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骁探了两回,见她十分坚决,眸色一暗,扶在她腰间的手便轻轻一捏。
敏感的腰腹被偷袭,姜从珚像只受惊的兔子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张开了嘴,拓跋骁便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钻了进去,然后开始作乱……
“阿椿,你说漠北王他会不会对女郎……”她绞尽脑汁想词,却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要说强迫欺负吧,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两人要成夫妻的,她们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指责他,可她却总觉得漠北王来者不善。
“嘘,别说话。”阿椿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打扰到里间两人。
阿椿和阿榧一直守在帐外,她们虽也没成过亲,可漠北王每次看女郎那种眼神,分明危险的很,不难叫人想象他的意图,见拓跋骁一直不出来,她们很是担忧,可里面也没什么明显的声音,她们不敢贸然闯进去,万一惹怒了漠北王还要给女郎添麻烦。
唉,虽然女郎要嫁给漠北王,可她们还是觉得女郎受委屈了,女郎身体这么柔弱,应该配个懂得怜惜她的君子,那漠北王一看就是粗鲁的性子……
两个丫鬟还年轻,也不懂太多,更多的是担心漠北王没轻没重伤了女郎,却不知还有另一种煎熬。
也不知拓跋骁亲了多久,除了唇上的肿痛感,现在连舌根都开始发麻了,可男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人坐在矮榻上,姜从珚被他紧紧搂在怀里,除了男人腿部坚实的肌肉,她似乎还感觉到了别样的触感,这叫她心底发慌。
她尝试着推他,可她纤细的胳膊又如何抵得过男人满身的腱子肉,她又想出声拒绝他,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静谧的夜晚,暖暖的烛光蔓延开来。
因为第一天入住,若澜还特意让熏了香,此时幽幽地浮动在空气中。
原本清甜宁静的味道,此时似乎都被灼热的气息染上了暧昧。
姜从珚被亲得实在难受,连呼吸都困难,脑子昏昏沉沉要缺氧了,终于忍不住重重咬了他一口。
也不知咬没咬破,男人停了一瞬,火热的唇终于离开了她,没等她缓过来,又落到她耳侧,去咬她小巧的耳垂。
姜从珚怕痒得很,尤其是耳侧颈后这些地方,他就这么啃过来,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薄薄的肌肤上,叫她起了层鸡皮疙瘩,浑身轻颤起来……
直到男人完全压下来,将她按到了榻上,整个人也伏到了她身上,姜从珚彻底慌了。
“你别这样,停、停下,好不好……”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不管不顾,只能低声哀求男人。
“没有外人。”拓跋骁哑着声音说,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说完便去亲她脖子。
这次在室内不会有外人,可姜从珚在意的却不仅仅是这点。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抗拒,男人又道:“已经到王庭了。”
“可、可是还没举行婚礼,你再等两天好不好。”姜从珚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眸里盈满祈求。
说来也算有点矫情,早两天晚两天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仪式而已,她明明早做好做这种事的准备了,可偏要等到最后一刻实在躲不过了才甘愿。
拓跋骁原本还能等等的,他一开始也没想这样,可一见着她,就急不可耐,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早在看中她时他就想要她了,等后面跟她亲近过一次,他更是深深沉迷于她娇软的身躯,那时他恨不能第二天就飞到王庭,一直忍耐了两个月,每天都靠想象着回到王庭后他要如何亲她吻她、将她揉进自己怀里才勉强按下身体里的**。
可现在终于抵达王庭,又还要等婚礼,别说两天,就算两刻钟他都不想等。
“现在不行吗?”拓跋骁还是不甘心,脸埋在她柔嫩的侧颈,说话时带出的气息完全落在她肌肤上。
姜从珚摇头,眼圈儿里水光闪动,“就一两天,您再等一下吧。”
拓跋骁实在为难,双臂撑在她身侧,俊脸悬在她上空,五月的天还算不上炎热,又是在北方,可他额头上却布满豆大的汗珠,额角的青筋更是蜿蜒狰狞,脖子绷到了极致血管鼓起,满脸赤红,这副模样实在有些令人害怕。
然而比起模样,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神,凤眸里的碧色浓郁到了极致,几乎混沌得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察觉到其中酝酿的风暴。
就一两天,一两天……
拓跋骁不断说服自己,两个多月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两天,他更想要她心甘情愿地属于自己。
这般在心里对自己说了许多遍,终于起身,把视线移向别处。
这一瞥,却又瞧见了她莹白可爱的玉足。
她走路走得少,脚心的肉也嫩得很,要是踩到自己身上,肯定也软得不像话……
姜从珚想着好不容易再次躲过一劫,却又见男人的视线直直落在某处,她顺势看过去。
“……”变态!
她赶紧抻开衣摆想遮住自己的脚,却又十分突然地再次落入男人怀里。
他将脸埋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手却握住了她的足。
“让我抱一会儿。”他声音喑哑。
他愿意再忍一忍,她暂时安全了,姜从珚便不好再抗拒他,只能任由自己像个娃娃一样被他抱在怀里,跟他紧紧相贴。
但他身上本就肌肉发达,现在又紧绷得不像话,她像靠在了石头上,被硌得很不舒服,姜从珚只能咬唇让自己忍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她以为就这么抱着,等男人平复下来就行了,可他却一直不松手,她的视线落到侧面的青铜花枝灯台,上面的蜡烛都烧了一大半了。
就在姜从珚两眼失神地盯着烛光熬时间时,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脚被扯了一下,曲了回来。
她还没懂男人又在弄什么,便发现他抓着自己的脚按了下去,然后她的脚心就踩到了一个奇怪的触感。
她连忙低头看去——
“……”
啊啊啊,变态!
一时气血上涌, 姜从珚脸红了个透,活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她又羞又恼,完全维持不住形象了,费劲所有力气去踢他想叫他放开自己, 拓跋骁一时没注意, 还真叫她踹了下, 闷哼一声, 却不像疼, 眼睛里反而绽出异样的神采, 再次扣住了她的脚踝。
姜从珚不干,手脚并用剧烈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她撑起胳膊去推他的胸膛,又去抓他的手,可惜她根本抓不动。
怀里的温香软玉动来动去, 拓跋骁原本才按捺下的欲火又蹿了起来。
“别动!”他低声警告。
但此时沉浸在羞愤之中的女孩儿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暗含的警告, 只想要收回自己的脚,这实在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他、他怎么能这样?这比直接跟她那啥还要羞耻。
姜从珚不听,继续t挣扎。
直到她再次被他扑在榻上,庞大的身躯压过来,耳边传来男人沉重急促的呼吸,她才慢慢意识到了危险。
她还是愤恨难当, 刚想指责男人, 他却先她一步开口。
“我不想失约!”
只一句话,就定住了她。
他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额角和脖颈上暴起的青筋更是明晃晃的昭示着男人此时的隐忍。
姜从珚怔怔地看着他。
脚心有些痒,脚趾已经蜷到了极点。
姜从珚咬着唇,闭上眼。
女孩儿玉白的脸颊早已通红, 比那最鲜妍的胭脂还要瑰丽,清冷的仙子也终于下了凡尘。
静谧的内室,便只剩一隐忍、一粗重的呼吸声。
直到许久,最后一截蜡烛也快燃完,男人才终于起身。
后面他说了什么,好像是安慰的话,姜从珚也不想听,捂着耳朵遮住自己的脸。
拓跋骁瞧她有些生气,不理解,他不是守约了吗,而且他连衣服都没脱……
“我回去了,明日我不过来了,你有事的话叫人找我。”
别说明天,姜从珚巴不得他一直不要来。
她不说话,只埋着脸闭眼不理他,拓跋骁又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脸,重重亲了好几口,才终于离开了。
姜从珚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才洗了脸,现在又要洗了。
两个丫鬟见漠北王终于从帐中出来,忙想进去看情况,却又在将要进卧室时停下脚步,阿椿拉住阿榧,隔着帷帐问:“女郎,需要我们进来伺候吗?”
姜从珚将脸捂在薄毯中,耳后根的热度还没消退,耳垂依旧红得要滴血,这副模样实在没脸见人,只好勉强提起声音,“别,等我叫你们时再来。”
嘶,光是说话嘴都痛,可见他啃得有多重,狗男人!
又过了会儿,姜从珚坐起身,视线不知不觉又落到脚上,缩了缩,将拓跋骁骂了遍,变态!
她喊了一声,叫两个侍女进来,先换上新的蜡烛,又让她们打水,她要洗脸,还要洗脚!
阿榧不解,“女郎,您不是已经洗漱过了吗?”她又看了眼,“你的脚也不脏呀。”
姜从珚:“……”
这怎么解释。
她不说话,只叫她打水。
阿椿见女郎神色有些不对,悄悄拧了阿榧一下,示意她别再问了。
趁着阿榧出去打水的空隙,阿椿慢慢靠上前,看着女郎红肿得有些过分的唇,小声问,“女郎,需要我给您取消肿的药膏吗?”
姜从珚捂脸:“……”
她真的,真的,从没在侍女面前这么丢脸过。
虽然很不自在,她还是点了点头,要是这红肿明天还消不下去,她才真的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儿,她又在心里将拓跋骁拉出来骂了一遍。
阿椿瞧见女郎原本雪白的肌肤此时一片红粉,在烛光下散发着珍珠般的柔光,乌黑的长发缠在颈间,黑白分明中带着某种深深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看过去,水眸盈盈,眼神含羞,是女郎平日从未有过的娇美姿态,比那世间最娇嫩的花朵还惹人怜惜。
更不要说因肿胀而红润丰腴了不少的唇瓣,少了些许清冷,平添了几分妩媚神态,她同为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动荡,克制不住想要靠近,难怪漠北王总盯着女郎瞧……
明明很疲惫,可这一晚姜从珚却很久才睡着,以至于第二天起来时都有些晚了。
“怎么不叫我?”她问阿椿。
阿椿笑着道:“若澜姑姑说了,女郎这一路车马劳顿,难得好好歇一晚,让我们不要打扰您。”
接着她一招手,让阿榧把外衫送过来,问,“女郎今日要穿什么?”
姜从珚看了眼,随意指了件浅草绿的襦裙。
披衣起身,她先去洗盥室收拾了下自己。
洗盥室跟卧室紧连着,用了厚实的毡布做阻隔,里面摆了香桶、浴桶、洗漱架等。
姜从珚一边洗脸一边想,该从这边开个小门,在外面再搭顶小帐篷做净室,以前在凉州和长安,洗浴室和净室都是完全分开的,特别是在凉州时,她的小院还有下水道系统,可以直接将污水排出去,十分方便。
收拾好,她又坐到妆台前,用柄小巧的玉勺从白瓷圆肚瓶中挖了少许面脂在掌心化开,然后揉在脸上。
唉,上一世身为南方人,习惯了南边湿润的天气,她到现在都无法适应北方的干燥气候,凉州的秋冬也很干燥,一到冬天很多人手和脸都皴裂了,冷风跟刀子一样,真不是开玩笑。
洗漱好,她走出卧室,兕子已经张罗着摆饭了。
今天的早食很丰盛,有蒸饺、汤包、米粥、芝麻饼,还有几碟清爽的小菜。
“可算到王庭了,不用再赶路,朱大娘一早就忙活起来,恨不能把这些日子没发挥出来的本事全都使出来,大家都拿着饭盆守着朱大娘呢,就像,就像一群等着喂饭的小狗哈哈……”兕子声音清脆,语气又欢快,说得姜从珚都笑了起来。
“要是被他们听见你说他们像小狗,看他们不找你麻烦。”姜从珚笑骂了一句。
兕子吐吐舌头,“我才不怕,到时我就跑。”
到了王庭,也没人管自己的礼仪,姜从珚便将一些家具换成了高脚胡具,现在的餐桌便是一副梨木高脚方桌,半人高,旁边放着矮凳,吃饭时直接坐上去,比跪坐舒坦多了。
她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兕子说着今早的情况。
“张将军那边一大早就整顿好了,见女郎暂时没起,便跟以前一样操练起来,随时等女郎吩咐。”
姜从珚点头,她张铮那边是最不用担心的。
“我们这边的话,因为漠北王婚期赶得急,好些人被文大人叫过去帮忙布置婚礼去了。”
“若澜姑姑去了文大人那边,帮他们安顿,按男女分了帐篷,又给他们定了规矩这些日子不准乱跑,出去打水也最好结伴,遇到鲜卑人尽量不要起冲突,但也不能一味忍让,要是有什么事不要自作主张立马报上来,又带着阿茅去跟那些鲜卑人沟通,用布匹跟他们换了些柴火燃料,还问了些本地的规矩和习俗……”
想要管理好几百人的衣食住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好若澜条理清晰,一早就给几支队伍定下了规矩。
初来乍到,他们摸不清情况,最好谨言慎行别给人抓小辫子的机会,但如果有人故意挑事的话,他们也不能怕。
姜从珚见若澜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用自己多费心,心里也轻快不少,果然,把若澜从身边调出去,让她发挥自己的才能是件明智的事。
姜从珚难得偷了会儿懒,吃完饭,走出帐篷,众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尤其是拓跋骁王帐前,那儿有一大片空地,应该是鲜卑人参加重要事情集会的地方,此时正用彩绸围成各种幔帐,还有各种彩旗在空中飘扬,在澄蓝的天空和金色的朝阳下被映衬得格外鲜艳。
姜从珚还看到,最中间的地方还架起一座高高的篝火堆,草原上的民族有围着篝火跳舞的习俗。
自己这边则很是不同,也在两侧施了围屏,绑了大红绸花,四处帐篷前还挂上了灯笼,明明差不多的材料,风格却迥异,一看就是中原汉人的风格。
文彧跟拓跋骁商量过,两国结姻,习俗不同,他不愿完全依照鲜卑的习俗举办婚礼,而鲜卑也绝不可能办一场汉人婚礼,于是他便说各退一步,大体的婚礼流程按鲜卑走,但公主这边仍穿汉人婚服。
这话出来时,许多鲜卑人都不满,觉得他来了王庭就该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办,但文彧十分坚持,当然,这也是姜从珚的意思,最后还是拓跋骁一口同意,再不容别人置喙。
拓跋骁根本不在意姜从珚以哪种习俗嫁给自己,只要快点举行完婚礼就行。
姜从珚没走远,就在营帐周围转了圈,跟下面吩咐了,再搭个帐篷做净室,又继续将大帐内的细节布置好,添了些应景的装饰。
一番收拾下来,昨天还空荡荡的帐篷,今天就大变了模样,虽还是帐篷模样,里面的装饰却跟寻常中原屋舍没什么区别了。
一进门是客厅,左右摆了一套桌椅茶具,三面用黑檀折屏隔开,东边是书房,靠着帐篷墙壁放了两排大书架,临窗的位置则是一张书桌,桌面很大,可以铺开五尺长卷,此时上面正放着一打雪白的宣纸和笔墨,书桌对面还有一张软塌,有时累了可以躺着休息;客厅西面则是饭厅,这边就简单许多,往后则从东到西依次是库房、卧室和洗盥室,卧室联通书房和库房,十分方便。
帐篷底部铺了层木板,只不过用料有些粗糙,姜从珚便t在外面的客厅、餐厅铺上普通毡毯,卧室和书房则铺了柔软的羊毛毯,如此,一个舒适的新家就布置好了。
前世今生她都很少在生活条件上受委屈,这两个多月的路程对她而言也实在有些漫长,行路条件简陋,她虽然能将就,可要是能住得更舒坦些谁又会拒绝呢。
姜从珚亲自将自己带来的书籍摆上去,她带的书很多,除了一些经典的史书、诗文、著作、兵书、农书、地方志、时政文章,还有许多账册、技术资料,她一一分门别类。
姜从珚看着面前这打雪白的宣纸,以她作坊现在的工艺要造出这样的纸张依旧不便宜,可成本已经远小于绢帛了,又比竹简轻便,一册书能承载的字文量比竹简多出十倍不止,若是流到市面上,必是不愁销路的。
造纸带来的巨大利润,绝对比她现在经营的酒坊银楼还要高出无数倍,更重要的是,纸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寒门格局。
她现在已经离开大梁了,身后又有拓跋骁,就算被人知道也不用担心引来杀身之祸,可是,她要现在拿出来吗?
姜从珚犹豫着将宣纸放回书柜里,再等等吧,让她再看看鲜卑王庭的情况,而且打通商路也要慢慢来。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然后她才听说,拓跋骁竟主动拨了物资给她,张铮那边按照他亲卫的待遇分牛羊和草料,还允许他们去他专属的草场跑马,剩下的家仆则按普通族人的待遇,也让人牵了些牛羊过来。
姜从珚愣了一下,她其实还没考虑到这点,她自己带的物资不少,能支应一段时间,后面她会想办法让商队继续输送物资,没想到拓跋骁竟然这么周全。
给她牛羊和草地,不仅仅是资源,更是一种态度,告诉别人,他看中她。
姜从珚想,她该去谢谢他的。
可看着他帐篷前来来往往的人,又想到他现在肯定很忙,她不好去打扰,就将这件事记在心底,等有机会了再说。
晚上,姜从珚照常洗漱休息,若澜来了。
“女郎,明日就是婚礼了。”若澜坐到她床边,温柔又复杂地看着她。
姜从珚看出她有些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若澜躲闪了下,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姜从珚:“……”
看这表情,她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了。
姜从珚也脸红了,不自在地移开眼。
她虽然活了两辈子,可在这方面确实是头一回。
上一世她饱受病痛折磨,自然不考虑谈情说爱,也没什么向往,每天想的都是好好活下去,今生身世复杂,加上这个时代的男子实在不是她喜欢的,同样不想嫁人。
所以,其实她也没完全做好心理准备,现在也是赶鸭子上架了。
“这个……洞房之前……您看一看。”若澜支支吾吾地说。
这事本该是家中女性长辈来教导闺阁女郎的,可女郎身边实在没有别人,她又怕女郎懵懂,这些年她贴身照顾,从未跟女郎讲过夫妻之事,怕她不知该如何行事。
姜从珚瞥了眼,说实话,她其实是有理论知识的,中学课本上就有男女生理知识的讲解,后面她还看过解剖图,影视作品里也有一些爱情的描述,论起见识她说不定比若澜还广,毕竟若澜自己也没嫁过人。
“好,若澜姑姑,我会看的。”姜从珚说,声音虽然有点干但还算镇定。
她收下小册子,若澜却依旧不放心,看女郎这模样过分平静了,是不是还不懂啊,若澜便又凑近她,小声耳语了几句:“……若漠北王要如何,您且顺着他,让他尽量怜惜些,初次大概有些疼……”
刚刚那本小册子还好,若澜现在的话才叫她难为情,可她又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都懂。
“姑姑,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若澜也是既担心又难为情,不好说得太露骨。
接着两人各自歇下。
第二日清晨,天边才露出第一缕阳光,姜从珚便被一片热闹的乐声吵醒了。
夏日天亮早,现在也就寅末吧。
婚礼在傍晚,流程也不像汉礼那么繁复,姜从珚并不需要一大早就收拾,不过已经醒了,她也不睡了,起身洗漱。
若澜今日也没去干别的事,一直守在女郎身边。
她照顾了将近十八年的女郎,今天就要嫁人了,若澜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舍。
虽然她还跟在女郎身边,可女郎的生活中要多出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或许会占据她大部分生命,一想到这些她就难受,可她又知道,女郎必须要嫁,自己也不能陪女郎一辈子。
按照在长安时的流程,姜从珚同样洗漱更衣,挽上精美的发髻,描上精致明艳的妆容,佩戴上凤钗金钿、十二穗步摇,整个人容光焕发,威仪大气。
此时的习俗还没有盖头这一说,有些地方倒是流行却扇礼,不过姜从珚没要,她就是要大大方方、无遮无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什么新妇第一眼要给夫君看,那不过是男权强加给女子的枷锁罢了,怎么不说把新郎的脸遮起来,第一面给他妻子看呢。
外头的马头琴、胡琴、琵琶声一直没停过,乐曲欢快又激昂,还有许多人的笑声、说话声,虽是胡语,可情绪是相通的。
兕子在外面来来回回,每过一会儿就来给姜从珚汇报情况。
“王帐面前来了好多人,他们都穿着各种各样鲜艳的衣裳,瞧着跟中原很不一样,应该就是莫多娄说的那些部落大人了。”
“他们那边还有人在举行摔跤和赛马比赛呢,说是漠北王同意的,最终胜利的勇士能得到王的奖赏,那些鲜卑人可积极了,莫多娄还拉着张将军去,不过张将军拒绝了,倒是叱干拔列那个家伙去了,说一定会赢过所有人得到王的嘉奖,嚣张得不行!”
不过他好像也有嚣张的资本,一个多月下来他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又没有仗可以打,他天天叫嚣着要打架。
“他们一大早还宰了好多牛羊,周围全是烤羊肉的香味,不过还是我们的烤的肉最香,好多人都来问秘方,我说是我们特意从西域买回来的香料,千金难求,那些鲜卑人只好流着口水走开了。”
姜从珚光是听兕子的描述就能想象外面有多热闹,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比起庄重肃穆的婚礼,她还挺喜欢这样的热闹的。
中午用了些饭,若澜又再三确认过她这身装扮没有问题,到下午时,迎亲队伍来了。
随着鼓乐声越来越近,姜从珚还能听出夹杂其中的马蹄声和众人的脚步声。
帐篷外,拓跋骁骑在骊鹰上,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数十个骑着马、衣着华丽的鲜卑勇士,他们都是他的部下,要不就是鲜卑族中地位不凡的贵族。
他先带着人围着帐篷绕了三圈,身后的人不断唱着歌,几乎将帐篷都围了起来。
接着他下马来到门前,礼官高喊:“请新娘!”
帐帘被卷起,明亮的天光透了进来,姜从珚被若澜扶着慢慢起身,行至门前,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拓跋骁。
他身形挺拔修长,穿着一身明艳的婚服,同样是以红色为主,夹杂着其他彩色绸带,胸前别着宝石,腰间系了一根五彩丝绦金带钩,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腹,脚踩鹿靴,格外英气逼人。
姜从珚很少见他穿这么明艳的衣服,那锋利的五官被艳丽的色泽一衬似乎都柔和了许多,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碧绿的眸子,不复之前的冰冷森寒,反有种深情的意味,单看脸的话,其实很好看,就是太高了。
她瞳仁动了动,又朝他头顶看去,只不过他戴了王帽,看不出什么,应该有头发。
她听说鲜卑族人结婚之前几个月有髡头的习俗,也就是把两鬓的头发剃了,等到要结婚的时候再把头发蓄起来。
“……”就很难评价。
反正她觉得这样很丑,在路上时她就跟拓跋骁说了不准剃发,男人当时一口答应了。
姜从珚在观察拓跋骁,拓跋骁在她出来的瞬间用眼神锁定了她,碧眸折射出比他王帽上的宝石还要炽烈的光芒,几乎能灼伤人的皮肤。
姜从珚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眨了下眼躲了下。
拓跋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身后的笑闹早已同他无关,此刻他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个人,目光毫不克制地在她明艳如花的脸上流连,从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到精致明艳的眉眼,流转到挺翘的鼻头,最后停留在了她丰润嫣红的唇瓣。
她这装扮跟离开长安t那日一样,可他却觉得现在的她比那时还要美上无数倍,像一朵绽放在早晨阳光下的、还沾着露水、明媚娇艳的粉牡丹花,华光璀璨,幽香扑鼻,又娇嫩可欺。
拓跋骁喉咙滚动了下,要不是他还记得现在在举办婚礼,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真恨不得狠狠欺上去。
同来迎亲的鲜卑骑士,还有帷屏两侧挤在一起看新娘的人,头一次见到这个汉人公主,也都愣了下。
他们原以为中原的公主跟部落里那些汉人女奴没两样,长得瘦小性格怯弱,像只任人宰割的两脚羊,比不上他们草原上的姑娘明艳强壮,可这个汉人公主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两族的审美不完全相同,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汉人公主很美丽,比雪山上开的花还要美丽。
她的脸比雪还白,金灿灿的头饰在阳光下射出耀眼的光,亮得都有些刺眼,可所有人第一眼还是被她的脸吸引。
很奇怪,她明明长得不强壮,却不会给人软弱的感觉,反而有种叫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好像她的威仪蔓延。
围观的宾客在这一刻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会儿,还是姜从珚先移开了目光,平视前方。
拓跋骁则是被文彧提醒了一句才收回眼神。
文彧:“请公主上婚车。”
还不等侍女来扶,拓跋骁便长腿一迈,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抱上了婚车。
“终于等到今天了。”他趁机俯在她耳边说。
简单的一句话, 差点叫姜从珚没控制住表情。
她飞快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恢复端庄的表情,动作优雅地坐到车里,只是脸颊依旧不受控制地红了, 还好现在已经进了车内旁人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