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超市,顺着导览牌一路逛,一路看?。
裴野跟在他身后,像是对他的干脆感到无措,又像是慌乱,“哥,你真的会吗?”
谢观鹤停在文具区前,捻起一盒蜡笔看?了看?,“会,为什?么不会,我会亲手交给你。”
他放下,又拿起另一盒扫了一眼,便转身走向收银台。
裴野有些疑惑,却还是紧跟在谢观鹤身后,跟他的尾巴似的,“为什?么?”
“因为这出戏你唱到头了。”谢观鹤结账完,站在门口拆蜡笔,漫不经心道:“你不是已经打算放弃一切,只要一个温之皎么?这点要求,有什?么不可以?”
裴野怔住,“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谢观鹤捻起一只黄色的蜡笔,在盒子?上反复摩擦,又蹭了蹭其他蜡笔,“我不仅交给你,还让你安全带走她。”
裴野笑了下。
一整盒蜡笔扔进垃圾桶里。
温之皎还气?不过?,又将这几?天画的一堆画也狠狠塞进纸篓里。
第81章
谢观鹤很会挑日子?, 他?说完要带温之皎郊游的第二天,天气炎热得?不可直视,哪怕往窗外看一眼都觉浑身燥热。可到了第三天, 也就是要出去那天,气温却突然降了下来,天气凉爽至极。
出门的时间?在午后, 可温之皎却迟迟没?出房间?。
谢观鹤并不以为意, 他?知道她事儿总是很多,特?意将约定的时间?说早了半个小时。但她磨蹭的速度还是出乎意料。
她把?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铺在沙发上, 支着脸精心挑选着,把?小小的包塞得?鼓鼓囊囊。
谢观鹤抱着手臂看她, 她丝毫不在意他?的压力?, 只?是将两?只?防晒霜举起来反复比较。虽然在他?眼里,长?得?都一样。
他?道:“司机已经?等着了。”
“哎呀我知道!”温之皎也很有些急,她的手在沙发上拿起这个又拿起那个, 嘟囔起来, “我就是感觉包包塞不下东西了,可又怕塞太多背着太重。”
“也就是去植物园里到处走走,不需要那么?多东西。”谢观鹤提醒道:“现在没?有太阳。”
“你什么?都不懂,这天不是没?有太阳就不会晒人的, 有紫外线的!”温之皎说着,像是也挑犯了,把?包包一敞开,囫囵塞了一堆东西,“我不挑了行不行,催什么?催。”
谢观鹤看她,垂下眼睛, “撒气到我身上干什么?。”
“那还不是你一直催我?”
温之皎收拾着包包,怨念很大。
谢观鹤挑眉,“我没?有一直催你,我只?是不解。”
温之皎也挑眉,眼睛又圆又亮,“你什么?态度?”
“……你。”谢观鹤一时想笑,最后只?是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我刚刚已经?让小秦买了个包过来,给你把?剩下的都装上。”
温之皎眼睛更圆溜溜了,眉毛挑得?更高,满脸狐疑,“你会这么?贴心?”
谢观鹤微笑,“以防一些万一。”
温之皎很觉得?他?话?中有言外之意,“你不会想害我吧?”
谢观鹤笑了下,还没?说话?,小秦便敲门,握着一个方形的黑色双肩书包过来。她面色也有些尴尬,自己?先笑起来,解释道:“时间?比较紧,就在医院里的超市买的,里面就剩书包了。”
温之皎很有些嫌弃,“我又不是小学生,我不要背书包。”
谢观鹤招手,小秦便递过书包,他?握着书包,走到沙发前,俯身将那些剩余的瓶瓶罐罐小零碎都塞进去。随后,又握着书包晃了下,道:“还能装很多东西。”
温之皎撇嘴,抓着自己?的包包连忙往外走,生怕自己?会和那书包扯上关系似的,“我不要碰那个书包!太幼稚了!你们拿着!”
她一溜烟跑了。
小秦看她没?影了,才道:“已经?安排好了。”
“嗯。”谢观鹤点?头,却打开了书包,他?道:“裴野那边呢。”
小秦道:“他?预计下午和江先生签完合约,晚上出发。”
谢观鹤没?回应,只?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书桌前抽开抽屉,“照着这些备一点?吧。”
小秦点?头,转身往外走。
谢观鹤望着抽屉里的零食,里面已经?没?多少了剩余了,这几天,她时不时就要钻出来抓一把?吃。他?便索性将抽屉抽出来,把?剩余的都往书包里一同倒。
这书包此刻像只?恶鬼,不管给它什么?都吃个精光,剩下空荡荡的腹部。
书包合上,浅浅的物品便也被黑暗吞没?。
“呲啦——”
包再次被打开。
温之皎心情愉悦地取出一支清凉喷雾,脚步轻快地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对着自己?喷了喷。
此刻天高气爽,风一吹过,成?片成?片叫不出名的花草便随风摇曳。高大怪异的数不规则地伫立在周围,各自挂着铭牌,蝉鸣与小虫子?叫得?格外欢腾。
谢观鹤的身体还不算大好,走在温之皎几步后,拎着一只?黑色书包,步履悠然。又是一阵吹过,她发出了舒适的喟叹声,又瞧到了什么?新奇的植物,大步大步跑动起来。她的连衣裙裙摆便也有了小小的涟漪,宽檐帽下,卷发如缠绕的藤蔓般随风舞动。
“你能不能走快点?啊?”
温之皎回头,对他?很不满似的。
谢观鹤依然保持着步调,黑发被风吹起,俊美的五官上仍是无悲无喜,语气也依旧不咸不淡,“你很开心?”
“当然啊,我都好多年没?有出远门了。江远丞真的很神经?,我去远点?的地方都要清场,而且还会安排很多很多安保和佣人看着我。”温之皎长?长?叹了口气,弯着腰,顺手薅起一根狗尾草蹂躏,“明明以前……”
她像是觉得?这话?题无聊,最终只?是道:“算了,我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疯成这样。”
谢观鹤垂着眼,“那他?昏迷后呢?”
温之皎撇嘴,瞪了他?一眼,“没?空,因为你们这些人都很烦人,所?以我没?空。”
每天都是做任务!连度假都没?有!江远丞昏迷前,她还是能度假的,虽然也是被一堆人盯着,但起码不用高强度做任务!
“是。”谢观鹤淡笑,“那就……好好玩吧,机会不多了。”
温之皎的眉头抽动了下,凝着他?,“你这话?真奇怪,说得好像我得绝症了一样。”
谢观鹤语气温吞,“也许呢。”
“啧。”温之皎有些不爽,“我发现你这人真有点?讨厌,就喜欢冷不丁吓人,特?别像……”
她话?没?说话?,一仰头却望见天空上飘着一只?风筝。
温之皎立刻忘了要说什么?,指着风筝道:“我想要,给我!”
谢观鹤也抬头,“我目前还飞不起来。”
温之皎瞪他?一眼,他?却笑了下,“放心,小秦准备了。”他?说完,便转头看了眼一旁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一辆观景车。
温之皎闻言,立刻小跑过去,像是十分开心。
不多时,她便握着一只?风筝,迫不及待地放了起来。
温之皎是个自己?和自己?玩也能玩得?很开心的人,即便此刻谢观鹤只?是远远旁观着,也能感觉到她一个人放风筝放得?十分开心。跑来跑去,活力?无穷。
但很显然,她的体力?也没?有那么?好,不多时便气喘吁吁坐在了草地上。
谢观鹤走到她身旁,递了瓶水过去。
温之皎没?接,从?包包里取出小风扇和清凉喷雾忙活了起来。
谢观鹤动作顿了下,拧开了瓶盖,递过去。温之皎接过水,仰着头咕咚咕咚喝着,绯红的脸颊上有着细密的汗水。他?的喉结吞咽了下,胃有了些灼烧感,移开视线也开了瓶水喝了起来。
温之皎喝饱了,打了个嗝,直接倒在草地上,却还握着风筝线。
所?幸这会儿风还不错,谢观鹤抬头,还能望见天空上,小小的风筝飘摇着。
“你要放吗?给你。”温之皎累得?嗓子?有点?沙哑了,把?手里的风筝线递过去,“给你放。”
谢观鹤道:“不用了,差不多到时候了。”
温之皎迷惑起来,“什么?,回去的时候吗?”
谢观鹤凝着她,黑眸越来越暗,话?音平淡,“上路的时候。”
温之皎愣住,猛地起身,“不是,等下,你说什么??”
她后面的话?没?能问出来,因为她看见几辆车从?远处驶近。
要出事!
温之皎立刻松开手,任由风筝飘起来,用脑袋对着谢观鹤的肩膀撞过去。谢观鹤惊愕几秒,她立刻跟猫似的,窜到他?身上骑住他?。他?一时不察,被她直接按在草地上,紧接着,她的手就掐住他?的脖颈。
“王八蛋!你发誓过的!”温之皎用力?掐着谢观鹤脖颈,又张望着周围,发觉车已停下,一票人已靠拢过来,她立刻更用力?掐住他?,“放我走!不然我掐死你!我玩真的!”
她俯身用力?,谢观鹤仰着头,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颜色,黑眸也湿润了些。
温之皎大喊:“你们再过来我就掐死他?!”
她低头,“听到没?有!”
谢观鹤十分顺服地任由她掐着,脸色已经?很有些难看了,却一言不发。
可恶,怎么?这些人都不怕她真把?他?掐死的!
温之皎崩溃起来,可下一秒,谢观鹤的手却扣住她的腰部,一个翻身反过将她压住。她被骤然翻到,惊呼一声,手不自觉松懈了力?道。他?便握住她的手腕,按在了草地上,垂眸望着她,“今天正好到一周了。”
他?咳嗽了几声,唇更红了些,话?音很轻:“约定一周内,是你忘了。”
温之皎飞快地思考起来,算着时间?,几秒后,她愤怒地抬起膝盖抵住他?的腹部撞了下。谢观鹤又咳嗽了几声,低声笑了起来,“我守约了。再见了,温小姐。”
他?说完,便有人扶着他?起身,剩下几人跟按小鸡似的把?四肢狂舞的温之皎逮走了。她被抓着,还不忘用力?挣扎,话?音高亢,“谢观鹤!你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温之皎眼泪说来就来,梨花带雨,近乎崩溃,“我恨你,我会永远恨——”
“砰——”
温之皎被抓进车里,车门砰声合上。
温之皎用力?拍着车窗,大喊:“谢观鹤,你个坏种,你王八——”
车窗缓缓降落,谢观鹤站在车外,俯身望着她。
温之皎话?音顿住,感觉有点?尴尬了,只?是流着泪,狠狠用眼睛瞪他?。
“骂完了吗?”
谢观鹤问。
“没?有!没?有!你混蛋,你去死!我一定,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温之皎骤然尖叫,车内外的人齐齐下意识耸起了肩膀,被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观鹤将一只?黑色的书包从?车窗塞进去,笑眯眯地道:“保重。”
温之皎下意识接过,却发现那书包满满当当的,重得?直接摔在车上。她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骂完,又抬着眼喊:“谢观鹤!你!”
但车窗已经?缓缓合上,车也启动了。
隔着车窗,她望见谢观鹤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去,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可她显然不会读唇语,她只?能无能狂怒,尖叫挣扎,扯着车把?手撒泼。
不是说好了,最多一周就能开新主线了吗?
可昨天去江远丞病房,系统还说要等的,她就以为还没?到一周!
好崩溃,早知道,她就该定闹钟!
温之皎哭了起来,情绪异常崩溃,更崩溃的是,她的包也被人挟持了。现在,她除了个破书包什么?都没?有,除了哭什么?也干不了。
早知道就带一把?刀,横竖捅谢观鹤俩窟窿了!
温之皎一边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崩溃。
她不要被关起来,如果被关,还不如被江远丞关。起码,她知道怎么?面对江远丞!现在,她连谁要关她,她都不知道!
再也,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
温之皎越哭越起劲,一旁的人一边摁着她,一边还给她递纸巾。
她哭得?更厉害了。
哨岗的哨卡打开,车缓慢驶离植物园。
不远处的八角亭里,薛灼灯背对着车辆,翻开了笔记本。他?握着笔,平静地阅读着当前的文字:
温之皎被谢观鹤安排的车辆带走后,被直接送到了裴野名下的别墅处。于?此同时,裴野正在准备与江临琛签订合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合同签完,他?就会回到别墅将温之皎强行带离A市前往国外。
他?已经?接受了输家的身份,但这不代表他?会认输。
在印章盖上之时,江临琛似乎已察觉到了什么?。
“你心情似乎很好。”
江临琛合上所?有合同。
裴野闻言,笑意更大,“有吗?可能是我准备去国外度假吧。”
“是么?,这就是你最后的挣扎了?”江临琛的金丝框眼镜下,眼睛弯弯,“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就这样?”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裴野接过合同,他?的黑发扎了起来,耳边又刮起了一连串的耳钉耳钻,笑起来格外阳光灿烂,“做生意,我比不上你,玩手段,我比不过陆京择,所?以尽人事,听天命。”
江临琛的眼神带着怜悯,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讥诮似的怜悯,“有没?有说过,你真没?用。”
“很多人,但我不承认。”裴野坦诚道:“不过现在我承认了,所?以我感觉很良好。”
他?站起身,全然一副心态极好的样子?,看着洒脱至极。
这一次,裴野离开地十分雀跃,以前那颓然但成?熟的样子?烟消云散。而这一次,温随也正好进会议室,望见了春风得?意的裴野。
温随笑道:“心情这么?好?”
裴野不笑了,阴鸷地望了他?一眼,直接走了。温随挑高眉头,往会议室里走,脸上的笑也淡了。他?坐在沙发上,垂着眼,“他?已经?接到她了?”
“不然呢?”江临琛愈发觉得?好笑,“他?不会笃定他?能把?人带走吧,蠢材一个,求得?了谢观鹤帮他?调用飞机和航线,自己?掩饰就会定两?张机票玩障眼法。”
温随顿了下,道:“谢观鹤做事怎么?会留这种马脚?”
“我也觉得?蹊跷。”江临琛笑了起来,“所?以要盯紧裴野。”
他?道:“裴野要是带走她,把?她带回来需要一段时间?,我等得?了,你等不了。等江远丞醒了,这也是江家的家事,我或者他?,都不会让你接近半分。”
温随笑了起来,漂亮的面容上顷刻有了几分纯粹,“你要是有本事,怎么?不直接拔了他?的仪器,让他?死于?意外呢?到底是谁着急,是你最着急。”
“陆京择旧情难忘,江远丞又快要醒了,如今……姐姐还在谢观鹤那里住了一周。”温随笑意越来越盛,“眼看着裴野要出局,你才迫不及待要借他?这东风来救美,想拿到跟她的婚约不是吗?”
温随道:“我不是你,我无所?谓我有几个姐夫的。”
“你猜得?全错了。”江临琛望着他?,俊美的脸上有着近乎温柔宽容的表情,“我是想和她订婚,但我从?未有依靠一次拯救来强迫她答应我的意思。我不是江远丞,我不喜欢强迫人。”
江临琛想要的是,她意识到,她眼中单纯的裴野也不过是无用且危险的废物。
世界如此凶险,到处是觊觎她,想要得?到她,占有她的人。
但没?有关系,他?身边会很安全。
人教人,千次不够,事教人,一次足矣。
顾也也好,谢观鹤也好,明明都伤害过你了,你却还能再靠近第二次。
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只?是总有些教训要吃一吃。
温随冷笑一声,“无论你怎么?说,你看起来和江远丞没?差别。”
江临琛微笑,“你觉得?是,那就是。”
他?的手搭在桌上,一枚订婚戒指在他?手上流转,被把?玩着。他?凝着那枚订婚戒指,又突然笑了下。他?的订婚戒指已经?在做了,会比这枚……属于?江远丞的更有价值,宝石也更稀有,他?有些期待成?品。
宝石切面将阳光折射在他?脸上,那冷白的光从?他?镜片与脸上一闪而过。
古老的座钟缓慢摇晃着钟摆,天空的颜色逐渐黯淡下去,云朵也从?镀着灰色的金黄化作了更为黯淡的蓝。
别墅门口的灯已经?亮起。
别墅内部,一个房间?里,陈设华丽,灯光昏黄。
温之皎躺在沙发上,感觉一阵阵绝望,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对峙的准备。无论是谁进来,她都有一番斥责失望的泪水诉诸,但被关了一下午了,眼见就是晚上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觐见!她现在除却愤怒,还有慌乱。
究竟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怎么?关了就没?后续了?
温之皎心里越来越没?底,可比起别墅内部的安静来说,别墅外倒是十分热闹。先不说别院里停着的车,光说别墅外就守着不少人,而别墅附近更停了不少盯梢的车。
“咔嚓——”
别墅的大门骤然打开,咔嚓声后便是锁链晃动的声音,哗啦啦的。
很快,两?三辆车从?别墅里驶出。
盯梢的下属立刻汇报情况,可电话?那头,却只?能听见江临琛的声音,“障眼法,不用管,等裴野的车回到别墅。”
司机点?头,挂了电话?,又等了许久。
夜色全然暗下来后,一辆车在暗夜中驶入了别墅,在略高地势的人透过望远镜,隐约看见裴野下了车。
不多时,别墅门再次开,几辆车驶离。
约莫十几分钟后,江临琛接到了下属的电话?,“裴先生回别墅没?多久,有车离开了,根据其他?人的回报,在银X路,配呈路,凤凰都路的都监测了同车牌号与同车型经?过。根据推测,目的地应该是谢家的一处别墅的停机坪处。要现在去派车拦截吗?”
江临琛垂下眼睛,道:“车牌号看得?清楚吗?”
他?问完,便收到了一连串照片,正是各种车牌与车的图片,还附带了监控录像。几乎全程都暴露在录像中,没?有换车牌的可能性。
江临琛道:“继续等。”
下属怔住,“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这是做给人看的。”江临琛说着,却下了楼,“而且……谁清楚看到了,裴野在车上呢?”
他?顿了下,才又道:“陆京择那边有没?有消息?”
“合同签完后,裴先生确实直接断掉了和裴家人的联系,目前听闻陆先生已被叫去问话?商量对策了。”下属又道:“江先生,或许我们能直接突围进去。”
不错,陆京择只?要被绊住了就够了。
“里面的人一大半人是谢观鹤的人,他?们的装备齐全多了。”江临琛笑容爽朗了起来,“你们要是不要命就进去,六险一金包工伤的。”
下属沉默了下,道:“可小江先生……”
江临琛道:“他?不一样。他?妈关系硬得?能通天,我妈只?有拳头硬得?通天。最重要的是,我毕竟也是体制内教授。”
下属语塞,只?觉得?江临琛今天心情应该不错。
天色越深,月亮便愈发皎洁。
薛灼灯一路低眉顺眼地游走在别墅内部,看着笔记本上的提醒,他?又感觉喉咙处滞塞着什么?。
[所?剩修改世界数据积分:2点? ]
[注:请努力?完成?任务以获得?积分]
[当前任务:帮助裴野/江临琛/陆京择带走温之皎,并诱导他?们其一对她产生负面感情。]
薛灼灯合上笔记本,垂下眼睛。
他?端着食物,敲响了一间?房间?的门。
没?一会儿,他?便直接拧开房门。
刚进门,他?便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呵斥,“为什么?你要——嗯?怎么?是你?”
温之皎的哭腔骤然止住,狐疑地望着眼前的薛灼灯。他?穿着一身制服,端着托盘,艳而阴冷的脸庞被制服帽染上一层阴影。
她蹙眉看着他?,“难道是你——”
“不是。”薛灼灯放下托盘,快步朝着温之皎走过来,“跟我走。”
他?表情认真,“我带你走。”
温之皎蹙着眉头,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跟你去哪里?”
薛灼灯的唇张了张,他?感觉自己?说话?又变得?有些困难了,他?俯身,望着她,“逃出这里。”
“你真的会带我离开吗?”温之皎仰着脸,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你为什么?会帮我啊?”
薛灼灯的舌在唇齿里,竟不知道要向何处放着,他?只?是抓着她的手腕,站在门口观察情况。这里的看守很严,但他?……还剩两?点?修改世界权限的积分。
不过,他?之前因多次任务失败,权限次数恢复时间?已经?增长?了许多。再加上,这个世界因温之皎崩坏了太多,他?的能力?也在不断削弱。
今天已经?使用过一次了,再用一次,也许下次能修改世界后台的权限会锁定到一周后,甚至更久。尤其是,他?要带她逃走的话?,哪个任务都完不成?,没?有积分,还会增加权限锁定天数。
他?到底在做什么??
薛灼灯突然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很荒谬的,也突然意识到,即便感到荒谬,可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他?转头看向温之皎,她眼睛湿漉漉的,可手抓着他?的袖子?,嘴咬着。
不像之前每次见面,都拉着他?絮絮叨叨,颐指气使,连哄带骗的样子?,而是被杀了锐气似的,蔫儿蔫儿的。
温之皎话?音很轻,“你害了我好多好多次。”
薛灼灯抿了下唇,“以后……”
温之皎道:“以后不会了吗?”
薛灼灯摇摇头,“以后,再说,我很乱。”
温之皎:“……”
她心中又有了犹豫。
今天才被谢观鹤背刺一次,说了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这次万一又被薛灼灯背刺怎么?办?他?明摆着就很坏,说不定这次的事就是他?策划的!
可,可是现在待着这里,还是跟着他?走,都很糟糕。、
那、那还是走吧!
不行,万一走了更——
温之皎脑子?乱糟糟的,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覆在脑门上,思绪被骤然打断。她疑惑抬眼,发觉他?将制服帽扣在了她头上。紧接着,他?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里,手却按住了她的眼睛。
“你松开手,我看不到路。”
温之皎紧张起来。
薛灼灯低声道:“很快。”
他?说着话?,却更用力?捂住温之皎的眼,一手打开门,在开门的瞬间?,走廊的守卫见到他?们的瞬间?都警惕起来。
薛灼灯迅速抬手调出系统程序。蓝色的光芒瞬间?浮现在他?眼前,也在他?白皙的脸上映出冷漠的蓝光。
[修改附近角色状态为【无视】]
[时间?限制:180s]
[开始倒计时]
薛灼灯的手指迅速点?击屏幕,几秒后,屏幕消失,原本要动作的守卫们都站回原地。他?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抓着她的手一路狂奔,到了拐角,便直接打开靠近后山的窗。
薛灼灯直接将温之皎拦腰抱起,端到窗外,自己?也扒着窗跳过去。
在离开窗外的一瞬,两?人都松了口气。
薛灼灯握住她的手,沿着后山小心绕着,“绕到后山外围,那里有树林。”
温之皎吸了吸鼻子?,“真的可以出去吗?”
“嗯。”薛灼灯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道:“别哭。会吵。”
他?转头看她,僵硬地扯了下唇,“相信我。”
温之皎也望着他?,脸上逐渐有了些复杂的神色,唇动了动,“是我误——”
她话?音没?落下,一道远光灯直直地打向他?们。
紧接着,急刹车的声音骤然响起。
山前山后,连带着山上都有车陆陆续续下来,从?远处形成?了个包围圈。
在无数道远光灯的照射下,温之皎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下去,最后表情平静地把?薛灼灯握着自己?的手扯开。
薛灼灯:“……我。”
温之皎:“我就知道,男人都不能信,你就是来害我的。”
她绝望地笑了下。
她今天骂累了,哭累了,人已麻了。
这一次,她也好,薛灼灯也好,都被齐齐五花大绑,蒙上了眼睛堵了嘴,塞到了某辆车上。在他?们动作时,温之皎还听到了司机的声音:“裴先生你放心,已解决了,在车上了。”
很好,找到真凶了。
你们哥仨都是不同品种的王八蛋!
温之皎情绪崩溃,现在的情况则在一定的
车门合上,车辆缓缓驶出别墅大门,这次,只?有两?辆车。
行驶了一段路后,裴野很快在后视镜处发觉有几辆车跟上了自己?。他?蹙眉,踩死了油门,加速了起来。
察觉到前车加速,后面跟着的车也并不善罢甘休。
几辆车便疾驰着,速度快得?让人咋舌,也将狂风硬生生撞碎。
夜色越深,月亮便愈发显出些苍青的冷来。
车子?开得?很快,路也十分坎坷,温之皎在后座颠来倒去,活像一只?被爆炒的螃蟹。而薛灼灯也没?有好多少,他?已经?被颠到了车座地下,两?腿抵着车门。
他?的笔记本已经?被摔落在一边,车子?颠倒时,本子?上的剧情也泛着荧荧的蓝光。
[当前剧情:江临琛故意将合同信息外泄到裴父哪里,以此来牵绊陆京择,而自己?派了众多人驻守在谢家于?A市所?拥有停机坪附近,对拦截裴野势在必得?。在看到裴野的车出发时,江临琛立刻抄近道,准备进行拦截。但偏偏,一个意外的信息降临了。]
路灯如漂浮的幽灵,空旷的马路上,一辆银灰色的车疾驰而过。
江临琛望着导航上的红点?,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偏偏一个电话?骤然打来。他?刚一接通,便听见了下属的话?音,“刚刚收到消息,陆先生似乎在见裴总的途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