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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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娘很快就被压了过来。
她拖着一双软绵绵的腿走进来,跪到姜从珚面前。
她抬起眼皮惊慌地看了眼端坐在上方的公主, 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可看着公主平静黑沉的眼睛,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裳, 阿椿阿榧既没捆她也没打她,但她知道自己犯了大事,又担忧自己会被如何惩治, 心中惶恐不已,眼底一圈乌青,嘴上起了皮,仅仅一晚上便憔悴得不像样了。
当时阿榧气得不行确实想扇她几巴掌,被阿椿拦下了。
女郎不喜欢手下的人动私刑,尤其不喜欢人仗着职位比下面的人高就随便打骂。
姜从珚终于正眼看她。
菲娘,这个名字她很熟悉,是随嫁的宫女之一,日常负责一些整理打扫的活儿。
她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瞬,虽模样憔悴、头发凌乱,被脂粉污了面,还是能看出她五官生得不错,尤其一双眼睛,秋水盈盈,很是惹人怜惜,再加上少有的白皙肌肤,在普通宫女中确实极为出众。
难怪生出了往上爬的心思。
姜从珚并不意外这样的事情发生,拓跋骁位高权重又年轻健硕,自然有无数女子扑上去。
哼,招蜂引蝶的狗男人!
“你觉得你美吗?”
等了许久,菲娘没想到公主第一句话竟是这。
她不知公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想到了跪在九华宫那次,赵贵妃掐起她的脸,那涂着丹蔻的手像毒蛇一样缠着她。
仅仅是有人开了几句玩笑话,赵贵妃知道后就把她发配到了陪嫁队伍中,现在爬床还被逮个正着,自己会被公主如何惩处?会丢了性命吗……
她打了个颤,连忙摇头,“奴、奴不美。”
姜从珚轻笑了下,“我觉得你挺美的。”
菲娘一愣。
下一秒姜从珚话锋一转,“然而,仅有美貌是不够的。”
“智慧、家世、能力,美貌搭配其中任何一项都能助你实现青云志,可你觉得,你有吗?”
她微微侧过脸,雪白的脸庞被帐外落进来的天光照亮,t呈现出白玉般的质感,泛着一股坚硬的寒意,又好似那终年不化的雪峰,凌冽逼人。
菲娘讷讷,看着她说不出话。
姜从珚继续道:“你以为你成功爬上了漠北王的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有身份地位吗?你有效忠你的人吗?你原本还有我的庇护,可你背叛了我,变成了我的敌人,你孤身一人,能靠自己在王庭立足吗?”
菲娘从没想到这些,她原本以为只要获得漠北王的宠爱就能摆脱现在的身份,万万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条件。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公主,奴知错了,求公主再给奴一次机会,奴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公主……”
菲娘不住磕头求饶,声音凄凄惨惨。
姜从珚看着她,眼神毫无波澜,沉得如同一汪深潭。
菲娘见公主一直不说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中满是绝望,难道她真的要没命了吗?
姜从珚从听到消息到现在,脸色一直很平静,但这不代表她不生气。
她没想到第一个爬床的居然是她手下的人,或许,她手段真的太温柔了,以至于让人觉得背叛她不需要付出代价。
这个时代,奴婢几乎不被主人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姜从珚很不喜欢,她没法改变别人,只要求自己手下的人按她的规矩来,在她这里,他们更像是一种属下而非奴隶。她自认对这些属下还算不薄,赏罚分明,衣食也有保障,已经比这世道绝大多数人的日子好了。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给你个机会,只要漠北王愿意收你,我便不再计较,如何?”姜从珚说,清澈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菲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公主竟然主动把她送给漠北王?她还有一丝机会?
她眼神一点点亮起。
阿椿瞧见她的反应,心里骂了句“蠢货”,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也不想想昨晚已经失败了一回,现在再把她送到漠北王面前就会看上她吗?难道她觉得自己比得上天仙一样的女郎,让漠北王对她一见钟情?
她要是赶紧拒绝表忠心证明自己真的只是一时想岔做错了事,说不定女郎还能从轻处置,结果她根本就不是真心认错,一钓,真正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女郎说得对,光有一副美貌而没有一个好脑子,只会把自己推向深渊。
菲娘愿意,姜从珚便让阿榧把人带下去重新洗漱打扮,等差不多了,才叫阿椿去请拓跋骁过来。
拓跋骁从一大早开始就没离开过王帐,有什么事都传令让别人过来,甚至处理事情时都有两分心不在焉。
听到阿隆来报,说阿椿求见,拓跋骁这才颔首同意。
经过昨晚之事,拓跋骁也意识到自己的王帐管理得太松懈了,斥责了阿隆一顿,以后不许随便放人进来。当然,外围是有亲卫巡逻的,因为菲娘只是个没武力的女子,又打着公主的名头,这才轻易混进了王帐。
阿椿说公主请王过去,拓跋骁精神一震,立马大踏步朝外走。
两边隔得很近,不到百步,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不过几个呼吸就到了。
一进来,他见她端坐在客厅正中间。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也不出来迎自己,拓跋骁有些不高兴,就把这点不高兴表现了出来,没像以前一样凑过去搂她碰她,转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找我?”拓跋骁微眯起碧眸。
姜从珚点点头,微微转过身子看他。
“我今日晨起才知道,昨夜有名侍女主动去了王帐。”
可算等到她提起这件事了。拓跋骁脊背朝后一靠,双臂张开搭在扶手上,大腿大敞着,表情坦然得很,就等她来问。
他昨夜连片衣角都没让那个女人碰到,相反,他才要问问她怎么管的人,居然让女奴这么大胆,敢假冒她的命令来闯王帐。
拓跋骁摆好姿态等着她的话,可姜从珚却没按他设想的来。
她朝阿椿使了个眼神,阿椿便快走了几步来到帐外,然后带进来一个女子,正是菲娘。
她重新梳洗过,头戴花钿,脸上敷了粉,描了眉,还涂了鲜艳的胭脂,一身浅粉色的罗裙,纤腰袅袅,人如桃花,比她昨日自己的装扮还要娇艳三分。
她跟着阿椿进来,然后跪在了拓跋骁面前。
拓跋骁皱了下眉,不懂她这是要干什么。
姜从珚看着他道:“此女名唤菲娘,有心想侍奉王。我想她既愿意,我最近身上也不干净,便是以后每月也少不了七八日不便,您若是想要纾解,可以纳了此女。”
“你说真的?”
“自然。”姜从珚听出他语气有点不对,可话已出口,只好继续道,“她模样也生得美丽,如此也不算轻慢了王。”
拓跋骁听她语气没有丝毫勉强,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寻常的浅笑,忽的生气一股巨大的愤怒。
铁骨般的大掌狠狠捏在扶手上,力气大到几乎要把这坚硬的实木捏碎。
帐外吹进来一阵轻风,夏风和煦,此时却变得灼热起来。
“你让我纳别人!”拓跋骁倏地站起了身。
他本身身量极高,体格又庞大健硕,甫一立起来便像座山一样挡住了门口的光亮,帐中瞬间暗下许多,气氛压抑而沉默。
他一双碧眸瞪着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怒意。
他以为她请自己过来是要好声好气给自己解释昨晚的事,再说点软话哄他不要生气,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
她不仅没惩罚那个女奴,还要他纳了她!
姜从珚见他反应这么剧烈,怔了下,他以前从未对她发怒过,更不用说这么气愤,她后知后觉地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过火了。
可她也生气,这才多久就有人想爬床,这样的事以后恐怕只多不少。
最关键的是,世人对男子如此宽容,他们想纳几个就纳几个,合情合理,根本不会有道德上的谴责,女人却只能侍奉一个夫君。
“你想纳就纳,不想纳就不纳,我又不能阻止你。”姜从珚偏过头,赌气似地说。
拓跋骁冷笑一声,蓦地拔高声音,“我还没想纳呢,你就主动给我安排上了。”说着他低头瞥了眼地上的菲娘,目露嫌恶,“可你安排的女人也太上不得台面了,至少找个跟你一样又美又白的本王才会考虑!”
“你……”听他一张狗嘴口无遮拦,姜从珚气红了脸,可惜还不等她反驳,拓跋骁已经利落转身,大跨步走出去了。
经过帐门时,他嫌旁边的幔帐有些低矮挡路,十分暴力地扯了一下,绢帐被扯得“嘶啦”一声,断了半截。
他一离开,室内便只剩她们几人。
姜从珚坐在原位,盯着断下来的半截绢帐发了会儿呆,而后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第68章 “不见!”他冷声道。……
帐内一片死寂, 菲娘几乎被吓晕过去,此时瘫软在地仿若死人。
阿椿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叫来两个内侍将她拖了下去等候女郎发落,这样一来便只剩她和阿榧。
“女郎?”良久, 阿椿轻轻唤了句。
她见女郎怔了许久, 从漠北王离开时就一直这样, 仿佛离了魂, 不免有些担心。
姜从珚眼睫颤了下, 终于回过神, 垂下眼,盯着面前的桌案,侧脸显得有些落寞。
“阿椿,你说我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她低低呢喃,声音里带着少见的茫然。
她知道拓跋骁不会要菲娘,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对纳女的态度。
结婚半个多月, 她深知他在床上有多重欲,几乎是日日缠着她,只有极偶尔她态度坚决地拒绝他才肯放弃,却也只歇那么一日。
他需求这么强,现在刚结婚,他贪她的身体对她还很新鲜愿意忍, 可以后呢?
如她说的, 以后每月总有那么七八日不方便,他还会继续忍吗?
要是在一般士家大族中, 妻子早给丈夫安排上了,这对他们都不算件事儿,就好像一件衣服洗了没干, 换件衣服穿一下,要是没衣服换还要被人笑话。
这个时代从不要求男人守身如玉,就更不用说位高权重的当权者了,只要有能力,纳上十个百个都行。
她一个人能独自与整个社会抗衡吗?
这种天然的地位不平等和世俗风气让她极没安全感,只是之前没发生菲娘的事被藏到了新婚蜜意下不明显而已,可一旦爆发便摆在了台面上,让她躲无可躲。
她想试探下拓跋骁,她以为他就算拒绝也只是有些不悦,t却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女郎……”阿椿犹豫了下,思索了下措辞,最终小心地劝道,“您今日的做法,确实有点冲动了,我感觉都不像您平日的作风了。”
“昨夜漠北王并未理睬菲娘,说明王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您该好言哄上两句让漠北王高兴一下,又何必故意去激他?”
她就说女郎直到菲娘的事情后为什么这么平静,原来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了。
要是若澜在这里肯定能早点看出姜从珚的不对劲,她生气时并不会大吵大闹,反而会憋在心里,这样的性格有好处,谋定而后动,可坏处也十分明显,就是她的决定看似是经过深思熟虑,可一旦走入死胡同却很难发现,尤其身边没有熟悉她性情的人规劝时,只有撞了南墙才能回头。
“我先前应该拦住您的,现在漠北王……”阿椿也懊恼起来,漠北王气成那样,该不会从此冷落女郎吧?
姜从珚抬起头,苦笑一声,“我果然还是不够冷静。”
她明知道按阿椿说的那样才是最好的,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做了,被一股说不清的力量驱使着,几乎失了智。
“罢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吧。”
一直后悔过去并没有意义,她只能朝前看。
“女郎,您要怎么处置菲娘?”阿榧问。
她聪明程度不如阿椿,也不如阿椿会安慰女郎,她心里一直惦记菲娘的事,不狠狠惩罚她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姜从珚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她思索了瞬,道:“把她赶出营地,让她自生自灭。”
阿榧嘟起了嘴,很是不满,“女郎,她背叛您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就该狠狠打她一顿,再贬成最下等的女奴日日干最苦最累的活儿。”
姜从珚摇头,“谁说把她赶出去就是轻轻放过了。”
阿榧:“啊?”
姜从珚黑眸中的水光一点点凝起薄冰,“没了我的庇护,你以为她一个弱女子能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顺利生存下去吗?”
尤其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这同时也是给队伍中人的一面警告牌,让所有可能生出异心的人看看背叛她的下场,看看失去了她的庇护,汉人在草原上有多艰难。
她依靠他们在草原上立足,靠他们建设起各项事业获得权力,但他们更需要她这面旗帜才能免受鲜卑人的侵扰。
她带来的人虽对她忠心耿耿,但人都是会变的,尤其到了新环境,环境会驱使人的心境产生变化,更别说那些陪嫁的宫女内侍本就不是她的人。
姜从珚给她细说了几句,阿榧便明白过来了。
她心里其实还是觉得这惩罚太轻了,敢背叛主人的奴婢,就算把她打死世人都不会说什么。
但女郎做事从不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就算惩罚人也不止是惩罚,而是要给众人一个警示,叫他们以后不敢再犯。
如此,阿榧就领命下去了。
她带人将菲娘的被子一裹,狠狠丢到了帐外,居高临下地朝她道:“你背叛女郎,女郎仁慈留你一条性命,但女郎这里容不下背主的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今后再敢靠近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阿榧气势汹汹,声音又大,很快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昨晚事发在深夜,当时许多人都在自己帐中睡觉,菲娘被抓回来后,阿椿又叫她们几个不许多嘴将此事压下,是以众人都还不知具体内情,只是奇怪菲娘究竟做了什么竟叫女郎如此罚她。
很快阿榧就给他们解了惑,只道菲娘在未经得女郎允许的情况下,假传女郎的命令去王帐。
众人便明白了,看向菲娘的目光带上了鄙夷。
男君纳女很正常,女君也确实该择好女侍奉男君,但这一切都该男君和女君来决定,菲娘这种擅自爬床的背主行径,无论在哪里都容不下。
菲娘听到阿榧的话,一开始还庆幸自己保住了性命,不用被杖责鞭打,可等后面发现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变成了嫌恶鄙夷时,她突然十分难堪,像是把脸皮丢到了地上任人随便踩踏。
但她不知道,现在只是开始,她今后的生活会比此刻更艰难十倍、百倍。
姜从珚没再把菲娘放在心上,她现在有些纠结,要不要去找拓跋骁。
他离开时那么气,就算她去找他,他还不一定肯理会她呢。
要不……缓一缓,让他先冷静冷静?姜从珚突然生出些鸵鸟心态。
她心不在焉地度过了下午,等到太阳渐渐西坠时,帐外却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凉州亲卫快步走了进来。
见她正坐在堂中,亲卫立马单膝下跪,掏出怀中的信双手奉上,“女郎,周大人急信。”
姜从珚精神一震,立即取过信,打开一看,她表情凝了瞬。
若澜在信中详细阐明了土默川的情况,还说自己发现宇文部在背后搞小动作阻止种麦之事,被她抓住了把柄,她想趁这个机会狠狠挫一挫宇文部的威风,顺便在那边竖起他们的威望,要是顺利,还能让他们变成土默川的第三股势力。
土默川对于鲜卑人来说或许只是片水草丰美的牧场,但对姜从珚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舞台和跳板,她一定会想办法在土默川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管什么时代,掌握了粮食就掌控了世界。
河套是鲜卑唯一可以进行农耕的地方,就如她之前摆出来的数据,种田的产出是畜牧的几十倍,只要她有粮,便不愁没人为自己效力,甚至有可能……支撑起一支军队。
若澜也十分清楚她的目标才先按兵不动,给她送了这封信回来求援兵,因为这样做风险极大,要是宇文佗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他们到时就危险了。
若澜需要军队去压阵!
然而她手上除了几十个凉州亲卫,根本没有军队,所以,这事还要找拓跋骁。
姜从珚苦笑一声,老天可能是看她最近做事太顺遂了,特意跟她开了个玩笑出了个难题。
她早上才得罪了拓跋骁,现在却有求于他。
她要早知道若澜送这封信回来,肯定不会跟拓跋骁提纳女的事。
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时后悔也没有意义了,她看了眼还半跪在地上的亲卫,心知他一路快马过来也累坏了,让他先下去休息。
接着她唤阿榧进来。“帮我重新梳洗下吧。”
阿榧问她想换件什么样的衣裳,姜从珚想了想,“那套绯色的杂裾复裙吧。”
她在长安行事低调,日常穿着只以简单舒适为主,鲜少穿这种色泽明艳又复杂的衣裙,这条裙子做好后几乎没穿过,但其实是很漂亮的,绯红的云霞般的艳丽色泽,层层叠叠飘逸的裙摆,围裳中几条轻纱飘带随风轻舞,远远望去,犹如踏着烟霞而来的仙子。
头发也重新梳过,挽了个高高的双环髻,灵动飘逸,再佩戴上金钿流苏,晕上一层浅浅的胭脂,便将她的容貌衬到了极致。
姜从珚朝镜中的自己看了眼,暗暗吸了口气,转身朝王帐走去。
“王可在里面?”她问阿隆。
阿隆愣了一下,“在、在里面。”
“我想请见王,可否去通禀一声?”
阿隆苦着脸,王还在气头上呢,但她是可敦,只好听命进去了。
“王,可敦在帐外求见您。”
拓跋骁坐在主位上,闻言,扯出一抹冷笑,都一整天过去了,现在才来。
“不见!”他冷声道。
她以为他是谁,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王说不见。”阿隆出来说。
姜从珚垂下眸,暗叹一声,看来他气得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厉害。
“那你告诉王,他要是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她这么说?那就让她……”拓跋骁顿了下,最后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拔身而起,站在原地焦躁地转了几圈。
却在这时,一道清灵的女声响起:“王。”

第69章 “或许,这就是吃醋吧。”……
拓跋骁望过去, 只见她站在王帐门口,被身后浅浅的金色余晖修剪出一道纤细身影,亭亭玉立,一身绯红罗裙, 明媚娇艳, 美得不可方物。
他眼神下意识顿了下, 停在她脸上, 碧眸中绽出一丝亮光, 但紧接着他想到什么, 眸色冷了下来,抿着唇转过脸不再看她。
“王。”姜从珚又唤了一声,然后道,“您应该允许我进来吧?”
拓跋骁不说话。
当着她的面,刚刚还信誓旦旦的男人怎么t也没办法把“不”字说出口, 只是心里依旧不高兴, 脸色很冷淡。
他本身气势强悍,骨相生得锋利,天然带着压迫感,这般冷下脸时鲜少有人能不害怕,不过姜从珚跟他相处得多了,加上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 跟别人终究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也不怕男人了,径自朝前走了几步跨进帐中, 站到他面前,离了大约两臂距离。
“我有事想跟您商议。”
“什么事?”男人说得漫不经心。
“关于土默川的麦苗。”
拓跋骁蓦地转回头,凤眸张了下很快又恢复, 他下颌动了动,似是咬了下牙,皮肉绷得笔直。
“你、说!”他几乎从齿缝中逼出这句话,胸膛剧烈起伏了下。
“若澜遣人送信回来说,土默川的麦苗在她的治理下本已出现了好转迹象,甚至开始结穗,但她却发现有人在暗中破坏,以水淹麦苗,她已经暗中查清真相了,是宇文部所为。他们明面上应下王的命令,假意配合若澜他们,却在背地里阳奉阴违。麦苗之事乃重中之重,关乎整个鲜卑的发展,又值此关键时刻,宇文部这么做实是心怀不轨,如不进行严惩放任他们,恐怕日后在土默川推行种麦之事会困难重重。”
“所以我来是想向王请示此事,可否派莫多娄将军领兵前去协助。”姜从珚条理清晰、不紧不慢地说。
拓跋骁听她语气这么平静,心底的怒火越聚越高,恨不能立即爆发出来却又死死压住,整个人呈现出极度压抑危险。
他那么高那么壮,气势那么强,而她那么纤细柔软,两人现在的情况像极了一只柔弱无助的兔子和一匹随时会冲上去撕咬的凶狼,偏兔子还张着眼睛,一脸无知无觉地看着凶狼。
“好,好得很,难为你对本王的事这么上心,就按你说的办!”
“来人!”他转过身大喊一声,音量拔得格外高。
阿隆听到传唤立马进来了,他偷偷瞥了眼,只见王好像比刚开始更生气了。
难道可敦不是来向王服软道歉的?
唉,王一旦发火,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拓跋骁吩咐他,“把莫多娄叫过来。”
阿隆不敢再看,立刻领命去了。
他一走,帐内又只剩两人,拓跋骁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同样一言不发地坐到了王位上。
姜从珚没坐,只站在原地望着他。
男人极力压抑,她还是看得出他的愤怒,也是,是她太过分了,他生气是应该的。
其实最好的道歉时机应该是他刚刚负气离开的时候,她立刻追上去对他说点软话说不定他就原谅自己了,但她当时心绪太乱,又是头一次见他对自己这么生气,便迟疑了,再后来就更缺乏勇气了。
她以前很少这么优柔寡断,偏偏在这件事上一拖再拖,便是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不起”三个字很简单,如何说出来却是一个难题。
拓跋骁见她一直望着自己,明明一个字都没说,眼神也没有特意装委屈,可整个人瞧上去偏就可怜极了,周身笼了层淡淡的忧愁,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她才是受委屈那个。
尤其是她本身就长得美,雪肤乌瞳,轻轻袅袅的身段自带了股惹人怜惜的气质。
他知道她除了一些庄重场合平时不爱穿得太繁复,现在来见自己,还特意打扮过,这样的行为本身就透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但她竟然一个字也不提早上的事,反而说起麦苗,还要他帮忙!
要不是正好发生了这事,恐怕她到明天都不会过来认错!
但就算她等会儿真的给自己道歉他也不能轻易原谅她,他要让她知道,他是王,没有人可以随便惹怒他。
夫妻俩一站一坐,谁都没开口,沉默在空气蔓延,一直到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像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深潭。
莫多娄不到两刻钟就来了,他听到传唤丝毫不敢耽搁,一路快马过来,脸上粘了些尘土,呼吸还有点急。
“王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拓跋骁的视线从姜从珚脸上移开,对他道,“可敦的人正在土默川治理麦苗,宇文部竟敢不把本王的命令放在眼里,暗中淹死麦苗,本王命你率领三千骑兵即刻赶往土默川协助他们。”
莫多娄懂了,是要他去助阵,“万一宇文部有反心呢?那属下要不要……”
说到这儿,他手刀横在身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
“属下遵命!”莫多娄抱拳。
见王好像没有别的吩咐了,他当即告退回军营点兵。
他一走,拓跋骁侧身斜看过来,“如你所愿了,还有事?”
姜从珚没答。
拓跋骁倏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内间走,刚经过她,错身而过,却忽的定住了身形——
他腰间多出了一双柔软的手。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了下去,王帐内的光线昏暗起来,却愈发突出这双手的白皙,如雪一般。
拓跋骁僵在了原地,他低下头,腰间的手臂,明明那么纤细,他都不需要用力就能拨开她,可却怎么也动不了,任由她仅凭一枝细蔓就系住了自己。
拓跋骁喉咙滚了下,眸中情绪翻滚。
“拓跋骁,”后背传来她极轻极轻的声音,“对不起。”
就这么一句,他胸中那口气就散了大半,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不然岂不是让她觉得自己没脾气很好哄?
“就一句对不起?”
姜从珚听他语气还冷着,也不敢确定自己这道歉有没有用,只好将两只胳膊再收紧了些,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身体也靠了过去,完全贴上他后背。
夏衫轻薄,尤其他火气旺只穿了一层,拓跋骁感受到这份柔软,身体更僵硬了,甚至起了反应,他十分懊恼,脸上不动声色,浑身却绷得更紧了。
“我也不知道,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还能对你说什么。”姜从珚的侧脸也轻轻贴上了他宽阔的脊背。
拓跋骁哼了一声,没表态,但姜从珚感觉他态度似乎松了些,也没挣开她,若是好好道歉,他或许还是能原谅自己的。
她来之前想了些说辞,但现在她却不想说那些话。
“我早上不该那样,你昨晚明明就拒绝了,我不该再试探你,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侍女都说这不像平时的我了。”
她声音又轻又缓,偶尔还停顿一下,听起来不像解释,反像某种心路剖析,却更叫拓跋骁心软。
“我以为你真要给我送女人呢。”他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
她知不知道那句话让他有多生气,尤其是看她笑着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一点也不在乎他,他简直恨不得把她撕碎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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