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三岁小郡主by吾彩
吾彩  发于:202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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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诺对着皇后伸出小胳膊,扑到了她怀里,文安郡主也挨着皇后坐了。
皇后抱一个在怀里,揽一个在身边,吩咐宫人去端来点心瓜果,又让人打水过来给两个小姑娘净手净面,随后让她们自己坐到一边去吃。
又招呼十一皇子和沈为清:“这是南边送来的甜瓜,味道还不错,你们叔侄俩都尝尝。”
两人应是,一人拿了一块甜瓜慢慢啃着,可目光都落在小胖姑娘身上。
小胖姑娘用两只小圆手抱着一块甜瓜,吭哧吭哧啃个不停,好半天也不见她再和阿桶说话。
十一皇子用眼神询问沈为清,沈为清脑袋凑过去,悄声嘀咕:“皇叔耐心些,诺儿是这样的,有吃的就忘了别的事了。”
等了一会儿,小姑娘啃完甜瓜,放下瓜皮,长满了肉窝窝的两只小手伸到文安郡主面前:“姐姐,擦手。”
“好,给诺儿擦手手。”文安郡主笑着说,放下自己才吃了一半的瓜,拿过一旁小几上放着的湿帕子给小姑娘慢慢擦着手。
沈为清拿着甜瓜又往十一皇子这边歪了歪,轻声提醒:“马上了。”
果不其然,沈为清的话音还没落,小姑娘手还没擦完呢,就开始在心里说话了:【狗狗,你去扫我十一皇叔了吗?】
小黑狗摇了摇尾巴:【还没呢,小主人,在等你的指令呢。】
沈知诺早就知道这个狗狗是戳一下动一下的懒蛋系统,也不介意,【那你现在去扫吧。】
小黑狗:【好的,小主人。】
沈为清有些激动,冲十一皇子用嘴型无声说了句:“来了来了。”
十一皇子先前就从皇后和沈为清那听闻“狗狗扫脸断天机”一事,此刻见小侄女让那狗狗来扫自己,便十分配合地把下巴微微抬起,方便那不知隐在何处的狗狗来扫。
只是心中有些好奇,也不知那狗狗是用狗尾巴扫,还是用爪子抱着把扫帚来扫。
小黑狗绕着十一皇子的脑袋快速飞了一圈,扫描完毕,回到沈知诺身边:【小主人,扫好了,你想先听什么?】
沈知诺:【狗狗你之前说,我十一皇叔被打断了腿,又被囚禁,那后来怎么?】
系统:【死了。】
皇后,沈为清,文安郡主,三人最近听到“死来死去”听得太多,对此毫无意外,喝茶的喝茶,吃甜瓜的吃甜瓜。
十一皇子也不感意外,静静坐着。
沈知诺也早就猜到了,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那我十一皇叔为什么会断腿,又为什么会被圈禁?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系统:【那日,外邦使臣来访,宫中设宴,你父亲以储君身份款待,几国使臣也不知是真心结交你父王,还是别有所图,但就跟提前约好了似的,全都向你父王敬酒。】
【你父王不好全部推辞,便浅酌几杯,怎知竟酒劲儿上头,便出去透风醒酒,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晕了过去。】
【等再次清醒过来之后,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一处闲置的宫殿,一个年轻宫妃衣衫不整地缩在角落尖叫不停,惹来巡夜禁军,还有几位嫔妃恰好经过,此事便闹大了。
【老皇帝闻讯赶来,那宫妃就扑到老皇帝脚下说你父王非礼她,老皇帝龙颜震怒,直接将你父王的太子之位给废了。】
沈知诺:【那我父王没解释吗?】
系统:【解释了,可老皇帝盛怒之下,只信眼见为实,一句也不肯听。】
沈知诺捏拳:【我父王可是他亲儿子。】
系统:【古往今来,皇家父子因为女人翻脸成仇的不知凡几,更何况这不单单是一个宫妃的事情,主衰臣盛,他是觉得你父王在挑战他的权威,他忌惮你父王抢他的位子。】
【而且那个时候,老皇帝服用丹药过剩,人已经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了,再加上有心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就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沈知诺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还是头一回听阿桶如此详细地说那晚的事,忍不住好奇:【狗狗,这些你先前那回怎么没说?】
系统:【小主人你之前没问这么细,而且当时你问了那么多问题,我都回答不过来,这些自然也就没机会细说。】
沈知诺想想也是,最开始和系统聊天,她心中太多疑惑,问题一个接一个就没停过。
【那狗狗你接着说,还有,我是问我十一皇叔,你怎么说起我父王来了?】
系统:【那是十一皇子的事和太子的事相关,都是发生在同一天。】
【那时候你十一皇叔手里还掌着九溟卫,当晚你父王这边出事,他得到消息之后,便带着九溟卫直接赶了过去,可那时候老皇帝已经下旨废了太子。】
【十一皇子自然不信太子会做出那等事情来,坚持说是有人算计太子,恳请老皇帝给他一天时间,他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让九溟卫直接擒了那宫妃,想将她提走,严加审问。】
【君威不容质疑,老皇帝当即叫他退下,并下令让禁军将太子押入天牢。】
【老皇帝是个帝王颜面大于天的,即便事后清醒,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但也绝对不会认错。十一皇子太过了解老皇帝,知道若当真让他把太子下了天牢,那此事再无挽回余地。于是便带着手下效忠于他的九溟卫拼死劝谏。】
【老皇帝见他三番两次违背圣意,怒声叫他滚开。】
【十一皇子素来古板又较真,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妥协,见禁军上来要抓太子,他便拔剑以对。】
沈知诺:【我父王当时怎么说?】
系统:【那段时间,太子因为劝阻老皇帝少服丹药一事,已经惹得老皇帝对他不喜,经此一事,太子深知自己大势已去,便不想十一皇子为了他再犯圣怒,一直劝他冷静,可十一皇子不听。】
沈知诺感叹:【在我十一皇叔心里,我父王可比老皇帝这个父亲重要得多。】
系统:【正是如此。老皇帝当时本就气昏了头,加之有心人在一旁不停挑拨怂恿,便下令撤了十一皇子九溟卫指挥使的职位,下令将那几个跟着十一皇子动手阻拦禁军的九溟卫拖下去砍头,又下旨将十一皇子杖责五十。】
【十一皇子在去九溟卫任职之前,曾在禁军中待过两年,和禁军上下都很熟悉,与禁军正副统领的交情也颇深,一听要罚十一皇子,当日当值的禁军统领便跪地求情,还扯着十一皇子认错,可也无用。】
沈知诺:【那我十一皇叔的腿就是被杖责打断的?】
系统:【是的。】
沈知诺在心底叹气:【那我十一皇叔为什么不先缓一缓,如果当时先服个软,好歹也保住两条腿。】
系统:【十一皇子的性子是那样的,而且当时的形势他也看得明白,他并非不管不顾莽撞行事,他是想惹怒老皇帝,分散一下他的怒火。】
【十一皇子连番顶撞老皇帝,一是当时确实愤怒,二是故意为之。他如此做,只极力辩解却并未对老皇帝出言不逊的太子就显得孝顺得多,十一皇子想着,有此对比,说不定老皇帝就改了废太子的主意。】
沈知诺看向椅子上默默喝茶的十一皇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哎,我可怜的十一皇叔。那后来呢?】
等小姑娘转回头去,沈为清手里拿着刚啃完的瓜皮,热泪盈眶地看向十一皇子。
看吧,这就是他自幼崇拜的十一皇叔,侠肝义胆,为了兄弟连命都舍得出去。
十一皇子被自家侄子看得肉麻,大手扣在他脑瓜顶上,强行把他的脸给转过去。
系统接着说:【十一皇子想着自己常年习武,身强体壮,挨上五十杖养上一些日子也就能痊愈了。怎知,那行刑的禁军也不知是失手,还是故意,一棍子打在十一皇子的两条小腿上,直接将他两条腿都打骨折了。】
沈知诺:【所以,不是老皇帝要打断我十一皇叔的腿?】
系统:【不是。】
沈知诺:【这可真是处处是意外。】
系统:【后来,禁军统领一脚将那禁军踹开,亲自执杖,把剩下的打完。】
沈知诺:【所以,那禁军统领打的时候放了水。】
系统:【是,那五十杖要是由着先前那禁军实打实打下去,十一皇子就得非死即残。】
【五十杖打完,十一皇子被送回了府中,本来只是禁足。怎知第二日老皇帝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改圈禁了。】
沈知诺:【那我十一皇叔再没出来过?】
系统:【没出来过,你们一家流放路上惨死,澜真公主病故,皇后薨逝,这些消息一件接一件传到十一皇子耳中,连番打击下,他便也没了生机,每日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活着,不过一年便也死了。】
沈知诺在心里感叹:【狗狗,之前你还说我十一皇叔天生感情淡漠呢,可这哪里像个淡漠的人。我倒是觉得,我十一皇叔还不如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好歹保住自己一条命,不管是调查真相,还是为亲人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十一皇子听着小娃娃这条理清楚又颇有见地的言语,心中十分震惊,他早知这个小侄女自幼聪慧过人,怎知竟聪慧至此。
沈为清察觉出十一皇子的心思,凑过去,与有荣焉地小声说:“皇叔,诺儿厉害吧?”
十一皇子深以为然,郑重点头:“若大宣能开女科,诺儿长大可考个状元,入朝为官。”
皇后给叔侄二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莫搞小动作,好好听,两人点头各自坐正。
沈知诺正欲再问,外头有人通报,说是太子太子妃来了。
皇后笑着说快请。很快,太子带着太子妃并长子沈为晏走了进来。
大家按照规矩相互请安见礼,沈知诺没穿鞋子,就站在榻上,拱着两只小手,给自家爹爹娘亲大哥行礼。
太子几日没见着自家三个孩子,先是拍拍次子肩膀,随后摸了摸长女的头,最后把圆墩墩的小女儿抱起来,抱到椅子上坐了。
太子三十八岁,十一皇子二十五岁,兄弟二人相差十三岁,可以说,十一皇子是太子这个大哥抱着长大的,后来又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太子对十一皇子来说,可真的称得上是长兄如父。
兄弟两人的感情十分亲厚,许久未见,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
先是问过各自身体,太子又问起十一皇子这大半年在外的经历,当然是捡着能问的问,毕竟这回十一皇子是奉旨南巡,暗中查案去了,有些话不好当着孩子们的面说。
十一皇子自然也是拣能答的答,兄弟俩一问一答,聊兴颇旺。
众人静静听着,并不打扰。
聊了一会儿,宫人过来禀报说晚膳已经备好,皇后便传膳,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吃了一顿饭。
饭毕,太子和十一皇子有事要说,便给太子妃使了个眼色,太子妃便带着孩子们先行离开,回了东宫。
在外待了几天,回到家中,几个孩子还是很高兴的。
两个小姑娘抱着各自的小兔子回了东偏殿,让珊瑚给她们找来两个篮子,铺上软布,给兔子做窝。
沈知诺蹲在地上,拿着一根从公主府带来的胡萝卜喂小兔子,边喂便跟文安郡主聊天:“姐姐,皇祖母过生日,咱们要不要送什么礼物?”
文安郡主答:“我问过母妃,母妃说你还太小,不用送。”
“但姐姐是要送的,我早先抄了一份佛经,刚好送给皇祖母做寿礼。”
沈知诺歪着小脑袋看向文安郡主:“姐姐,诺儿也想送。”
文安郡主点头说好:“诺儿想送什么?”
沈知诺想了想,两只小手在空中比划一个圈:“我想送皇祖母一个大大的花篮,姐姐你明天帮我。”
文安郡主笑:“好,阿姐帮你。”
太子妃带着孩子们离开之后,皇后挥退下人,母子三人坐在一处说话。
十一皇子:“大哥,先前你差人给我送了一封信,提醒我回程路上注意安全,就是因为阿桶一事吧?”
太子点头:“正是如此。”
十一皇子:“大哥,此事你如何看?”
太子:“阿桶说,这些事的背后,是因为咱们这些兄弟争夺皇位所致。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古有八王之乱,咱们这些个兄弟也都不是那等庸碌之辈,真要闹起来,江山倾覆也在朝夕之间。”
“可后来,从阿桶那听来的事越来越多,我就起了怀疑。”
“这些日子,我把咱们所有兄弟,不管是在京的,还是在外就藩的,一个不落,全都仔仔细细琢磨了个遍。”
“可我思来想去,还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一个能有如此大的本事,设了那样一盘几乎没有破绽的局,把咱们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我,你,母后,阿姐一家,竟然全都遭了算计,且时间上又都是那么紧凑,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根本不给咱们做出任何应对的机会。”
“虽说我们没有神机妙算的本事,可我自认咱们都不是愚蠢之辈,咱们怎么就能毫无察觉,一步一步陷了进去。”
十一皇子表示赞同:“听阿桶说的那些事,简直是通天手笔,我也觉得并非个人之力能做到的。”
太子:“正是如此。”
十一皇子:“大哥,我这次南巡,查到一些事,兴许和阿桶说的这些事有关。”
太子:“说来听听。”
十一皇子先是把火麟会的事说了,随后又把漠北草原部落的事说了。
太子听得眉头蹙起:“你是说,咱们大宣发生的这些事,看似是皇子们争夺皇位,但实际上,这背后有前朝余孽和草原人参与其中?”
十一皇子:“暂且没有实据,只是我的猜测。”
太子:“这两件事你可同陛下禀报过?”
十一皇子:“先前去陛下那里请安时已说了,父皇让我查火麟会的事,草原人的事,父皇却让我不要插手,说是会交给老二去办。”
太子点头:“老二和草原人打交道最多,让他去查也好。咱们如今要查的事太多,我这里人手不够,现在你回来了,咱们就商量一下看如何分工。”
十一皇子点头:“大哥吩咐就是。”
太子:“但是目前为止,阿桶一事还瞒着父皇,所以要查,还是得暗中去查,你得选你手上靠得住的人才是。”
十一皇子点头:“好,我会留心。”
随即话锋一转:“大哥,我觉着阿桶一事非同小可,咱们瞒也瞒不住,只会惹得陛下生疑,不如趁早禀报陛下。”
太子叹气:“我也知道该如此,可你没有做过爹,你不懂,我是万万不想诺儿受到一丁点伤害,哪怕是一丝惊吓都不成。”
单身至今的十一皇子无言以对。虽无法彻底感同身受,可一想到那格外惹人喜爱的小胖团子,便也微微蹙眉:“是不成。”
皇后坐在榻上,一直静静听着兄弟俩聊天,见二人说到此事,便开口:“禀报不禀报的,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后日宫宴,陛下有旨,所有在京的皇室成员都要出席,总不能再藏着诺儿不让她出现,先不说陛下会生疑,就连诺儿那里也解释不过去。”
太子和十一皇子齐声应是。
皇后又说:“那么多人都听得到诺儿和阿桶说话,此事早晚传到陛下耳中去,瞒不住的。”
“既然阿桶的事早晚要曝出来,那不如就在宫宴上,当着所有皇亲国戚的面曝出来更好些。”
“众目睽睽,人尽皆知,陛下纵然有别的心思,也要顾及脸面,如此以来,诺儿反而安全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点了头:“母后所言甚是。”
如此说定,太子和十一皇子商议起谁负责调查哪些事来。
太子:“十一弟你如今仍旧掌管九溟卫,那母后宫里的事你就费些心。”
皇后摆了下手,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本宫还没老,后宫这些事,都交给本宫,你们兄弟只管操心宫外头那些事。”
兄弟二人知道母后的手段,相视笑了,对着皇后拱手:“那就劳烦母后。”
太子又说:“今儿阿姐送几个孩子回宫,临走的时候,阿颂来找了我,提起城外云居寺那个了心和尚,这事不简单,十一弟你找阿颂再问问,接过来。”
十一皇子说好,又问:“那谋害凝儿的那个薛家如何?”
太子:“等驸马回来再说。”
十一皇子又问:“老十四和老十三那里,咱们可要插手?”
太子摇头:“老十四自己有主意,先不用管他。”
十一皇子点头:“好,那还有哪些事是要我做的?”
太子:“这样……”
凤仪宫内,兄弟俩仔细商议着接下来的行事计划。
公主府,澜真公主带着一双儿女喜笑颜开地围着提前到家的驸马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寒暄过后,华月郡主挂在驸马胳膊上,撒着娇说:“爹爹,家里发生大事了。”

第39章
自家女儿是个爽利活泼的性子, 整日里嘻嘻哈哈像个开心果,薛致庸很少见到女儿如此委屈巴巴的模样,摸摸小姑娘的头, 好奇问:“是何事惹得我们凝儿不开心,快说给爹爹听。”
望着风尘仆仆的驸马, 澜真公主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凝儿,你爹爹一路舟车劳顿, 先让他洗漱一番,吃些东西,那些事咱们稍后再说。”
华月郡主忙松开薛致庸的胳膊, 乖巧道:“爹爹快去。”
薛致庸原本以为是女儿自己的事, 见妻子这样说,便正了脸色:“我不累,也不饿,先说无妨。”
想到阿桶的事一旦开讲,一时半会儿就停不下来, 澜真公主笑着劝:“你别担心,那些事早一会儿说晚一会儿说都无妨,你赶紧去拾掇拾掇, 一身的臭味。”
说罢还一脸嫌弃地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惹得华月郡主咯咯咯笑倒在椅子上,薛颂也跟着笑。
薛致庸为了赶在皇后寿诞之前回来, 一路星夜兼程地赶路, 确实是几日未曾洗澡, 见妻子嫌弃自己,抬起袖子闻了闻:“臭吗?这天也不怎么热,我一路骑着马吹着风, 也没出汗啊。”
澜真公主笑着拉起丈夫,将他往净室方向推:“你可快去吧。”
薛致庸见女儿笑得开心,儿子神情无恙,妻子也还能和他开玩笑,心道女儿口中的大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从善如流,进了净房,沐浴去了。
不多时,洗去一身风尘,换好干净的衣衫走出来,一身蓝色的常服在身,头发随意束起,一根玉簪固定住,身姿修长,面容俊美。
完全看不出已是四十多岁,和薛颂站在一处,倒像是兄弟俩,澜真公主看得眼热,暗道自己年轻时候的眼光,可真是顶顶好啊。
薛致庸也看向妻子,夫妻二人深情脉脉地对望着。
华月郡主捂着嘴偷笑,凑近哥哥身边小声说:“哥哥,爹爹和娘亲好像话本子的才子佳人啊。”
薛颂抬手在妹妹脑袋上呼噜一下,轻咳了一声,笑着道:“父亲,用膳吧。”
华月郡主蹦到爹娘中间,挥着手:“爹爹娘亲,我们还在呢。”
澜真公主忍笑瞪了一眼女儿,拉着薛致庸在桌前坐了,华月郡主拉着薛颂也坐了,不过三人都不饿,就坐成一圈围观驸马用膳。
想到阿桶说的那些事,三人都觉得,一家人能如此安安静静坐在桌前,简直是天大的幸事。
薛致庸在妻子儿女那又热情又感动,又似乎带着一丝难过的复杂目光中吃完了一顿饭,澜真公主命丫鬟把桌子撤了。
薛颂亲自去关了门,华月郡主还把窗户也给关上了,随后一家四口都挤在了榻上坐了。
薛致庸满心疑惑开口问:“如此大的阵仗,到底发生何事?方才为何还都那般看我?”
终于可以说了,华月郡主率先开口:“爹爹,你不知道,诺儿身上发生了一件奇事,有个叫阿桶的……”
小姑娘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如同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给讲了一遍。
薛致庸听完,一时懵住,随即看向妻子和儿子,用眼神询问此事可当真。
澜真公主和薛颂齐齐点头,神色都十分严肃。
薛致庸面色瞬间阴沉,蹭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澜真公主一把抱住他:“驸马,你去哪里?”
薛致庸眼神阴翳:“薛老三那个猪狗不如的,敢害凝儿,我这就去剁了他。”
原先他只以为薛老三那个畜牲不过是爱财,又有些好高骛远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从根子里烂透了,竟然谋害亲侄女,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澜真公主温声劝:“我也想剁了那个狗东西,可咱们得冷静。阿桶说的那些事,都还不曾发生,你若冒然杀上门去,真弄死了他,回头官府上门拿人,你要如何解释?”
华月郡主死死抱着父亲胳膊:“爹爹,你不要去,凝儿不想你被治罪。”
薛颂也劝:“是啊,父亲,那个马三是已经把府里的消息透漏出去过,儿子处置了他,三叔自知理亏,无话可说。可其他的事,咱们都还没有证据,即便想报仇,眼下也不到时候。”
说着,凑过去耳语:“如今太子舅舅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有些事,咱们不好明着来。”
薛致庸听了进去,看了一眼神情慌乱的女儿,一挥袖子:“那样的畜生,日后不必再叫他三叔。”
薛颂薛凝兄妹俩一直不喜欢薛致庭和陈氏两人,得知阿桶说的那些事之后,对他们更是厌恶至极,闻言都点头说好。
待薛致庸消了消气,一家人坐回榻上,一时都沉默着。
好一会儿,薛致庸问:“知不知道,薛老三为何要那么做?”
三人都摇摇头,澜真公主:“暂且还不知道,但你也知道,那对夫妻一向是见利忘义的,我猜大概率是为财。”
薛致庸面色阴沉:“不管为了什么,他们能做出如此谋害自家亲骨肉的事,就不配为人,待事情查清楚,我断不会饶他。”
薛颂:“爹,娘已经把你要画山川舆图的事跟我说了,儿子真的不想入仕,那图您无需画了,往后您也别再往外跑了。”
一家人的生死大事之前,儿子的仕途的确得往后放一放,薛致庸点头,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凝儿别怕,往后爹爹在家陪着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出事。”
回想方才妻儿说的那些事,可谓桩桩惊心动魄,件件怵目惊心。
虽然那些事还没发生,可他仍旧十分自责:“若不是我执意要画那图,就不会往外跑,若我在家,兴许那些事就都能躲过。”
说到这里,他握拳狠狠捶在桌上:“怪我。”
澜真公主伸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休要自责。”
薛颂和华月郡主也都上来劝说,薛致庸面色稍微缓和,一家人又商议一番,最后薛致庸决定:“明儿一早我还是要去找老三那个畜生,虽说凝儿那笔账只能回头再算,但我还是要去教训他一番。”
薛颂:“儿子陪您一起。”
父子俩都不是那种没头脑之人,气头过去,行事自有分寸,澜真公主也不担心,点头说好。
华月郡主提醒:“爹爹,那明儿你可要进宫去见见诺儿?要是去见的话,带上女儿可好?”
“公主怎么说?”薛致庸看向澜真公主,澜真公主:“若你们从薛老三那回来的早,咱们便进一趟宫。”
如此说定,一家人各自歇下。
次日一早,薛致庸带着薛颂早早就准备好出门,华月郡主见父亲去势汹汹,忙拉住他:“爹爹,阿婉是好孩子。”
薛致庸点头:“爹爹知道,不会牵连无辜。”
澜真公主牵住女儿的手,将她往后拉了一步:“放心,你爹爹心中有数。”
父子二人翻身上马,带着公主府的侍卫,直奔薛致庭家去了。
到了薛家大门口,父子俩下马,等侍卫敲开了门,二人也不等人通传,直接往里走。
薛致庸低声叮嘱:“颂儿,待会儿我动手,你在一旁看着就好,莫伸手。”
“兄长教训弟弟,那是天经地义,谁都挑不出个错来。可要是侄子打叔叔,传出去那就是不孝,犯不上为了这样的东西坏了自己名声。”
薛颂微微笑着点头,笑容却不达眼底:“儿子不会打他。”
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他不会打,他只会杀。
没走多远,恰逢薛致庭要出门,见到父子二人,脚步一顿,面色一僵,很快又调整面部表情,笑着迎上前来,语气里满是惊喜:“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致庸冷脸站定,暗中蓄力,待薛老三走近,他猛地抬脚,狠狠一踹,那力道十足的一脚,正正踹在薛老三心口上,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薛老三痛呼出声,面色苍白,捂着心口半天喘不过气,缓了缓才被身边随从扶着站起来,他一脸震惊:“大哥,你作何踹我?”
薛致庸阴沉着脸,伸出右手,身后跟着的侍卫立马递上一根棍子。
薛致庸攥了攥棍子,抡起胳膊,对着薛致庭劈头盖脸就抽:“我不光踹你,我还要打你。”
那棍子是薛致庸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从院子里的兵器架上拿的,是平日里华月郡主练习用的,棍子不粗,但韧性和硬度都极好,打人最是合适。
连着几棍抽下去,抽得薛致庭脸色大变,跳着脚躲:“老大,你干什么?不要仗着你是驸马就为所欲为。”
他的随从拦在二人中间劝:“驸马息怒,都是自家亲兄弟,有什么事坐下来谈,不要伤了和气。”
薛致庸原先不想伤及无辜,棍子落下去的时候还刻意避开这个随从,可一听他这话,当即挥着棍子就抽在那随从身上。
和气,都在窥探他家的事,都要害他的妻儿了,还敢跟他谈什么和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对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主子忠心耿耿的奴才,又能是个什么好的。
那随从被打得鬼哭狼嚎,捂着脑袋躲到一旁,再也顾不上护着薛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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