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by桐木成林
桐木成林  发于:2025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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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这?样算呢……阿郎他……”
李希言不再?和他多话?,直接朝着正房阔步走了过去。
守在门外的婢女是那日?给他们开门的那一个。
她一见李希言就乖乖缩到旁边,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李希言快速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门被几乎是摔着关上的,呯得一声响。
管事犹豫了一二还是老实站在了外面。
杨利贞还是躺在床上,一点点挣扎着坐了起来?。
“李……少使?来?了?”
李希言站在门口和他对视着,没有走近的意思。
室内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薛夫人胃里验出了迷药。”
“迷……药?”杨利贞浑身一抖。
“是有人杀死了他们。”
一听见这?话?,杨利贞用力转过来?,探着脖子:“谁?是谁!”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你问。”
“有谁知?道你那晚所见幻象?”
“县衙的人知?道,你知?道,府里的人知?道。”
县衙的人啊……
李希言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就问完了?
管事小步跑了过去,望了一眼里间才放下心。
“怎么?觉得本官要害杨长史?”
管事连连否认。
李希言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走了。”
出了杨府。
关风和有些忍不住了:“少使?,这?人到底是谁杀的?”
李希言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嘱咐道:“你们带人去县衙盯着。”
“县衙?卫川不是在那儿嘛。”
“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们是暗中盯梢。对了。”李希言停下脚步,“顺便让苟维知?道我们今日?去了一趟杨府,我和杨利贞单独说了很久的话?,还发誓要找出凶手。”
“是。”
容朗忽然开口:“我还想去看看尸体,那日?看得不太仔细,我怕有什么遗漏。”
“你们一起吧,我先回驿站了。”
瑞王一个人在驿站,她终究是不放心。
容朗也?知?道她的想法,玩笑道:“他要是闹,就告诉他,我回去会收拾他。”
“好。”李希言抿了抿嘴角,将笑意藏在眼底。
苗青:我觉得不对劲的不仅仅只?是这?个长乐王吧?少使?也?……不咋对劲。
关风和毫无所觉,十分煞风景地说着:“快走吧,也?不知?道卫川那个小子在县衙干啥,还要我们去盯梢……”
而被她念叨着的卫川鼻子有些痒。
看着面前的婢女,他咬牙忍了过去,维持着潇洒的笑。
“盈盈,你今日?怎么没戴昨日?我给你的簪子?”
叫做盈盈的婢女俏脸一红,眼波流转。
“那簪子太贵重了,婢子一个干粗活儿的,怕弄坏了……”
卫川一脸不在乎:“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罢了。坏了我再?给你买一堆,尽着你戴。”
“大人对我这?样好,倒是叫我……”盈盈轻咬嘴唇,一双眼满是娇羞,怯怯地望着他。
“别说这?些,说好了的,我是要让你名?正言顺进我们国?公府的。只?是……你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啊?”这?话?有些急切,盈盈一说完立即找补,垂着眼,一脸哀伤,“县令最是好色……我怕被他……”
“唉,其实这?事情和你家主子也?有关。”卫川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你有所不知?啊,我也?是有难处的。”
“郎君有什么难处?”
“我就直说了,你家主子上面那个和我爹算是政敌。我爹这?次可是给我下了命令,搞不死你家主子就不准我回去。”
“啊?”盈盈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面上还是一派单纯的惊讶,“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爹说了,这?次就是他没有犯事,也?要把事情扣在他头上。”
卫川深深地望着她:“你知?道的,我是想让你做正经妾室,所以才想着等这?事情办成?了,我爹开心了,我也?好开口,事情也?能顺利些。”
“是么……”
“怎么?你不信我?”卫川放柔了声音,带着诱哄。
盈盈眼神微动:“怎么不信?”

过了午饭的时?辰,容朗才回了驿站。
“小主子?!”张锦笑眯眯地帮他换衣裳,“可用过午饭了?可要咱家让人上些来?”
“还没呢。”容朗换上干净衣裳,吐出一口浊气,“也就你还惦记我。”
张锦捂着嘴笑:“今儿?中午用饭,李少?使特意让人给您留的呢!”
“真的?!”容朗欢喜得连手上的衣服都掉到了地上。
张锦把衣裳捡起来拍了拍灰给他披上。
“真的,咱家还能骗您不成?可见啊,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少?使现在心?里还是有您的位置的。”
“那是。”容朗扬起下巴,“她从小就对我好。”
说到以前?的事儿?,张锦也不免伤怀。
“是呢,幸好李少?使心?善。不然,真怕您那时?候就伤了身子?。”
“我让你传回去?的信传了吗?”
“传过去?了。”
“你那个干儿?子?……可信吗?”涉及到自己哥哥,容朗还是多几分谨慎。
“可信可信!那孩子?自小在咱家跟前?长大的,您放心?,小殿下这?边咱家也看着的,不会?有事。咱家让人把饭菜摆到李少?使屋里?”
“正好,我今儿?有个大发现要告诉她……”
李希言看着面前?正在摆菜的驿卒,放下了书。
“这?是?”
驿卒眨了眨眼。
“不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张内侍吩咐的吗?”
“李少?使,打扰了。”容朗红光满面走?了进来,“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驿卒见状退了出去?。
李希言直接戳穿:“王爷大可用完饭再来。”
“可是……”容朗摸摸肚子?,下垂的眼尾显得他分外委屈,“我很饿啊……”
李希言别过视线,拿起书遮住脸。
怎么像驿站养的那只小土狗?
“李少?使……”
小心?翼翼的声音让李希言觉得有些过不去?。
或许真的是因为事情?太重要了吧。
“王爷先用饭吧。”
“好!”容朗乐呵呵地坐了下来,“听张内侍说,李少?使特意给我留了饭。”
李希言耳朵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把书盖在脸上。
多嘴的张锦!
“看书的时?候离得太近对眼睛不好。”容朗调侃完才拿起筷子?,顺道卖了个惨,“自从母后?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我有没有用饭……”
李希言躲在书后?翻了个白眼。
他们这?些近臣,谁没听过皇帝叨叨过“长乐王吃得太少?”“长乐王天天节食”?
二人,一个看书一个吃饭,都没有再说话。
等容朗放下筷子?,沉默才被打破。
“李少?使很爱看书?”
李希言大大方方地把书亮给他看。
书上写?着四个大字——滦州公案。
“话本?”
“嗯。”
容朗有些意外:“李少?使要看话本?
“怎么?”
他见她看得那么认真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书。
李希言像是知道他的想?法。
“这?一类话本多是作者根据所见所闻所编撰的。说是话本,不如说是民间百姓的状纸。”
“状纸?这?是什么说法?”
李希言指着自己正在看的那一页。
“就说这?个案子?。死者殴打妻子?时?,其子?为保护母亲失手错杀死者,却被判腰斩弃市。这?种事情?不少?,但是目前?的律法却没有明确的关于这?种情?况的律例。官员遇见这?种案子?,也会?直接按照弑父来判。”
这?个案例恰巧戳到了容朗的痛处。
“那些官员这?样不近人情?吗?”
李希言忽然师父生前?所言。
好像先帝的死……
“去?年蔡州报上来一个案子?就是如此。幸好大理寺寺卿力排众议参照误杀判的。”
“误杀也有点?冤……”
李希言不想?再提这?件事情?,问道:“王爷今日有何?发现?”
一说到这?儿?,容朗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们有个推论可能是错误的。”
“哪个推论?”
“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止一个呢?”
“为何?这?样说?”
“我今日把尸体上每一处刀痕都验了一遍,发现在薛夫人和杨小郎身上有五处刀痕是左利手造成的。”
“凶手也有可能左右开?弓。”
“不,不是。左利手那一个比右利手那一个矮上一些。”
“可我们今日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脚印。”
“谁知道呢?但是我可以确定行凶的人至少?有两?个。”容朗无意识摸着茶盏,“有可能其中一个是下药的内应,另外一个是外人。那个内应是走?一楼离开?的,但是清除了自己的痕迹。”
“少?使。”门被敲开?,一个绣衣使走?了进来,“话已经传到了杨家。”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
容朗收回视线:“给杨家传话?”
“我让人告诉管事,明日我会?去?搜府,让他做好准备。顺便让他留意身长五尺八寸会?武功的男子?。”
“既然要搜府为何还提前知会他,那凶手若在其中,岂不是打草惊蛇?”
“要的就是他销毁证据。杨府外面现在都是我的人,只要凶手有什么动作,马上就能拿下。”
“凶手的武功不差,若是他晚上行动?”
“今晚我会?亲自去?看着。”李希言自信得很坦然,“那人武功不会?比我好,我不会?输。”
“我也一起吧。”容朗主动请缨,“有个人照应总是好的,关校尉他们又不在。”
李希言很爽快地说道:“王爷若来自然更好。”
杨府新挂起的招魂幡被秋风吹得直响。
低低的哀泣声已经响了一日,直到此时?才稍稍停下。
李希言躲在树上,一身黑衣完全?隐没在树影之中。
一眼望下去?,灵堂的情?况尽收眼底。
跪在灵前?抹眼泪的是莲姨娘。
她哭得最是伤心?。
不仅仅只是为了薛夫人,更是为了她自己。
她唯一的孩子?也死了。
身边的婢女扶起她。
“先回去?吧,府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您可得保重身子?。”
“我知道。”莲姨娘半靠在婢女身上,声音嘶哑,“我还得等着抓到凶手……为我儿?报仇,还有夫人……”
絮絮的低语远去?,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今日下午,莲姨娘订了一份糕点?。”李希言往东边转了转。
“糕点??”
“她哪里像是有心?情?吃糕点?的样子??难道她就是那个内应?不会?吧?”容朗不敢相信,“杨小郎是她的孩子?呀!”
“或许另有缘由。”李希言站起身,遥遥一指,“去?她院儿?里蹲着。”
西院面积大,院抢旁边还有一大片高大的灌木,足以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杨府渐渐安静下来,二人一前?一后?一跃而下,迅速翻了进去?,一闪身躲进了灌木丛后?。
藏好身,李希言才稍稍放松了些,倚靠在身后?的府墙上休息。
容朗悄悄挪到她身边。
“李少?使,你饿不饿?”
李希言闭着眼睛假寐。
“还好。”
就是饿的意思。
容朗太过了解她口是心?非的本性,直接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
一股羊肉味儿?直往鼻子?里窜。
李希言睁开?了眼。
羊肉片儿?雪白雪白的,却带着一丝香料的气味儿?,刚好冲淡了羊肉的膻味。
确实有点?香……
容朗就知道她爱吃这?个,又往前?凑了凑。
“我有些饿,但又不好意思吃独食。”
李希言沉默了一会?儿?,矜持拿起一片吃下。
肉质紧实,清爽不腻。
有一就有二。
二人很快分食完一包羊肉。
李希言耳朵有些红。
怎么一遇见他就馋嘴。
“那人怎么还不来,我还没吃饱。”容朗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带着撒娇的意味。
李希言往旁边挪了挪。
“应该快了。”
“李少?使猜得到他什么时?候来?”
“大概吧。”李希言微微俯身,眼神从灌木丛的缝隙中穿过。
房间外的两?个婢女已经倚靠在门边,坐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迷药?”
“噤声。”李希言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上,警戒地看着灌木丛对面的府墙。
容朗明白。
来人了。
二人屏住了呼吸。
一个人影从府墙外跳了进来。
动作极其敏捷,轻功比之苗青也不差几分。
李希言朝着外面的树打了个手势。
树影中,有白光一闪而过。
她的手才按在了刀柄上。
借着明亮的月光,人影的模样逐渐清晰。
是个年轻的男子?,面目精悍,浓眉大眼,身长……五尺八寸!
容朗以口型问道:“要动手吗?”
李希言摇了摇头。
要抓现行。
年轻男子?优哉游哉走?向了卧房的门,他在门前?蹲下,从容地给了将两?个婢女打晕。
熟练的样子?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于郎,是你吗?”门被轻轻推开?,莲姨娘手上握着一把还沾着烛芯的剪刀,一脸欢喜地走?了出来。
“是我。”年轻男子?抚上了她的双鬓。
莲姨娘欢喜地扑进他的怀里。
李希言却忽然脸色一变,冲了出去?。
“住手!”
正在拥抱的二人齐齐看了过来。
年轻男子?扭过头,面露惊讶,僵在原地。
而莲姨娘已经举起了剪刀,一脸决绝地朝着男子?的胸口扎去?。
李希言还是晚了一步,剪刀插在了男子?的心?口。
她一把扯开?了莲姨娘,反剪其双臂。
容朗也已经跑了过来,急忙掏出药瓶往男子?伤口上倒。
外面的绣衣使听见了动静,一窝蜂涌了进来。
“快!把人拉下去?救治,别让人死了!”
就在此时?,被李希言押着的莲姨娘却疯狂挣扎了起来。
“不准救他!不准!”
凄厉的喊声在院内回荡。
中了迷药的婢女却还是坐在地上,毫无动静……
“要让他偿命!偿命!杀了他!”
她不管不顾地大喊着,模样已经有了几分疯魔,脸色也红得发紫。
李希言狠下心?,将她打晕抱住。
“将此人就近安置,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是!”

“老?爷,老?爷别?睡了,绣衣司的李少使来了!就在县衙大堂等着您。”
苟维立即坐了起来,把?脏话活活咽了下去。
不过一刻钟,他?就穿戴整齐地踏出了卧房大门。
来叫他?的人是他?的管事?。
“老?爷,李少使说是抓到了杀杨家人的凶手!”
苟维眼珠子?转了转。
“是谁?”
“是杨家的那个莲姨娘和一个男……”
管事?话未说完,苟维就大步踏了出去。
等他?到大堂的时候,李希言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县衙是何时点卯?”
还没?来得及行礼的苟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点卯”“点卯”,自然?是卯时就要上值。
“现在是什么时辰?”
天光大亮,辰时正?。
苟维只能扯谎。
“下官刚刚……刚刚在整理?积压的旧务。”
李希言点了点惊堂木。
“苟县令当真?勤勉,早起连衣裳都没?有整理?好就忙着去做事?。”
苟维理?了理?衣裳的褶皱:“是下官失仪了!下官见过王爷,见过李少使。”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李希言不再揪着他?的问题不放,抬手指向下面的二人。
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昨晚,此人潜入杨府与莲姨娘私会。经本官查证,此人的脚印和凶案现场留下的脚印重合。”
男子?躺在担架上,盖着被?子?,头发凌乱,看不清面容。
苟维上前查看,不过一眼,他?就跳了起来。
“这不是于大吗!”
“你认识此人?”
“怎么不认识!”苟维指着于大,情绪激动,“此人就是那个被?杨利贞打死?的于氏的亲哥哥!原来和他?们村里的人一起来闹过事?!”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难道就是此人为了替死?了的于氏报仇才杀了薛夫人他?们?”
李希言一脸镇定:“先去查一查,八月十五那日给杨府送月饼的人是不是他?……”
“还有什么好查的。”一直沉默的莲姨娘笑声低哑,“就是他?。”
“你有何证据?”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大是和月斋的伙计,几个月前,我和他?偶然?相识有了来往。之后我们约定好,每次我要见他?,就订和月斋的点心,而他?就会在点心里下迷药迷倒我的仆人好和我私会……”莲姨娘面无?表情,仿佛是已经看透了一切。
苟维指着于大。
“恶毒恶毒!薛夫人何其无?辜,孩子?何其无?辜,就算是要报仇你也不该牵连无?辜之人。”
李希言走下主位,拍了拍苟维的肩膀。
“这事?儿就算了结了,等人醒了,你好生问一问,过几日本官来拿口供。”
苟维见她一副要走的架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一出县衙,李希言支走了其他?人,自己独身一人朝着北边走去。
县衙门口的衙役深深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回?了县衙……
李希言停住脚步,侧过头,勾起嘴角。
容朗从旁边的小巷穿出。
“如你所料。”
“走吧。”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取经。”
“取经?”容朗明了,“去找陆御史?我去合适吗?”
“你最合适。”
李希言在前面带路。
巷道纵横交错,她的脚步却一直很坚定,拐了几个弯就到了陆宅门外。
“陆宅如此偏僻,李少使却把位置记得很清楚。”
李希言仰起头:“我居心不良,自然?记得清楚。”
她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
开门的还是上次所见的小厮。
“李少使?是您?”
李希言一脸凝重:“有急事?要找陆御史,劳烦通报一声。”
小厮歪了歪脑袋,打量了站在一旁的容朗两?眼,面露迟疑。
“好,您稍等。”
他?把?二人留在门外,小跑着回?了宅子?内。
陆方明正?坐在院内喝茶。
香茗秋景,好不怡人。
小厮跑上前,语气轻快:“阿郎。李少使又来了,她还带了个长得好好看的郎君。”
“好看的郎君?怎么个好看法?”
“看上去很贵气,壮壮的,高高的。”
陆方明喃喃道:“不是卫川……”
“阿郎?”小厮出言提醒,“您要见吗?”
陆方明笑意加深:“见,怎么不见?”
小厮这才放心带着二人进来。
陆方明还是那一身家常衣裳,一脸微笑站在桌边。
可是在看清来者的时候,他?脸上的笑还是僵硬了一分。
“王爷?”
容朗脸上的笑意极浅,但是又说不出他?是在冷脸。
“陆御史,好久不见。”
陆方明瞬间?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上前施礼。
“下官见过王爷。”
“不必客气。”容朗自顾自坐了下来,“今日我不过是跟着李少使一起来的罢了。”
两?个客人稳坐,陆方明也只好入座。
他?给二人亲手倒上茶。
“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容朗刮着茶,垂眸不说话。
陆方明恍然?大悟,转向李希言。
“李少使此番前来是为了何事?啊?可是肖郎中的事?情有了结果?”
“肖郎中的尸体我已经检验过,确实是自杀。”李希言无?奈摇头,将苟维编造的理?由告知给他?。
“还有这样的事?……”陆方明叹气,“肖郎中怎么这样想不开啊。”
“此事?我已经嘱咐苟县令让他?三缄其口,到底涉及朝廷颜面,不能闹大。”
“李少使说得有理?。”
“这次来找您,主要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
“陆御史可查过吴县近五年来的茶税?”
陆方明坦然?道:“去年和今年的还没?有看过。怎么?有问题?”
“杨长史家中出事?,您应该知道吧?”
“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怎会不知?”
“今日,我已经抓到凶手,凶手是因为私仇报复杨长史。只是,现场却有一点很是奇怪。”
“哪里奇怪?”
“杨长史的书房内少了一本吴县今年的茶税账册。”
陆方明何等机敏,立即反问:“你是指此案和苟县令有关?”
“凶手若为私仇杀人即可,何必偷走账册?更何况,他?一个平头百姓,偷一本账册有什么用?”
“你说的有理?,只是这账册……”
“下官听说,宋刺史那里还有一本……”
陆方明轻笑一声:“李少使是想问我能不能拿得到账册?”
“下官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小事?一桩。宋刺史走前将事?情都托付给了我,我自然?能拿得到。这样吧,今晚我就让人把?账册送过去?”
李希言郑重行礼:“劳烦您了。”
“你我同僚,何必客气。只是那杨家的案子?……不能让那凶手指证幕后指使吗?”
“昨晚那个凶手已经被?杨家人刺伤,时日无?多,也说不了话,怕是无?法指证。”李希言深深叹一口气,“我有心无?力。”
“诶!”陆方明好言劝慰,“李少使莫要丧气,这世间?的案子?哪有个个都能破的?能抓到那一个凶手也算是能告慰薛夫人和杨家孩子?的在天之灵了。”
陆方明极守信用,当晚戌时正?就让人把?账册送到了驿站。
“真?是迫不及待。”李希言捏着账册,笑得讽刺。
容朗拨弄着香炉。
“李少使这是想要做什么?为何对陆方明全盘托出?此人可不简单。”
“就是因为他?不简单。怎么?王爷不过见了他?一面,就这样不喜欢他??”
香炉窜出一股股白?烟。
暖暖的香气驱散了秋寒。
“光是他?家里那个茶盏,就值七八百两?白?银。”
李希言“啧”了一声。
“早知道今日就假装失手打碎一个了。”
若是真?打碎一个,陆方明定然?是又肉疼又憋屈。
一想到这里,容朗不禁笑出声。
“这账册李少使准备怎么处理??”
“没?什么好查的,肯定是有问题,这账册我另有他?用。”
“那肖郎中之死?还有河堤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肖郎中如今可是生死?不明啊……”
“肖郎中定然?已经被?他?们杀害,不然?他?们不敢拿别?人来顶替他?。我更在乎另外一点,他?们为何要用这样的险招?自缢又不是不能作假,比起拿人来顶替,作假更简单些。所谓的死?亡现场也都被?清理?了……”
容朗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田耀吗?”
“那个被?葛渊灭口的船工?”
“你说肖郎中会不会是被?他?们扔进河里了?”
苏州有广袤的太湖,靠近入海口,河流众多。
把?尸体往太湖或者河里一扔……
谁能找到得到尸体?
李希言摩挲着额角。
“要么肖郎中尸体很容易被?验出,他?们只能毁尸灭迹。要么是肖郎中自己已经察觉到危险,只能跳河自杀。”
“还是要知道他?生前的活动轨迹才能推得出来。他?身边的仆人和驿站的人应该知道啊。”
“他?的小厮在他?死?后就立即回?了京城。绣衣司查过,根本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踪迹,多半是已经被?灭口了。驿站那边……”
敲门声响起。
她指向门口:“来了。”

驿站的驿长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
朝廷为了节省驿站开支,驿长一般由有关系或者财力的富户来?担任。
这个驿长也不例外。
“鄙人见过李少使?。”
“你倒是会认人。”
李希言语气慢悠悠的,驿长却?直冒汗。
“鄙人只?是猜测……”
“肖平肖郎中认识吗?”
“认识认识。”一听到这个名字,驿长就?知道自己被抓来?的缘由了,“肖郎中一直住在鄙人的驿站中,但是他的死……鄙人真?的不知情啊。”
自己的驿站里死了一个钦差,他当时都要吓疯了。
李希言本来?就?不想为难他,语气和缓了些?。
“本官找你来?,只?是想问一问线索。你可还记得肖郎中死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驿长舒了一口气。
“有!就?是肖郎中自缢那?晚。他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急匆匆地上?了楼,也不和我们打招呼,把?自己关在屋内。驿卒去敲门也不应。第二日一早……驿卒敲门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就?大着胆子进去了,结果……才?发现肖郎中已经吊死了。”
“那?晚,你们有没有人看清他的脸?”
“没有,他捂着脸进来?的。”
“除此以外,肖郎中在去世前那?段时间常去什么地方?”
“肖郎中啊……他真?是个好官,烟花之地是从来?不去的,一来?就?日日往河堤那?边跑,要么就?是去县衙。”
“除了这两个地方,他哪儿也没去过?”
“没有,每日两点一线,鄙人让他去买些?特产带回去,他都没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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