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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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摆脱了一直以来历史因果压在她身上的沉重枷锁,整个人都松了一头。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欢快的笑声。
“阿珚。”
“阿珚姐姐。”
张红缨张音华一边跑过来一边叫她,如一阵欢快的风飘进了屋子里。
“阿珚姐姐,听说你醒了!”张音华笑道。
姜从珚没料到她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愣了瞬,微微张大眼眸。
“怎么,傻掉了,看到我们开不开心。”张红缨朝她伸出手晃了晃。
“开心。”姜从珚下意识回。
“二姐,音华,你们怎么来了?”反应过来后,姜从珚问。
“这不是听说你劳累过度昏迷了,家里人都担心嘛,反正我们也没事,就来看看你。”张红缨说。
姜从珚露出一个笑。
说了几句话,姐妹俩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拓跋骁。
他体格那么高大,坐在那儿存在感那么强,实在叫人难以忽略,她们一进来就看到了,只是没顾得上。
“这就是姐夫吧。”张音华朝他瞥了眼。
拓跋骁听到“姐夫”二字,面上不动声色,眉锋却微挑了下。
姜从珚听到这个称呼,也顿了瞬,然后点点头,“是。”
张家姐妹俩便又正大光明地瞧了一眼。
最先让人注意到的是他魁梧的身形和强悍的气势,虽只穿了件寻常布衣,还带着伤,但他从一次次生死搏斗中磨砺出来的王者威势却逼得人不敢靠近,很符合传说中骁勇无敌的胡人王的样子,但继续朝上,看到他的脸,感觉却又有些不同了。
他面庞骨骼虽凌厉,但没留长须,下巴只有浅浅的胡茬,便叫他看起来没那么野蛮,除此之外,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型优美,组合在一起竟还有几分俊美。
张红缨的眼神在姜从珚和拓跋骁脸上来回打了个转,暗暗在心里评估两人的相配程度。
她原先觉得阿珚这般仙灵的容貌,应该配个芝兰玉树的君子,现在看着拓跋骁,竟也不错,一硬一柔,就是这体格有点太壮了,阿珚这么纤瘦,晚上睡觉万一他一条腿压到她肚子上恐怕都要压出内伤来,更不要说……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张红缨赶紧打住思绪,向拓跋骁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凉州张氏之女,张红缨,也是阿珚的二姐。”
“我是她妹妹,叫张音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可好了哦。”
拓跋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日姜从珚赶回凉州,姐妹几个只匆匆打了个照面,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别三年多,她们有太多话要说了。
她们先说起张家二老的担心,“……你又不能作战,祖母要你留在凉州等消息,偏你不肯,非要跟着军队一起行军,现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回去之后看她怎么罚你。”
姜从珚听着这话却笑了,“怎么罚我都认,只怕她舍不得。”
张红缨没好气,“你就仗着她老人家宠你。”
张红缨故意说这话也不单是想跟她玩笑,而是暗暗告诉拓跋骁“阿珚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救了你一命,你今后可绝对不能负她”。
不知拓跋骁有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反正他眼神一直落在姜从珚身上。
又聊了几句,姜从珚见她们明明还有话想说,却又忍住,意识到拓跋骁在这里有些话不方便说,便让他出去。
“我们要说点姐妹之间的话,你先出去自己待会儿吧,不许偷听。”
拓跋骁一刻都不想离开她,但她这么说了,想到她跟张家女郎感情深厚,又见她精神确实比前两日好了许多,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却还嘱咐了句,“你身体才刚好了点,不要聊太久。”
姜从珚点头。
待人一走,张红缨张音华两姐妹齐齐“咦”了一声。
“不要聊太久。”张音华学着拓跋骁的语气。
姜从珚现在动弹不了,打不了人,只好瞪她一眼。
两人怕她真恼了,不敢再调侃,转而问起别的事。
从这几日发生的事说到去年固原之变,又八卦起两人感情,中间偶尔夹杂姜从珚对凉州的问题。
“三哥说,漠北王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到现在也是吗?”张音华问。
姜从珚点点头。
“看来漠北王是真的爱你,那你喜欢他吗?”
姜从珚垂下眼睫,之前三哥也问过她这个问题,那时她不能给出肯定的回答,现在——
“喜欢,我是喜欢他的。”
她承认得十分干脆,语气又那么坦然,倒叫两人不好揶揄她了。
“那你跟我们说说,你跟他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我刚刚看姐夫好像很听你的话,没想到传闻中的漠北王竟是这个样子,乖得像条大狗狗。”张音华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说漠北王像条狗,也就是姜从珚在这里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姜从珚不习惯跟人分享自己和拓跋骁的私生活,但瞧她这么期待,便挑了些不那么私密的跟她们说,比如他教她骑马练箭,他给她猎狐狸做斗篷,他愿意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听得姐妹俩不时发出“哇”的感叹。
三人说起了兴,一点没感觉到时间流逝,直到中午拓跋骁过来提醒她们要吃饭了,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
吃过饭,姜从珚又有些乏了,便在拓跋骁的要求下睡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快傍晚,三姐妹才又说了会儿话。
山村条件简陋,她们带了许多物资过来,干净舒适的被褥床帐,换洗的衣裳,各种好吃的零嘴,洗漱要用的牙刷牙粉,还有解闷的书……总之应有尽有。
即便如此,村子里不方便的地方还是太多了,尤其是安全方面。
乌达鞮侯大概率不会回来,但万一呢?所以魏辽一直带着凉州军驻守在这里,不敢有丝毫松懈。
要不是姜从珚身体太虚弱禁不住折腾,他们早该返回凉州的。
修养了几日,她终于好转,队伍便也准备回凉州了。
张家姐妹带了辆宽大舒适的马车过来,能让她完全平躺在里面,还铺着厚厚的软垫,尽量让她舒适。
拓跋骁也跟她一起乘车。
别看他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实则是他这些年伤得最重的一回,失了不少许血,还有好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直到现在也还没愈合结痂,若不是张原医术高超,光是发炎就够他受的了。
回程速度极慢,一行人走了四天才抵达凉都。
魏辽派人提前报信,凉州侯和崔老夫人竟亲自到了大门口来接他们。
姜从珚听闻这个消息,坚持着下了马车,带着拓跋骁一起给二老见了礼。
“外祖父、外祖母,孙女不孝,让你们为我忧心了。”她双膝下跪,欲给他们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还病着……”崔老夫人赶紧扶她起来。
姜从珚顺势站直了身体,看了眼拓跋骁,给二老介绍,“这就是我夫君,漠北王拓跋骁。”
崔老夫人注意到她的话,先说了夫君,后面才说他的身份。
二老的眼神便移到拓跋骁身上,拓跋骁没有犹豫,朝他们双膝下跪,以额磕地,“多谢外祖父外祖母的救命之恩。”
众人都没想到他竟如此舍得下傲气直接对二老下跪,连凉州侯都惊讶不已,他猜到拓跋骁应该会给自己道谢,但也没料到这般情况。
“不用多礼。”凉州侯把住他胳膊,用力往上一提,“不是我主动救你,是长生奴苦苦哀求我,这么多年,我从没见她如此失态过,你非要谢的话,更该谢她。”
拓跋骁侧过脸,看着姜从珚,目光深沉而饱含爱意。
“我知道,我会永远爱重她,对她好,绝不负她。”
他向凉州侯道谢不是只记他的情而忽略了姜从珚,正是因为她这份情太重了,光是口头上的话显得太微不足道,必须用一辈子去爱她护她才能偿还。
各个长辈和兄弟姊妹都在,姜从珚有点不好意思,“劳烦长辈们都来接我,我们快先进去吧。”
“也是,你们赶了几天路也累了。”
崔老夫人又注意到她苍白瘦削的小脸,整个人都没了肉,薄薄一片风一吹就要倒了,眼里全是心疼,招呼人抬来一把小轿。
长辈们都没坐姜从珚哪儿好意思,她小声拒绝了句,崔老夫人根本不听,直接让人把她抬回她原先的小院。
姜从珚在凉州住了好些年,她原先的小院就在主屋旁边,离开凉州后崔老夫人也没让旁t人住,只空在那儿,听说她要回来给凉州侯祝寿,一个多月前就叫人重新收拾来了,还按她从前的习惯和喜好布置。
姜从珚看到这熟悉的一切,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她并没有离开三年多,只是出了躺远门。
拓跋骁第一次跨进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仔细一看,许多风格确实跟王庭那座小院很像。这是她曾经的家。
回到家,姜从珚的状态比在外面又轻松了些。
今日天色不早,一路车马劳顿,大家跟着过来看了一眼,确定两人安顿好了,又说有什么缺的要的直接吩咐,崔老夫人便将众人赶走,让他们夫妻俩好好歇息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这时已是四月下旬,正好错过了凉州侯的七十大寿。
姜从珚第二天才知道,外祖父生辰那日,当着凉州大小官员和各地望族的面,亲自宣布了与大梁决裂的消息。
这自然在凉州引起轩然大波,有人欢喜有人愁,上上下下引发一连串链锁反应,凉州侯和张家上下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些都没影响到小院中的姜从珚和拓跋骁,崔老夫人也不许有人来打扰他们养病。
拓跋骁伤得虽重,但他身体素质强悍,恢复能力也比常人快,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这倒没什么稀奇的;让人意外的是姜从珚,她先前明明虚弱成那样,现在竟也好起来了,除了凹下去的肉暂时还没补上来,精神和气色都十分不错,露出几分健康的红润。
张家人见此,也跟着高兴起来。
又修养了数日,姜从珚终于能正常走动了,她派人回了王庭。
背后之人已经彻底浮出水面,果然是他,拓跋怀!
原来,她的直觉没有错,要是早点拿下他,或许就不会有这一遭,但后悔也没用,事情发生就发生了,只是决不能有第2回 。
王庭那边还要等回去再说,她现在主要关注的是凉州的情况。
她和拓跋骁去前院跟凉州侯、两位舅舅还有两个表哥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
这几年接连爆发两场大战,凉州军损失不小,现在只剩七万不到,但凉州不用再给梁国擦屁股,只顾好凉州的话也够了。
姜从珚道:“凉州今年大概会很艰难,我跟王商量过,愿意支援凉州二十万石粮食和五万斤铁。”
几人一惊。
二十万石粮食,五万斤铁,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凉州侯率先反应过来,大笑,“好!”
有这两样东西,凉州就能稳下来了。
接着双方又商议了些旁的事,比如通商、兵力布防、人才等,内部基本达成一致后,凉州侯又召集了凉州重要官员和将领,在府中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宴会,姜从珚和拓跋骁一起登场。
凉州侯向众人介绍了二人的身份,“这位是我外孙女儿,昭文太子之孙,楚王之女,想必你们很多人都还记得她,她三年前被梁帝封了公主,远嫁鲜卑,今年为了老夫的寿辰特意从鲜卑回来。”
众人看向姜从珚,凉州许多人都认识张家这位女郎,她除了长高了点,五官长开了些,跟几年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凉州又道:“她旁边这位,便是她夫君,漠北王拓跋骁。”
宴上宾客无不瞪大了眼。
听说前些日子凉州侯让魏辽发兵是为了去救拓跋骁,事后拓跋骁还来了凉州,原来是真的。
“拓跋骁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那个传闻是真的,府君跟大梁决裂,后面会支持鲜卑?”
“拓跋骁不是胡人吗?府君他杀了一辈子胡人现在竟然愿意……”
底下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凉州侯环视一圈,重重咳了声,“你们应该都猜到了,我今日邀漠北王出席此宴,便是要向你们宣布,凉州决定正式与鲜卑结盟。”
他话音一落,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宴会瞬间鸦雀不闻,场面陷入了十分诡异的沉寂。
凉州竟要与胡人结盟?
凉州侯根本不在意,自顾自道:“自前年起,乌达鞮侯登上可汗之位,匈奴南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大梁国力日衰,梁军从上到下全是一群废物,没打过一场像样的战,哪一次不是靠我们凉州军去擦屁股……”
他语气激昂,先说起梁国打的两次败仗,又说到战后梁帝翻脸不认人一点抚恤的意思都没有,听到这里,在场大小武将的胸中已经生出一股汹涌的怒火。
他们早怀了一肚子怨气,只是无处发泄,凉州侯这一带头,便有人忍不住骂了出来。
凉州侯见状,并不阻止,任由他们骂了片刻,才话锋一转,说起跟鲜卑结盟的事。
“漠北王绝世将才,鲜卑骑兵所向披靡,他为人正直公允,又娶了昭文太子的孙女为妻,一心向汉,我以为今后的天下之主非他莫属,遂决定与漠北王结盟。”
众人又沉默了。
“……漠北王之母是汉女,他身上有一半汉人血脉,自小便对汉文化十分向往,他承诺,凉州与其结盟,今后绝不伤汉人,仍用汉文化传承,其实,早在两年前,漠北王便已在鲜卑推行汉字了……”
凉州侯说完,张徇也开口佐证,说自己前年去了鲜卑,情况确实如此。
他口才好,又是亲眼见过,说起细节处十分生动,众人便都信了。
最后,拓跋骁亲自开口立下承诺,“今日我拓跋骁在这里向诸位保证,一定会约束鲜卑,绝不残杀汉人,将来也会继续在鲜卑改革,习汉字,说汉话,消弭汉胡之别。”
他说完,姜从珚也以大梁公主的身份开口,还拿出昭文太子的印章,“我身为太祖和昭文太子之后,绝不敢辜负祖宗遗志,天下仍是汉家的天下,惟愿天下一统,百姓安宁……”
又亲口说出援助粮草和铁,众人便完全被说服了。
上下归心。
凉州与鲜卑结盟之事就此落定。
两人又在凉州待了七八日,眼见已经五月中旬了,他们离开得实在有点久,鲜卑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尤其与凉州结盟的消息传回去,肯定会引起各方反应,需要他们亲自处理。
拓跋骁的伤口愈合了大半,原本可以启程了,却一直没提回去的事。
晚上,两人洗漱好上了床,静静躺下,就在拓跋骁以为她快要睡着了时,突然听到一句:
“拓跋骁,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第173章 我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
“回家?”拓跋骁听到这两个字, 愣住了,过了许久才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问,“你是说回王庭?”
“嗯。”姜从珚轻轻应了声。
拓跋骁心头一震,侧过身来, 颤着声音, “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 床帐内光线昏暗, 可他仿佛能看清她每一丝表情。
姜从珚感觉到男人的小心, 默了片刻, 反问:“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了?”
“不是。”拓跋骁下意识否认,“我以为你想再凉州多待一段时间。”
他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她是真的很轻松,很快乐,张家人每天都会来看她, 她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跑跳, 他们就陪她说话,每次聊天时她眼睛都是笑着的,完全成了家人宠爱下的小女孩儿,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愉悦是他从未见过的。
所以他一直没主动提回王庭的事,既是担心她舍不得凉州,更怕她不愿。
到了现在, 他早明白她回凉州并不是跟自己赌气, 更不是与自己决裂,是他情急之下误会了。
获救后, 两人先前的冷战似乎就这么终止了,没有谁要谁道歉,好像回到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会回应他的关心,跟他说话,对他笑,把他介绍给家里人。
他不再执着地追问她到底爱不爱自己、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只要她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满足了。
“我是挺喜欢这段时间的生活,家人们都在,什么都不用管,要是可以,我也希望一直这样下去,但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我们还有我们的事要做,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姜从珚不紧不慢地说,同样微侧过脸,望着他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五官轮廓。
“凉州是我以前的家,王庭那座小院,是我现在的家。”
她泠泠清音在安静夜晚中响起,那么清晰,叫人没有错听的可能。
拓跋骁的心瞬间就似被什么击中了,猛如擂鼓。
她说,王庭是她现在的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过了许久才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后日吧,行李还没收拾,明日的话太急了,还t要跟外祖他们辞别。”
“好。”
拓跋骁伸出胳膊抄过她后颈,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腰侧,将她整个人拢到自己怀里。
两人许久没用这般姿势睡觉了,一来他们先前伤得不轻,这个姿势容易压到伤口,二来他心里也没底,直到此刻他才算放心下来。
姜从珚任由他抱着自己,黑暗中,她缓缓抬起手搭在他胸前。
“拓跋骁,你还爱我吗?”
拓跋骁没想到她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犹豫,“爱,一直都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他语气那么急,好像迟了一秒都怕她误解自己的心意。
他又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冷落,后悔极了,“我不该跟你生气,不该躲着不见你,你要打我要骂我都行,可你要相信我,我从没有哪一刻不爱你……”
见不着她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那时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她愿意哄哄自己,那怕是假的,他也愿意自欺欺人。
姜从珚等他将一长串话说完,闭上眼,主动朝他怀里靠了靠。
“嗯,你承诺的,以后要一直爱我,因为,我也爱你。”她声音那么轻,语气那么平常,说出的话却如一道惊雷落在了拓跋骁心上。
五月的夏日天气已经十分暖和,寝衣更是只有薄薄的一层,姜从珚的掌心明显感觉到男人胸前的肌理形状,更清晰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停滞和接踵而来的剧烈的跳动,昭示着男人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他浑身好像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猛地攥紧了她的手,“你说什么?”
光线如此昏暗,他一双碧眸却亮得惊人,如同黑夜里闪着华光的绿宝石。
拓跋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说,她也爱他?
想起什么,他猛地坐起身,撩开床边的帷帐。
桌边留了盏灯,帷帐一撩,朦胧柔和的烛光透进床铺,照清女孩儿柔白的脸,宁静美丽,没有一点勉强。
“你能不能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清。”他颤着声音说。
两人原本是躺着的,他这一折腾,姜从珚也跟着坐起身。
她眨眨眼适应了会儿光线,微抬起下巴,眼神不躲不避,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拓跋骁,我说,我也爱你,听清楚了吗?”
她声音又清又甜,拓跋骁听清了,人却傻了。
他沉浸在这天籁中,久久不能回神,姜从珚等了许久不见他反应,都准备躺下继续睡觉了,结果他忽然又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气势显见地弱了下来。
“你要是不爱我,不用勉强自己说这些话,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爱你是我的事,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行。”
姜从珚听到这话险些气笑了,她简直想敲开男人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在你眼里,难道我是这样的人?”她没好气道,“要真是这样,早在王庭我直接哄住你就行了,何必又闹出这么多事来。”
拓跋骁忙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你先前一直不肯说。”
姜从珚便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她没想到,那么强势睥睨的他在这件事上竟然如此不自信。
她主动扑进他怀里,张开胳膊环住他,将脸贴在他肩头,“拓跋骁,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至于之前……或许我的性子就是这么别扭,事情没发生的时候我总顾忌这顾忌那,‘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世道对男子和女子本就不公平,所以我怕交付真心,怕感情破裂后受伤,自以为是给自己留退路,这何尝不是一种懦弱。”
她在别的事上都十分果决,唯独对待感情瞻前顾后,总去预设一个物是人非的结局,既辜负了他此刻的真心,也压抑了自己真实情感,不敢放肆地去享受感情带来的甜蜜。
“当我听到你被乌达鞮侯包围生死不知,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想不到,唯一的念头就是你一定要活下来,只要你活下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忆起当时的情况,姜从珚至今还后怕,眼眶忍不住发热,一串滚烫的泪便顺着脸颊滚落到男人的颈窝中。
拓跋骁感受到湿意,颤抖着将她狠狠勒住。
已经表白了心意,姜从珚不再遮掩躲藏,继续对他剖析内心,“我不愿你受伤,不愿你离我而去,除你之外,我再不会对别人有白头到老的念头,这样的感情,应该算得上爱吧。”
诏书刚下时她或许并未对这个男人抱着多少期待,可在后来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男人用一次次的行动表明他会坚定的选择她,永远不会弃她于不顾,这或许是最触动她的一点。因为,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完全的偏爱。
“算。”拓跋骁重重点头。
“拓跋骁,我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你所说的全心全意,或许我现在爱你还没你爱我这么深,但我会努力的。”她又说。
“现在这样就很好。”拓跋骁已经不在乎了,他先前固执地要求她回报自己同等的爱本就是不可能的,爱是存在,而非比较。
“但是,你要一直爱我我才会爱你,如果你变心了,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两人这段关系,一开始就是因拓跋骁而起,姜从珚看似被动,实则她才是最霸道的,必须要拓跋骁先付出真心,她才肯回应他。
拓跋骁听着她略带娇蛮的语气,脸上却笑了,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好。”
接下来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拓跋骁认真听着,时不时答她两句,到后面,她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拓跋骁听许久没有声音,低头看去,果见她已经闭上了眼,乌黑的睫羽上还带着少许潮意,衬得这张白皙的小脸可怜又可爱。
养了这么久,她脸上那些小口子早愈合了,加上张原配制的药膏,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痕迹,加上这些日子调养得好,张家人铆足了劲儿投喂,先前凹下去的脸颊终于又慢慢丰盈起来,透着健康的红润色泽。
先前她瘦得只剩骨头的模样,拓跋骁光看着都心惊。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目光落在她美丽的面庞上,静静凝视了许久,最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才小心将她放平,盖上薄被,依旧揽在自己怀里,一起睡了过去。
凉州的事都有张家人去处理,两人现在主要是养伤,没有人叫他们早起,每日睡到自然醒,吃吃喝喝,一整天就过去了。
姜从珚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甚至通过窗户爬进了屋中,留下一片金色的明媚,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拓跋骁臂弯。
压了一整夜,也不知道他麻不麻,她倒是能自己睡,偏他喜欢这样。
“醒了?”拓跋骁问。
“嗯,不早了,起吧。”
她这么说,拓跋骁却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她揽过来,双手环着她的腰,让她半倚在他身上。
“反正也没事,多躺会儿又怎么了。”
他先前待她是温柔小心到了极致,昨夜听了她的表白,知她也是爱自己的,心情舒畅得不行,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做派。
“要躺你自己躺,我要起了,一会儿要叫人收拾行李,还要去跟外祖母外祖父告别。”
姜从珚推开他坐起身,就要从他身边跨出去。
她刚抬起腿,男人长臂一伸,她就这么跌到了他身上。
姜从珚秀眉一蹙,正要去推他,拓跋骁胳膊一收,利落翻身下床,抱起她在空中晃了一圈才把她放到地上。
“行,起吧。”
两人起得晚,待洗漱穿戴好,又吃过早饭喝完药,便已快到中午了。
姜从珚往主院而去,凉州侯外出忙碌去了,只有崔老夫人一个人在院子里,手里端着个鱼食碗,时不时丢出一粒肉干,灵霄就扑腾着翅膀冲过去叼住。
灵霄体型颇大,在空中翱翔时看起来帅气极了,但在地面上却不如普通的雀儿灵巧,摇晃摆动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滑稽。
姜从珚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笑了。
“先前灵霄见着您就躲,现在竟愿意来您院里和您玩儿。”
崔老夫人笑骂:“它哪里是愿意往我身边凑,是馋我手里的肉。”
她将食碗递给旁边的侍女,眼神落到姜从珚脸上,瞧她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这才放心了。
拓跋骁站在一边,他不是喜欢主动搭话的性子,也不会讨长辈欢心,便安静地陪着姜从珚,只有问到他才答上两句。
说了大半个时辰,崔老夫人留他们吃饭。
两人都还没好全,大t多时候都在自己院里用饭,崔老夫人也不愿折腾小辈,但今天既主动过来了,便也正好。
吃过饭,歇了会儿,姜从珚往崔老夫人那儿瞅了几眼。
“要说什么就说吧。”崔老夫人语气低了下来,似乎已经预感到她的来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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