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情by吃一首诗
吃一首诗  发于:202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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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沧面无表情地握上,四平八稳,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欢迎。”
周轩笑得灿烂,“谢谢。”
接下来的会议,主要?汇报人变成了周轩,杨沧坐在首位,看着投影旁侃侃而?谈、提起芯片从容又自豪的男人,视线逐渐有些恍惚,眼?前是他晃动的身影,耳边是某个黑夜里他激动的笑。
又一个很深的夜晚回来的周轩激动地抱着她:“杨沧,我?的电阻器研究有巨大进展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沧恹恹地看着他,等他许久的不满让她格外烦躁,“呵,你不再被人瞧不起?”
研发成功那天,钱、事业、地位他都?会有,傲慢如万齐枝或许都?不得不承认他个人能?力的卓绝。
“是我?们国家的芯片不再会被瞧不起!”隔着厚厚的睡衣,她都?感受到了他的激动,这?个回答也?让意外地愣住,怔怔望着他。
同是做智能?开?发与集成电路,杨沧自然?明白国内芯片被卡脖子问题的严重性,这?也?让她的公司受损不少,而?他眼?里绽放的激动光茫让她哑然?,那等待许久的不耐渐被他的真挚热爱与纯粹情怀所?打动。
她发笑:“……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激动啊。”
她这?么说,心却变得湿软。
“当然?有!”周轩蹲到她跟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杨沧,到了那一天,我?就能?站在你的身边了,那时候,我?们可以并肩同行。”
杨沧看着投影光线里的人,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和他对业务的娴熟尽显他的才华,她从不怀疑他曾经?说的话,只是没想到他会提前这?么多步朝她走来。
垂睫,望着桌上的文件,她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在颤。
喜悦之外,是不易察觉的心疼。
晚上,杨沧终于有时间应付卢平妙的连番轰炸式提问。
“杨沧你、你、你!真从小到大我?就服你!谁能?想到你敢逃婚啊!”
“你不是想跟应元岭结婚来着,怎么就变卦了?”
“这?些天你都?逃去哪了?也?太不把我?当姐妹了,还是从小长到大的发小吗?你说你逃婚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能?拦着你吗?你前脚有这?想法我?能?立刻给你出?十几个方案……”
餐厅包厢,卢平妙围着杨沧大倒苦水,只恨她这?么刺激的计划没有告诉自己没给她参与的机会。
杨沧:“……”
趁她口干舌燥,杨沧终于能?插上话:“我?没有逃婚。”
“没逃婚你人不见了?”卢平妙扯着嗓子,冒烟的喉咙又快着火了。
杨沧看了眼?旁边吃菜看戏的两人,要?笑不笑地说:“我?怎么不见了,你不如问问傅一璇。”
被瞿修臣强喂了一勺汤还没来得及下咽的傅一璇身体一僵,先?看向身边的男人,他靠着椅子搭话:“她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傅一璇:“……”
他什么都?知道还装什么装。
一无所?知的卢平妙傻傻看傅一璇,“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沧:“我?被绑架了,她是从犯。”
“什么?!绑架!”尖锐声音几乎要?刺穿天花板,杨沧都?忍不住捂住耳朵,“这?么说你不是逃婚?”
“哝,问她。”
傅一璇心虚地回视杨沧,“……你的结婚请柬,是我?给周轩的。”
“周轩!怎么还有他的事!”卢平妙嗓彻底喊劈叉了。
众人:“……”
太吵了。
杨沧忍不住问:“怎么没约酒吧?”
这?包厢隔音再好都?禁不住她这?么喊的。
卢平妙无辜地朝瞿修臣撇撇嘴,“问他,说什么我?总把傅一璇往酒吧喊会把人带坏。”
杨沧噎了下,朝瞿修臣翻了个白眼?。
傅一璇:“你结婚前,周轩来找我?帮忙,想要?在你结婚那天进酒店,我?……”
“你知道他想做什么?”杨沧直接问。
“具体不太清楚,但是……”傅一璇的表情有些涩然?,为难地看着杨沧,这?一年多相处两人已成朋友,但这?件事她不能?不帮周轩,她歉疚说:“杨沧,破坏了你的婚礼我?很抱歉,如果你的选择依旧是应元岭,再来一次我?绝不会这?么做了,但是如果你知道周轩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我?想你会明白,那天他能?把你顺利带出?去而?不被发现,或许连老天爷都?想帮帮他。”
卢平妙抖了抖身子,“噫,不管怎么说都?是绑架犯,管他遭遇了什么。”
杨沧忽地朝她看过来。
“干什么?”猝不及防冷厉的视线吓她一跳。
“别那么喊他。”
那三个字,她分明说过很多次,从别人口中?听来却觉得刺耳。
“什么?”卢平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喊,绑架……啊?”
在杨沧冷冷眯着眼?瞧她的视线中?默默打住,心里疯狂怒吼:我?靠!杨沧我?看你也?是个从犯!
聚会结束后?,杨沧喊住了要?离开?的傅一璇,包厢只留下她两人。
傅一璇坐立不安小心看她,又低头?喝起面前的茶。
“你打算装鸵鸟到什么时候?”
“你……怪我?吗?”
杨沧看她脸上的愧疚,“你不后?悔帮他?”
她摇了摇头?,“我?帮他,不是因为他曾帮过我?,而?是我?觉得,命运也?该偏爱他一回。”
杨沧与她对视了几秒,喝了身前已经?凉掉的茶,才终于问:“他是什么时候被人报复的?”
傅一璇愕然?,“你知道了?”
“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这?样……”她语气滞了一下,“杨沧,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
手指点了点桌面,杨沧颔首,“好,我?知道了。”
未再多说,两人离开?。
回到半山春水,久违的人站在院子里,看到她的车后?视线一路跟随。
她下车从仓库出?来,他已经?等在台阶下。
“周大设计师突然?上门,请问是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这?高帽戴的周轩的脸都?快拧成一团了,悻悻道:“这?哪有什么设计师,只有一个可能?永远都?等不到爱人一通电话便只能?冒昧来打扰的前夫。”
眉心轻跳,她撇头?不再看他,目光落在了亮着溶溶暖光的玻璃花房。
“你又在干什么?”
他往前一步,上了层台阶与她视线对上,眼?神笔直地撞进他幽黑的眸子里,侵略和危险的意味袭来。
“杨沧,怎么办,将?你绑走困起的欲|望又在膨胀,一定是伤疤太久没疼过了。”
“要?不……”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青肿嘴角,“戳烂它,压制我?的贪念。”

他回望着她。
她用力?, 加重了指尖捻磨力?度,他温和浅笑,直到嘴边的青紫变色, 周围肤色都开始变白,他依旧静静看着她。
她垂下手,眼里戾气消失, “为什么站院子里?”
周轩:“我怕你又从车库直接溜上楼了。”
黑睫扫过他, “这是我家。”
她绕开他往一楼大厅去?, 周轩从后面拉住她,把她往花房带,架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排水仙,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 都开的灿黄绚烂,淡淡的花香萦绕鼻翼。
“……看到花,会开心些吗?”他觑着她, 在没有她的这些日子里, 他养了好久的花,反反复复的枯萎凋谢, 或温度不够,或水土原因?。
“我这张脸写了不开心吗?”她垂眸看着身前?的花,哼道:“小把戏。”
“这些花是我在老家小仓库里偷偷养的, 原本?想着等花彻底盛开的时候就摆到我们卧室窗户上,这样你一醒来就能看到,只?是没想到……”
她离开的那么快。
她抬睫看他, 眉眼平静,周轩被盯到心里开始发慌,“我们在老家的生活……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她没回他, 转身去?了大厅,一岁多的杨雾已经能摇摇晃晃走路,此时在软和毯子上,她正摇晃着身体去?勾王玉莲拿着的小黄鸭。
“杨小姐。”她打了招呼,颔首退下。
客厅就只?剩他们三人。
杨沧走到杨雾的身前?,隔着半步的距离坐下,周轩在杨雾的身后坐下,父母俩将她围在了身前?小范围内,她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搂着小黄鸭,走到周轩跟前?时,握住爸爸的手,在他身上蹭了蹭口水,转回到妈妈身前?时,抓住妈妈的头发就要往嘴里送。
静谧温馨的台灯下,三人笼在一团柔和的黄色光晕中。
杨沧看着和杨雾玩闹,拿着粉白色摇铃逗她的周轩,紧绷和防备逐渐卸下。
“周轩。”
她很轻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纯粹的,不再是往日爱恨交织、疯狂尖锐又歇斯底里的那种?叫法,褪去?了疲倦,只?是很简单的呼唤他。
周轩晃动?的手顿住,铃铛的回音在空旷的大厅戛然而止,温润眉眼望向她。
安静里,夹杂着杨雾稚嫩含糊的呓语“唔唔……”
她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再在一起,会是怎样?”
周轩从她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怯懦的害怕,这让他的心狠狠拧了下。
“那些隔阂依旧没有消弭,造成的伤害却已经无法挽回。”她失神?望着怀里的小奶团子,“……我们真?的还能在一起吗?”
“可以的。”他飞快说,膝行?挪到她身前?,两人中间抱着个一无所?知快乐啃牙胶的杨雾,“有隔阂是因?为缺乏沟通,我们之间确实?存在问题,但这不代表不能解决。我知道曾经我们的婚姻千疮百孔,但杨沧,求你相信我,放弃不是唯一的答案,它可能相对轻松,但是我们两个明明相爱,能不能再尝试一次,不要首先想分开的理由。”
他虔诚灼热地望着她,喑哑地重复她的名字,“杨沧,花养坏了我愿意再种?,婚姻分崩离析了我们找出问题一一攻克,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只?要你还有万分之一的意愿去?回看这段婚姻,就别让这团火熄灭,好吗?”
她问:“你觉得,是什么让我们的婚姻走向了终结。”
“自以为是。”杨沧以为他要思考,会犹豫,没想到他立马给了答案,“在婚姻的琐碎、庞大、复杂面前?,我们都太缺少谦卑了。”
“我想当然的以为我的上进、努力?、放弃都是在为你着想,我盲目的把自己困在了对你的偏见和仇恨中,更糟糕的,我竟然愚蠢的以为,我不爱你,你想要的我永远也给不了你。可是杨沧……”
他颤抖地摸出手机,那张威胁的短信在他手机里放了那么久,他始终不敢再次点开。他点出那张照片,在她酸楚、艳羡、几乎绝望的看着窗外那对老夫妻,被她无望的爱淹没时,他说:“我可以给的,早在我发现前?,已经远比我想象的多了。”
杨沧征然地望着那张照片,原以为早就遗忘的记忆刻骨深切的从脑海里翻涌出来,细密的哀伤像釉面瓷器上的冰裂纹一般,将她痛苦包裹。
照片里的女人是如此的苍白、萧条,也让她直观感受到了他遭受的威胁,再忍不住问:“刀伤,到底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薄红的指腹捻在她湿润的眼角,苦涩席卷喉咙,他喑哑玩笑道:“说了能给我机会吗?”
“说。”
“给我机会我就说。”
她哭笑不得,抹掉眼角湿意抬手打他,“这就是你说的沟通?”
他无言看她,在她一瞬不瞬的目光里叹了口气,“上一年除夕……分开的时候。”
杨沧呼吸陡然一停,张了张嘴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有细黑睫翼如阴雨天湖面低飞的蜻蜓不断颤抖,脑袋木木发胀。
冰冷的寒风在向她汹涌倒灌,杨沧迈步往前?走,脚步声空荡荡回响在阴黑寂静的路上。
结束了,不回头。
她一遍遍说着,就让所?有的一切彻底结束在这个灿烂的除夕。
忽然,轰的一声撞车声响起,她的心脏却跟着猛的一缩,像是那辆车直直撞向的是她,抽筋剥骨的疼痛让血液似乎在倒流,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悸的如此厉害,好似遍体鳞伤的灵魂被撞了出来往后飞。
她听到了混乱的尖叫声、喧闹的烟花声、身旁猎猎风声,唯独没有背后传来追上的熟悉脚步声。
她按住颤抖的身体,让自己头也不回,一往无前?的走。
“就是撞车那时候,是不是?”她声音发飘,杨雾的小手轻轻拍在她身上玩着,都无法缓解她的恐惧和慌张,她分明察觉到了什么,可她没有去?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杨沧……”他心疼地看着脸色发白的她,把人和孩子都抱紧了怀里,“我还在。”
他的手轻轻抚拍着她发抖的后背,像夜深人静的时候哄杨雾睡觉一般,很低又轻柔地说:“我却在庆幸那是个很好的除夕夜,因?为……”
“我的祝福,来年你都收到了。”
杨沧最终也没有给周轩的请求一个明确的答案,眼泪泅湿的黑夜,发昏的怀抱是灌下的酒精,任他怎样软语轻哄,她都不再是从前?那如此放纵无畏的她了。
白日,两人见面的机会却多了起来,Infineon总设计师三天两头的出现在她的公司里,尤其是在应元岭出现时,不超过十分钟就能出现在她方圆五米内。
“你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她蹙眉,拒绝了应元岭邀约,抱臂冷冷看他。
“我想,可以吗?”
“……”她转身去?开车,他跟了上来。
“我拒绝他不是为了跟你吃饭。”今天从早忙到晚,她只?想沾床躺下。
他抓住车门飞快坐上,“我想去?看看女儿?。”
“这周第八次,你烦不烦。”
“杨雾那么乖,可爱又软乎乎,我怎么会烦?”
她白了他一眼,“我是说,相同的借口用了这么多回,你就不能换一个?”
“那我说是去?给你浇花?”
杨沧:“……”
“看,借口不用多,管用就行?。”他摊手说。
“周轩,你怎么成无赖了。”
“嫉妒教?我做人吧。”他系着安全带,低头好似漫不经心,“你跟他走,我真?的会喘不上来气,这不是一个夸张手法。”
抓在方向盘的手攥紧,她呵斥:“去?开你自己的车。”
“先放公司吧,明天我还要来,你捎我就行?。”最近,他已经厚着脸皮在二楼的客房住下了,杨沧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只?为了讥讽他而发出的邀请,现在倒给了他可乘之机。
杨沧做不出停车场赶人的纠缠举动?,只?能发动?了车,阴阳怪气道:“好歹Infineon首席芯片设计师,还开你的二手星瑞呢。”
“说到这,刚好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嗯?”他认真?的态度让她也严肃了一些。
“要是换下一辆车,你想开什么?”
她撇了他一眼,又看回前?面川流不息的霓虹街道,随口道:“刚上市的库里南吧。”
那基本?是开着一辆郊区小别墅在跑了。
“哦。”他点点头,像是已经在思考什么时候去?买了。
“嚓。”
猛地停到路边的尖锐刹车声响起,杨沧拧眉瞪向他:“不准买!”
周轩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杨沧,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是薪资涨了不少,但要立马拿下库里南还是有点难,我只?是在想,这个项目完成了的话明年年底能不能把车拿下来。”
一旦这个项目干成,年薪、分红、股票还有他的身价也都将水涨船高,不久的将来一辆库里南对他来说绝不再是个难事。
“我再说一遍,不准买!”她粗粝命令。
他轻笑的目光变得柔软,“杨沧,你在心疼我吗?”
她凝视着他不语。
“买车其实?不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有朝一日我能买得起半山春水,我们的身价与?阶层差距依旧存在,杨家几代财富的积累不是我轻易就能跨越的,只?不过我这次有足够的信心来爱你。”
“杨沧,仰视你,我不再视作耻辱。”
“……因?为第一次遇见,我就是站在人群的后面远远地偷看你啊。”
“那个女人好飒。”
“淋雨更酷更美了,我要是去?问她要联系方式,太冒昧了吧。”
“她会不会觉得我很蠢。”
“同伴说她开的跑车很贵很贵……”
“她快被狗咬了,我要过去?。”
“她好像不开心。”
“该死的周轩你怎么嘴这么笨做题的时候不这样啊!快问她的名字呀!”
“啊。”
“她走了。”
他摊开手,好似很无所?谓的和她说着自己曾经就那么错过了的青涩初恋,湿红的眼眶却暴露了所?有。
“杨沧,我会看着你,一直、一直、一直往上走。”
“你尽管高高在上,等我来攀。”
“好吗?”

“早点睡吧。”
她?上楼离开,怀里的小家伙动来动去轻拍他的下巴,他轻笑问:“是在帮妈妈打我吗?”
他抓住她?肉乎乎的粉嫩小手在他脸上拍了几?下, 孩子看着他傻乐,圆溜溜眼睛望着他,小嘴咧着灿烂的笑。
周轩俯身, 眉心贴着她?的脸汲取柔软。
他在这几?天, 杨雾都跟他睡。
她?已经开始学着断奶, 冲了奶粉后哄了她?许久,哭唧唧的小家伙不愿意?咬奶嘴,哭的脸都湿哒哒的, 周轩的心也被揉乱, 抱着她?和她?身上的阿贝贝在黑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手轻轻拍打,哼着低软的儿歌, 许久后怀里的人?逐渐安分。
他小心把她?放回婴儿床, 在她?眉心轻吻后,静悄悄走进洗漱间。
杨沧工作忙碌, 并?未过多关注那父女俩的相处,和Infineon的合作顺利进行着,公司上上下下都很?关注。
这日, 她?从外面回来路过茶水亭,听见员工闲聊。
“Infineon那个设计师好?强,研发那边的副经理那么难搞, 听说被他教?训的言听计从。”
“还有还有,他们之?前?不是架构走进死?胡同了嘛,结果这才几?天, 周设计师就给他们想出了一个新思路。”
“哈哈哈哈哈张总脸都绿了,再崩不出一个屁,不服不行。”
“他好?牛啊,长得还那么好?看。”
“我前?几?天电梯还碰见了,我拿着一堆东西走得慢,他拦着电梯门等我,好?温柔。”
“……”
里面哄闹打趣,热闹讨论着,原本打算顺道接个热水的她?没再往里面拐,慢吞吞回了办公室。
这不是第一次她?听到?公司里的人?讨论周轩,他好?似完全脱离了曾经的青涩、贫穷,变得愈发成熟、稳重、有了独当一面的优秀,他被那么多人?认可,而不再是她?以前?总是听到?的“凤凰男、软饭男、小白脸……”
杨沧垂睫,转移思绪回到?工作。
元旦将近,公司里迎接新年的气氛愈发浓烈,她?对节假日向来没什么太浓厚的情感,只打算跨年那晚抽空陪杨雾多待一会。
晚上,周轩厚着脸皮又坐上她?的车,问:“再有两天就元旦了,想怎么过?”
“不怎么过。”
“我们一家三口出去逛一逛?”
她?眼尾扫过他,“你峰千区的房子呢?打算在我那赖到?什么时候?”
“……房子半年前?我卖了。”
她?蹙眉,“为什么?”
虽然她?没打算在那里住,但那毕竟是他曾设想过的家。
他的表情意?味不明,“不住就卖了。”
“随你。”她?说。
“元旦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在家里吃也行。”他又绕回这个话题。
“到?时候再说。”
杨沧不懂他的执念,利落终结这场谈话。
31号早上,原本打算去园区视察的她?收到?万齐枝打来的电话,蹙眉瞪着,头疼地想她?大概率是喊她?晚上回杨家吃饭。
甫一接通,谁料那边传来的是她?惊慌失措的声?音,“杨沧,你、你现在赶快回家!出大事了!”
闻言,她?放下手边的事立即赶了回去。
沙发上,万齐枝面容颓败地陷在沙发里,像是被人?抽离了支撑灵魂的骨头,肉眼可见的疲倦,见到?她?两眼才焕发一点微弱光茫。
“……出什么事了?”
“杨沧!”她?着急地抓住她?的手,说话都在哆嗦:“怎么办,你说这可怎么办?”
“你先冷静一下,事再严重也得先说清楚。”
她?咬牙,面露愤恨:“杨玉龙,杨玉龙那个混账!他有私生子了!”
杨沧征住,“你确定?”
杨玉龙想要?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现实情况证明,他可能生不了儿子。
“谁告诉的你这消息?”
“无法无天!他外面养的女人?都找上家门来了!”厚厚的信封啪地扔在桌上,里面照片洒落出来,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偷拍照,看样子都要?有十八了。
她?蹙眉看着。
万齐枝青着脸抖着手指,“你看看你看看,就是这个,那个女人?给我打电话,让咱们给她?母子俩腾位置,说杨玉龙要?把儿子认回来了!没门!我就是死?了也不可能让外面的脏东西进来的!”
杨沧没什么表情地翻看这些照片,“你怎么就确定,这是杨玉龙的亲生儿子?”
如果说两三岁还有可能,照片上的青年如果真是杨玉龙的孩子,不该忍到现在又贸贸然说要认祖归宗。
万齐枝铁青着脸喘着。
“嗯?”
“你爸……杨玉龙亲口承认的。”
这个回答让杨沧拧起眉来,开始去思考她说的这件事的可能性?。
杨玉龙求子心切,这么多年来,自己撒过多少种可能早都记不清了,但他不可能糊涂到?弄不清楚照片上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万齐枝捂着嘴,白着脸就开始哭。
“杨沧,你才是杨家第一继承人?,绝对不能让这么一个小杂种抢了你的东西。”
她?冷笑:“妈,你也别太激动了,这件事,未必就有你想的这么可怕。”
就算这男人?真是杨玉龙的私生子又如何,公司她?掌管这么多年,不是随便?跳出来一个人?仗着他男性?身份就能夺走的。
下午,杨玉龙把她?叫进了书房。
万齐枝一阵啐骂,被杨玉龙的人?带到?了楼下。
书房里死?气沉沉,杨玉龙靠着椅背背对着她?,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长久没出声?。
杨沧没耐心陪他感受中年有子的喜悦,“你确定那是你的……”
后面的话,两人?心知肚明。
杨玉龙转过身,眼角带着细密皱纹,眼神却依旧是乌黑坚定的锐利,整个人?散发着凌冽的气场。
“他即便?是,不影响你集团继承人?的地位。”
他们都对彼此在盘算什么一清二楚,杨玉龙这个回答显然在免去她?的顾虑,而这么做的理由大概是为了让她?不要?对那对母子出手,也给万齐枝的那些不必要?担忧一个确切答案。
杨沧不自觉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杨玉龙还不算糊涂,知道即便?那人?是他亲生儿子,她?也不可能腾位置。
两人?久不见面,只冷冷谈了几?句便?结束了。
万齐枝赶上来不停追问,“你爸怎么说?他不会真想让那女人?的儿子回家吧?”
“放心,不会。”她?拿了东西想走。
万齐枝拦住,“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晚上就是跨年了,让王嫂把孩子带过来,我们晚上一起吃饭,趁这个机会,尽快把这糟心事解决了。”
“公司还有会。”
“什么会这么重要?这都火烧眉毛了……”
在这时杨沧接到?电话,国外的一个项目资金链出了问题,她?必须立马赶过去。
根本来不及应付万齐枝,杨沧联系赵学峰订机票,顺道回公司拿了些重要?文?件就带着人?往机场赶了。
飞机是晚上七点半的,机场她?忙着处理电话,等到?终于?在飞机上就坐,放下电话靠上椅背,才发觉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肠胃开始不舒服。
对旁边服务的空姐说,“其他不用了,给我来杯热水。”
事多她?就没胃口,只想打发了人?好?好?歇一会,旁边传来温润声?音,“再来份白粥和蘑菇蛋饼。”
她?愕然抬头,周轩含笑道:“事情多更要?好?好?吃饭打起精神,晚上不用吃太多,至少喝点粥。”
她?忌口的多,最多再哄着她?吃个蛋饼,其他的菜就都不符合她?的口味了。
“你为什么在这?”
“看到?你急匆匆从公司离开,想你可能有什么事,没想到?你来了机场。”
“我不是问你怎么发现的,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上来!”他不在家跟女儿跨年,跑来飞机上遭什么罪。
她?这趟要?飞五个小时,基本上他说的跨年和元旦都因这一趟毁了。
周轩:“看到?你就跟过来了。”
简单直给的回答,让杨沧一时都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Infineon知道贵公司的总设计师这么玩忽职守吗?就这么放下手头的活不管,这让我很?怀疑和贵公司合作的决策啊。”
“出发前?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我消失一周,项目进度也不会有任何的滞,杨总请放心。”他游刃有余又自信,杨沧只能哼哼,撇开头不再搭理他。
飞机已经起飞,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空姐把饭端过来,周轩歪着脑袋看她?。
她?照旧只是喝了口热水,铺开毯子按了旁边小灯就要?躺下,周轩拦住她?的动作,“喝一点粥吧,养胃。”
“别废话。”她?拍开他的手。
他纹丝不动。
“周轩!”
后排有人?刻意?的咳嗽了一声?示意?,她?压低声?音,“手拿开。”
他端起碗,小勺搅了搅,舀了一勺递过来,以平常她?见过的哄杨雾的方式轻声?对她?说:“只喝一点,好?不好?。”
刚才杨沧按着肚子在揉,他猜出她?已经很?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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