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槐突然能种出血灵芝,可是得了什么宝贝?”
鹤龄继续问,他怀疑杨槐突然能种出血灵芝是得到了神砖。
突然跳转的话题让戚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鹤龄还想再问,外面有人来了,只好先行作罢,往一旁躲了去。
外面,是杨槐和一个缺了只胳膊的人。
那人手里提了个包袱,他问杨槐:“这次能给出多少货?”
“三百株。”
“太少了,上面贵人要得越来越多,三百株根本不够分。”
“我也没有办法,往生祠的债还不清的说法已经传开,越来越少的人去往生祠借运,三百株血灵芝已经是我的极限。”
“不就是人嘛,这多简单,让上面贵人把赋税再往上加一加,自然就有人去往生祠借运。”
那人说过话,将手里的包袱递给杨槐。
楚弦月还以为是银子,没想到开启却只是个贴身衣物和个小瓷瓶。
杨槐一一看过,“真的是皇后娘娘的衣物和皇上的子子孙孙们?不会是你小子随便找来糊弄我的吧?”
“咱们这么多年的买卖,我何曾骗过你。再说用这么点小东西换这么多血灵芝,就算是皇上皇后也是心甘情愿的。”
“既如此,下次交换血灵芝的条件,就让皇上下道旨,命全国上下在中秋那日吃素祈福吧。”
“就这?”
“我总要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在骗我。”
“行。我会转告给谢将军的。”
他们谈完就走了,连坐都未曾坐,随后杨槐将包袱里的东西收进了自己的书房。
等杨槐走后,楚弦月与鹤龄透过书房的门,看到了一个置物架上,摆放了许许多多贴身私密东西,应该都是杨槐用血灵芝换来的。
比起银钱,杨槐似乎更喜欢用药操控人的感觉,就像他对待戚氏一样。这些看起来并不值钱的小东西,都是他们被杨槐逐渐控制的证明。
楚弦月想着,不禁长吐了一口气,杨槐操控着当权者,当权者操控着百姓,他们为了一时快活,肆意提高赋税,逼得人们不得不去往生祠里借运。
在被鬼怪们榨干钱财和生命后,他们的尸身还要被杨槐用来种血灵芝,以供权贵们享用,可谓是被敲骨吸髓利用到了极致。
贺零榆说得对,往生祠赚钱和杨槐并没有冲突,他们各有所需,相生相成,比起有所制约的鬼,杨槐似乎更为自由,神砖更像是在他手里。
用神砖控制鬼,用血灵芝控制人,更能满足他喜欢操纵、控制的恶趣味吧。
只不过按照这么推断的话,往生祠早在杨槐拿到神砖之前就存在了,之前也是一直借运收债的存在,应该与杨槐无关才是。
“借运收债……欠债还钱……”楚弦月忍不住嘟囔。
再与鹤龄回到戚氏房里,戚氏口鼻处隐隐有些渗血,看样子是血灵芝喂多了,楚弦月不敢怠慢,赶紧和鹤龄清理一下房间,将房间伪装成戚氏自行服用血灵芝过多的样子。
意识混沌的戚氏已经认不出人了,不停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下辈子……再……还……”
戚氏的话让楚弦月怔愣了一下,是呀,债可不止欠钱这一种!情债、血债、风流债也都是债呀!
莫不是杨槐害怕时今知道一切后,进到往生祠里,藉助往生祠的力量向他报复,才不敢让时今知道真相吧!
为了证明这个猜测,楚弦月拉着鹤龄去了往生祠。
“公主莫不是忘了,往生祠里都是些色鬼,要是被色鬼缠上可怎么办?”鹤龄有些担心。
“就是要证明往生祠里面并非色鬼,而是债鬼。”
楚弦月提着裙摆走进往生祠里,因为能见鬼的缘故,在她眼中,每个空白牌位上都刻有个名字,微微散发着光芒。
他们一进去,有几个牌位上便露出了双双人眼,看见楚弦月,有牌位里传出了口哨声。
“哟,竟然来女人了。”
不仅鬼觉得惊奇,一旁烧纸的人也很是惊奇,有几个心善的人以为楚弦月不知道往生祠的规矩,还好心提醒了她一句,让她赶紧离开,小心被色鬼缠上。
“他们不会缠上我的,我又没欠他们的债。是吧?”
楚弦月这话没有对着劝她离开的人说,而是对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的,就好似在她面前有个看不见的人在。
确实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是楚弦月亲眼看见他从其中一个牌位里飘出来的。
“你看得见我?”
楚弦月点点头。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往生祠的规矩就是欠债还债,只不过来借运的人多,让大家以为往生祠只有金钱债这一种,实际上,血债、情债、宿世债等等债务产生,往生祠也会去追债,我说的可对?”
那鬼被楚弦月一连串话语可问懵了,本能回应道:“没错。”
其他人看不见鬼,也听不到鬼的回答,都被楚弦月的话给弄懵了,有人想到了传闻最广的,守门人女儿被鬼缠的事情,她可没欠往生祠的债吧?
楚弦月顺势问了问面前的鬼。此时那些在牌位里吸食香火的鬼魂们也全都飘出来看热闹。
他们说:“那女子前世贪慕富贵,抛夫弃子与人私奔,欠下风流债,今世被前世丈夫撞见,人家是合理索债,会被人传成我们好色,实在是冤枉。”
果然是这样。
“你们怎么不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众鬼齐笑,“只有人们对我们有所畏惧,才会不敢不来还债。”
弄清楚这些,楚弦月匆匆去找了时今,想将杨槐的所作所为通通都告诉他。
岂料那厢汤乘云装时今的儿子失败,已经将楚弦月教他伪装的事情通通都告诉了时今。
这会儿时今只觉得楚弦月二人是在故意挑拨他和杨槐之间的关系,不论楚弦月怎么解释都不相信。
“你走不开,让他们来见你也行呀。”
“这儿死尸多,我又是这副鬼样子,会吓着他们。”时今执拗地替这一切找着合理的藉口。
“这好办,让汤乘云帮你守一晚,你回去与妻儿团聚。”
“这不好吧。”
“你难道不想看看你儿子现在究竟长什么样子?”
时今心动了,犹豫对汤乘云道:“劳烦你替我守一夜,我尽快回来。”
喜合堂里,戚氏因为服用过多血灵芝才醒来,杨槐陪在一旁喂她喝了碗药。
“不是和你说过,血灵芝吃多了会要人命的。”
戚氏扶着额头想了想说:“不是我自己喝的,是时今来报仇了。”
杨槐一愣,随即否定:“不可能,我前几天才去灵芝园见过他,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定是你吃太多血灵芝产生了幻觉。”
“是吗?”戚氏还是有些儿怀疑,不过她并没有多做追究,轻轻道,“今天昏过去的时候,我梦见了小时候,那时候我们三个玩得多好呀……或许是到了我们该要还债的时候了。”
杨槐替她擦去嘴角的药渍:“你别胡思乱想,要发现他早就发现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再说他要报仇也是找我,你当初会背叛他,是被我用血灵芝勾引的。”
杨槐安抚着戚氏睡下,并不知自己这一番话全都落入了屋外时今的耳中。
随楚弦月二人而来的时今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当亲耳听到,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兄弟会这么对他。
滔天的恨意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时今的一双眼睛变得猩红,七窍渗出鲜血,周边的空气好似也被这股恨意给凝结住了,压抑感迫得身边的楚弦月和鹤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狗娘养的!”时今狠骂一声,朝杨槐冲了过去,双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颈。
“你怎么来……”突然出现的时今吓坏了杨槐,还不等他问出,呼吸就被他掐得停滞了一瞬,刺骨的寒意凝结了脖颈处的血液,杨槐的脸霎时被憋得铁青,眼睛也涨得通红,可是他还是极力说道,“出……去再……说……别……别……吵醒了……”
死到临头,杨槐竟还担心会吵醒戚氏,这份心意便是时今也觉得自愧不如。
时今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妻子,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随杨槐去到了院子里。
“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我对不起你,我愿以死谢罪。”缓过来的杨槐说得很坦然。
“我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杨槐的态度愈发激怒了时今,怒到极致,连身上都燃出了鬼火,森森鬼火将整个院子照得犹如地狱一般。
“嘘!要杀便杀吧,别扰了其他人。”
杨槐丝毫不惧地闭上了眼睛,倒显得暴怒中的时今有些可笑。
对于他这样坦然赴死的样子,楚弦月觉得很是奇怪,如果杨槐不怕死的话,又为何要千方百计瞒着时今呢?
楚弦月直觉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哪儿不对,所以并没有阻止时今动手,她想看看杨槐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只听咔擦一声,杨槐的脖颈被时今扭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然后杨槐就失去了动静。
楚弦月大惊,这就死了?
鹤龄根据以往杀人的经验给予了楚弦月肯定,脖颈被扭成这种角度,人不可能活了。
为了更加妥帖一点,鹤龄还亲自去检查了一下,确定杨槐没了气息。
“这下糟了,还没问到神砖的下落呢!”
现在只有寄希望于戚氏和她儿子身上,看他们娘俩知不知道神砖的下落了。
楚弦月想将他们唤醒,被时今阻了,“让他们好好睡吧。”
杀过杨槐,时今身上恨意退却,显得没有刚刚那么可怖。
时今说完便要离开,楚弦月问他:“不看你儿子了吗?”
“不看了,看了反而更难受。”
想起刚刚看到杨槐给妻子喂药的一幕,时今能够肯定这些年杨槐对他们很好,一个是从小陪伴,日日关怀的养父,一个是离开二十余年的生父,他甚至可以想象当他们母子得知杨槐被他杀死后的表情。
时今走了,随后鹤龄与楚弦月也走了。
等他们走后,杨家其中一扇门开启了,门后走出个人,是喜合堂抓药的伙计。
他看见杨槐的尸体并没有惊慌,而是将杨槐耷拉的脑袋扶正了,不一会儿,杨槐的尸体抽动两下,突地又坐了起来。
“去准备办丧事的事宜吧。”杨槐交代完,又回了房间,一切显得那样淡定,却不知离开的楚弦月和鹤龄又杀了个回马枪。
“果然有问题。”楚弦月轻轻与鹤龄道。
“杨槐难道不是人?”鹤龄从没见过被扭断脖梗还能活的人,就算软骨功练到极致也不可能将脖颈扭成这样。
“他这摆明是要做个假死局瞒天过海,骗过时今对他的报复,要不是人,怎么会怕被报复。”
两人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那厢杨槐进屋与戚氏交代了一下假死的事情,然后便离开了家,去到了隔壁荒废的时家宅子。
宅子后面挖了个大坑,坑里放满了尸体,杨槐躺进尸体当中,随行的伙计便挥动铲子,将大坑埋了起来。
等几日后葬礼结束,确定时今没再来过,伙计又用铲子将杨槐从坑中挖了出来,杨槐依然是活蹦乱跳的,而坑中的尸体身上全都长出了血灵芝的嫩苗。
楚弦月突然意识到,杨槐本身应该就是神砖,所以才能让脖颈恢复如初,埋入土中几日不死,还能令一众尸体长出血灵芝。
“杨槐怎么可能会是神砖呢?”鹤龄不能理解。
楚弦月指着一旁的树说:“杨槐现在就像是一棵树,不管怎么损害他的枝叶,只要不伤到根,就不会死,而神砖就是他的根,只有拿走神砖才能杀死他。”
杨槐应该是早就做好时今来报仇的准备,利用神砖将身体改造了一番。
“心脏会是他的根吗?”楚弦月猜测道。
“管他是不是,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鹤龄轻轻跳进杨槐的书房,从杨槐身后捂着他的嘴,割断了他的脑袋。
鹤龄看看手里脑袋并没有变成神砖,甩手便扔了,然后剖开了他的身体,将他肚子里的五脏六腑,挨个拿出来检查。
血腥场面让楚弦月无法直视,赶紧背过身去,就听鹤龄轻喊了一句:“找到了!果然是心!”
楚弦月回头看去,只觉得这个场景十分像第一次进灵芝园,时今装神弄鬼吓唬他们时的场景。
那时候,时今藏起一对眼珠,说自己是有眼无珠,说楚弦月是有口无心,要取她心脏,最后鹤龄剖开时今的身体,时今从中拿到自己的心脏后便消失了。
现在这一切都应了时今那时的话,时今确实是有眼无珠,错识歹人,而鹤龄取走了杨槐的心脏,帮时今报了仇。
拿到神砖,楚弦月与鹤龄赶紧回客栈与贺零榆他们汇合。
杨槐一死,血灵芝就会断货,那些上了瘾的人们为了再次种出血灵芝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故里应该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想起那殷开明,楚弦月临走时,写了一封信让人送给了周夫人,告诉她杨槐的死讯,以及故里马上就要动乱的讯息。
一旦没有血灵芝,周夫人怕是会倒了,仅凭单纯的周小姐肯定不是殷开明的对手,与其将个祸害留在身边,还是现在将其解决了为好。
楚弦月将回西漠岭的时间写上,如果周夫人愿意放了殷开明,便让殷开明这个时候去到他们来时的地方。
楚弦月几人准时回去,殷开明并没有出现,看样子周夫人没有答应放人。
“走吧。”楚弦月没有再等,径直离开了。
一回到西漠岭,汤乘云身上那股子阴冷感便消失了,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
经过几日休养,楚弦月眼前的幻觉也好了,只是还是能够见到鬼,一回到家就见着自家漆黑的院子里蹲了两只死相凄惨的鬼,看着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两只鬼也发现了他们,奇怪道:“不是没有人在家吗?他们是从哪儿出来的?”
正说着,从门口卷进来了一阵风,一个老头从大门上探出半截身体,阴森森道:“抓到你们了!”
两只鬼还想逃,被老鬼一把提溜住了,只得求饶说道:“舒老爷,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小美人呢?”
“被陆修带去山里了。”
老鬼似乎是察觉到楚弦月在看他们,飘到了楚弦月面前,问:“你看得见我们?”
楚弦月点点头,岂料那老鬼突然将一张脸变得腐烂,一只眼球突出眼眶,差点儿蹦到楚弦月脸上来。
楚弦月吓得后退,有那么一瞬,感觉灵魂都被吓出来了,而就在灵魂出体刹那,老鬼迅速伸出手想要将她灵魂捉拿,幸而楚弦月反应及时,立马躲进了西漠岭。
眼看楚弦月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老鬼很奇怪,鹤龄也很奇怪,奇怪楚弦月怎么又去了西漠岭,赶紧跟上,才知道家里闹鬼了。
老鬼在他们家里找了一遍也没能找到他们踪迹,还以为是遇见高人了,回家后,让人送来了些金银赔罪。
等楚弦月他们再从西漠岭回来,就看见桌上摆放了诸多金银礼物,鹤龄立马想起了往生祠借运的事情,只觉得是老鬼想害他们,根本不敢将这些东西留下,连夜将这些东西往附近的寺庙捐了去。
暗中观察的老鬼见此,更觉得他们是淡泊名利的高人,第二天夜晚便又携了礼物上门拜访。
楚弦月正被鹤龄亲得意乱情迷呢,突然被老鬼的敲门声打断,赶忙将埋头在她身上啃咬的鹤龄推开:“鬼又来了。”
鹤龄没好气道:“今儿个不把这老鬼打得魂飞魄散,我把名字倒着写!”
鹤龄拿起剑,怒气腾腾出门去,楚弦月赶紧跟上,然而门外却并不见老鬼的身影,只有比昨儿个更丰厚的金银礼物。
“又来这种把戏!”鹤龄一脚将地上的金银踢飞,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暗中偷窥的老鬼更觉得他们肯定是高人没错,连忙喊道,“尊长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坏了尊长家中清静,还望尊长能够收下我等心意,宽恕则个。”
鹤龄听不到老鬼的话,楚弦月听着了,才知道他们双方都误会了。
楚弦月拉着鹤龄轻说了两句,让鹤龄将金银扔回给老鬼,然后说道:“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必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看着老鬼逃跑的模样,楚弦月忍不住偷笑,月光下,楚弦月肤白如玉,眉眼间还留着刚刚因亲热而产生的媚态,让这怯怯偷笑也显得风情万种,鹤龄没忍住凑过去又亲了她一下。
楚弦月推他:“小心老鬼又来。”
“等来了再说,我要忍不得了。”
鹤龄关上门,不等回房便再次亲住楚弦月的唇。
楚弦月提醒他别弄出太大声响,以免被人发现,然话音还未落下,楚弦月就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只眼睛。
“啊!外面有人!”楚弦月瞳孔猛缩。
“要是有人过来,我肯定能察觉。”这点自信鹤龄还是有的。
“你感觉不到,那肯定是鬼。”难道又是刚刚那老鬼?
楚弦月想了想,狠狠说道:“人偷看长针眼,鬼敢偷看,我让他们下辈子转世投胎做瞎子!”
楚弦月一边说一边穿好衣裳,作势要回房做法,有两鬼赶紧出来解释:“尊长饶命!我们是无意窥看到二位的。”
面前这两鬼正是昨日躲在他们家里的两鬼。
两鬼说:“舒老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们对付不过,想请尊长为我们做主,没想到会撞上二位在门口做这种事情。”
楚弦月无语凝噎,不禁狠瞪了鹤龄一眼,叫他胡闹!
楚弦月回房穿戴齐整,问了问两只鬼究竟。
两鬼一人叫齐鸣,一人叫王书,都是横死的孤魂野鬼,他们口中的舒老爷生前是这附近的一个大财主,一辈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死后家里人为他烧了诸多房子,美人,侍卫,以供他在阴间继续享乐。
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舒老爷成了鬼也不消停,继续欺男霸女,只是将欺负的活人换成了死人。
陆修与他们是兄弟,前几天这里发生战乱,陆修捡了个横死的女鬼,那女鬼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就算死了也难掩她生前的美貌。
那日新县令上任,陆修带着小美人出来玩,被舒老爷撞见,舒老爷不由分说就让侍卫抢走了小美人,要将小美人纳作他的十八姨娘。
昨儿个正是舒老爷纳妾的日子,他们几个拼尽全力将小美人救了出来,所以才会被舒老爷追杀。
“附近能管事的神灵都被舒老爷收买了,陆修现在带着小美人去找远方的山神帮忙,要是那边山神还是不管,小美人可就完蛋了,还请二位尊长能帮我们一帮。”
楚弦月听完,算是明白了,他们是和舒老爷一样,以为她和鹤龄是隐世高人,看他们三番两次没有收受舒老爷的银钱,觉得他们不会与舒老爷同流合污,所以现下决定来求帮忙。
能帮上他们,楚弦月必不会推辞,只是她和鹤龄并非什么隐世高人,着实帮不上他们,且为着自己和鹤龄的生命安全,她甚至都不敢向他们说明真相,只能藉口不能干涉他们之间的恩怨因果来做拒绝。
两鬼失望离开,楚弦月将舒老爷的事情说与了一旁看不见鬼的鹤龄听。
鹤龄眨了眨眼,高兴道:“他们走了,那我们继续吧。”
“不来了!”被刚刚一吓,什么兴致都没了。
楚弦月坚决不来,甚至都不让他进房,要像之前那样与他分作两间房睡。
鹤龄用手挡着房门不让楚弦月关,可怜巴巴道:“公主,我看不见鬼,万一那几只鬼想明白了,知道自己上了当,又来找我们报仇可怎么办?您得保护我呀。”
第68章 败阵
刚刚也不知是谁叫嚣着要将老鬼打得魂飞魄散的,更别说楚弦月还记得他前两天是怎么杀杨槐的,这会儿装可怜谁信呀。
楚弦月哼哼道:“怎么突然从老虎突然变猫咪了。”
“做猫还是做老虎,端看公主喜欢什么,公主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
鹤龄将楚弦月拥进怀里,薄唇又印上她的脸颊,脖颈和耳垂:“公主喜欢属下做什么?”
面对他如此谄媚,楚弦月不忍再推开他了,娇哼哼埋头在他怀里回应道:“做你自己就好。”
楚弦月的回应让鹤龄心中一暖,亲在她面上的亲吻逐渐加重……
这一夜,没有鬼怪再来搅扰,鹤龄在楚弦月身上各处都留下独属他的印记,就好似在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
楚弦月是被哭声和叫骂声吵醒的,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鹤龄并不在家,可能是去看热闹了。
楚弦月身份不明,不好出门去看,只在门口听了听外面人的说话声。
从他们的话语中得知抱柳镇有个习俗,凡小孩儿出生,都会认镇中的柳树做干娘,柳树会保佑小孩儿平安长大。
今日有个孩子在柳树下玩,被树上窜下来的蛇给咬死了,家里人觉得柳树作为孩子干娘,没有护住孩子,反叫树上的蛇咬了他,所以这会儿一家人正围着老柳树骂。
也不知是不是见多了神神鬼鬼的事情,楚弦月听了老柳树的传说,还挺好奇这老柳树究竟有没有灵,如果有灵,它会怎么处置今天这事呢?
叫骂声一直持续到黄昏才停下,等晚上街道上没什么人的时候,楚弦月去到柳树旁,仔细看了看。
柳树是常见的垂柳,枝干很粗壮,枝条茂盛,若有风吹来,枝条儿摆动还真有几分像蛇,也难怪有些地方会将蛇仙称作柳仙。
楚弦月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又回去了,被鹤龄拉着又是一晚上折腾,直到天际泛白才得以歇停,正要睡去,外面突然传出一声大喊:“柳树显灵了!”
许多人被他喊了醒来,有好事者忙出去看了看,就见柳树下散了一地蛇尸。
楚弦月混在吵嚷的人群里也看到了那些蛇尸,不禁啧啧称奇,随即又想到,柳树这么厉害,齐鸣和王书那两只小鬼怎么不找它帮忙对付舒老爷呢?
因为柳树显灵这事,抱柳镇一天都在对柳树进行祭祀,连县令也来了,其场面非常之隆重。然而大家这高兴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天时间,情况就反转了过来。
昨天还郁郁葱葱,被人们祭拜的柳树,一夜之间就被扯光了枝条,一条条呲牙吐信的蛇,密密麻麻地缠绕在树干之上,迎风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连主树干上也被钻出了许多小洞,有蛇不停地从其中钻进钻出,好不恐怖。
“看来这儿除了柳树外,还有条蛇精在,两妖相斗,柳树输了。”楚弦月轻轻与鹤龄分析。
蛇仙常被人喊作柳仙,是因为蛇身柔软似柳树枝条,这会儿两个柳仙打起来,没想到真的反而被假的打倒了。
镇上百姓被吓得赶紧朝树上的蛇跪拜,祈求它们能高抬贵手原谅他们,随即又奉上新鲜的血食以供他们吃食,才算将它们送走。
以免被两妖的恩怨牵连,有人建议将抱柳镇的镇名改了,那些昨儿个还喊柳树做干娘的人也全都改了口,再不提那什么干亲关系了。
在一个角落里,楚弦月看到了齐鸣和王书,主动靠了过去,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两妖相斗的内情。
“好像是附近有妖王在招兵买马,柳树精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才会被针对。”王书说道。
那天他们为了躲避舒老爷的追杀,打算往柳树上躲躲,正好撞见蛇精在与柳树精交谈,也正是柳树精那儿有客在,他们不得不又另寻地方躲避,这才误打误撞躲进了楚弦月他们家中。
“根据我们的推测,应该是那蛇精来此几次游说柳树精不成,恼羞成怒拿树下孩子出气。柳树精昨儿个被孩子父母指着鼻子大骂,估计也是冲动了,与蛇精撕破了脸面,却不承想自己压根就不是蛇精的对手,最终落得这么个惨败收场。”
“原来妖界也这么不太平啊。”楚弦月叹道。
齐鸣和王书也叹气道:“看这架势,陆修去找山神帮忙也悬得很。”
山神多是精怪修炼而成,守卫一方山头太平,如今各界动荡,他们怕是不会再多管闲事。
第69章 无生神(一)
群蛇散后,抱柳镇又恢复了太平,楚弦月在家等了几天也没见有何后续,也就又去了西漠岭。
这次招揽了两个新人同去,一个叫袁宿,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来西漠岭是为了寻找神砖给母亲治病,他说要效仿二郎神劈山救母那样,历经千难万险找到神砖治好母亲。
一个叫林荏,是个被灭了满门,废去武功的剑客。
这次他们去的是个叫做黄粱县的地方。
这儿人人念咒,人人信神,却是信得不同的神。
原因是几十年前天下闹饥荒,各处灾民为了活命,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往其他地方。
黄粱县依山傍水,物产丰饶,农渔两利,也就成了大家争相逃难的地方。
大灾过后,许多外乡人没再回家,而是安家在了黄粱县里。
正是这天南地北的人,带来了天南地北的神仙和风俗,有的人信奉佛祖,有的人信奉三清,还有的信奉动物仙家的,什么狐狸、老鼠、黄鼠狼,还有拜鬼仙的。
为此黄粱县里建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庙宇道观祠堂,几乎每个村的信仰都不尽相同,每个村的习俗也不一样,要问禁忌,就算是当地人也说不清楚,只能告诉楚弦月等人,若是不小心冲撞到了,便赶紧原地给人赔礼道歉。
“不过你们也不用怕,鬼神越杂,反而是越安全,毕竟一旦作恶就会引得其他百家一起针对,没哪个敢的。”
“官府对此可有做管理?”
“官府在黄粱县建了个安阳宫,将当地所有信奉的神佛仙人都供奉了起来,并在其中安插了一个主神,无生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