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说byszda.何
szda.何  发于:2025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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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搬去基地或者留在家里没什么差别。
但陈林就不一样了。
他一定很排斥这种集体生活。
「你这是刻板印象,小何。」他撑着下巴,「所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要来问我。」
什么……
他竟然同意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可以接受去基地?」
「嗯。」
「不会很勉强吗?」
「不会。」
真的假的……
他明明就是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但是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总要有人作出牺牲。
我有点感动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不会住在基地里的。」
超市门口有一条商店街,全是两层高的矮房。那里丧尸少、出行方便,离基地又很近。
如果能搬过去,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敲定主意后,我迫不及待地要向安安宣布这个消息。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最近丧尸活动越来越频繁,对于一些响动我们早就习以为常。
但这次声音尤为大,不像是家具摔落的动静。
「怎么晚上也这么活跃?」陈林皱起眉头。
安安闻声从卧室探出头,我们两个面面相觑。
「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她提议。
我点头,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声音稍纵即逝,现在已经分辨不出它的具体方位。
陈林打开楼道消防门。
还不等我们行动,一道身影迅速从我的脚边飞蹿出去。
「kk!」我连忙喝止。
但它没有停下,三两下的工夫就消失在楼道深处。
「声音不是从楼上传来的吗?」安安望着它消失的方向,「怎么往下跑?」
「先去看看。」陈林已经往楼下走去。
每一层消防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我们找到kk的时候,它正蹲在2 楼的通道里。
见我们来了,它立刻跳起来扑到门上。
「汪!」
「汪汪汪!」
我心中警铃大作。
自从吸取上次的教训之后,我几乎没有听见kk再叫过。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陈林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而后轻轻转动把手。
消防门打开了一条窄缝。
2楼走廊空无一人。除了平时供我们出入的202,其余两户一如既往地房门紧闭。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走进房间。
夜风轻拂,客厅的窗帘被吹得晃动不止。
陈林伸出手拨开帘缦。整个露台顿时一览无遗。
我快速打量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而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kk,此时却突然一个箭步冲向露台。
「汪汪!」
安安立刻将手电朝它奔跑的方向打去。
在灯光的照射下,我注意到平台边缘似乎攀附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双人手。
「怎么是你?」
看清来人之后,我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将她拉上平台。
石楠吃力地爬上来,她带的梯子不够高,导致整个人不上不下地卡在半空。
「基地那边出事了吗?」安安有些紧张。
「没有没有,」她摆摆手,「明天是队长生日。如果你们能来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大家松了一口气。
「张队自己怎么没来?」我问。
「他还不知道这回事呢。」她笑着扶了扶镜框,意有所指,「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
嗯……这家伙似乎很上道啊。
果然群众的眼神都是雪亮的。
「没错。」我频频点头。
如果安安能去,确实是个大惊喜。
想起之前对她的无端揣测,我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要上来坐会儿?我们得先收拾一下。」
「没事,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回到楼上。
石楠似乎对903的工具很感兴趣。
我则是拉着安安来到卧室。
虽然这次应该待不了多久,但我还是把两小只的粮盆和水盆都加满了。
除了各式各样的户外用品,我又在背包里塞进一副护膝。
这是织给顾叔的。他的腿不好,又总是站着,时间久了对膝盖的损伤很大。
安安站着没动。
比起我,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激动。
「怎么了?」我停下手上的动作。
「不是很想去…………」她支支吾吾地说。
「你振作一点,」我晃着她的肩膀,「你可是绯闻女友,你不去的话,这个生日会还有什么意思?」
「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安挣开我的双手,「你们真的误会了。」
「真的是误会吗?」
「当然了。」
「好吧,」我作势把背包脱下来,「那我也不去了。本来还想趁这次机会跟张队商量一下搬家的事情。」
「搬家?什么搬家?」安安一下子竖起耳朵。
我把方案讲给她听。
如果有张一帆的帮忙,说不定一趟就能搬完,毕竟基地车子不少。
「可是……」她又犹豫起来,「你们怎么突然……」
「不突然,一点都不突然。」我连忙表态,「这个决定是为了大家可以更好地生存,绝对不是为了迁就个别女同志。」
「神经啊……」
「好了好了,我去楼下等你。」
在她正式开骂之前,我赶紧溜之大吉。
晚上八点出头,我们坐上开往基地的车。
从窗户望出去,外面丧尸的密度已经达到白天的一半。
「石楠,你是怎么开进来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尸群。
「一点一点挪进来的,」她长叹一声,「这么点路花了我半个多小时。」
「我们出去也要这么久吗?」安安皱眉。
「那倒不用。」石楠说完一脚踩下油门。
她开得很快,车子在小区里极速穿行。
每每要撞上尸群的时候,她总能拐上另一条路。实在避让不及的,她就捏紧方向盘,直接将油门一踩到底。
开车风格之强悍让人咋舌。
「嘭——」又一只丧尸被撞飞出去。
追赶的尸群也被远远甩在身后。
我们很快驶出小区。
「车技不错,」陈林难得夸赞别人,「记性也很好。」
「对这里比较熟悉罢了。」她推了推眼镜。
车子最终停在基地后门。
石楠拿出酒精,开始处理车身沾染上的血迹。
车头似乎被改造加固过,这一番撞击下来竟没有明显的伤痕。
又等了一会儿,赵衡下来开门,看来今天轮到他值班。
「来啦。」他见到我们并不惊讶,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等所有人都进入楼道,他将底层大门反锁。
一边往上走,一边逐一排查每层消防门的上锁情况。
今晚上应该不会再有人出入,这就是最后的检查了。
我们顺着楼梯来到顶层。
「叩叩」
赵衡敲了两下天台的铁门:「队长,是我。」
里面传来插销打开的声音。
「是小楠回来了吧?」张一帆一边开门一边数落,「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么晚还——」
后半句话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张一帆缓缓眨了两下眼睛,显然是没想到门后站了这么多人。
他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安安身上。
「你……你怎么来了?」他有些舌头打结。
难得看到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忍不住打趣:「什么嘛,我们明明有三个人,怎么张队只看到一个。」
「怎么会,」他连连摆手,讪讪地转移火力,「小楠也真是的,也不知会一声,至少让我有点准备……」
「那队长你再准备一下,」石楠一点台阶都不给他,「我先送他们回去?」
「别别别——」
所有人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严格说起来,明天才是张一帆的生日。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宴会的细节。
「最好再来几个节目表演。」有人起哄,「衡哥肯定当仁不让。」
「千万别。」赵衡把求救的眼光投向一边,「楠姐,表演就算了吧。」
石楠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楠姐?」赵衡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她回过神来笑了笑,「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好好表现,」有人撞了一下赵衡的肩膀,「楠姐is watching you.」
一番热闹之后,人群散开。
夜色渐深。
四月下旬,天气已经暖和了很多。空气中隐隐有夏天的味道。
不少人从仓库里面搬出来,三三两两地睡在平台上。
我躺进自己的睡袋里,一睁眼就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真好看啊。」我忍不住赞叹道。
「嗯。」陈林应了一声。
「其实我还是很吃惊,」我小声说,「你居然愿意住到基地来。」
虽然在最终的方案里这一条被pass掉了,但是陈林当时的表态仍让我觉得意外。
「是吗?」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一瞬不瞬地望着夜空,「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艰难的抉择。」
我点点头。
其实这个世界并不缺特立独行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状态和方式。
比起一味强调自己的规矩和原则,他像尊重自己的意愿一样,尊重我和安安的选择。
作为一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陈林一定有过很多抗争,也获得了很多妥协。
但他并没有将这些妥协视作一种理所当然。
相反的,正是因为接受过许多善意,才让他更能推己及人地做出一些牺牲。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刻板印象」是指什么。也许,我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他吧。
见我沉默,他岔开话题:「安安还没出来吗?」
「是啊,可能还没聊完吧。」
搬家事宜的洽谈任务众望所归地落在安安身上。
只不过进去了这么久,很难说没有讲点别的。
「她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陈林一阵摇头,「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我忍不住想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特别是有了张一帆作为参照,就更显得他们两个不对付了。
安安口无遮拦,性子又暴躁。对陈林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一点都不感冒。
不仅如此,陈林加入以后,稳坐行动力第一把交椅的她隐隐感受到了地位的撼动。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抱着一种奇怪的攀比心理。
当初对51号楼进行大清扫,安安每杀掉一个丧尸就要回头看看我。
脸上「怎么样我也不错吧」的神情简直溢于言表。
当然,这些磕磕绊绊最终在年夜饭的几罐啤酒里烟消云散。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口齿不清地控诉陈林种种罪行的模样。
从偷懒不爱做饭讲到不务正业只想着钓鱼。
从思想觉悟讲到队长的责任和义务。
最后还顺便指责他凭借着老交情,抢走了kk的爱。
不过陈林也很幼稚。
他经常怂恿我将安安视若珍宝的红茶叶子做成奶茶。
明明知道她对兵工铲爱而不得,还要将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遇到张一帆之后,他调侃得一点都不比我少。
但是这些一点儿都不妨碍他们成为朋友和战友。
不妨碍他们互相信任。
不妨碍他们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我悄悄看他一眼。
晚风习习,陈林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值得付出生命去守护的,除了父母应该就是他们两个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新环境不习惯。
我睡得很浅。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身旁走动。
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原来是顾叔。
他已经起来站岗了。
「叔,现在几点了?」我坐起来揉揉眼睛。
天刚蒙蒙亮。
整个基地都还沉浸在睡眠之中,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快五点了。」他回过头,「吵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头,突然想起那副护膝还躺在包里。
昨天光顾着八卦,差点儿忘记这回事了。
「对了,」我一骨碌坐起来,伸手去拿背包,「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礼物?给我的?」顾叔一愣。
「嗯!」
我找到针织膝套,屁颠颠地朝他跑去,「尺寸是目测的,如果不合适,我可以再改改。」
「合适,合适。」他将手在裤腿上擦了两下,连声道,「肯定合适。」
「先说好了,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做针线活,你可不许——」
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因为眼前的人已经径直朝我栽倒下来。
我看见血雾在他身后腾起。
「叔!」
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接住他。
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我们两人双双跪倒在地上。
「徐医生!」我哆哆嗦嗦地转过头,「徐医生呢!」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无论是谁。
快来救救他!
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顾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胸膛每起伏一下,就有更多的鲜血从口鼻涌出。
「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我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血迹,「叔你撑住,医生马上就来。」
「陈林!张一帆!」
我朝身后大喊,仓库内顿时一阵骚动。
「所有人!远离天台边缘!」
张一帆一边穿衣服一边弯着腰快步靠近,同时朝基地的众人高喊,「趴下!都趴下!」
他话音未落,又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小何?」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有没有受伤?」
我木然地看着怀里的老人。
他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下。
原本攥在手心的白色膝套也掉落进血泊之中。
「顾叔……他……」
「会好的,会好起来的。」陈林替我擦去眼泪,「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后撤。」
他从我怀里接过尸体,同张一帆一起将顾叔抬回仓库门口。
剩下的人全都集中在这里。
石楠站在人群里,她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单薄的身体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张一帆将顾叔翻过来。他的背上赫然有着好几处弹孔。
「是枪伤。他们装了枪口消音。」
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我一阵恍惚。
不知怎的,往日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
我想起初次见面,他那不苟言笑,叫人望而生畏的样子。凶巴巴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想起面对陆长风时,他坚毅的眼神和义无反顾的配合。
想起他一日三餐的悉心照料。
而更多的时候,他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日复一日地站在天台的一角,用自己的眼睛守护着这座基地,守护着这里的每一个孩子。
所有人都沉默着,一语不发。
就在这时,一声戏谑的问候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天台的沉默。
「好久不见,各位。」
这又是谁?
张一帆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给步枪上膛。
黄越突然伸手拉住他。
「队长……这个声音……」他瞳孔放大,「是陆时雨。」
陆时雨。
陆长风的弟弟。
那个戴头巾的青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不是死了吗?」安安有些语无伦次,「在超市里,还有其他几个人。」
「尸群今天才散开,」张一帆艰难地开口,「我们……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你想怎么样?」
石楠突然上前一步冲门外喊话,她的情绪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你到底想怎么样?」
「古话说,」对面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起来,「冤有头债有主,这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听到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起顾叔,我再也忍不住。
穷尽所有能想到的最肮脏最恶毒的话语狠狠诅咒他。
陆时雨却出奇地淡定。不仅对我的咒骂置若罔闻,甚至在听到陆长风的死状后仍波澜不惊。
这和他一个月前的心性相差甚远,小队的覆灭似乎让他浴火重生了。
陆时雨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你我都心知肚明,害死我哥的都有谁。」
「只要这四个人自愿现身,我不会为难其他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林突然参与进这场对话里。
但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石楠打断了。
「先撤掉狙击手,」她说,「我不想成员再被误伤。」
「不可能。」陆时雨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想被误伤的话最好早些做决定。给你们十分钟,我在楼下等着。」
「他们到底存活了多少人?」我喃喃自语。
按理说,整支队伍都该全军覆没才对。
我不相信有人能从那么庞大的尸群中突出重围。
「你们上次是全员出动吗?」张一帆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没有人留守在基地里?」
黄越摇头:「全在这里了。」
现在看来,他们至少幸存了两个人。但是直觉告诉我,人数可能还要多。
「为什么会这么巧?」
陈林冷不丁问道,音量只够我和安安听到。
经过他的提醒,我也反应过来。
我们前脚刚到基地,后脚就出了这种事情。
会是巧合吗?
「可能……陆时雨根本不知道我们住在别处。他只是随机挑选了一天,遇到我们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安安猜测道。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
她停顿了一下,「想办法摆脱尸潮后,他就在超市附近隐蔽起来。我们的出入其实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是确定我们到齐之后才决定动手。」
「那如果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呢?」我问,「他会一直等下去吗?」
安安闻言皱起眉头。
「这两个解释都有说得通的地方。」
陈林并没有在里过多纠结,而是又抛出两个让我不寒而栗的问题。
「只是——陆时雨为什么会知道有四个人?」
「他又如何确定具体是哪四个人?」
基地内部绝对有问题,否则陆时雨不可能对这些细节了如指掌。
今天有太多巧合。
尸群刚刚散开我们就被带了过来。
如果再晚一天,张一帆很可能就会发现楼下尸骨数量不对,从而提高整个基地的安防措施。
面对突然袭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情绪只会让人变得软弱。
我擦掉眼泪。
一定要想办法揪出凶手才行。
会是谁呢?
一楼后门明明已经上锁,陆时雨却可以通行自如。
难道是赵衡做的手脚?
还是说……是石楠?
如果不是她把我们接过来,这个计划根本无从进行。
但她只是个实施者,整个基地都知道我们要来。
所以,那个提出建议的,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看着她蹲在顾叔旁边失声痛哭的样子,我潜意识里不愿相信她是这场屠杀的始作俑者。
会是黄越吗?
也说不通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基地成员有什么理由帮陆时雨做事呢?
就算在外出的过程中偶然和他遭遇,为了保命将当时的情况全盘托出。但在回到基地后,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为他卖命。
「队长,千万别下去。」赵衡说,「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这个平台易守难攻,我们可以支撑很久。」
「说的对,」有人附和,「要是有办法,他们早就破门而入了,根本不需要和我们多费口舌。」
天台的大门在上次之后又重新加固过,两面都加装了很厚的钢板。
不像那些钥匙门锁,两枪就能破开。基地锁用的是铁棒制成的插栓。除非将整扇大门破坏,不然那些入侵者根本不可能进入天台。
张一帆点点头,开始分发武器。
四支步枪,两支手枪。
子弹都非常有限。
安安、陈林、赵衡连同石楠都配备了一把。
我也分到一支手枪。
张一帆没有给黄越发枪。
不知道是不是也意识到了基地内部存在问题。
楼下的枪声已经停止。
毕竟子弹有限,他们也知道不应该将弹药浪费在没有意义的示威上。
顾叔的死给所有人的心头笼上一层阴霾。
天已大亮,大家在沉默中等待着陆时雨的下一步行动。
突然,空气中飘来一股焦味。
「什么味道……」安安咳嗽起来。
仓库后方黑烟阵阵。
「着火了!」有人惊呼。
张一帆立即起身查看情况。
我也探出头观察。
只见通往商场的玻璃门内已经火光冲天,大量的浓烟滚滚而出。破碎的玻璃根本起不到什么阻碍作用。
「5楼火势很大。」回来的时候,张一帆的脸已经熏得发黑,「其他楼层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没道理会烧得这么快,」陈林看了一眼火场,「是用了助燃剂吗……」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安安担忧地看着张一帆。
「趁整栋楼还没有烧起来,下去灭火。」他从仓库提起一罐灭火器。
我有些头疼,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威胁也好,放火也好,陆时雨千方百计地想把我们赶到外面。
现在下去完全就是下下策。
张一帆不由分说地安排道:「你们都留在这里。5楼火很大,里面估计不会留人,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开什么玩笑,」安安眉头一皱,「要去一起去。」
「不行。你们待在这里。服从命令。」
「搞什么,」安安也从地上拎起两罐,「我又不是你的士兵。」
「你——」张一帆急得抓耳挠腮。
「张队,」陈林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你说服不了她的。就这样吧,大家一起去。」
我点点头。
张一帆不可能龟缩在天台上,拿基地成员的性命作赌注。
安安也不会同意放他一个人下去灭火。
而我,虽然知道这是下下策,但如果安安去意已决,我一定和她同一战线。
「小楠,赵衡。上面交给你们了。」
张一帆不再磨蹭,收拾出一个军用背包背在背上。
「队长……」石楠垂着头,劝阻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吱」地一声,铁门开启。

与此同时,我们也立刻确定了基地里的叛徒。
按理说这种单口相声极容易露馅,因为陆时雨根本无从知晓我们会作出什么反应。
能让我们如此深信不疑地相信他就在门外,必然还需要另一个人的配合。也只有在这个人的配合下,他的表演才能完成。
而这个人,只能是石楠。
现在想来,她粗暴地打断陈林的问话,也是担心露出破绽吧。
「为什么?」张一帆不敢置信地盯着录音机。
他一掌拍在门上:「为什么?」
「队长……对不起。」门后的声音似乎十分痛苦。
「你们都别过来。赵衡……你后退!」
随即,一声枪响从天台传来。
她开枪了。
「队长,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顾叔的死真的是意外。」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深吸一口气后,她的语气又变得坚定。
「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所以你的目标是我们,对吗?」陈林突然问道。
「你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吧。」他继续说下去,「所以才会对那里的路况这么熟悉。」
对面只是沉默着,没有反驳。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你误会了,不是我们封闭了楼栋,我们……」
「不会有人承认的。」她轻声打断我,「封锁也好,没封也罢,不会有人承认的。」
「就算你们说的是实话……就算你们也曾是受害者。但在逃出来之后,你们做了什么呢?」
「即使知道小区里还会有其他人存活,知道那些人挣扎在生死线上,也依旧没有开门不是吗?」
「只是把铁丝解开而已……会威胁到你们的性命吗?」
她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我承认,当初没有打开封锁就是担心会碰到类似的局面。
王勇已经死无对证,幸存者之间的猜忌只会愈演愈烈。
但这并不能成为自我开脱的理由。
她说得很对。
我预见到了一些死亡,然后眼看着它们发生。
「门被锁了之后,母亲开始绝食,连水也不喝了。」
「她不容拒绝地将所有生存的可能留给自己的孩子。但是作为那个孩子,她又该怎么活下去?」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
「后来,尸体开始肿胀发臭,她只能把它拖到外面去。」
「她喝完了最后一点水。家里的绿植像干草一样难以下咽,但她还是全部吃光了。」
「家里弹尽粮绝,她甚至打起了丧尸的主意……把它们单独引上来,再用菜刀杀掉。」
「放血,吃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就是靠着这些过活……这个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呢?」
我无话可说。
「小楠,你做的没错。」安安没有辩驳。
「我理解你的立场,所以我完全接受这个惩罚。」
「但是你要知道,背负太多的人没有办法轻松上路。接下来的人生,好好为自己活吧。」
安安将录音机摆在原地,冲着张一帆耸耸肩,「看来是我们连累你了。」
突然她的目光一顿:「陈林呢?」
我闻言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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