讨厌,它们无情地嘲笑了她半年,每一次见到她都溜得极快,还做出“背部摩擦树皮”的动作,相当犯贱!
阿萨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在第二年雨季到来的时候,她没有去狩猎存活的巨蟒,而是决定先灭了猴子满门。
雨林中的猴群确实没想到,纵使它们在林中飞来荡去、急速躲避,也逃不开阿萨思低空飞行的猎食能力。当她化作长梭在雨林中穿行,逃命的猴子几乎被她吃个干净。
前后只用了三天,这个作死的猴群彻底消失在热河领地。
末了,阿萨思才把狩猎目标转成巨蟒,吃得是神清气爽。而在她的猎食下,十几米长的巨蟒正在走向灭绝。
如是吃了两个雨季,年满16岁的阿萨思正式进入了成年期,也再次迎来了蜕皮期。
其实这两个时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左右不过是让她的体型更大、骨头更硬、体质更强罢了。
然而,她小看了两个时期叠加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
就像人类在进入青春期后会出现第二性征,比如变声和发育——阿萨思的成年期相当于第二阶段的“基因病爆发期”。
她很强大,很健康,所以她的身体认为“是时候了”、“可以更进一步”,它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激活了休眠的基因,因此,阿萨思每一天都在接受自己的新变化,还要花大量精力适应身体的变化。
浮在眼翳上的膜脱落了,她的视力更进一步,已能看到“入微”的东西。比如蜜蜂振翅的次数,比如花粉喷洒的轨迹,比如冷热水混合时的微流。
相应的,视力变好也会引起一些“后遗症”,那就是身眼协调力的不足。
目力一好,头脑的反应也快。当她再次在森林中飞行时,眼睛会先一步确定障碍物,大脑会后一步选择穿梭途径,可她的身体却跟不上太快的反应。
快一步撞树,慢一步侧翻,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她足足花了半月才重新适应起来。
同时,旧有的鳞片随着旧皮一起剥落,而新长出的鳞片不复银灰,颜色竟是亮了一点。
仿佛陈旧的银器被擦去铅灰,焕发出原本的光彩,阿萨思的新鳞片也趋近银色,将她衬得像是一尊巨大的银质巨兽,充满了实打实的贵气和华彩。
只是阿萨思不太喜欢。
作为掠食者,她一贯讲究高效和实用,对大部分花里胡哨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偏向银色的鳞片属实漂亮,可漂亮有什么用?能帮她打赢电鳗和绿蟒吗?
好在体色变了不影响她的伪装能力,不然她迟早被自己不争气的基因气死!
但她没想到,银质的鳞片不是没有妙用,它甚至比银灰色的鳞片更实用。
毕竟,除了生活在深海、溶洞和地底的生物,水陆中的大部分生物都有眼睛,也需要眼睛。
偏偏,她的银质鳞片是对付“眼睛”的武器,只要白天的光照够强,她都能找准角度,让阳光通过鳞片的反光打在对手的眼睛上。如果操作得好,她几乎能不战而胜。
总体而言,她对身体目前的变化还算满意,唯一不满之处就是她的体型没长多少,这硬件能力的落后实在让龙焦虑。
绿蟒有190英尺长,她再长点儿怎么了?
绿蟒有30吨重,她体重再翻一倍又怎么了?
到底还要吃多少才能长大?或者,这与吃多少没有关系,而是在于年龄的增加?
阿萨思想不通,她的疑惑也不会有吴博士来解答,她只能继续狩猎巨蟒、吞食血兰花,可食物再多也有耗尽的一天,当第三个雨季降临时,阿萨思已经找不到40英尺长的巨蟒了。
它们全被她吃完了!全部!
要不是热河中心的血兰花数目不少,或许她会陷入缺少食物的焦虑中。
算了,过一天是一天吧。实在不行她就走出雨林,往人多的“服务区”一躺,她相信,作为世界上唯一的狂暴龙,人类总会想法子养着她。
这口软饭可以吃,不寒碜。
阿鲁塔姆到来后的第三个雨季,亚麻已经成为了一名出色的萨满。
她虽年幼,但日日都在磨练技艺。从辨识草药到实操治病,从祭祀舞蹈到呼唤共振,她与阿萨思一样每天都在进步,每月都在变得成熟。
她与外来者·比尔成为了好友,托这位船长的福,亚夏麻族的领地里多了不少草药。作为回报,她会在部落祭祀时为比尔留一席之地,让他再次见到阿鲁塔姆愈发威武的身影。
比尔:“不知道你们的阿鲁塔姆需不需要外来的信徒?说实话,现在雨林中的巨蟒不见了,它能吃的食物也少了。如果有需要,我的河船能装来5吨重的肉,猪肉或牛肉。”
亚麻失笑:“阿鲁塔姆不属于我们,祂的信徒也不分内外。如果你选择信仰祂,那就相信祂吧。”
“相信什么?”
亚麻:“相信祂不会因为饥饿而吃人。”她知道,比尔用船送肉是想保障他们的安全。
比尔点头:“我明白了。”
他参与了亚夏麻族的祭祀,时隔两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雨林深处的霸主、那头象征着力量与救赎的恐龙。
比起两年前的印象,它似乎比记忆中的样子更强壮了些,鳞片像是被油抹过,如同神像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强悍美丽、霸气威武,比尔很难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完美大气的生物,堪称大自然的杰作。上帝还真是不公平,祂几乎把所有优点都集中在一个生物身上,把它打造得像个神灵。
多么神奇,它会变色、会伪装、会游泳还拥有杀死巨蟒的实力,可它对人类却没有恶意。它的竖瞳永远冰冷,但它的眼中闪烁着智慧。
比尔叹了一声,与所有亚夏麻人一起跪下,虔诚道:“阿鲁塔姆,给予了我的生,带走了我的死……”
这话没毛病,他确实在恐龙的“帮助”下获得了重生,不然早变成绿蟒的粪便了。
比尔对自然的敬意、对阿鲁塔姆的真诚,终是让他成为了亚夏麻族的友人。而同样是外来者,土著给他的待遇却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制作组的导演唉声叹气:“告诉我,比尔,我到底要出多少钱才能让他们带我去拍恐龙?这么完美的生物不被公开,简直是世界级的损失!”
比尔笑道:“等你不用钱做交换的时候。”
“啊,什么?”
比尔:“有兴趣做阿鲁塔姆的信徒吗?我们需要一种全新的图腾崇拜。”
2008年1月,雨季。摄影组全员进驻亚马逊,切切实实地当起了土著,完完全全地摒弃了现代人的习性。
同年6月,他们受邀参与亚夏麻族的祭祀活动,获得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阿鲁塔姆的机会。很快,他们自愿成为“森林之主”的信徒。
年末,一档自然纪录片《森林守护者》刷爆全球互联网,恐龙的存在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时190英尺蛇皮蛇骨的拼凑展出更是令全世界感到震惊,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与这样的巨物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
2009年,大量探险者、科学家、记者涌入亚马逊,不料“阿鲁塔姆”已经消失,热河的洞穴已被巨石掩埋。
萨满亚麻告诉他们,阿鲁塔姆已经离开了森林,她感知不到祂了。
由此,人类引发了热议:神灵是否真的存在?
不普通的是, 热河一带的血兰花已经吃完。
从外圈到内围,从沿岸到洞穴,舒适的高温和肥沃的土壤确实为血兰花的常开不败提供了最佳条件, 可再多的花也会有吃空的一天。
阿萨思不是绿蟒,她的消化能力更强,新陈代谢也极快。
绿蟒一顿吃饱,能在洞穴里窝上几个月。不再捕食, 只待消化,而这段漫长的空白期正好供血兰生长。
等它消食完毕, 血兰又是密实一片。饥饿的绿蟒会重复上述步骤,接着,它就自然而然地被困在洞穴里,不会对亚马逊的生态平衡造成太大的威胁。
可阿萨思不同, 她不是吃一顿能扛几个月的巨蟒,而是吃饱了也只能顶几小时的恐龙。
都说“剧毒之物五步之内必有解药”,大自然用血兰花绊住了绿蟒,却控制不住阿萨思这个大胃王。
她一顿要吃半吨食物, 血兰不仅生长周期跟不上,数量也不够造。即使它拼尽全力、发狠生长, 也架不住阿萨思把它的根茎都舔秃噜了。久而久之, 血兰的数量愈发减少, 直到最后一朵被阿萨思吃掉。
完了, 地主家没了粮, 阿萨思抱着忧虑入睡。
她计划好了,明天一早起来就去觅食, 看看亚马逊还有多少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实在不行,她就离开森林去找人类, 或是顺着河道进入大海,总之,她会想法子养活自己,毕竟世界那么大,缺她一口吃的吗?
谁知一觉睡醒,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打入森林,浮尘共着光影,散射成漂亮的丁达尔效应。
“地球之肺”开始呼吸,负离子活跃的空气顺着气压差涌入洞穴,在美好的晨光中,阿萨思睁开了眼。
“嗷”一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阿萨思甩甩头,先进热河冲洗了脸。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她每日的睡前醒后必做清洁,出去散步日常检查花田,有热河暖胃就坚决不喝凉水。
初始,她以为这是本能在驱使她规避寄生虫,直到她看见人类也是早晚洗漱。
之后,她以为这是受人类影响而养成的习惯,可她又发现人类不喝热水。
对,无论是土著还是外来者,他们都没有喝热水的习惯。
土著会就着山泉直饮,外来者会努力创造条件喝一杯冷咖啡。整座森林里只有她一个爱喝热水,这是为什么?难道喝热水可以变强吗?
抛去无用的思绪,阿萨思迎着阳光出了门。
她沿着热河一路前行,看着被吃秃噜的花田,顿感淡淡的忧伤。
不知自然界里有没有擅长种植的动物,她挺想跟它们建立“互利关系”的。她的爪子只适合破坏,不适合种花,能把血兰养到现在还不死,她已经尽力了。
如是又走出一段距离,她渐渐出了热河的内围。恰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干燥的风,不仅吹散了雨林的水气,还吹熄了热带的温度。
嗯,怎么回事?
动物的本能对环境的变化十分敏感,阿萨思只是吸了几口气,往前走了段距离,便察觉到不对。她发现周围的树木换了树种,湿润的土地变得干硬,就连身畔的温水也消了热气,变成一条陌生的小溪。
这是在森林?
对,仍是在森林里,气味不会骗她。
这是在亚马逊?
不,这不像是亚马逊,也不像努布拉岛,反倒像是一个全新的地方。
她能感觉到它是干燥的,比不上雨林的湿润;她能体会到它是变化的,也比不上雨林高温。鳞片上的露水缓慢蒸发,它们本是张开缝隙在散热的,如今却全闭合了保暖,提醒她温差有变。
阿萨思谨慎地打量四周,又回首看向来时的路,却见熟悉的阔叶雨林早已不见,竟已转换成高大的针叶树和大量冷杉。
她仰头轻嗅,空气中已没了热河与花田的气味;她低头观察,水域里已没了大鱼和幼蛇的尾影。
变了,又变了,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海中追船,结果“游”到亚马逊;第二次是在林中散步,结果“散”到了另一座森林。
见鬼,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有什么根源或触发条件,只知道每一次环境转变时她都在现场,她都是清醒的。
就那么一瞬间,就这么一眨眼,她一头20吨重的恐龙就被“搬”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并且她毫无准备!
假如一次是巧合,可第二次呢?
多次的巧合只能是必然,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同样的情况会发生第三次呢?
她会去往哪里,该在何处安家,能吃到什么食物?不确定的未来增加了阿萨思的不安全感,她在原地伫立许久,好半天才重新抬步,打算先看看森林里有什么。
小心为上,万一这儿也有什么庞然大物呢?
她做好伪装隐入树木,一边寻找食物,一边打算圈起新的领地。
阿萨思没有想到,这片森林看上去物产不丰,实际上非常富饶。
它有雪山山脉,有广袤草原,有幽秘丛林,有寂静湖泊,几乎能支持各种野生动物的生存,也是她理想的栖息地。
在这里,四季分明,地形多样,植被遍地。她看到穿梭在林间的麋鹿,嗅到成年美洲狮的气息,瞥见黑熊与灰熊争夺猎物,还遇上了肥美的鹿群,以及一批在山脚下吃着水草的野马。
麋鹿重八百磅,美洲狮重两百磅,马鹿重三百磅,而一匹野马足有千磅……它们数量众多,繁衍又快,简直是天然的“耗材”。再加上易于捕捉,阿萨思知道从今往后的食物有了着落。
她走了整整一天,沿途吃了个饱,也没遇到什么对手。
待日薄西山,她既没走出森林也没碰到人影,由此她明白,新地方不仅适合她奔跑,还适合她长居。
当落日被群山吞没,夜间的温度便降了下来。
鳞片服帖在她身上,为她保持温暖,阿萨思找了个落叶多的地方休息,正打算享受安逸自由的丛林生活,却不料在头顶的深色夜空中,一阵飞机掠过的声音隆隆响起。
她一顿再抬头望去,就见一架闪烁着光点的飞机掠过万丈高空,笔直地飞往南方。
她记得,天上飞的铁鸟全是人类制造的东西。
所以,额,人类?新地方又有人?
阿萨思:……
不知为何,当奇怪的经历和“人类”联系在一起,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努布拉岛有人类,于是混种恐龙出笼了;亚马逊雨林有人类,于是超级巨蟒出现了。可见,只要是森林、动物和人类这三个词组合到一起就准没好事,而现在,森林和动物有了,就差来个人了。
阿萨思决定藏好自己,避免与人相遇。可她在第二天还是高调地占据了一片山谷,还大吼一声表示这地盘是她的。
好在森林够大,她的声音虽在山谷回荡但并未传出很远,不然她一定会在几天内见到前来探查的人类。
之后的一个月,阿萨思一直在熟悉森林的环境,确认身边可食用的物种和植物,以及寻找可能存在的大体型对手。
可是没有,一个也没有,这片地区的所有动物都是“无害”的,它们全是她的食物。
只是阿萨思并未安心,她暂时离开山谷,随意挑了个方向前进。一直走,没回头,有水就喝,有食物就吃,有觉就睡,大概走了十天半月,她才总算来到了森林的“边境”——之所以说是“边境”,是因为她看到了人类的痕迹。
一条长长的公路穿过森林,沿路扔着烟头和酒瓶。顺着公路边的丛林溜达,她在几公里开外的地方看到了一块路牌,上面写着“怀俄明州·派洛特野马管理区”。
怀俄明州?
什么地方,没听过,似乎跟努布拉岛和亚马逊都没关系。
阿萨思沉默了会儿,终是放弃了继续探索的想法,甩尾返程。
她觉得已经足够了,经过长途跋涉,她确定这片森林大到够她生活,食物多到能养她余生,还明确了她与人类的界限在哪里。
接下来,只要人类不越界,她就不会主动进入他们的世界。希望人类识相点,别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不然又一个“服务区”将化作废墟。
阿萨思回到了山谷,安稳地住了下来。
成长总是伴随着烦恼,成年更是痛苦的根源。
阿萨思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会面临这样的困境,自打进入成年期后,她的躯体像是定了形,几乎没再长过了。
或许她不该为此发愁,每一种生物都会有成长到“定格”的一天。
比如她认识的那四只迅猛龙,吃得再多也只有那么点;比如她熟悉的那头霸王龙,迈入老年期还依旧是成年时的体型。
她跟它们是一样的,哪怕她是混种恐龙,也有不再长大的时候。她应该接受,也该承认,可她仍是忍不住难过,同样吃了那么多血兰花,凭什么那条绿蟒的体型比她大?
难道她一辈子只能是这么点了吗?
阿萨思心情不佳,连带着胃口也不好,一餐只吃得下一头马鹿。但她的调节能力不错,丧了几天便恢复常态,再次投入到训练之中。
她想开了,如果实在长不大,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只要实力跟得上,以后单杀绿蟒一定不在话下。
是以,阿萨思再度进入了自律日常。
她会沿着山脚奔向山顶,也会顺着山脊练习滑翔。得亏她骨头硬,耐摔耐造,否则她早在学习滑翔时撞死在山上。
没有飞行的条件却偏要飞行,她勇得相当不要命。可她不在乎,比起没命,“弱小”和“无能”会让她更难受。
经过持续不断的练习,阿萨思学会了“收敛鳞片加速”和“舒展鳞片缓冲”两个新招。又过了几天,她开始尝试“舒展部分鳞片”改道和转向的技法,并很不幸地在悬崖上撞得头破血流。
伤得重了,她一连几天没有训练。一朝康复,她又马不停蹄地奔赴山巅。
从某种程度上讲,阿萨思比人类还作死。可在大方向上,“作死”的绝技显然是人类更胜一筹。
地球低轨道区域,“雅典娜一号”空间站微光闪烁。
在一处空间极大的实验室中,阿特金斯博士专注地配好药剂,将半管淡绿色的液体注射到一只小白鼠的后颈中。
一击脱离,她收起实验用品,封起生态箱开始观察。与此同时,她的助手和同事们开始记录小白鼠的变化。
“狂暴计划第201次实验,5%浓度的病原体完成注射。”
“五分钟,白鼠的神经肌肉突出活度持续增加……白鼠体型增大……饥饿,进食两倍于体重的食物……”
“五十五分钟,白鼠的血液生长激素已达到致命浓度。”
“已停止生长,已终止暴力行为,实验目标已死亡。即将启动第202次实验,目标‘白鼠E98’,5%浓度的病原体正在配比。”
心脏破裂的鼠尸被研究员取了出来,放入一处高温处理箱焚化。而后,它的灰烬会被散入太空中,与无数星屑尘埃共舞,绝不会被陆地上的人发现。
他们不会知道有人在太空中做着危险实验,也不会知道一只白鼠能在一小时内长成狗的大小。
“实验失败,又失败了。”
阿特金斯博士摘下口罩,心情很暴躁:“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不管怎么稀释,实验品依然会死,没有按理论上的轨迹成长……不,或许我一开始就想错了?对,为什么一定要稀释液体呢?”
她沉吟片刻:“或许不应该稀释液体,而是应该增加浓度?”
没有犹豫,科学家的想法疯狂,行动力更是爆表,她立刻着手实验:“启动第203次实验,目标‘白鼠E99’。这一次浓度由你来配比,费里,比之前增加1%就行。”
深空中,没人看见实验的恐怖,也没人听见白鼠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咆哮。随着注射液浓度的增加,它的体型在三小时内不断变大,渐渐超出了科学家的预期。
“开始失控了,解决它!”
他们按下了按钮,生态箱中喷出一阵气体,没多久就杀死了失败的实验品。之后,鼠尸被取出用于解剖,而在下一次实验中,他们再次增加了浓度。
“极端基因编辑……这个实验要是成功了,人类将进入‘超级人类’的时代。”
对他们来说,进化的序章已经开篇。
第47章
怀俄明州的森林面积约有890万英亩, 不大,远比亚马逊雨林小得多,却也不小, 能装下一整个比利时的国土面积。
它植被茂盛、树种繁多、地形不一,由高空往下俯瞰,树龄几十年到几百年的巨木连绵成深绿的林海,犹如一床大被盖下, 让万物同眠。
一般而言,像这种遮掩严实的原始森林罕有人至, 人类不入其中,根本不知道里头有些什么。
平时,除了动物学家、生物研究组或是猎人,也只有抛尸的凶手敢在附近徘徊。理论上讲, 只要阿萨思不主动露面,人类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意外,从一条人造的公路穿过森林起,阿萨思的生活痕迹被发现已成了一种必然。
她需要进食, 需要狩猎,在追逐猎物的过程中会留下脚印, 在吃饱喝足后会留下残骸, 更会在巡视领地时留下粪便。
起先, 是一位合法持证的猎人在狩猎麋鹿时察觉到了问题。
据悉, 他在进入森林后一直追着麋鹿的线索走, 结果越是深入,发现麋鹿的脚印越乱, 鹿群像是遭到了什么大型食肉动物的袭击,在顷刻间“四分五裂”, 逃得不知所踪。并且,他在湖泊边缘找到了一堆散碎的麋鹿尸体。
检查片刻,他只觉心惊肉跳,连忙报警。
可等警方抵达现场看到麋鹿的残骸,只觉得万分不解:“嘿,伙计,我接到你的电话时还以为你发现了一袋碎尸,结果你告诉我只是死了一头鹿?好吧,我们或许该查查是什么动物吃了它,然后再把‘凶手’铐起来带走,关进监狱?”
同行的警员笑出声,这里是森林,麋鹿被吃多正常啊,难道他们还要干涉食物链的常态吗?
但猎人的表情却很严肃:“我没有开玩笑,先生,这件事情非常恐怖,或许会危及附近社区的安全。”
他指着鹿尸:“我用我22年的狩猎经验发誓,这是一头成年雄性麋鹿,体重在700磅到1000磅之间,非常健康,绝不会被轻易杀死。”
警官:“是的,它很强壮,但或许它不幸地遇到了带崽的母熊。”
“可熊不会留下这样的爪痕和牙印。”猎人从残骸中翻出麋鹿的头骨,“看到了吗?从颈部一口咬断,干脆利落,起码有4万牛顿的力道,怀俄明州什么时候有这种咬合力的动物了?”
“剩下的鹿皮上留着爪印,又长又连贯,是一口气划下的。我想,它应该是用爪子把麋鹿撕成了两半,再吃光了鹿肉。”
“说到鹿肉,这才是最可怕的。”猎人像是在讲鬼故事,“杀死麋鹿的动物一口气吃了700磅及以上的肉吧?也就是说,它的进食量在半吨左右。”
“先生,你觉得什么样的动物会一顿吃半吨肉呢?”猎人的眼神黑沉沉的,“我想,我们该离开了,现在马上,呆太久会留下气味的。”
警官听的一愣一愣,为验证猎人话中的真实性,他们把鹿尸带了回去。
谁知不鉴定不知道,一鉴定吓一跳,还真被那位猎人说中了,内容几乎分毫不差。
鉴于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动物吃了麋鹿,人心多少有些惶惶。
为了不引起恐慌,警方发出“禁猎”通知,不允许活人再靠近森林。他们正打算组织人手去林中查探,看看到底来了哪个大家伙——无独有偶,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有关“怀俄明州有怪物”的传言又多了两例。
是日,警方接到报警,说是住在森林边缘的社区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发现脚印的人是我的两个孩子,上帝,他们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已经做了好几天噩梦了,每天都在睡前问我‘妈咪,世界上有没有怪物’?”
报警的女人道:“他们只是抱着船去玩,很快在湿地附近发现了一个新的水洼,它看上去像个脚印。我没在意,孩子们总是想象力丰富,可等我过去后……哦上帝,那真是个脚印!”
“一脚能踩出一个水洼,这水洼还能供孩子们玩遥控船,是怪兽吗?先生,我们想搬家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使警方持续封锁消息,该事件也在一定程度上发酵起来。
直到某日,拉勒米高中·无人机社团的八位青少年来到安全区做课题,不料在操纵无人机时拍到了一段匪夷所思的画面。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求助老师,而当他们的老师将视频发给一位教授求解时,这件离谱的事才愈演愈烈。
视频长达三分钟,离谱的镜头却只有六秒。
但取这六秒,所有人都能看到“树木”晃动了起来,深绿的颜色上浮起了一头巨兽的影子,看上去像极了灭绝的恐龙。它似乎朝无人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消失在层层林海中。
现身得突兀,消失得突然,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可将视频结合最近的传言看,大部分人心中都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不会吧,怀俄明州真有怪物,还是只恐龙?
“假的,一定是假的!”推特上的用户言之凿凿,“说吧,到底是哪个剧组在怀俄明州拍电影,实物道具做得很不错。”
“真的,肯定是真的!”有人怨气爆棚地说,“怪兽终于要毁灭世界了吗?真好啊,我可以结束这份该死的工作了。”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按电影剧情,第一支敢死队进入森林寻找它,全被它吃掉了。接着第二支队伍会继续前进,死到只剩一两个人再与它同归于尽。如果要拍第二部,它一般能活下来,而且有90%的可能发生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