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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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看见他的神色,不由打了个激灵,好像又回想起十几年前他一开始那冷漠的态度。
赵氏浑身失去力气,瘫软在了榻上。
赵贞被武僧架着出来,他胡乱裹了件外袍,堪堪能挡住些许部位,但大半胸膛和腿还是露在外面,模样实在有伤风化,至于赵氏,被闯进来时同样赤身裸体,就这么架出去实在太伤贵人的眼,武僧便也给她草草裹了件袍子,将人t带了出来。
两人被架出来前众人原以为只是件男盗女娼的苟且之事,只气愤他们侮辱佛陀,恨不能狠狠惩戒一番,可等看清二人的身份后,场面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大司农赵贞,和其妹楚王妃?
两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未被遮掩住的肌肤上还有种种痕迹,任谁也不能为其开脱。
安平侯夫人眯了眯眼,状似被惊到了,捂着唇掐着声音,“这是赵大人和楚王妃?他们、他们不是兄妹吗?这可是乱伦啊!”
“乱伦”两个字一出,更是气得留阳郡王妃差点厥过去,她死死抓着拐杖,满是褶皮的手背青筋暴起,二话不说就要杖打两人。
“敢在佛门圣地,还是浴佛节上行此秽乱人伦之事,老身不把你们打死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说着便举起拐杖狠狠朝二人打下。
赵贞一开始被武僧架着动弹不得,挨了几下后,火辣辣的痛感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住手!”他大喝一声,常年居于高位的气势泄出,眼神深沉而狠辣。
“本官是朝廷亲封的三公,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也只有天子能处置本官,尔等妇人凭什么拿住本官!”赵贞厉声斥道,还抓住了留阳郡王妃的拐杖。
留阳郡王妃年老体弱又是女流,如何能挣得过他的力气,一时也拿他无法,可却被他的话语再次气个倒仰。
“好!好!好!”留阳郡王妃怒极反笑,一双苍老的眼睛冰冷地看着赵贞,“你说你是三公,老身没有资格惩戒你,那就带到皇帝面前去,看他怎么评判。”
“皇帝贵为天子,当做天下之表率,更该狠狠杖你一顿!”
赵贞心下沉了沉。
乱伦之事被当众揭穿,凭借赵家的势力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但现在的官职就……
不行,得想办法。
赵贞的目光在围观的女眷中逡巡而过,暗自打量可疑之人,却只瞧见了安平侯夫人幸灾乐祸的眼神。
她?王家跟赵家确实不对付,但安平侯极其夫人都没什么本事,按理设计不出这出计谋。
至于意外被撞破?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赵贞绝不相信这是意外。
还不等他再细看可疑之处,留阳郡王妃已经命武僧将他和赵氏两人压往乘龙殿去面见梁帝。
赵氏已经心如死灰,四肢被吓得完全没了力气,几乎是被人拖过去的。
梁帝主持完浴佛礼,正在乘龙殿稍事休息,等用过斋饭便回宫,刚在榻上躺下还未入睡,却有一名内侍躬着身疾步过来,不过他走得虽急,却没发出丝毫脚步声。
“陛下,留阳郡王妃有事求见。”内侍伏跪到梁帝榻前,轻声说。
“嗯?什么事?”梁帝漫不经心地睁开眼,语气带着些许不悦。
内侍也不想打扰梁帝休息惹他不快,可此事实在太大,容不得他不禀。
“说是抓到有人在寺内行秽乱之事,这事还跟、跟赵司农有关。”内侍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梁帝悠闲的眼神一变,霍地从榻上起身。
“赵贞?”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内侍。
内侍只得小心翼翼地点头。
梁帝的胸膛起伏了下,随即命人更衣。
“带进来。”
众人便压着赵贞和赵氏进了前殿。
梁帝一出来,见赵贞被人拿住,还衣衫不整狼狈不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浴佛节虽然重要,他也不是每年都会亲自出面主持的,上一次还是三年前了,今年难得亲临就闹出了此等丑事,尤其是犯事的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重臣,赵贞!
不仅赵贞自己脸面尽失,他这个皇帝也连带着威严受损。
梁帝沉下脸,面无表情地坐到了首位,扫视下面众人。
留阳郡王妃率先站出来,将事情的经过禀告给了梁帝。
梁帝听罢,却大手一挥,“此事实在罔顾礼法玷污诸位夫人耳目,来人,请诸位夫人先下去休息。”
众人于是便被请了出去,唯独留阳郡王妃还站在原地不肯动。
“叔母何不移步歇息?”梁帝微眯起眼。
留阳郡王妃握着拐杖,眼神直直看向梁帝,“陛下,老身托大,只想告诉您一句话——今日是佛陀诞辰,又是在这百年圣庙中发生此等丑事,若是不严惩,传扬出去实是有损朝廷的威严啊!”
梁帝的心情再度沉了两分,尤其是留阳郡王妃的话隐隐有教导之意,更叫他不虞。
“朕知,请叔母先去休息吧。”梁帝语气强硬。
留阳郡王妃看了他一眼,最终无奈地拄着拐杖被宫人扶下去了。
等女眷们都离开,殿内便只剩下几个服侍的内侍还有跪在地上的赵氏兄妹,梁帝面色阴沉地看着两人,没开口,空气变得紧绷又沉闷。
沉默许久,梁帝忽然抄起案上的青瓷茶杯狠狠朝赵贞头上砸去。
赵贞感觉到了袭来的劲风,却只能稳稳当当地跪在原地不敢躲避,直到茶杯撞到他额上磕破一大片肌肤,滚烫的茶水劈头流下,混着鲜红的热血。
“赵贞,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么庄重的场合,竟跟你族妹乱伦还被捉个正着,真是给朕长脸!”梁帝怒极反笑。
赵贞不敢辩驳,伸出双手以额触地,长跪下去。
“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赵贞深知梁帝秉性,这个时候越是为自己狡辩,越有可能触怒他。
“你也知道你罪该万死!来人,将这没有人伦的狗东西带下去……”
梁帝正欲发落,赵贞忙抬起头,急中生智,“陛下,罪臣觉得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请陛下容臣细禀!”
梁帝便停住了剩下的话,挥挥手,让左右下去。
“什么蹊跷,你说!”梁帝眯起危险的眼神,要是赵贞不给出个能说服他的理由,哼!
赵贞见梁帝果真还愿听自己一言,心里松了口气,却没立刻答话,反而先看了赵氏一眼,表情似乎在说“有些话不宜当着外人之面讲”。
梁帝眉毛一沉,却还是抬了下手示意左右将赵氏先带下去。
赵氏被抓过来后就一直没说过话,皇帝似乎也不在乎她,然而越是这样,她越心凉,因为这意味着,在皇帝眼里她或许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还要被带下去,她更是心惊肉跳,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可她不敢违抗梁帝的命令,临走之前只能用一双充满请求与希冀的眼睛看着赵贞,希望他能为自己求情。
赵氏被带走,赵贞又看了看梁帝左右的内侍,梁帝似有所感,便也将人挥退了,于是殿中便只剩二人。
赵贞抬起眼,看着梁帝,缓缓说:“陛下,臣怀疑今日之事与楚王有关。”
梁帝瞳孔一缩,脊背下意识朝前挺了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赵贞还是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并从这变化中找到了自己的生路。
“哦,怎会与楚王有关?众所周知楚王不参与朝政,不问世事。”梁帝冠冕堂皇地问。
赵贞听了,却在心底露出一抹笑。
楚王姜淮,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扯上他,皇帝便自然而然愿意为他开脱,从而把一切阴谋都算在楚王头上。
赵贞再次一拜,表情真诚悲愤得仿佛自己当真是被冤枉的,“陛下,非臣故意攀咬楚王殿下,实是此事来得蹊跷。”
梁帝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赵贞继续说:“不敢欺瞒陛下,上月漠北王来长安结姻却迟迟未定下人选,臣不愿陛下日夜为此忧心有伤龙体,便自作主张与……楚王妃商量,在宴上引顺安郡主献艺,漠北王果真因此选中了顺安郡主,顺安郡主乃楚王独女,是其与凉州唯一的血脉,如今远嫁塞外,楚王岂不对臣与楚王妃怀恨在心?”
“故而他特意选在此日,设计臣与楚王妃之事暴露于人前,就是为了使陛下发怒而砍了臣以为其女报复呀!”他说得情真意切,痛心疾首,仿佛今日的一切当真都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若是不知内情者,几乎要被他骗了过去。
梁帝闻此,一时垂下眼陷入沉思。
那日顺安被引去夜宴前献舞,他自是看出其中的异样,只不过落定了联姻之事他不在意了而已,后来身边的人向他禀告,说是赵贵妃主动提出的,他便明白了,赵贵妃担心五公主嫁给胡人所以想出此谋,他也没说什么,只当不知。
现在看来,顺安因此和亲,姜淮确实有报复的理t由。
他曾经与张家女鹣鲽情深,哪怕这些年看似心如死灰,难道就当真对这个女儿一点感情都没有,要是没有,当初他就不会把她送去凉州了。
梁帝沉思了会儿,却忽地又抬起眼皮,一道精光射向了跪在地上的赵贞,“哼,就算被人设计,你要是自身检点克己守礼,旁人又如何寻得到此机会?”
赵贞不敢反驳,忙再俯于地上,“陛下,臣有罪!此事皆因臣少时糊涂,又优柔寡断,才终究导致今日之祸……”
他痛哭流涕,似悔恨不已。
“嗯?”
赵贞便将往事细细道来:“……臣是家中长兄,自幼蒙受家中长辈教导友爱手足,因怜惜从妹生母早亡,便常关照问候,于是臣之从妹自小便常围在臣身边,时常在臣夜读时来送茶点,结果一日,从妹前来,臣因与好友饮酒大醉,便一时没察以为是侍妾,因而犯了此错,臣……本不欲再错下去,可从妹却……”
说到这儿,他仿佛是因为不好说赵氏的坏话而说不下去了,可他前几句话,里里外外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对赵氏只是兄妹之情,是赵氏心机叵测爬了他的床。
“竟是如此?”梁帝故意问。
他自然听懂了赵贞为自己的开脱,但事情究竟如何并不重要。
“臣实不敢欺君。”
“就算你是一时之错,今日之事闹得朝野皆知,朕亦不能轻易揭过啊。”梁帝道。室内光线不如外面明亮,他的声音回荡在这半明半暗的大殿中,显得有些深意。
赵贞灵光一现,立即道: “惟愿陛下开恩,臣此生必为陛下阵前马卒!”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不仅能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保住官职。
闹出这样的丑事,朝廷上下肯定会鄙夷自己,那些士族也容不下他,除了依靠梁帝,他再也没有任何崛起的途径,就算今后他爬得再高,只要皇帝厌弃自己,他就会瞬间从云间跌落泥潭。而这,正是皇帝需要的。
士族势大,皇帝也多被其掣肘,他需要能完全掌控在手心里的人,赵贞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从今往后,他就是梁帝手里的刀。
梁帝盯着他瞧了会儿,看到他决绝坚定的眼神,思索片刻,却没说什么,只是叫人先将他暂押下去,关入牢中。
赵贞叩首告退,被外殿的执金吾卫带走,然而他的心情却并不太差。
这一关,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虽没瞧出破绽,但他肯定今日之事绝对有人推波助澜,否则岂会闹到如此地步?至于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楚王手笔,皇帝肯定会叫人去查,若是查到便有了对付楚王的借口,就算没查出来,以皇帝的性情也只会更加防备楚王认为他藏得足够深。
赵贞和赵氏被关押进了大理寺,而其余听到消息的大臣,尤其是跟赵贞不对付的王规,早叫上几个同僚来梁帝面前询问要怎么处置?
王规恨不得把赵贞从大司农的位置上撸下来,要是没了赵家做后盾,看赵贵妃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只可惜他殷殷地去,却只得到梁帝一句“此事尚有疑点,朕已下令将其二人关押,等查清之后再行处置。”
王规失望不已却只能作罢,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如此丑事,就是皇帝也不能随便放过吧,赵贞要倒大霉了。
另一边,赵贞与赵氏被押送至大理寺关进了囚房,也不知是否故意,竟关在了一起。
赵氏看见兄长,犹如看见了救星迫不及待扑上来问:“兄长,陛下如何处置你我?会杀了我吗?他们把我们关到这里,我会不会被用刑……”
赵贞厌烦她哭哭啼啼的模样,狠狠将人甩开,“闭嘴!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不够谨慎怎么会有今日之祸,你不是派人在院门口守着吗,怎么这么多人过来都没发现前来报信?”
赵氏:“这……我也不知道。”
赵贞冷笑:“是,你不知道,你不过是个只知道勾引兄长的婊子而已!”
赵氏听他竟然用如此低贱的话来奚落自己,先是愣了下,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十足的愤怒,温顺柔弱的面具裂开。
“勾引?”她利声尖叫,“赵贞,你要不要脸,究竟是我勾引你还是你色欲心虚连族妹都不放过!”
“当年我不过是给你去送解酒茶,是你不顾人伦强要了我,我拼命挣扎,可又怎么抵得过你一个男子的力气,真醉了的人又怎么会有力气干这裤裆里的事儿,你不过是以醉酒为借口大发兽性而已。”
“事后我忙逃走,只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是你,你趁机威胁我,把我强留在你床帷厮混,不止不让我嫁人,还用药落了一个孩子害我今生都做不了母亲,一直到被族伯发现你才无可奈何把我当成棋子送到楚王府,成为你官路上的一块踏脚石……”
赵氏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凄厉,双目赤红,悲从中来。
她身为赵氏女,不说金尊玉贵众星捧月,就是安安稳稳嫁个家世相当的少年郎总是寻常,却被逼得与族兄苟且,如今还被暴露于人前,赵氏已经能想象自己今后的日子会有多黑暗,不,或许她都见不到日后了。
她继续不留情面地戳穿赵贞的不堪,“呵,你身为赵氏宗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要跟我厮混,不过是想享受这种乱伦背德的刺激而已,你就是个禽兽……”
“啪!”
赵贞恼羞成怒,再也听不下去,一巴掌狠狠甩到了赵氏脸上,她半张脸顿时肿胀起来。
他的眼神瞬间狠辣无比,在牢房昏暗的光影中更显杀意。
“赵春奴,你闭嘴!”赵贞一脸阴冷,冷笑一声,“你说我强占你,说得你好像有多无辜一样,当初你生母早亡不受待见,不是你主动凑到我身边来求我庇护你的吗?不是我,你能有后面呼奴唤婢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吗?”
“把你送去楚王府,楚王不肯碰你,不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又发骚回来找我?”
赵春奴听他这么一说,眼神闪了下,下一瞬却又恢复了受害者的姿态,“我是主动讨好你想把日子过好点,可真正罔顾人伦的是你,是你,赵贞,这一点你永远也没法否认!”
赵贞闻言,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推到在了地上。
他黑着脸坐到了床边,不善地看着赵春奴,幽光闪烁,似盘算着什么。
赵春奴也不敢再继续刺激男人,两人的力量差距在这里摆着,万一他真的一怒之下把自己……
她缩到牢房一角,坐在地上抱着腿,警惕地看着他。
当年少女初长成,她或许隐约察觉到了赵贞对自己的打量,可她不敢得罪他,只有依附他自己才有好日子过,所以那件事发生后她也不敢捅到长辈面前去,相比起赵贞,他们绝对会放弃自己来保全赵贞,而后来,也确实如此。
两人这段关系,早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另一边,梁帝听完赵贞的话后,独自在殿内沉思了会儿,最终还是挥挥手,招来几个暗卫,命他们去细查今日之事有没有姜淮的手笔。
赵贞说得有道理,事情发生得太巧了些。
另一边,他又下令封锁消息,决不允许此事流传到市井上影响今日的法会,不过在朝的公卿夫人,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就算面上不说,私底下也会将赵氏一门当初谈资私下笑话。
消息很快传进赵贵妃休息的院中,当她听到赵贞和赵氏在苟且时被众人抓个正着时险些气厥了过去,侍女忙扶着她给她顺气。
赵贵妃缓过这口气后,死死抓着侍女的手,长长的指甲嵌入对方皮肉里,她丝毫未觉,只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睛,“赵春奴这个贱婢,肯定是她勾引我兄长!”
侍女被掐得皮肉青紫却不敢呼痛,只能小心服侍盛怒之中的赵贵妃。
“不行,就算要惩治也只能罚赵春奴那贱婢,我得为兄长向陛下求情。”她急急要跨出门槛。
赵贵妃深知自己如今的荣华跟赵氏一族的势力有很大关系,如果兄长就此被贬,她今后在宫中也很难立足了。
“不、不可以……”赵贵妃忽的又停下脚步。
这事闹到了陛下跟前,陛下此时的心情肯定很不好,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霉头,还是等他怒气稍平之后,她才好去求情劝说。
赵贵妃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回宫,她命人t好生将九华宫收拾一番,又备下梁帝平日喜欢的酒菜,才命人去请梁帝。
而她自己则又在宫人的服侍下沐浴香汤,好生梳洗打扮了番,装扮得她粉面桃腮,艳光逼人。
梁帝回到宫中,同样修整了番,然后处理了点日常政务,直到斜阳西落,郭侍中掐着快要传膳的时间点上前禀告,“陛下,贵妃娘娘那边派人来请陛下。”
赵贵妃盛宠不衰,梁帝一个月有半个月都歇在她那儿,以往只要是贵妃派人来请陛下,几乎没有不应的。
然而今天梁帝却沉默了。
他知道她为何派人来请自己。
不过赵贵妃毕竟伺候他许多年,又甚合他心,梁帝终究还是决定给她点脸面,只要她懂事的话就不迁连她。
梁帝御驾莅临九华宫,赵贵妃忙迎上前殷切服侍扶他进殿。
梁帝随意扫了眼,见花瓶里插上鲜花,桌案上摆的是他喜欢的瓷器,菜色也都是他爱的,心知赵贵妃用心了。
赵贵妃小心观察了梁帝一眼,见他面色尚可,稍稍心安。
她体贴地服侍梁帝用完饭,又为梁帝亲手煮了苏子茶,等他半倚在软塌上享受着放松下来时,才跪坐在他面前。
“陛下,妾有一事想禀。”赵贵妃柔声说。
梁帝眼神忽的一凝,眸中的温度顿时降了不少,冷冷地看向她。
赵贵妃感到有些不妙,可事关兄长她能不能开口,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妾听闻妾之兄长犯了错事触怒龙颜,他实是罪该万死,可他毕竟是妾胞兄,妾何忍见他沦落至此啊,还请陛下开恩。”
梁帝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知道赵贞犯的什么事吗?”
赵贵妃:“……”此事实在难以说出口。
梁帝冷笑一声,“你也耻于出口啊,可他竟真能干出来,还叫那么多人抓住,真是给了朕好大一个脸面!”
赵贵妃见梁帝愈来愈气,慌乱之下只想为自己解释,“陛下,兄长自幼蒙受圣贤教导,向来克己守礼,绝不会主动行此淫秽之事,肯定是一时不查被人引诱。”
梁帝见她红唇一张一合全在为赵贞开脱,视线却忽然凝在了她眉眼上。
她跟赵贞是同胞兄妹,五官生得有五六分像,尤其是眼睛,眼型几乎一模一样,看到她,梁帝便不由想起赵贞。
今日赵贞被押进乘龙殿时虽裹了衣服,却依旧狼狈不堪,尤其跟赵氏跪在一起时,几乎能让人想象到两人先前的丑态。
赵贞生出淫辱族妹的心思,焉知他没有对颜色更好的赵贵妃动过念头,恐怕只是碍于亲妹不敢下手罢了。
赵贞还时不时进宫探望她,见到娇媚可人的妹妹时,他心里是不是在想她在床帏里的模样。
想到这里,梁帝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甚至隐隐泛起了恶心,有种自己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的恶心。
梁帝再没说一句话,一把掀开她甩袖起身,铁青着脸离开了九华宫。

第47章 姜从珚也终于抵达鲜卑王庭了……
赵贵妃瘫软在地, 不明白梁帝怎么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以往他就算再气也不至于此。
自己只是想给兄长求个情而已,都还没开口陛下就走了。
热闹的浴佛节过去, 随着暮色四合, 长安城再次沉寂下来。
澧水院, 阁楼。
昏沉的夜色中, 一道灵巧身影飞快闪过从窗户跳了进去,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黑影像猫一样轻巧落地, 在寂静的夜晚中居然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看着坐在地上的那道身影,“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人影听到禀告, 终于慢慢抬起隐没在黑暗里的脸, 迎着浅浅的一豆烛光,只露出三四分轮廓,唯独那双眼睛却深沉得令人胆寒。
“我知道了,下去吧。”他低声说。
那人便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阁楼里。
赵氏、赵贞、赵贵妃,他们都是算计长生奴的人, 他之所以等这么久才出手, 就是要一击即中,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早知赵氏跟赵贞勾结, 两人虽是兄妹,能正大光明见面的机会却不多,更不要说避开人行那苟且之事, 唯有去礼佛才不会被人怀疑,平林寺在城内,离得近,就成了两人不二之选。
姜淮独自坐在昏黑的夜色中,盯着眼前那盏微弱的油灯,一眨不眨,许久,他长袖一扇便将仅有的一丝光亮熄灭,阁楼彻底陷入黑暗。
他又仰躺在了地上,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四周,任由黑夜将自己包裹。
赵贵妃仍不甘心,后面两天她又派人去请,甚至自己主动过去请罪,梁帝却都不曾再召见她。
宫里的消息向来传得快,没两天,赵贵妃屡次求见陛下不得的消息就传遍南北两宫了,众人都猜她是因为赵贞而失宠,一时间都阳奉阴违起来,尤其是王皇后,更是亲自过来嘲讽她。
“从前听闻赵氏家风严明,没想到果然不同凡响啊。”王皇后笑得花枝乱颤,原本显出几分年纪的面容都年轻了不少。
赵贵妃气得不行,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她的嘴,却被宫人拦住。
她受了气,狠狠将九华宫里伺候的人发落了一通,却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她想起五公主,梁帝对这个女儿还是有点疼爱的,便强令五公主去见梁帝为自己求情。
可惜五公主知道了舅舅的事,心里对他也很有成见,觉得他给赵家和她阿娘丢脸,她又一贯骄纵天真不会逢迎,于是见到梁帝后也没能说上几句话就被打发出来了。
赵贵妃只骂她没用,五公主觉得很委屈,这些天也闷闷不乐。
不,不止最近,自从拓跋骁来到长安后她就没有一天高兴的日子,就算他走了她也没感觉轻松多少,现在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明白,短短一两个月,她的生活怎么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她每天无忧无虑,阿娘和父皇都宠她,想干嘛就干嘛,可是现在,总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氛围缠着她,叫她再也开心不起来。
过了两日,梁帝派去调查的暗卫将查到的消息禀告给他。
事情经过很简单,就是一直跟赵家不对付的安平侯夫人挑的事,她的侍女正好撞见赵贞去了赵氏休息的院子,于是暗中窥伺终于找到了机会将此事闹大,唯一有疑点的就是赵氏安排望风的那个侍女突然闹肚子去了茅厕以至于无法及时通知偷奸的二人让他们被逮个正着。
安平侯夫人也有几分聪明,又被王规提点了两句,她确实是故意闹大的,赵贞害朝廷丢了脸,她自然不会说自己特意针对赵家,以免被迁怒,还吩咐了侍女,如有人暗中来问咬死说是碰巧,以为遇到了贼人所以才带着人去捉,先前并不知道赵贞兄妹的事。如此以来,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事情查到这里,跟姜淮确实没有丝毫关系,不管是安平侯夫人还是留阳郡王妃都不曾跟他接触过。
可梁帝想起赵贞那日的话,总试图在其中找出姜淮的踪影,而赵氏那个侍女,就是他怀疑的点,赵氏在楚王府,要对她的侍女下手可太容易了。
只可惜查了又查还是没抓到把柄,梁帝只挥手叫人退下,头上的十二冕旒在额前投下一片阴影。
又过了几日,王规见梁帝还没发落赵贞,召集了几个人来求问情况。
梁帝只道,“朕已命人查清,赵贞之事乃是匈奴细作故意为之,意欲于浴佛节上损我大梁威严,实非他本意。然,也怪赵贞自身不够谨慎才给人可乘之机,朕念其往日为国效力的情分上,撤大司农衔,贬为水衡都尉,至于其妹楚王妃……”
梁帝沉吟了会儿,他倒是想把楚王妃送回楚王府羞辱姜淮,可真这样做会有损他的威信,显得他对楚王不够宽和,于是道:“楚王也受委屈了,便将楚王妃送至城外庵庙悔过。”
王规一听,抽了抽,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什么匈奴细作?什么算计?他听着怎么这么扯淡呢。
赵贞当时那清醒的样子可不像被算计了,他分明就是与赵氏早有苟且。
但紧接着他也明白过来了,皇帝现在就是要保赵贞,大司农到水衡都尉,看起来是t贬职了,可水衡都尉专管盐铁,同样是个大肥差,普通官员连边儿都摸不到,现在竟当做惩罚给赵贞,真是可笑。
真不知赵贞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皇帝这样保他。
他十分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屈着告退。
直到退出听政殿,走在出宫的复道里,他才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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