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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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学?”
“多读书是好事。”
两人凑一起,磕磕绊绊的进步。
贾诩拈须微笑。
他越发理解为何刘盈的长辈溺爱纵容刘盈。
别管刘盈用什么方式,刘盈确实很能笼络人心,并带着下属进步。
这就是名主啊。
刘盈从关中回汉中时,队伍里还多了许多大汉朝廷的朝臣。
袁绍等人放弃长安东归,没有接走所有公卿。
一些地位偏低的公卿,或者公卿的家人,被迫留在了长安城。
贾诩高调地宣扬,刘盈为了拯救这些被困的公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些公卿虽地位不高,但他们能活着回到家乡,亲朋好友和宗族就能组成一个庞大的根系,进一步为刘盈扬名。
刘盈承诺他们,待回到益州后,就通过益州水路送他们归乡。
若有人想留在益州隐居,他也会帮忙安排。
刘盈没有招揽这群公卿。
他自己都不过依附米贼之下,哪有资格招揽公卿旧贵?
正因为刘盈没有这个资格,他花钱赎买落难公卿的事,就被认为是纯粹的善意。
不过在这些算计后面,确实也有一件事,是出于纯粹的善意。
贾诩将一位女子带在身边,禀报刘盈后,将其认为义女。
“唐姬……嫂子啊。”刘盈听到贾诩介绍女子的身份后,叹了口气。
贾诩带回的这位女子,就是汉少帝刘辩之妻,唐姬。
刘辩幼年时不得汉灵帝喜爱,身上没有爵位;即位第二年便被废为弘农王,很快被毒死。
他自己的登基典礼都很简陋,更不提为妻子封后。
刘盈进入这个副本后,就已经是傀儡小皇帝。他没见过刘辩和唐姬。
听到贾诩说,唐姬回颍川后不肯服从父兄安排,誓死不改嫁,便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又被李傕掠夺入长安。唐姬再次誓死不从,并严格保守身份的秘密,艰难地在长安生活着。
一介弱女子,只是“誓死”便可以不屈从李傕,还能继续在长安生活,可想长安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为她提供了庇佑。
贾诩就是其中一员吗?
“你先帮我养着嫂嫂,等我称帝,就封她为弘农王妃,再从宗族中给刘辩过继个子嗣,给刘辩的嗣子封侯。”刘盈道,“你现在就可将此事告诉她,让她开心一些。如果她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去寻个宗室子弟让她养着玩。”
贾诩笑道:“嗣子等你称帝后再寻,先去刘焉家中过继个女儿给唐姬,唐姬心里也不会那么苦了。”
刘盈点头:“我就不见她了,免得有坏心的人编排,坏了她的坚持。”
贾诩笑得更加欣慰。
他看得出刘盈对刘辩没有丝毫感情。刘盈却能对未见过面的嫂子体贴入微,果真是个极其善良的好孩子。
高祖高后溺爱刘盈,是应该的。
刘盈随意安排好唐姬的事后,讥笑道:“什么颍川大族,竟因女儿不改嫁便不庇佑了,真的颇具魏晋世家贵族的崇高风气啊。”
贾诩将这个词记在心中,没有立刻询问。
凡事都询问,就没有意思了。
他想自己亲眼看看,亲自推断,若没有刘盈降临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刘盈私下把唐姬的事告知了小伙伴们。
“即使贾师傅对外宣称自己的义女不愿意嫁人,待我的地位变高,窥伺贾师傅女儿的人肯定会变得很多,说不定会有人求到你们这里来。”刘盈道,“唐姬是否再嫁,我尊重唐姬自己的意愿。贾师傅很关心唐姬,唐姬若不想守寡,贾师傅会告诉我,到时你们再为她寻个良配,否则别去烦她。”
小伙伴们本来正为唐姬的忠贞感动,听刘盈居然要为唐姬寻个良配,都觉得自己的感动有点傻。
孙策好奇:“你真的不介意?”
周瑜没好气道:“他能介意什么?又不是他的妻子。”
刘盈摇头:“若我不能庇佑妻子,我也不会阻拦妻子另嫁。难道要眼睁睁地看到心爱之人受苦吗?”
周瑜愣住,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刘盈抱着手臂:“再说了,哪来那么多爱不爱的。你看,我阿父就很洒脱,我说等他死后给阿母找十个八个男宠,他都不介意。”
法正按着眉角道:“你不会是当着高后的面说的吧?”
刘盈点头。
法正问道:“高后没揍你?”
刘盈笑嘻嘻道:“她被我和阿父气哭了,从此再不为阿父后宫美姬嫉妒。”
小伙伴们再次为刘盈和汉高祖的离谱而震惊。
罢了罢了,汉高祖和小一号的汉高祖……不对,刘盈和大一号的刘盈就是这副混不吝的性格,再离谱的事到了他们那里,都极有可能发生。
只能说,辛苦高后了。
小伙伴们得了刘盈的嘱咐,便联合起来帮唐姬掩盖身份,以免唐姬将来做任何选择,都不会被弘农王刘辩束缚。
他们还找来许多书送给唐姬。
小伙伴们以己度人,如果心里烦闷,多读些有趣的书,心情就会变好。
刘盈之后也未见到唐姬,但许久之后,他收获了一张唐姬的剧情立绘图。
一位垂髫小女孩趴在年轻妇人的膝头,年轻妇人手捧着一卷书,正微笑着为小女孩讲故事。
后来立绘更新,小女孩变成了少女,依偎在中年妇人身侧。
趴在妇人膝头的,换成了一位垂髫小男孩。
妇人仍旧手捧着一卷书,笑容仍旧明媚,恰如未出阁时无忧无虑。
刘盈笑着合上了立绘图。
若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再嫁与否,都由自己开心便好。
“壮壮啊,如果我说我死后,随意你找男宠,你会如何?”
“我现在就狠狠扇你两耳光,让你滚去地上睡。”
“哇哦,好可怕。那你不准找了,为我守寡一辈子。”
“放心,我一定会每日都过得很开心,在你坟头嘲笑你痛失了多少有趣的事。”
“那我还是敷衍地养一养生吧,免得被你在我坟头跳舞气到。”
“你知道就好。”
小刘恒在父母中间翻了个身。
你们聊就聊呗,把我抓到中间干什么?我一点都不想听。
生活不易,未来的汉太子翻滚着叹气。
“终于回来啦。”刘盈率军进入汉中,叉着腰大喊,“还不来迎接你们的大王!”
刘盈的心腹们正露出困惑的神情,从山林中窜出一队夷人。
为首的壮硕夷人笑道:“怎么发现的?”
刘盈握拳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胸膛:“你还能瞒得住我?”
壮硕夷人哭笑不得:“我也没想瞒住你。”
刘盈瞥了那人一眼:“那你还问什么。汉中局势如何了?”
壮硕夷人道:“张鲁和张修如将军所言,两败俱伤。”
刘盈颔首,回头对下属介绍:“他是我的好兄弟,賨人首领杜濩。我还有几个巴人好兄弟,他们都很出色,你们可别把他们当蛮夷对待,我会生气。”
“怎会?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最不在意别人身份的诸葛亮立刻迎上来,笑容亲切。
刘盈的小伙伴们都对杜濩笑得很热情,连矜持的周瑜都不例外。
杜濩受宠若惊。
虽然招揽他的人很多,但都是以利益换利益。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士人平等对待。
不愧是张盈的下属。
杜濩便也不假装粗俗无礼的蛮夷,以降低对方的警惕心了,以士人之礼对待刘盈的新朋友们。
贾诩走到刘盈身边,压低声音道:“这是你在汉中的底牌?”
刘盈竟然已经让益州巴夷归心?!
刘盈摇头:“这不是我的底牌。随我入城,你就知道为何我不问你们夺取汉中之事。”
贾诩怀着期待,跟着刘盈穿越阳平关,进入汉中郡治所南郑县城。
刘盈进入城门时,轻轻抚摸了一下饱经沧桑的城门。
这城门再饱经沧桑,也没有四百年。
四百年前,他就在这里,站在牛背的高台上,叉着腰迎接阿父。
“进城啰,走,我把我两位义父介绍给你们!”
“咦?不是只有张鲁是你的义父吗?”
“张盈,别随口乱认义父。”
刘盈将部曲留在城外,丝毫不在意危险似的,带着新朋友们大摇大摆入城。
张鲁和张修暂时休战,一同迎接这位名声已经超过他们的晚辈。
他们心情很复杂。
本来他们以为会很快分出胜负,所以不需要借用刘盈的力量。但刘盈玩了一年归来,他们还没分出胜负,那就只能拉拢刘盈了。
奢华的宴席开始,侍从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
餐盘落地,刀架在了张鲁和张修的脖子上。
张鲁和张修身后的护卫居然一动不动。
刘盈笑着开了一坛好酒,对身侧友人道:“这酒虽不如我酿造的,也算可口了。来,多喝一点。”
张修面无血色。
张鲁尚且冷静:“盈儿,你这是何意?”
刘盈为自己斟满酒:“我给了你们一年的时间,你们竟都未分出胜负。再打下去,汉中都要打烂了。”
他喝了口酒,抹了一下嘴角:“没办法,我只能调停了。”
刘盈竖起两根手指:“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我仍旧是张盈,你们都是宗室,将来子孙即使没有功劳也能封侯。”
他屈起一根手指,还有一根手指竖起,笑意盈盈:“第二个,我改姓,你们便不是宗室了。嗯……改个什么好呢?”
张鲁还未说话,张修便瞪圆眼睛道:“改姓?姓氏还能改?你不是留侯后人吗!”
刘盈将举起的手握拳,放在桌案上:“我可以是留侯后人。”
张修声音颤抖:“留侯的兵书……”
刘盈对张修眨了眨眼睛:“真的。我可以是留侯族人收留的其他家族的后人,全看你们俩想不想当宗室了。”
张修看了张鲁一眼,突然想笑。
张鲁一直因刘盈是他义子而自得,所以即使两人势均力敌,张鲁仍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刘盈的刀都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自己已经输了。那么不让张鲁赢,就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张修念头通达,随即朗声笑道:“我张家有如此好儿郎,我已经老朽,还执着什么?”
他解下了自己腰间的刀,用手轻轻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推开。
张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刘盈面前跪下:“修愿奉郎君为主!为郎君家仆!”
刘盈将张修扶起,亲亲热热道:“伯父说什么呢?你是我的伯父。”
张修得意地回头瞥了张鲁一眼,大步走到了刘盈身后。
张鲁整个人都震惊得傻掉了。
他不明白刘盈为何一回来就能挟持住他和张修两人,更不明白张修为何会投降得如此快。
张修你没有自尊吗!
刘盈走到张鲁面前,俯身道:“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张鲁啊,你和张修在宴请宾客,肆意享乐的时候,我练兵抚民,每日行走兵营田间足足两年。拥有如此声望,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在离开汉中时,就是叮嘱下属,向张鲁和张修夺权之时。
在张鲁和张修打得势均力敌的时候,刘盈的下属就已经混入其中,配合消灭张鲁和张修的心腹。
张鲁的心腹谋士阎圃拱手:“幸不辱命。”
张鲁不敢置信地看向阎圃。
阎圃目不斜视,神态无半点愧疚动摇。
“来,去和贾文和坐一起。以后你们就要为同僚,一同忙碌了。”刘盈拉着阎圃的手走到贾诩身旁,“贾师傅,我给你找了个帮手,你别再喊累了。”
贾诩握住阎圃的手:“我哪有阎毓秀辛苦?今后就承你多照顾了。”
阎圃忙谦虚道:“我才疏学浅,能帮郎君夺得汉中已是竭尽全力。今后我全听文和吩咐!”
“好啦好啦,你们别谦虚来谦虚去。”刘盈破坏气氛,对小伙伴们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毓秀。他是我在汉中的谋主。”
刘盈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走到张鲁身边:“别跪了,我马上去夺取益州,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让你弟弟跟着我去。你就算撑死了也就能盘踞在汉中一郡,跟着我,将来封你个州牧当当。”
被刘盈从益州救回来的张鲁的弟弟,不好意思地看了兄长一眼。
张鲁声音颤抖:“你、你究竟是谁?”
我怎么就不知不觉众叛亲离了?
刘盈捏了捏下巴,神秘兮兮道:“我啊?”
“我自天外而来,乃是覆灭大汉,建立新王朝之人。”
掷地有声。
鸦雀无声。
气氛沉凝,压得张鲁喘不过气。
天外之人?虽然我和张修共同创立了五斗米教,但我和张修都不相信真的有神仙降临世间啊!
别说张鲁喘不过气,刘盈这话,也让宴会中支持他的人屏住了呼吸。
刘盈垂手站在庭院中间,仿佛有神秘的光环笼罩在他的头顶。
连刘盈的小伙伴们,掌心都冒出了细汗。
刘盈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竟有些紧张。
“愣着干什么?我说得不好吗?快给我鼓掌!”刘盈抱怨,“没眼色。”
小伙伴们:=_=。
行吧,啪嗒啪嗒鼓掌。
整段垮掉。
不愧是你啊,汉高祖的太子!

无论谁提起刘盈,都说他是家庭教养良好的世家子少年郎。
因刘盈即使再掩饰也难以遮掩的贵气,刘盈与张鲁麾下将领相处很客气,没有知心的朋友。
再加上刘盈年少, 没有亲人, 张鲁很放心将练兵和抚民的事交给刘盈。
刘盈这样的义子, 和养一个孤儿当死士有什么区别?
张鲁甚至认为, 亲生儿子都可能因为利益背叛他, 但刘盈不会。
刘盈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妻无子, 堪称天孤之人。除了自己这个义父给了他容身之处, 他还能去哪里?
张鲁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刘盈, 刘盈便把张鲁捆了丢到角落里。
刚“夺权”成功的刘盈应该有很多事要做,但刘盈大手一挥, 宴会继续!
落在地上的佳肴被收拾干净,更多的佳肴美酒被端了上来。
刘盈坐在了主座上, 他的夷人兄弟们也入了座。
张鲁在角落里数了数, 巴蜀有名有姓的夷人首领,竟然都赴宴了。
他们刚才难道就躲在外面?
以刘盈的世家子脾气, 是怎么和这些人勾搭在一起的?难道底蕴不足的刘盈, 还能给出更大的利益?
刘盈虽不爱喝酒,该喝开心的时候从来不会扫兴。
看歌舞有什么意思?真豪杰就要自己下舞池称霸舞林!
刘盈叩剑唱歌, 孙策拉着赵云在宴会上舞枪;
周瑜听了刘盈故意不在调上的歌声,狠狠推了刘盈一把, 让他闭嘴, 自己拿出琴来伴奏;
诸葛亮高喊加我一个,庞统用筷子敲击酒坛打节奏;
法正怂恿刘盈,不要屈服周瑜, 继续唱,我和你一起唱;
张绣努力缩小存在感,被贾诩赶下了舞池……
“来来来!一起!”孙策拉住张绣,双人比枪变成了三人乱舞。
赵云一直板着脸,眼神放空,大概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刘盈开了个好头,夷人首领心头一热。
比唱歌跳舞,那我必不会输!
一群壮汉就这么斗了起来,除了唱歌跳舞演奏,还有人用空酒坛子比投壶,有人拿出了筹码赌酒……很快,张鲁和张修的原下属也纷纷被拉下场。
张鲁瞠目结舌地看着热闹的宴会场。
刘盈就这么玩起来了?他就不怕乐极生悲吗?
刘盈就这么玩起来了,半点不怕乐极生悲。
项羽未死,阿父都能在彭城大摆宴席。自己都把张鲁抓起来了,吃个酒宴怎么了?
我的接风洗尘宴,怎么能中途而废?来,舞起来!
贾诩对新任同僚阎圃道:“毓秀,郎君如此活泼,以后恐怕你我有的是头疼。”
阎圃笑道:“能为这点小事头疼,是旁的人求也求不来的事。”
贾诩举杯赞同。
两人喝过一盏酒,就当已经是很熟悉的同僚,在其他人的鬼哭狼嚎中聊起了正事。
贾诩很好奇刘盈在汉中的布置。
以刘盈外来者的身份,怎么能聚集如此多的人心?阎圃是张鲁的心腹谋士,刘盈是如何拉拢的阎圃?
阎圃想着自己如何一步一步走入刘盈的“圈套”,半是唏嘘半是怀念道:“可能有的人,什么都不需要许诺,就能让你相信他能带着你实现之前不敢想的梦想吧。”
张鲁很有自知之明,从未有割据汉中之外的野心,连益州都不去图谋。
阎圃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只想帮张鲁坐稳汉中之主的位置,将来有雄主攻打汉中,就择优投奔。
刘盈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自知之明。
阎圃看着那位少年郎,很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跟着这样的少年君主,或许他可以有更大的野心。
比如帮少年君主选择治理郡县的人才,而不是盘踞在一个郡县内。
他不知不觉相信,刘盈一定会拥有许多许多郡县。
“野心……”贾诩轻声自语。
就算一无所有,也能让别人相信他描绘的野心,也能让别人燃起跟随他就能走向更高处的野心,这就是天生的帝王吗?
贾诩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身穿粗劣的褐衣,头戴简朴的竹冠,腰胯老旧的长剑,踩过泥泞的荒野,走向深山,又从深山走向破败的尘世。
他原本是独自一人,走着走着,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再回首,一转身,竹冠变成了旒冠,褐衣变成了冕服,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对台阶下的人平举双手。
刘盈终于好好唱了一回歌,周瑜满意伴奏。
幻象如露珠上的倒影,随着刘盈如珠玉碎裂般的歌声破碎。
穿戴冠冕的人影消失,把一身华服穿出了褐衣效果的刘盈,在人群中央高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众人高声和之。
贾诩也笑着轻声和之。
张鲁印象中的“张盈”形象完全破碎。
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连刘盈为他解开绳索都没回过神。
“如果你不想归顺我,我送你离开汉中,你可以投奔他人。”刘盈勾着张鲁的肩膀笑道,“可除了我这里,还有谁能让你当宗室?义父啊,你可想好啊。”
张鲁咬牙切齿:“别叫我义父,我当不起你的义父!”
刘盈:“哈哈哈哈!”
以前阿父说,谁应自己一声“伯父叔父兄长”,就肯定会被自己刮一层皮。
这里竟然还有人敢应自己一声义父?不知道阿父的义兄弟死成了好几块吗?
哈哈哈哈哈!
在弟弟和母亲的劝说下,张鲁顺着梯子下台,和张修和好,向刘盈投降。
张修看见张鲁那憋屈的表情,就对刘盈表现得更恭顺。
给刘盈当狗腿子固然很伤自尊,但看见张鲁不高兴,这点自尊伤就伤呗。
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张修,现在特别洒脱。
张鲁看见张修幸灾乐祸的神情,就更憋屈了。
当刘盈迅速稳定了汉中,更改汉中官制,重新选拔官员,劝农桑,修水利,并免了汉中一年赋税,他就更加难过。
张鲁闷声道:“你免汉中一年赋税,用什么养兵?”
刘盈把一大堆文书推到张鲁面前:“屯田啊。汉中人口凋零,荒芜田地很多,正好屯田。关中马上要乱了,一定会有许多庶民逃来汉中。如何重编户籍,组织庶民开垦,事可多了。义父,别偷懒。”
张鲁咬牙切齿道:“别叫我义父!”
“哈哈哈哈,好,好。”刘盈笑道,“赶紧干活!”
张鲁翻开刘盈给的文书,捏紧了手中的毛笔。
他现在不像个米贼,倒像是真正的郡守了。
真正的郡守就会操心这些烦琐到掉头发的事。
“张修在干什么?”张鲁问道。
刘盈道:“他在负责军屯。”
听闻张修也在当个普通官吏,张鲁心气顺了一些。
他又问道:“把这些事都推给我和张修,你难道要去夺益州?”
刘盈点头:“我去去就回来。别担心,我很厉害,很快益州就会变成我们张家的!”
谁和你是一个张家?谁会担心?我恨不得你死!
张鲁低头翻看文书,不愿意说话了。
刘盈不骚扰认真工作的人。他为张鲁把文书堆好,背着手大摇大摆离开。
张鲁抬头,看着刘盈的背影沉思。
半晌,他摇了摇头,继续和文书搏斗。
能凭空建立宗教的人,自是读过许多书,才思都十分出众。
当一个合格的地方官?大材小用。
我们张家……张鲁埋头干活,半点不偷懒。
他不得不承认,被刘盈那句“宗室”蛊惑了。
刀架在了脖子上,他已经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接下来选择什么?投奔别人变成不得势的小官,还是一跃成为开国皇帝的宗室重臣?
他虽然脾气很大,但脾气还没大到自找苦吃的地步。
我们张家……嘿。
张鲁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根本不把这点文书放在眼中。
说不定将来自己还能当个诸侯王呢!
“交给我就成,你还要亲自去啊?”孙策被刘盈抢了主将的位置,满脸不开心。
刘盈瞥了孙策一眼:“你认路吗?”
孙策道:“有向导,哪需要我认路?攻打其他城池,难道还非得认识到别的城池的路?”
刘盈戏谑道:“你知道李广怎么死的吗?”
孙策脸色涨红:“我才不会那样!”
“不认路的人乖乖当副将。”刘盈嘲笑着孙策,没有披甲,直接上马,“来来来,我们星夜急行军,吓唬刚胜利的刘璋一跳!”
刘盈笑容一收,肃然道:“刘璋杀长兄自立,将次兄关在狱中,有悖人伦,天地不容。你我因义出兵,势要斩那畜生于刀下,救出刘诞,以报益州牧刘焉知遇之恩!”
刘盈身后五千将士在头上和肩膀上缠着白色粗麻布条,骑上骏马。
“唯!”
张绣和赵云第一次随刘盈打仗,又是激动,又是担忧。
虽然他们留下了大部分兵卒,但将领都离开了,贾诩等人真的当得了守将吗?张鲁和张修真的不会造反吗?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与刘盈轻骑简装,一路换马,昼夜奔驰,不到两日就来到成都城下。
这里要感谢张绣,他带的部曲不多,但张济把自己部曲的好马都给了张绣,然后假装自己战败,问李傕和郭汜他们报账。
凉州不缺悍卒,也不缺好马。张济花了些金银,就为部曲重新配备上了骏马。
刘焉死后,将益州牧之位交给长子刘范。
刘范对益州豪强来说是外来者,刘焉幼子刘璋身边早早簇拥了一批益州豪强,他们撺掇懦弱又多疑的刘璋与刘范反目。
刘范虽然入蜀不久,但刘焉原本的部将和心腹都支持他。
益州豪强以为自己能轻易战胜刘范,和刘焉肖似,胸有城府的刘范却早有准备,差点迅速获得胜利。
可惜他被刺杀了。

在益州豪强的地盘上, 刘范还是太大意了。
他以为在成都城内就不用太过防备,身边没有配备足够多的护卫。
一位卖身葬父的娇柔美人,一伙貌似在强抢民女的强盗,一场混乱的闹剧, 刘范死在了从街道旁的房顶上射来的冷箭中。
每到乱世, 死在刺杀中的豪杰真是太多了, 刘范不过其中之一。
刘盈不在意谁输谁赢。
就算刘范能迅速取胜, 益州也会陷入混乱。有混乱, 他就能乘虚而入。
但刘范死于刺杀, 刘璋还迅速入城, 没有假惺惺为刘范哭一场, 而是把刘范的儿子都杀了,坐实了自己弑兄的传闻, 这是刘盈没想到的事。
刘璋虽懦弱多疑,但应该不愚蠢。
贾诩分析, 若刘盈对刘璋性格的判断没出错, 那此事便不是刘璋做的。
刘璋本人,恐怕已经被麾下架空。刘璋承担了弑兄的罪责, 是这些人控制刘璋的手段。
不过刘璋应该也不是傀儡, 所以他们才需要用这种方式给刘璋留下把柄,而不是直接取代刘璋。
“虽然刘璋杀了刘范, 但他毕竟是刘焉的儿子。刘焉的下属在无人可选的时候,还是会归于刘璋。”贾诩道, “希望你的判断不错, 刘璋不是能狠下心杀兄之人。刘诞不死,他便不能掌控刘焉部曲。”
因贾诩这一番分析,刘盈便铤而走险, 带走孙策、赵云和张绣,星夜突袭成都城。
只要益州军队军心未定,兵卒人数就不是胜负的关键。一员猛将,便能轻易奠定胜局。
他、孙策、赵云、张绣都有斩将的本事。刘盈把希望都赌在了他们四人的勇武上。
“只要能救出刘诞,益州就已入我囊中!”刘盈给下属鼓劲,“我斩的将一定比你们多!”
孙策骂道:“你一个主将去斩什么将?后面待着!子龙,看好张盈,别让他以身犯险!”
赵云沉默点头。
张绣在马背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
跟随刘盈后第一战就如此惊险刺激,真是兴奋。
五千将士孤身深入益州,浑然不惧。
看主将多轻松惬意啊,他们有什么好惧怕的?
刺杀兄长后未能抚平益州乱象的刘璋,有何可惧?
如贾诩所料,刘璋已经背负了刺杀长兄之名,没能狠心立刻杀掉次兄刘诞。
刘焉长子刘范乃是一员武将,不说是否勇猛,至少有带兵之能,所以益州豪强十分忌惮他。
但刘诞只是纯粹的文人,比刘璋还更不通武艺军事,对益州豪强和刘璋本人都没有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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