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快别使力了,额娘会一直陪着你的,安心睡吧。”纳兰夫人忙出声安慰。
明珠看纳兰·性德呼吸渐渐规律,便暗示大夫上前诊脉。
那大夫也好奇明珠喂了什么给纳兰·性德,明明是油尽灯枯的脉象,尽然人又安稳了。
见明珠肯让他把脉,他求之不得。
仔仔细细,反反复复诊完脉后,明珠叫大管家看着纳兰·性德,几人来到了外间。
“大夫,我儿如何了?”
“回大人,令公子身体虚弱之极,须得好好调养,才能康复。”
“这么说,他真的性命无虞了?”纳兰·夫人急切地问道。
“是,夫人请放心。”随即,他眼冒精光地看向明珠,问道,“不知大人给令公子服下的是何种药丸,竟有此奇效。”
明珠镇定道:“当日去青云观听真人讲经,下山的时候,碰道个游方道人,说我心诚,就送了一瓶丸药。”
明珠一本正经地样子,不仅糊弄住了大夫,连她的夫人也是频频点头,不住说着“无良天尊”。
送走了大夫,明珠见夫人还在念念有词,忙打断她。
纳兰夫人不高兴了,说道:“老爷,你别打断我,我正许愿要去青云观还愿呢。”
“我那是诓那大夫的。”他在纳兰夫人耳边轻声道,“这药是遏必隆给我的,宫里的僖皇贵妃娘娘特意送出来的。”
纳兰夫人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是知道老爷与果毅公之间的事情的。
她忍不住说道:“咱们跟着惠妃娘娘十几年,每每都是往外贴银钱贴人,没收到过她们母子的一根毫毛。”
她拿起帕子拭泪:“没想到,你还没有为娘娘正经办过一桩事情呢,人家就给了你救命的良药。”
“你以后可不能再有旁的心思,好好给娘娘办差,人家可是救了咱儿子一条命呢!”
明珠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去照顾性德,我去找遏必隆道谢。”
“应该的,应该的。”纳兰夫人说道,“我去开了库房,你找几件好的物件给人送去······”
“别。”明珠阻止了纳兰夫人,说道,“人家给了这么珍贵的药,不图这些,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纳兰夫人还想说什么,见明珠坚持,便没再说什么了,转身去照顾纳兰·性德去了。
明珠找人去给遏必隆送了口信,便想将手中的小瓷瓶找个地方好好哦收起来。
结果,感觉放哪里都不放心,便索性还是贴身放着,最是放心。
明珠赶到酒楼的时候,遏必隆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笑道:“难得你主动找我,怎么,馋我这儿的酒了。”
却见明珠郑重地冲他拜下,遏必隆一惊,忙避开,说道:“明珠,你做什么?你这是?想踹了我了?”
明珠直起身,哭笑不得:“说什么胡话呢!我啊,这辈子就在娘娘与十阿哥这条船上不下来了,至于你,我才不管。”
遏必隆见他还能和自己抬杠,这才放下心来,心说,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怎么明珠突然就表态了呢?
两人虽然是心照不宣地共同为十阿哥护航,但明珠从来就没有说过,类似“上了谁的船”这样的话,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明珠见遏必隆好奇,便将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末了,说道:“娘娘救了小儿的性命,我无以为报,此生绝不背叛!”
这话相当于是立誓了,遏必隆正色,他也不知道瑾华给的药有这么好的效果,竟然能将将死之人救回来。
对了,瑾华给自己的那瓶,自己随手将那小瓷瓶放在哪儿来着?
回去得好好找找,然后像明珠一样贴身收着才行啊。
明珠将自己糊弄大夫的话,又跟遏必隆说了一遍:“娘娘手中有这药丸的事情,必须瞒得死死的。”
见遏必隆随意点头,他点了一句:“太皇太后。”
遏必隆坐直身体,心突突直跳,他与明珠对视一眼,皆知道事关重大,不能将药丸的事情透出去一丝半点。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便又各自回府了。
瑾华不知道,自己只是感激明珠对胤祀的扶持,便在给遏必隆荣养丸的时候,分了几颗给明珠,不想,竟然阴错阳差之下,救了纳兰·性德的命。
此时,瑾华正往延禧宫而去,因为,守门的宫人来报,说是惠妃娘娘似乎是疯了。
瑾华不信,惠妃这样的人,心理素质过人,没有这么快崩溃的。
但她看到惠妃的时候,却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因为惠妃此刻正抓着一只老鼠,跟它说着话:“阿玛,你快别收别人的银钱了,被皇上知道了,他不会饶了你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老鼠,说道:“听见没有?”
“惠妃。”瑾华出声道。
纳喇·清音没有反应,还是自顾自和老鼠说着话。
“什么时候发现惠妃娘娘不对劲的?”瑾华问答。
“前几日开始,看着就有些不对劲了,没想到,今儿会这样。”其中一个嬷嬷回答道。
瑾华点头,笑道:“记得,要让人体体面面的,衣食住行都不要亏待了。”
她见惠妃听得认真,又说道:“继续本宫让你们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不必理会。”
纳喇·清音心中恨极,瑾华竟然没想着给她请个太医,或者通知皇上与大阿哥,她怎么敢?
瑾华当然敢,莫说她怀疑惠妃是装疯,就是她真疯了,她也要关她到大阿哥亲自去求了康熙,付出了大代价来接她出去。
“你不能这么对本宫!”纳喇·清音终究没有忍住,对转过身,即将离开的瑾华喊道。
“不装了?”瑾华轻笑,“本宫还以为你能沉得住气呢。”
“你让我见见胤褆吧,我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了!”
“然后,去告本宫一状?”
纳喇·清音沉默,她是这么打算的。
瑾华哼笑:“你还是好好禁足吧,告诉你,本宫派人告诉你的关于你阿玛的事情,都是真的,你好好等着你的胤褆来救你吧。”
“不过,那之后是什么光景,就没人知道了。”
瑾华说完,就转身离开,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就如同一个大反派,但心中莫名觉得畅快!
“娘娘,没想到,惠妃竟然是装的。”琼樱感慨,“奴婢真的以为她是疯了,毕竟······”
高洋轻笑道:“你啊,还是见识得少,这宫中,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抓只老鼠算什么?”
瑾华听后,笑了笑,说道:“听说最近大阿哥春风满面的?”
“是呢,据说,大福晋又有了,这回,大阿哥的外祖给引荐了一位民间很会看肚子的稳婆,据说,十有八九是个小阿哥呢。”琼樱说道。
瑾华笑道:“那真要恭喜他了。”
四朵金花还没有凑齐,大阿哥且有的等呢。
阿哥所里,胤褆正握着伊尔根觉罗·婧姮的手,叮嘱她好好养身体:“你好好保重自身,院子里的事情,让奴才忙去。”
奴才哪里能用心办事,还不是得主子看着?何况,她若放了权,谁还将她放在眼里?伊尔根觉罗·婧姮想道。
“是,妾身知道了,爷放心吧。”
胤褆点点头,期待地摸了摸她的肚子:“等爷的儿子出来了,爷亲自教他骑射。”
他一定会做个好阿玛,至少会比皇阿玛好!
康熙听说大福晋有孕的消息后,已经很镇定了,他赏了好些东西过去,也就放下了。
他反倒是有些担心太子会不会多想。
太子当然想的多啊,他虽然已经不执着于嫡皇长孙了,但也不想大阿哥拔得头筹啊。
只是,这生男生女不是由他说了算了,他能做的就是自己也加把劲,赶紧生出个皇孙出来。
胤礽正处理着手中的政务呢,就见索额图肃着脸进来,难得见索额图是这个表情,胤礽便随口问道:“叔公这是怎么了?”
“我前几日听到消息,说是纳兰·性德要不好了,但这几日却又听说,人已经没事了。“
“那有什么,纳兰一族底蕴深厚,可能是找到了什么神医也未可知。”
胤礽看索额图还是凝眉深思的模样,笑着安慰:“他如今都已经与大哥脱了关系了,叔公不必如从前那般防备他了。”
“但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索额图沉声道。
胤礽知道索额图心思缜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忙着自己的事情。
索额图细细地捋了一遍纳兰·明珠的事情,发现,他在脱离大阿哥一脉之前,似乎与遏必隆过从甚密?
只是,那时候,那两人风马牛不相及,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却是觉得,这其中怕不是有遏必隆的手笔。
那么,宫里的僖皇贵妃娘娘是否知情呢?
如今,虽然大阿哥看着势头挺猛的,借着外祖安插了很多人手,但,这在索额图看来,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没有了纳兰·明珠的统筹,这些人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倒是永寿宫不显山不露水,这些年一直稳坐钓鱼台。
他是知道胤祀木兰围场遇刺的真相的,别忘了,惠妃能与那些天理教的人联系上,还是他派人牵的线。
作者有话说:
稍后还有一章哦^_^
第148章
在他看来,胤祀能脱险这事,极为不可思议,他是知道的,那次行刺,天理教京城分舵几乎精英尽出。
那时候,他只以为是胤祀运气好,身边有高手护着,他也因为顾虑极多,怕牵连自己,便没有细查。
如今看来,胤祀脱险,其中应该还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他知道,十阿哥身边有个奴才为了护着他,受了极重的伤,这样的一个人,基本就是废了。
但他却收到消息,此人如今已经能跟在十阿哥身边当差了,一点也看不出曾经重伤濒死的样子。
他看向延禧宫的方向,或许,惠妃能知道些什么?
不过,如今这后宫被瑾华管的铁桶一般,再不是从前,他能轻易踏足的了。
“叔公?”
“殿下觉得十阿哥如何?”
“极其聪慧,文武双全。”胤礽客观地说道。
索额图心里一沉:“皇上对十阿哥颇为喜爱,这······”
胤礽也知道康熙对十阿哥的喜爱,木兰围场中,十阿哥打败了乌兰察,给康熙挣了脸面,后来,康熙一直逢人就夸。
胤礽心中不是没有意见的,但十阿哥还是个孩子,他若在康熙面前表现出来,显得他小气,容不下兄弟。
“殿下,十阿哥转眼就长大了,您不得不防啊。”索额图叹息,“副后之子,深得皇上喜爱,僖皇贵妃又手掌宫权。”
“若您已经大婚,太子妃掌宫权也算名正言顺,咱们行事也能更加方便些。如今却······”
索额图说出了胤礽最计较的事情,他冷哼一声:“不过是个没福气的。”
索额图点点头,可不是么,嫁入皇家,贵为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却因为守孝,迟迟无法成婚,他们这些拱卫太子的人都有意见了。
毕竟,太子已经快二十了。
唉~也不知道皇上当初是怎么选中瓜尔佳氏的。
索额图的叹息,康熙不知道,但他现在却是震怒非常,准葛尔部葛尔丹反了!
康熙当即就在朝堂上宣布了自己御驾亲征的旨意。
瑾华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她知道历史上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时候,蒙古与大清还在互相试探,互相较着真。
葛尔丹会反,除了他本身的野心外,当时的时局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只是如今,因为瑾华的介入,蒙古与大清联系紧密,贸易往来更是频繁,葛尔丹选择这个时候反,在瑾华看来,并不明智。
可见,历史自有它发展的轨迹,非人力可撼动。
康熙定下亲征的日子后,后宫便如同一滴水滴入了油锅,顿时沸腾了起来,因为康熙还决定,这次亲征,年龄大点的阿哥们都会带去。
也就是说,从大阿哥到五阿哥都会一起上战场。
出行前,胤褆去延禧宫给惠妃磕了个头:“额娘,您再等等儿子,儿子此去一定好好立功,回来求皇阿玛将您放出来。”
当然了,守门的嬷嬷没有进去通传,惠妃什么也听不到。
说完,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紧闭的宫门,就离开了。
守门的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就去了永寿宫,将胤褆的话学了一遍。
瑾华点头表示知道了,让琼樱给了赏赐,就将人送走了。
“娘娘,大阿哥勇武,若回来后,用军功换惠妃的自由,皇上答应了怎么办?”琼樱忧心忡忡道。
瑾华笑道:“不用担心,惠妃出不来的。”
康熙知道惠妃与天理教有勾连,不杀她,不牵连纳喇氏一族,已经是天恩了,想让她出来,除非,大阿哥能立下不世之功,而瑾华并不看好他。
毓庆宫里,太子对着索额图说道:“皇阿玛带着大阿哥就算了,兄弟中,他功夫最好,带上老三,孤也能理解,他马上就要大婚了,蹭点军功,得点封赏,面上也有光。”
“带上老四老五两个半大孩子,皇阿玛是想着一口气给他们封爵吗?”
索额图忙安抚:“皇上最看重的还是您,若不是燃,也不会让您留在京城,暂摄国事。”
胤礽冷嘲:“什么暂摄国事,重要的奏章还不是会快马加鞭送去皇阿玛那里,孤不过是个吉祥物摆设,坐镇京城罢了。”
索额图听了胤礽的话,叹息了一声:“殿下,皇上最看重的还是您,此次毕竟是上战场,刀剑无眼。”
“叔公别说了,孤都知道。”他呼出一口气,“孤去跟皇阿玛话别。”
索额图欣慰地看着太子离开,心中却有了别的想头。
钟粹宫里,荣妃正在叮嘱三阿哥:“胤祉你记住,额娘不需要你去拿命拼什么军功,额娘也不需要你给额娘争什么脸面,额娘只要你平安回来。”
“是,额娘放心,儿子省得。”胤祉温和地说道。
承乾宫里,佟淑毓也在殷殷嘱咐胤禛注意安全:“额娘与你妹妹等你回来,你一定要保重几身,平安归来。”
“额娘放心吧,皇阿玛带上儿子们,多半是看儿子们都大了,想让咱们借着军功能封个爵位,不会真让咱们陷入险境的。”
翊坤宫,宜妃不满地说道:“你才几岁啊,皇上竟也忍心带你上战场?”
“额娘慎言,儿子大了,皇阿玛能让自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儿子铭感五内。”
宜妃还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这个儿子从小养在假太后身边,回到她身边后,也一直与她不亲。
出征在即,她也不想再说些什么,让他不高兴。
“五哥,这是弟弟从十弟那里要来的金创药,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九阿哥进来,见气氛凝固,便笑着将一个小瓷瓶递给胤祺。
胤祺心下微暖,接过小瓷瓶,倒不是他不愿意亲近宜妃,只是,他回到宜妃身边没多久,宜妃又产下胤禟,精力分散之下,自然顾及不到他。
而他在寿康宫时,便学会了独立,于是,母子俩愈发生分了起来。
“你又去找十弟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剪狗毛事件的缘分,胤禟很喜欢他的十弟,常常去阿哥所找他玩,虽然十弟待他不甚热情,但有什么好东西了,也会给他一份。
这金创药就是其中之一,“五哥,这药药效极好,你一定要随身带着。”
胤祺握紧小瓷瓶,笑着说:“我会的。”
永寿宫中,瑾华看胤祀不说话,夹了一块青菜给他,说道:“你也想上战场了?”
心思被瑾华看穿,胤祀有些不好意思,他笑道:“额娘,儿子只是想想。”
说完,开始埋头吃饭。
他想随行,除了有些想上战场的念想外,也因为知道皇阿玛此行并不顺利,甚至还差点回不来。
他如今还年幼,自然是不希望皇阿玛出事的,虽然他知道皇阿玛最后会平安归来。
但这辈子,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他也怕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他还好,额娘要怎么办?
只是,以他如今的年龄,便是皇阿玛同意带上他,额娘也不会答应的。
思索良久,发现最好的方法竟然是自己什么都不做,静待事情发生。
瑾华看胤祀开始好好吃饭了,便也放下了心,小小年纪上什么战场啊。
哪怕她猜测这一遛的阿哥们带出去是蹭功劳的,瑾华也不愿意胤祀同行。
无论什么时候,战场总是最残酷的地方,以胤祀的年纪,若看到了那样的修罗场,影响心理怎么办?
如今的世道,可没有什么心理疾病一说,都是一句疯子概括的,她没有研究过心理学,若真出了事,到时候,她也要抓瞎。
等胤祀再大一些,再出去也来得及。
出发之前,康熙来了永寿宫,瑾华拿出一瓶金创药,说道:“皇上,这是臣妾特意让太医院配的,您带在身上,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不小心伤到了,也好及时处理伤口。”
金创药的确是她在听到康熙御驾亲征的消息后,让太医院用最好的药材配的,不过,等拿到手的时候,她就将里面的药粉换了。
她也是众多不希望康熙出事的人中的一员,还是那句话,做皇帝的儿子好过做皇帝的兄弟。
康熙没什么触动,随手收下了小瓷瓶,显然,这样的瓷瓶他应该收了不少。
瑾华也不介意,笑着说道:“皇上,这次带着这么多阿哥们过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康熙叹了口气,说道:“朕听说惠妃有些不好?”
说完细细观察瑾华的神色,瑾华心下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吗?臣妾派了两个稳重的嬷嬷守着门,也叮嘱了多加照看惠妃,没听说她有什么不好啊?”
“皇上是听谁说的?”瑾华直视康熙。
康熙收回目光,说道:“偶然间听说的,忘了,既然惠妃没事,那就行了。”
“皇上,俗话说:来说是非者皆是是非人,这宫中本就忌讳乱传谣言,您是天下之主,若有人刻意在您耳边说些不尽不实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瑾华冲着康熙行礼,说道:“臣妾愿意自证清白,还请皇上与臣妾一同前往延禧宫,一切真相皆可大白。”
康熙忙扶起她,笑道:“朕没有怀疑你,不然朕就直接去延禧宫了,而不是来你这儿询问。”
他重新将瑾华扶着落座,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惠妃在朕的心里不及你万一,朕将后宫交给你,自然是信任你的。”
他叹了口气,复又说道:“只是胤褆与胤祀是兄弟,若惠妃真的在你的管辖下有什么不妥,不是平白让他们兄弟生出嫌隙吗?”
“皇上这话好笑,难道臣妾还要祈祷惠妃在臣妾掌管宫务期间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不成?”
“知道的是她被您圈禁了在受罚,不知道的还以为惠妃是立了什么大功劳,她的生死竟也要由臣妾负责了?”
“你别生气。”康熙忙安抚,“朕没有那个意思。”
瑾华站起身,说道:“皇上还是与臣妾一同去延禧宫看看吧,臣妾不想担上莫须有的罪名。”
见瑾华坚持,康熙无奈便与瑾华一同去了延禧宫。
琼樱心中有些紧张,若惠妃乱说什么,到时候,娘娘可如何是好?
延禧宫守门的嬷嬷,大老远看见康熙过来,忙跪下行礼。
来到延禧宫宫门口,瑾华说道:“将门打开,皇上要见惠妃娘娘。”
“是。”
许久未开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康熙跨步进入,偌大的延禧宫鸦雀无声,只有惠妃一人待着,饶是康熙觉得惠妃罪有应得,心下竟然也升起了一丝不忍。
康熙来到正厅,惠妃正背对着他们端坐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待来到近前,才发现,她手里抓着点心,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康熙发现惠妃混身干净,头发也一丝不乱,还吃着点心,心中对在他耳边进言的人便有了些不满。
“惠妃娘娘,皇上来看您了。”其中一个守门的嬷嬷轻声开口道。
惠妃缓缓转过头,见是康熙,忙上前行礼。
康熙看她行为正常,言语清晰,心中便知道,瑾华并没有亏待他。
他不欲与惠妃多言,说了声“起”,便想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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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惠妃难得能见到康熙,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急忙来到康熙面前跪下,口中说道:“皇上,僖皇贵妃不安好心,求您给臣妾做主啊。”
康熙看向瑾华,瑾华无奈,看向康熙:“皇上,不若您听听惠妃怎么说吧,臣妾也想知道哪里做得不好,竟让惠妃有这样大的怨气。”
康熙听瑾华这么说,心中下意识就偏向了瑾华。
瑾华在他心里一贯公正仁善,从前还救过胤褆,她又不知道惠妃做下的事情,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惠妃出手呢。
康熙从没有怀疑瑾华知道事情真相的可能性,他自傲一切尽在掌握是一回事。
另外,他也认为,若瑾华知道了真相,即使不闹到他跟前,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好说话的模样。
他没有动,说道:“你说说,僖皇贵妃怎么苛待你了,朕看你过得挺不错的。”
康熙仔细打量惠妃:“你仿佛还圆润了许多。”
瑾华差点没笑出来,她淡淡说道:“这心宽体胖的样子,看来惠妃并没有静思己过啊。”
康熙愈发不耐,说道:“还不快说。”
惠妃正要开口说瑾华让这两个嬷嬷在她耳边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影响她的心神,转而想起,瑾华曾说过,嬷嬷说的都是真的······
纳喇·清音进退两难,她总不能跟康熙说:我怀疑阿玛收受贿赂,你别降罪于他,别让他继续就行了,或者让康熙下令让两个嬷嬷别再在她耳边说些关于阿玛与大阿哥未来会如何的猜测了吧。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瑾华并不怕她告状,因为一旦她告状了,必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不让自己见胤褆,只是不想自己破坏她的计划,并不是像她当初说的那样,怕他告状,因为,那没有任何用处。
她阿玛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触犯大清例律?
胤褆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
只是得到的好处太多,都下意识的忽略罢了,更何况,还有胤褆是皇上长子的身份,他们总是会有恃无恐一些。
思及此,她说道:“皇上,臣妾圈禁至今,都没有见过胤褆一面,僖皇贵妃故意隔开我们母子,其心可诛啊。”
“皇上,惠妃似乎忘了自己被圈禁是在受罚的,若犯了错的人,还随时能见亲属,那这圈禁还有什么意义?”
“何况,臣妾看惠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若贸然让他们母子相见,惠妃说了些什么话,误导了大阿哥,可如何是好?”
康熙也是这么想的,他其实很怕胤褆受惠妃影响,也会不择手段的对兄弟出手,到时候,事情肯不能如这次这般顺利收场了。
兄弟阋墙是皇家大忌,他下定决心,不让惠妃再见胤褆。
“惠妃,你好好在这延禧宫中反思自己犯下的过错,等时机成熟了,朕自会让你与胤褆相见。”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延禧宫。
瑾华送走康熙后,独自回了永寿宫,琼樱说道:“娘娘,还是您想得周到,没有在份例方面为难惠妃,不然······”
瑾华笑道:“攻心为上,光让惠妃吃不饱穿不暖有什么意思。”
那只是发泄心中不满而已,还极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到时候,自己反而会惹的一身腥。
瑾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样的法子,反而,她会让人好好的照顾惠妃的饮食起居,让她好好活着,让人给她分析时局,将大阿哥与纳喇氏的消息有选择地告诉她。
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定很绝望,就像她在木兰围场一直找不到胤祀他们,却看见满地侍卫尸体的那时候一样。
她是强忍着,又信任高洋的本事,才没有崩溃的!
瑾华想,这样懊恼绝望的感觉惠妃现在一定是能好好体会了。
的确,康熙离开后,纳喇·清音跪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那两个嬷嬷也不理她,关了大门,守在外面,心中却对瑾华很是佩服。
她们一开始还不理解瑾华为何只让她们做这些,要知道,后宫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只是要一点痕迹也不留下有些困难罢了。
今儿她们也算是开了眼了,这惠妃完全就有口难言啊。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谨记自己不可自作主张,免得坏了僖皇贵妃娘娘的事,只听凭吩咐办事就好,还得把惠妃照顾得体体面面的。
纳喇·清音没有搭理径自离开的两位嬷嬷,她无力跪坐在地上,轻轻笑出了声,眼泪也一滴滴往下掉。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纳喇氏一族走向灭亡,自己却无能为力更加让她痛不欲生了。
胤褆身为皇子,再不济也不会丢了性命,可她阿玛和族人就不一定了。
“钮祜禄·瑾华,你的心可真狠啊。”纳喇·清音喃喃,“你这是要将纳喇氏一族连根拔起,也要让胤褆再没有出头之日啊。”
这个时候,纳喇·清音还没有认识到,先撩者贱的道理。
她自己一直咄咄逼人,屡次三番对瑾华和胤祀下手,人家反击了,却怪人家心狠手辣。
若瑾华知道了纳喇·清音对她的评价,她必然要说上一句:若连愿赌服输都做不到,那就不要轻易入局。
康熙亲征的日子转眼就到了,瑾华这些后妃只送到了宫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听胤祀回来说,大臣们送行的场面很是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