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谁都知道, 他们的皇帝老爹,在皇位一事上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当年,他们还有个二叔, 那是他们父皇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当年一直陪着他们父皇打天下来着。
他们那二叔也算得上是战功赫赫了,可天下平定之后, 二叔嗜酒的老毛病就犯了。
而且每喝必醉, 每回喝醉, 又要大放厥词,说什么要不是晚出生两年,这个皇位就该他坐, 还常常借着酒疯,对承武帝的决策指手画脚。
有人禀报给承武帝,还有人上奏折参他,可承武帝都是笑笑,并不做理会。
可不到半年,他们那位二叔有一回醉酒夜骑,竟然马失前蹄,掉入湖中,就那么淹死了。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喝了酒不坐马车,偏要骑马夜奔,而且还非得跑到湖边去骑,随从们又刚好都跟丢了,掉进湖里时,周围又恰好没有人瞧见……
但凡有脑子的人,只要稍微往深里想一想,就知道这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再想想阿桶说的,兢兢业业的太子又是怎样一番凄惨的下场。
所以,但凡觊觎皇位的人,在他们父皇这里,别管是亲兄弟,还是亲儿子,全都是杀得的。
更何况,还是亲自动手弑君的逆子。
要是那人被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阿桶给找出来,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怕是家中妻儿,还有宫中的母妃,以及外祖家,全都得死。
此刻,大家都十分羡慕地看向太子。琢磨着也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及犯点什么错,好轮到个流放的罪名。
沈知诺下了台阶,就往她众多皇叔们那边走,走了几步,想着不能让人看出她是故意往那边去的,因为她平时跟他们来往也不多。
于是她就假装到处瞎玩,先是到大殿东侧嫔妃们的座位中间穿过去,后又跑去大殿西侧,在皇姑姑们面前蹦跶了几下。
好在她年纪小,又是太子家最受宠的小宝贝,以前宫宴上坐不住的时候,她也这么干过,一点都不突兀,当然,这是小姑娘自己觉得。
三岁的小娃娃,实在是太矮了,站在地上,如果不刻意仰起头,视线所及,不过是桌子那么高。
小姑娘压根不曾留意到,整个殿内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像被一根绳拴在了她身上一样,一直随着她转。
殿内也有和沈知诺差不多大年纪的孩子,见沈知诺到处跑,便也想跟着去玩,但都被自家父母给按在了座位上,要么拿吃的哄,要么拿玩的哄,都给哄住了。
承武帝见小姑娘东颠西跑的,半天也不去替他找掐死他的“大孝子”,忍不住偏头看向皇后,低声问:“诺儿这是在做什么?”
皇后笑了笑:“孩子小,玩性大,兴许忘了。”
承武帝:“……”
可千万别啊,不然今晚他怕是要睡不着了。
可也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要真玩起来,你还真拿她没办法。
有儿子的嫔妃们猜到小团子或许是玩起来忘了,都在心中暗暗祈祷最好一直忘下去,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才好。
没儿子的嫔妃们,都在暗暗使劲儿,恨不得走过去提醒小姑娘赶紧干正事,她们还等着看热闹呢。
好在,那小粉团子东奔西跑,到处玩了一会儿,终于朝着皇子们走去了。
沈知诺自动越过自家老爹,十一皇叔,十三皇叔和十四皇叔,直接朝着她十二皇叔去了。
见小胖姑娘停在他桌边,十二皇子在桌子下的拳头不知不觉捏紧,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朝着小姑娘露出笑容来。
沈知诺:【狗狗,去扫我十二皇叔。】
小黑狗应声,飞过去扫十二皇子的脸。
小姑娘那软软糯糯,却吓死人不偿命的话一说出口,十二皇子额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瞬息功夫,大颗大颗的汗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砸在了桌上。
真的,他可以对天发誓,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沈琨绝对没有谋害亲爹的畜生之心,不然出了宫门就被马车撞死。
可他真的不知道,半年之后,他对父亲的孝心和忠心有没有发生改变啊。
对面的琬贵妃清晰瞧见自家儿子那青白的脸色,她的心也高高吊了起来,手里的丝帕已经被指甲抠得抽丝抽得不成样子。
康妃的脸色也不好看,看一眼十二皇子,看一眼琬贵妃,满眼都是担忧。
十三皇子之前一直担心自己谋害十四皇子妃的事败露会被陛下责罚,此刻看着十二哥那煎熬的神情,他那颗慌乱不安了数日的心,突然奇迹般平复了,甚至嘴角还挂上了一抹笑容。
他做的那些,本以为都是天大的罪过了,可在这亲手掐死亲爹的兄弟面前,他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敬妃本来也因为阿桶的出现而慌乱不安,生怕自家儿子谋划的事被陛下知晓,她们娘俩都得完,可眼下见愁眉苦脸多日的儿子露出笑容,她的心也跟着安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丧尽天良,但她由衷感谢那勒死陛下的大孝子。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珠玉在前,瓦石难当,虽然用在这不大恰当,但就是那个意思。
其实自打小姑娘说让小黑狗去扫十二皇子的脸,不过几息功夫。
可对于十二皇子来说,那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过,简直一呼一吸都是煎熬。
他恨不得直接将小姑娘拎起来抖一抖,把那个叫什么狗狗的东西给抖出来,亲自问它,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个逆子,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何必如此磋磨人呢。
其他几位皇子人人自危,都无暇看笑话。
但在那一刻,大家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要是那大逆不道的事,是十二哥干的就好了。
那样,他们就都解脱了。
小黑狗很快绕着十二皇子的脑袋飞完,沈知诺也不等它落回自己肩膀上,便问:【狗狗,我十二皇叔是‘大孝子’吗?】
那一瞬,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顿住,静静听着。
小黑狗:【小主人,他不是‘大孝子’。】
苍天有眼!十二皇子简直要喜极而泣。
他可真想给那圆卜隆冬的小胖娃娃磕个头,再喊上一句感谢大侄女不杀之恩。
对面的琬贵妃见儿子死里逃生,紧绷的脊背瞬间塌了下去,这才发现自己双腿都是软的,要不是坐在椅子上,怕是要瘫坐在地,站都站不起来了。
承武帝虽年事已高,可目力极好,把方才十二皇子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猜测这个老十二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但他觉得他不是死在老十二手里,因为他这个儿子,素来胆小。
就是那种但凡遇事,可以跟在别人后头喊打喊杀,可要轮到他自己上,他一定会往后缩,甚至会掉头就跑那种。
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随大流可以,打死不敢出头的。
在小胖姑娘走向十二皇子的时候,承武帝就对着皇后低声说:“不是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阿桶说不是老十二掐死他。
承武帝不屑地冷笑一声,看了看皇后,还抬了抬下巴。看吧,朕看人准着呢。
皇后见他有些得意地样子,内心十分无语。
在这判断哪个儿子杀了自己,哪个没杀,即便都猜对了,可这样的父子关系,难道很光荣吗?也不知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沈知诺一听不是十二皇叔,也没有意外,只在心里哦了一声,就往下一个皇叔那走,顺嘴问了句:【那狗狗,我十二皇叔最后怎么死的?】
大家伙都已经知道自己在那破书里是“死光光”的了,所以再听小姑娘说死来死去的,也都没有任何意外。
十二皇子见小团子扭身走了,他这才抬起袖子擦汗,至于自己在那破书里是怎么死的,他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大家都要死的,横着死,还是竖着死,又有什么关系。
小黑狗跟在小姑娘身边飞:【你父王被贬,老皇帝身体不行了,那时候他后悔了,开始怀念你父王,所以迟迟不立新太子,他也无力打理朝政,奸臣弄权,朝野动荡,然后各路藩王就造反了。】
沈知诺想着明年又有一批皇叔要去外地就藩,便问:【那我十二皇叔也造反了?】
系统:【十二皇子沈琨没有亲自造反,他属于摇旗呐喊那种。】
一听自己竟然都没有造反,十二皇子挺直了脊背,彻底放松下来,端了杯茶在手,安心靠在椅子背上慢慢喝着。
荣贵妃笑着看向身边的琬贵妃,用帕子掩着嘴,小声说:“恭喜姐姐,你家老十二不是逆子,也没有造反呢。”
琬贵妃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手里紧紧攥着的帕子一直没有松开分毫。
因为,她不只一个儿子,她家老六还在外头就藩。
皇贵妃斜睨了一眼荣贵妃,微不可闻说了句:“蠢货。”
沈知诺溜溜达达,一边寻找下一个扫脸目标,一边问:【然后呢?】
系统:【十二皇子投靠了其中一位藩王,也就是他亲哥哥六皇子沈泽,结果后来两军对垒,十二皇子被六皇子的对手设计抓去,以此来威胁六皇子,想让他投降。】
果然。琬贵妃心里一直高高吊着的石头咚地一声落了下去,脸上血色褪尽。
刚才嘴欠恭喜过十二皇子没有造反的荣贵妃一脸愕然,愕然过后,面上难掩八卦和兴奋,朝着另一边的皇贵妃悄声说:“皇贵妃,你听见了吗,六皇子造反了。”
皇贵妃嫌弃地看她一眼,身子往另一侧斜了斜,又低声骂了句:“蠢货。”
太子以手罩嘴,轻声对太子妃说:“这个老六,平日瞧他像个好的,真没想到他竟然也造反了。”
太子妃低声答:“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咱们日后莫要轻信于人。”
承武帝冷冷看了一眼琬贵妃,没说话,可那不悦的眼神明显透漏着一句话:看看你教出的好儿子。
恰好琬贵妃也看过来,两人目光对上。琬贵妃读懂了皇帝的心思,心中骇然,下意识就想跪下请罪,可想到先前陛下的警告,她只得按耐住不动,可却如坐针毡。
十二皇子正在喝茶,听到自家亲哥居然造反,一口茶呛住,又不敢大声咳嗽,差点儿憋死。
沈知诺好奇问:【那后来呢?】
系统:【六皇子也是个铁石心肠的,压根不可能为了一个弟弟就放弃大业,况且双方打得如火如荼,他要是投降,那就是个死,于是便任由那对手就把十二皇子吊在阵前,继续开战。】
沈知诺猜测:【我十二皇叔被乱箭射死了?】
系统:【没,六皇子的人不忍射他,对方的人不知怎么的也不杀他,双方打了三天三夜,十二皇子就吊在阵前三天三夜,后来等六皇子打赢,将人放下来时,人已经活活吓死了。】
沈知诺在心底叹气:【那也挺惨的。】
十二皇子终于咳完,捂着心口顺气。
他确实挺惨,刀枪箭弩从身边嗖嗖过,无数次从鬼门关进进出出,可不就得活活吓死。
想想那个场面,他不由自主打个哆嗦,抬头看向承武帝,心想,还不如掐死陛下的事是他干的呢,那样此刻不管是毒酒,还是白绫,又或是砍头,好歹死个痛快。
又一想,哎,不对啊,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那事情以后肯定就不一样了,六哥肯定也不会造反了,所以他不会被吓死了。
十二皇子一拍脑门,觉得自己现在都有点逻辑不清了。
对面的琬贵妃脸色煞白。先前听到大家都死了,她虽然惊骇,可却并没有觉得多么真实的感觉。
可此刻听着儿子的惨状,她的心才不由自主揪了起来。
只是,她能怨恨老六对弟弟见死不救吗?她不能。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中难受得紧,也知道从今往后,老十二的心里怕是要打个疙瘩了,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怕是不会像以前那样亲近了。
果不其然,十二皇子惊惧过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死老六,他可真狠呐。
还有,和老六对着打的那个,到底是谁啊?
不光十二皇子想知道六皇子的对手是谁,其他人也想知道。
可小姑娘却不问了,直直走向了今年刚满十八岁的十七皇子沈渊。
承武帝生了二十二个儿子,其中皇后生的五皇子,皇贵妃生的七皇子,康妃生的九皇子,昭妃生的十五皇子,肃妃生的十六皇子,贞嫔生的十八皇子,温嫔生的二十皇子,以及良嫔生的二十二皇子,全部因为各种原因夭折。
活下来,并安然长大的,只有十四个皇子。
如今还在京城的,也就是此刻在永和殿内的,除了太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剩下的就只有十七皇子,十九皇子和二十一皇子。
沈知诺走到十七皇子面前,就见十七皇子单手撑头,遮住了半边脸。
沈知诺看不见他的表情,就绕着桌子转了半圈,怎知十七皇子也跟着转了半圈。
十七皇子犹抱袖子半遮面,在心底狂喊:“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他可不愿意被那什么狗狗扫脸,不然家底都要被抖搂光,回头陛下怕是要打死他。
沈知诺哪里知道十七皇子在干嘛,只以为是在逗她玩,她也不追着看了,直接问:【狗狗,我十七皇叔挡着半边脸呢,你能扫到吗?】
小黑狗:【抱歉小主人,得完整的面部信息才可以哒。】
从最开始那个找上魏苍那个面具人那里,沈知诺就知道狗狗得扫全脸才行。
闻言她也不奇怪,踮起脚尖,趴在桌子边上,歪着小脑袋,眨巴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十七皇叔,诺儿跟你玩儿啊。”
小奶音软软糯糯,可听在十七皇子耳朵里,却如魔音索命,听得他浑身一激灵。
他不但没有把手拿开,反倒还攥着袖子又多遮住一些,却也没有忽视小姑娘,敷衍地从桌上果盘了随便拿了个果子,往小姑娘面前一放:“诺儿乖,吃果果。”
小黑狗在沈知诺脑袋顶上蹦蹦跳跳:【扫不到,还是扫不到。】
坐在上首的承武帝冷哼一声,又凑过去跟皇后说小话:“这个老十七,鬼鬼祟祟,也不是个好东西。”
大殿众人也都盯着十七皇子。
还没被扫过的二十一皇子捏紧双拳,暗暗鼓劲儿。十七哥,掐死父皇的一定是你,对吧?
沈知诺搞不懂十七皇子今天怎么跟她玩起捉迷藏来了,要是平时她闲着,她就陪他玩一会儿,可这会儿她着急找大孝子呢,没空跟他瞎胡闹。
喊了两声十七皇叔,见他还是捂着脸,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踮起脚尖,两只小手拽住他的袖子,用力往下扯。
十七皇子是真不愿意把脸露出来,于是稍稍用了点力。
沈知诺一下没拽开,就用两只小手攀住十七皇子胳膊,两条小短腿蜷缩起来,用全身力气往下坠。
沈为晏沈为清两兄弟一直关注着自家妹妹,见小姑娘像个小圆球一样挂在空中荡起了秋千,当即都变了脸。
二人生怕妹妹没挂住一屁股摔在地上,齐齐起身,就要奔过去。
十七皇子也怕把小姑娘摔着,不敢再较力,忙把手放了下去。
沈知诺只当自己赢了,嘿嘿一笑:【狗狗快去扫。】
小黑狗一直守在十七皇子面前蓄势待发,闻言立马绕着他脑袋飞了一圈,【小主人,好了。】
十七皇子见已成定局,也不管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说:“去别地儿玩去。”
随后直接拿起桌上酒壶,也不往酒杯里倒,直接张嘴就那么灌了起来。
沈知诺好奇问:【怎么样狗狗,是我十七皇叔勒死我皇爷爷的嘛?】
系统答:【不是他。】
十七皇子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举着酒壶大口大口喝着酒,那架势,就跟喝断头酒似的。
十七皇子的母妃昭妃闻言如劫后余生,一直捂在心口的手终于放了下去,可一见儿子那死样子,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这死孩子,是不是背着她干了什么掉脑袋的大事?
沈知诺一听不是十七皇子,便也不在他身边待着,溜溜达达又往前走,顺便问了句:【那我十七皇叔是怎么死的?】
系统:【十七皇子今年刚满十八岁,所以明年就藩的名单里还没有他,年底皇宫出各种事的时候,他还在京城。】
沈知诺:【那他造反了吗?】
系统:【没造反。】
承武帝满意点点头,笑容灿烂。
没勒死他,也没造他的反,好,好,这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昭妃又松了一口气,只要没弑君,没造反,那儿子犯点别的什么过错,那都不算啥大事。
可十七皇子仍旧一口一口喝酒,自己那一壶已经喝完了,他便伸手到一旁十九皇子桌上把酒壶拿过来,继续灌。
承武帝和昭妃不约而同都皱眉,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这是闹哪出呢?
沈知诺:【那他怎么死的?】
系统:【皇城被攻破的时候,他先把昭妃从地道送走,随后回来和禁军们一起死死守在老皇帝身边,直至战死。】
自打被狗狗扫过脸之后,十七皇子一直垂头丧气闷头灌酒,可一听这话,他的眼睛蹭地就亮了,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起来。
他有功?得,不用死了。
儿子救过陛下?昭妃脸色登时多云转晴,有些骄傲地看向承武帝。
承武帝捋着胡须看着十七皇子,嘴角微微上扬,老十七能舍命救他,好好好,这真是个顶顶好的好儿子。
皇后看了一眼承武帝,也温和地看向十七皇子
有了老十七这舍命救驾之举,陛下的心情想必能开怀些,回头处理起事情来,手段也能温和些。
沈知诺感叹:【那我十七皇叔还挺英勇的嘞。】
系统:【英勇是英勇,但他也是个能闯祸捣蛋的。】
沈知诺感兴趣地问:【有我二哥捣蛋吗?我二哥都气得老皇帝拿着棍子满院子追着打呢。】
听着自家妹妹略微带着些炫耀的语气说着自己的糗事,沈为清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
系统:【你二哥是够捣蛋的,可你二哥聪明着呢,触犯底线的大错他可是从来不犯。可这个十七皇子闯起祸来可是顾头不顾腚。】
沈知诺:【那我十七皇叔都干了什么?】
系统:【可多了,说说最严重的一件事吧。八年前老皇帝南巡,乘船顺江南下,老皇帝乘坐的大船漏水,一船的人包括老皇帝都差点儿淹死,这事就是十七皇子干的。】
当年那场凶险,很多人至今记得,闻言都震惊地看向十七皇子。
承武帝也很意外。没想到竟是这小子干的。
沈知诺不解:【那时候我十七皇叔不是才十岁,他能干什么?】
系统:【当时随行的有好几个皇子,十七皇子便是其中之一,他头一回坐船,听人说江上有大鱼,便私下里藏了一些爆竹带上船,准备寻机会用爆竹炸鱼。】
【他怕护卫的禁军查到,就把爆竹藏在了船舱装杂物的一个角落,怎知那日突遭狂风暴雨,船只颠簸得厉害,那堆爆竹撞来撞去就爆了炸,直接把船舱的底给炸出一个洞来。】
【水就从个洞开始慢慢浸入船舱,洞越来越大,等到人发现的时候,想要堵住已经来不及了,加上外头暴雨不停,上下漏水,船就一点点往下沉,要不是老皇帝带着儿子们坐着小船及时转移到临近船上,都得掉水里。】
沈知诺:【那船上其他人呢?】
系统:【也都转移了,只是船沉得快,船上的物品很多都毁了,等到雨过天晴打捞上来,很多都不能用了。】
沈知诺:【那没查出来船是怎么漏水的吗?】
系统:【不知是因为船损毁严重没查到,还是有人不想找麻烦刻意隐瞒,总之这事最后归为天雷劈的,因为那日刚好雷电交加,有几道雷也确实差点儿劈在船上。】
承武帝隔空指了指十七皇子,暗道这小子藏得可真深,竟然将这事严严实实捂了这么多年。
沈知诺:【所以,我皇祖父到现在都不知道?】
系统:【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以他的脾气,肯定早把十七皇子打个半死了。】
沈知诺:【那时候我爹爹在船上吗?】
系统:【没在,老皇帝出巡,太子奉旨监国,留在宫中。】
沈知诺:【那我十一皇叔呢?】
系统:【跟着去了,但没在那条船上。】
沈知诺:【那行,那我就不跟我皇祖父告状了。】
十七皇子嘴角抽搐。谢谢你啊小胖侄女,不用你告,你皇爷爷已经知道了。
聊了这么半天,沈知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十九皇子身边半天了。
可十九皇子眼眸低垂看着面前的食物,仿佛就像没看到她一般,头都不曾抬起来一下。
不过沈知诺也不意外,她这个十九皇叔一向沉默寡言,不管在什么场合遇见他,他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
其他皇叔们见到她,都要笑着上前摸摸她头,捏捏她手,再夸她几句可爱,可这个十九皇叔却从来没有和她互动过,好像都没和她说过话的。
沈知诺两只小手扒着桌边,仰着小脑袋看着十九皇子:【狗狗,你扫扫我十九皇叔。】
小黑狗应声去扫,很快扫完:【小主人,十九皇子不是‘大孝子’,也没有造反。】
这个答案在所有人预料中,因为十九皇子一直活得好像没有什么烟火气,就是你把皇位捧到他面前,他大概都不愿意接的那种人。
沈知诺也不意外:【那他是怎么死的?】
系统:【被他母妃,就是温嫔,一杯毒酒灌下去毒死的。】
沈知诺震惊不已:【温嫔可是我十九皇叔的亲娘,她为什么这么做?】
第44章
是啊, 温嫔到底为什么要毒死自己亲儿子?不光沈知诺对此感到十分震惊,其他人也都是瞠目结舌。
都说皇家无亲情,但那说的大都是皇上和皇子们, 其中涉及到皇权之争。
可宫妃和自己生的皇子之间哪有什么利益冲突,一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啊。
而且, 那得是多狠毒的母亲,才能够狠得下心杀死自己辛苦怀胎十月, 历经九死一伤生下的孩子。
众人看十九皇子,就见他也不知他是走神了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压根就不在乎, 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阿桶刚才那句话的影响。
才十七岁的少年郎,总是一副行将就木,死气沉沉的模样。
众人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便都转头去看温嫔。就见温嫔脸色煞白一片,一脸地难以置信。
众人心道, 那这么看起来,至少温嫔现在没有杀子之心了。
系统翻阅完剧情,说:【小主人, 你可知道,十九皇子还有个弟弟,也就是温嫔生的第二个孩子, 二十皇子。】
一听阿桶提起二十皇子, 温嫔的脸上现出悲伤之色, 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沈知诺:【我知道啊,我二十皇叔不是很早就死了吗?】
系统:【对,二十皇子在他五岁那年病死了。】
沈知诺:【是真的生病, 还是被什么人害的呀?】
系统:【二十皇子是真的病,他是得了一场风寒,后来高烧不退,咳嗽不止,怎么治都治不好,就死了,看剧情上的症状描述,应该是得了肺炎。】
沈知诺不解:【那这和温嫔毒死我十九皇叔有什么关系?】
系统:【二十皇子只比十九皇子沈修小了两岁,但兄弟两个的性格却是截然相反,十九皇子从小就安安静静,不爱说话,也不爱动,常常一个人能坐一整天。】
【但二十皇子却极其爱笑,嘴也甜,还喜欢粘人,这样的孩子自然更讨人欢心些,温嫔也难能免俗,更加喜欢小儿子,也更偏心他。】
沈知诺往自家爹娘那边看了一眼,小奶音带着十足的骄傲:【我爹爹娘亲可从来不偏心的。】
系统:【你爹爹娘亲是顶顶好的爹爹娘亲。】
沈为晏,沈为清,文安郡主,兄妹三个对视一眼,都笑着点点头。是的,他们的爹娘爱着他们每一个。
系统接着说:【那一年冬天,天气格外的冷,经常下雪。】
【二十皇子是个好动的,总想出去玩雪,温嫔怕儿子冻着,便总是拘着不让。有一回老皇帝去温嫔宫里,瞧见温嫔死命拉着二十皇子不让他出去,二十皇子急得差点儿在地上打滚。】
【承武帝自己是行伍出身,又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所以希望自家儿孙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所以便劝了温嫔几句,说男孩子要粗着养,不要养得像女孩子那般娇弱,时常出去野一野才长得壮实。】
沈知诺点点小脑袋:【我知道,我皇爷爷就喜欢我二哥那样调皮捣蛋的。那后来呢?】
系统接着说:【温嫔虽不赞同,可也不敢违背圣意,那后来便时不时地允许二十皇子出去玩。】
【那一日,温嫔有事去其他嫔妃宫里走动,吩咐宫女嬷嬷们照看两个小皇子。温嫔走了之后,二十皇子又想出去玩,宫女嬷嬷们死活劝不住,想着陛下之前的吩咐,便给他穿好了厚衣裳陪他出去玩。】
【小孩子精力充沛,这一玩就玩得有些久,宫人们见差不多了,就哄着二十皇子往回走,结果回去路上又遇到了十七皇子。】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向十七皇子,十七皇子也是一愣,大家伙都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件事。
沈知诺:【我十七皇叔闯祸了?】
系统:【七八岁讨狗嫌,那一年十七皇子八岁,也正好出来玩雪,见着二十皇子,便攥了个雪球砸在他身上,本来要回去的二十皇子玩兴又起,便抓了雪去追十七皇子。】
【两人一个五岁,一个八岁,也差不太多,打打闹闹又玩起来,两个小男孩便都疯跑出一身的汗,宫人们劝都劝不住,也不敢用力拉扯小主子,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