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沉夜生梦  发于:202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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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条好不容易上钩的鱼。
“你又不是我的弟子,我如何能为你出头呢?”
好家伙,在这里等她呢?
如果不是这位吴师叔身上有诸多诡异之处,面对着主动送上来的师承,江载月此刻肯定纳头就拜,当场毕恭毕敬地跪下喊上师父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老者也不再勉强。
“罢了,我这身老骨头,也还能多出镜山几次。若是真有人为难你,你就报出我吴守山的名字。只要我活着一天,郑家那群缩头缩脑的乌龟就不敢真的找上你。”
江载月非常感动,如果不是她非常清楚自己这具身体的家族关系,她简直要怀疑吴师叔才是她的亲爷爷,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还是决定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师叔为何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您看出了我是继承您衣钵的绝世天才吗?”
老人被她这番自吹自擂的话逗笑了:“江娃娃,我可不看什么修仙天资,你敢拎起我的镜灯,就是老头子我看中的传人。”
“你不愿意现在拜师也无妨,等你多见几个长老,就知道拜入我门下的好处了。”
吴师叔似乎对这一点有极强烈的自信,他没有再多言,简单留下了让江载月想通再找他的数语后,就提着镜灯,消失在了原处。
江载月还来不及思索吴师叔话中的这番深意,先前出来迎接他们的墨袍弟子,就热切地凑到她的面前。
“这位师妹,我叫方石投,在‘弟子居’住了有四年,还没找到愿意收下我的师父。没想到师妹如此天资如此出众,一进门就被吴师叔看中,吴师叔可是多年没有收过入门弟子了……”
这位肤色微黑,却格外热情的方师兄像个叽叽喳喳的麻雀,没等江载月主动问,就将她想知道的消息吐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通过入门试验,并不代表观星宗弟子能够被宗内长老收入门下。
新入门的弟子被领到此地后,只能住在搭建的简陋屋舍中,每日背诵宗规和一些修真界常识,比如说经脉穴位,灵植灵兽有关的典籍。
之后会有师兄师姐定时来抽查他们的学习进度,再教导他们初步的引气入体与一些粗浅的术法,只有通过了师兄师姐的考验,才有机会派到各处师长的洞府接受历练,帮忙干一些简单的粗活。
而在这过程中,师长若是看中了弟子的天资与努力,方才会将此人收入门下,但一般只会是外门弟子,只有通过了师长亲自设下的试验,也才可能晋升为内门弟子。
像江载月这样刚入宗门,就被吴长老主动提出要收入门下的例子少而又少,方石投更是只有听闻,没有亲身见过这等奇事。
原本方石投都预备着给新来的这些菜鸟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情识趣,乖乖侍奉他们这些“老人”几年,但听完刚刚吴长老与江载月的对话,他只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当上江师妹的狗腿子,好换一个将来鸡犬能跟着升天的机会。
“……师妹,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江载月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方石投也一点不怕冷场,乐呵呵地继续说道。
“师妹,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很怪?我娘生我的时候,说我全身上下硬邦邦得像块石头,她差点还以为是生了一个怪物……”
江载月感觉自己再不阻止,这位方师兄快要把他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个干净。
“师兄,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抹消我的族纹?”
那位吴长老都说不出什么阳间的解决办法,向方石投问出这个问题,江载月自己都觉得像是病急乱投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位方师兄还真的给了她一颗定心石。
“抹消族纹?师妹身上是被设下了控制类的族纹?师妹其实不必担心,宗主在观星宗外布下了界膜,没有人能通过压胜傀儡之术控制宗内弟子,只要师妹不离开宗门,就不必担心族纹发作。”
“不过以宗门的赫赫威名,师妹的家族难道还敢捏着族纹控制师妹?等师妹的境界晋升上去了,不仅刻印在魂魄上的符文会破除,可是还会重重反噬施术者的。”
知道江家现在没有了能控制她的手段,江载月原本提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了下去。
但是,境界晋升?
她一个没有一点灵根仙骨的普通人,靠什么提升自己的境界?
她本来还想着进入宗门后,抓紧消除族纹,实在被人发现了自己是滥竽充数之辈,踢出宗门也不算亏。
而现在她的族纹虽然不会立刻发作,可但也就相当于将死刑改成了延期执行,江载月深切地明白夜长梦多这个道理。
婉拒了过于热情的方师兄后,她打着身体不适的旗号,连带着拒绝了也想跟她套近乎的同门,然后住进了方师兄为她腾出的屋舍。
屋舍的布置不算精致,可是胜在灵气充裕,安静舒适,还带着一个开垦了一小片灵田的小院子,已经算是弟子居里一等一的“豪宅”。
江载月最看重的就是它的幽静,院落靠近深山,与周围的屋舍相隔较远,没有人能轻易窥探到此处。
她打开靠近院落的窗户,毕恭毕敬地对天上拜了拜,然后恭敬问道。
“仙人,您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的头顶陡然垂落下一根雪白的腕足,那腕足在她面前晃了晃,温柔沉缓的声音如同贴在她后背开口的鬼魅。
“你想我帮你消除族纹?”
很好,仙人都已经学会抢答了。
江载月充满期冀地看着雪白腕足,眼睛熠熠发亮。
“仙人有不留后患的法术吗?”
没有她想象中讨价还价等诸多环节,雪白腕足异常干脆地轻轻触碰着她的眉心。
肌肤仿佛贴上了一片冰凉的雪花,江载月甚至连一丝痛苦都没有感觉到,当雪白腕足收回去的时候,她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平滑的额头,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觉。

铜镜里,少女略微模糊的面容如雪般白皙,再不见眉心那处碍眼的红色族纹。
“仙人,您的大恩,我一定会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江载月用力握住了眼前的雪白腕足,冰凉柔软的腕足在她手中微微晃动,像是想要抽身而去。
不想放过这么难得的可以进一步拉近关系的良机,江载月热情地拿出了方师兄刚刚送过来的酒。
反正她不敢喝陌生人送来的东西,不如拿来借花献佛,顺带着让仙人帮她试试毒。
“我第一次进入宗门,就遇到了您这么宽厚仁爱的仙人,可惜我身上没有什么好报答您的宝物。这是一位师兄刚刚送过来的酒,仙人要不要尝一下?”
少女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如沾染着朝露的昙花般的澄净笑容。
雪白腕足顿了顿,似乎不擅长推脱别人的好意,最后还是慢吞吞地靠近她举起的盛满酒液的碗中,如同蜻蜓点水般沾了沾酒水,温和地劝道。
“这种灵酒,凡人喝多了,身体会经受不住。最好莫要贪杯。”
江载月有点恍惚,多少年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么温馨的正常人之间的对话了。
“我记得了,仙人。以后若是您无事,我还可以找您说话吗?不需要您回应,我对着天上说话,您都能听得到吗?”
见雪白腕足上下点了点,江载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以后她再也不是没有靠山的野人了!
郑五以后要是敢拉着他二叔找她麻烦,她也能让他再感受一下被大佬教育的滋味。
不过她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再强留祝仙人,少女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靥如花地朝雪白腕足晃了晃手。
“晚安,仙人。”
雪白腕足轻轻点了点,像是回应着她的话语,离开时还不忘礼貌地帮她关上窗户。
简单的洗漱后,江载月安心地躺上了床,睡了十几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当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她朝气蓬勃地起了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热情地向天上垂下的雪白触须们招了招手。
“仙人,早啊!”
雪白腕足轻轻晃动,似乎回应了她的问好。
江载月深深吸了一口窗外清新的空气,沉暗的山林逐渐染上亮丽的朝辉,像是预示着她即将开启的全新人生。
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她额头有一点说不出的痒意。
大概是昨天夜里被蚊子咬了,江载月记得自己半梦半醒间挠了许多次,都没有办法完全止住这股异样。
难道是消除族纹的后遗症?
想到这里,江载月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拿过铜镜,仔细端详自己额头上的异样。
可当她贴近看清铜镜中自己的脸时,江载月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错觉。
她额头中间那鼓鼓的,像个从地里生出的雪白笋尖,又有点像是独角兽的顶角,仔细一看更像雪白腕足一样微微透明摇晃的凸起是什么?!!
江载月丢下手中的铜镜,第一反应就是向窗外探出身。
“仙人,仙人,救命啊!”
雪白腕足从天穹上快速垂落下来,环绕着巡视她的周围,镇定缓慢地问道。
“是‘小江’出现了吗?”
江载月没有心思给他编谎,她一把抓住雪白的腕足,让它看向自己的额头。
“仙人,您看到了吗?我头顶上长出来的是什么?!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这时,雪白腕足的主人似乎才注意到了她头顶的异样,他似乎也有些惊异。
“别动。”
江载月感觉到雪白腕足轻轻碰了她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感觉渗入她头顶的肌肤,有一种大夏天贴到冰块上,整个人都清凉下来的轻松感觉。
它应该是在给她检查病灶。
江载月也很快冷静下来,困扰她十几年的族纹都能被仙人轻松解决,这点小问题难道能难得住仙人吗?
果然,一道温柔平和的声音很快在她耳旁响起。
“好了。”
江载月高兴地举起铜镜,只见她额头上小角似的透明凸起——
变成了一条细长的,轻轻晃荡如水母触须的腕足。
江载月:???!!!
这个“好了”,不是把她的病治好了,而是让病魔茁壮成长,战胜她好了的意思吗?!!
“仙人,这是什么?”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头上长出的那条细长腕足。
雪白腕足轻轻握住了她的透明长触,触碰的地方传来酥酥麻麻的舒适摩挲感,他温柔安慰她道。
“你的道体虽然现在只长出了一条道肢,但不必过于忧心,只要精心养育,还会养成更完整的道体。”
不要把她额头长出一条触手,说得像长出了一朵花,养养还能长出更多这么轻松啊!
江载月陡然有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不祥预感,她含泪问道:“仙人,道肢是什么?道体又是什么?我以后还会长出很多条……这个吗?”
十数条雪白腕足接连探入她的房间,快要将她的窗堵得严严实实。
“修道观星,每个修者观星所见之景不同,领悟出的道体自然各不相同,又分为道身与道心两部。”
“修者在观星中明晰自己的道心,道心越坚,养成的道体便越臻于完全,道肢是道体的部分,也可窥道体一斑。”
“你如今长出的道肢与我类似,应也有与我一般的道心。不必害怕,你日后定会长成我这般的道体。”
他这话一说,谁能不怕啊?!
她宁愿当回微波炉,也不想长成触手怪啊!
看着涌进房间,将她重重包围的雪白腕足,江载月咬牙切齿地答道。
“仙人,我,我真的太感动了,您能不能让我先静一静?”
雪白腕足体贴地拉来一处凳子,放在她身后,示意她可以坐下休息。
江载月没有理他,她鼓起勇气,重新拿起铜镜,然后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那条腕足。
软软的,碰起来有点像透明的冰粉,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她的手稍一用力还能从中穿过。
祝烛星安慰她,这是还没有长成时的样子,等长成了就会好看许多,还会十分有用。
江载月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做了一段时间的心里建设,等看到它飘动的样子,眼中还是慢慢失去光亮。
它竖起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可以去演真人版的天线宝宝。
而它垂下去的时候,江载月又感觉自己的额头像插了根水管,很快就能放出昨晚她求他治病时,脑子里进的水。
她真傻,真的。
她单知道吴师叔的治疗法术有后遗症,没想到祝仙人也这么不靠谱。
事已至此,江载月努力从悲哀的情绪中走出来,她找回了一点理智,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祝仙人,别人能看到,我的……这条道肢吗?”
祝烛星似乎意识到了她对道体的抵抗,温声安抚她道。
“它与你的神魄相连,只要你收入神魂中,旁人没有动用搜魂之术,是看不到的。”
江载月勉强得到了些安慰,连忙追问道:“那我要怎么把它收回神魂里?”
雪白腕足轻轻握住了她水母似的透明小触须,江载月再度感觉到了昨天半梦半醒间感觉到的那种奇怪的痒意。
刺挠,真的好刺挠。
她想要伸手挠一挠额头,却被雪白腕足温柔而不容抗拒地卷住手腕。
“它与你的神魂相连,并没有真正触碰你的躯壳。再忍一忍,慢慢就会习惯了。”
似乎是为了缓解她的难受,又一条雪白腕足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它一点点将她额头上的透明腕足推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载月感觉好受了许多。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恢复正常的面容,终于长松一口气。
“仙人,我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可贴在她头上的雪白腕足刚一离开,那种如附骨之疽的麻痒感又卷土重来。
“仙人,救命!”
江载月连忙抓住刚离远些的雪白腕足,将额头往冰冰凉凉的腕足上用力压了压。
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大脑快速运转,一边将贴着的腕足当冰袋麻药使,一边严肃地试图和祝烛星探讨道。
“仙人,您可以像昨天消除族纹一样,帮我消除这条道肢吗?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其实我也不一定要长成和您一样这么威武的道体,我其实更加喜欢自己原本的人形……”
雪白腕足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还有一条腕足温和地搭在她的肩上,拍抚着她的头顶,如同大人安慰着一个不懂事的,胡言乱语的孩子。
“道体,方才是你日后的真身。你还没有开始修炼,不要过分损耗自己的神魂。道体若是有损,愈合时会更加难受。”
“我可以多陪你几日,等到你习惯了,我再离开。”
“仙人!”
江载月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冰袋”,“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可一低下头,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时,江载月看着那从满值跌下了99的精神健康值,心中一凉。
只长出了一条道肢,她的精神健康值就跌落了一点,而且一直没有回复的迹象。
那等她完全长出所谓的完整“道体”,精神值越来越低,她岂不是就要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这位从一开始就藏头露尾的“祝仙人”,还有这个连弟子试验都如此诡异,会让人长出触手的宗门,真的不是什么妖魔培育地吗?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如同微波炉开关的族纹,现在脑子上又长出了一条触须。
如果不是拥有被精神病磨砺多年的强大心理素质,江载月早就演不下去了。
而祝仙人也说到做到,接下来无论她走到哪里,雪白腕足都半包着她的头,平稳地贴着她的眉心。
如果不是之前确定了周围人也看不到祝烛星的存在,江载月感觉顶着头上长出一条水母触须也不比这一幕惊悚多少。
打井水洗脸的时候,江载月让腕足往上抬一抬,让她能完整地擦一下自己的脸。
洗完之后,她礼貌问道:“仙人,你要擦一擦……你的道肢吗?”
主要她有点担心祝烛星的腕足,万一在哪里沾上了姬明乾法身碎片这样的脏东西,就这么搭在她的头上会不会不太干净?
祝烛星的嗓音温柔沉缓道:“不必了,道体不会染上尘垢。井里倒还埋着些旧物。”
江载月的笑容微微凝固在脸上。
等她打水洗完脸了,才告诉她井底埋着东西。怎么不等她死了再告诉她呢?
一瞬间,江载月脑中闪过数十种井底沉尸,冤魂索命的恐怖场景。
“仙人,井下……埋的是什么?”
如果今天不弄清楚这个答案,江载月感觉她今晚是睡不着了。
雪白腕足伸入井下,一声沉闷的宛如砖瓦碎裂声响后,它从井里勾出了方方正正的,盒身上刻着黑金雕纹,类似一条蜿蜒游蛇似的匣盒。
“你想拆开看看吗?”
江载月连连摇头,“仙人,你直接拆了吧。”
她还不太放心,一转身灵活地抱住身后的腕足,惜命地躲在了腕足后面,只敢远远谨慎地看着祝烛星打开匣盒。
没有掉出她想象中的血腥恐怖物件,只有几株黑黄的,一看就是放置了太久潮湿发霉的药草,还有几颗成色极好的,她只在姬明乾这样的修仙世家天龙人身上见过的,用于修炼的灵晶珠子,以及一小片残破的,似乎被人撕开的黄色纸卷。
江载月长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什么井下藏尸案件。
这处匣盒,应该是原先住在这里的弟子留下的吧。
匣盒的主人可能是怕东西放在屋里被偷,所以在井下专门开了一个储物密室,储存一些不敢随身携带的重要之物。
不过如果藏在这里的东西很重要,原主人为什么没有回来将它们带走呢?
最关键的是,这盒上的黑蛇纹路,怎么和她之前见过的五三哥头顶的,也就是佘家的族纹这么相似啊?
江载月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向祝烛星确认了盒里东西的安全,她将灵晶珠子和碎掉的药草都放回了匣盒里。
至于那最不值钱的黄色纸卷,江载月决定看一眼,如果是记载着什么嘱托要事的话,或许可以等到下一次遇到佘临青的时候,把这不知道算不算失物的佘家人东西交给他。
然而等看清黄纸上的凌乱血字时,江载月头皮微微发凉。
【十大仙门……骗局……】
【是天魔……他们败给了天魔……进入魔宗……无法离开……死……解脱……】
散发着淡淡腐臭血液气味的纸卷上,江载月勉强只能从鬼画符的缭乱笔画中认出这些字。
如果这幕场景出现在恐怖片里,她说不定会津津有味地欣赏这些可以称之为遗书的血字,并热切期待接下来被揭穿了秘密的怪物追杀的高潮剧情。
但是现在,恐怖片的当事人,好像变成了她自己,江载月:……她现在把匣盒带着血纸一起丢回井里,收拾东西向宗门请假说要回老家成亲,还来不来得及?
僵硬地维持着看黄纸的姿势,她清晰地感觉到头顶冰凉如蛇的雪白腕足,慢慢地垂落到血字缭乱的纸上,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的温柔低缓声音,贴近她耳边问道。
“你在看什么?”
“为什么你的心,跳得这么快?”
江载月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差点以为这是雪白腕足逗弄猎物般恶意设下的圈套,为了看她垂死挣扎的样子,故意引诱她发现此地原主的秘密,让她和原主一样死在这里。
但久久没等到雪白腕足攻击的动作,江载月的目光落回纸卷上。
等等,这些字——是世家子弟才会学习的雅言,与这个世界的通用字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祝烛星是看不懂纸上的内容吗?
她面不改色地把纸快速塞回盒中,一本正经道,“我怀疑这个盒子的主人可能在纸上交代了他的其他宝物,仙人,你能帮我找找这里还有什么储物的暗格吗?”
祝烛星的注意力果然被她的话语引开,天上垂落的雪白腕足如流水般仿佛将屋舍淹没,但很快它们都收了回去。
“没有其他暗格了。”
江载月面露惋惜之色,然后飞快将匣盒塞到了卧室的隐秘之处。
陡然间,她听到了院外传来的隐约呼喊声音。
她开门一看,原来是昨天热情似火接待她的方师兄。
方石投身材高耸,皮肤还是农家子弟般的微黑,焕然一新的装扮却显出了与昨日不同的英俊健实之色。
“师妹,你用过早膳了吗?宗门给新进弟子发了一批辟谷丸,我帮你领回了你的一份。”
“多谢师兄。”
江载月笑着接过,她装作看不出方石投身上浓浓的孔雀开屏之意,没有将他迎进门。
“不知道这丹药以后要去哪里领?宗门多久发一次呢?”
方石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每个弟子月初都可以去功俸堂去领月俸,只是路上怕有危险,一般是弟子居里接了任务的师兄师姐,帮着大家一起领回来的。”
像是记起了要紧之事,方石投叮嘱她,“如果平日没什么要事,师妹也最好不要擅自离开弟子居,宗内……有许多不能踏足的禁地,师妹若是不小心靠近……还有万一遇上了什么不好惹的师长,就麻烦了。”
江载月有点震惊。
观星宗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连出去拿个丹药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方石投继续热情讲解道,“这辟谷丹师妹每日可以伴温水用一丸,师妹若是不够,我还可以匀一些给师妹。”
“不用了不用了,”江载月能看出这位方师兄迫不及待讨好“大腿”的殷切,可关键她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大腿。而在看完了残卷上的内容后,她更加不想成为那位浑身透着不对劲的吴师叔的弟子。
她话锋一转,问起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对了,师兄知道原本住在这处屋舍的弟子是谁吗?”
然而方石投知道的似乎也不比她多上多少。
“我进弟子居的时候,这处屋舍就一直空置到了现在。”
江载月有些诧异:“中途没有人搬进来吗?”
方石投连忙解释道:“弟子居里屋舍的归属,有些不成文的规定。只有被师长看重的弟子,才能像师妹一样,住进这样带有院落,也被修缮过的屋舍。像师妹现在所住的屋舍,城中也只有六七处,一般也只有有底气的弟子才敢选择,像我们这样年岁稍长的弟子,就算知道此屋空置,也不敢随意迁入的。”
见从方石投这里探听不到多少消息,江载月转而问道。
“师兄昨日说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要完成宗门布置的功课,那我现在该去何处修习功课?”
方石投似乎就在等她问这个问题一般,热切道。
“我带师妹去学堂吧,新入门的弟子都会在那里背诵宗规,偶尔也会有师兄师姐,甚至是长老亲至,考核我们学习的效果。我比师妹虚长几岁,可以传授给师妹一些考核要点。”
这种相当于学长亲自递自己总结的期末复习重点笔记的条件,江载月自然没法拒绝。
“那就麻烦师兄了。”
罢了,江载月暗下决心,大不了在被发现自己是滥竽充数的时候,她跑得快一点,那样应该就不会被投资失败想打击报复的方师兄追上。
吃下一颗辟谷丹,感觉到肚中仿佛化开一股暖流,也确实不怎么饿了,江载月接着跟上方石投来到所谓的学堂。
弟子居里的学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不少,或许是前代弟子一代传一代搭建修缮起来的,进门后的一堵墙上刻满了一字一句笔走龙蛇的宗规。
据方石投介绍,这是曾经在弟子居里休息的师兄师姐们刻下的,其中浸润着他们书写时的敬畏灵思,所以参悟背诵墙上的宗规,比对着古籍死记硬背要好记得多。
但江载月实在没有感觉到墙壁上那些刻字中的意蕴,看着周围人脸上越发浓郁的敬畏专注之色,她只能入乡随俗地加入其中,默看几遍后,还是选择走墙边的小道,拿起了墙后书柜处厚厚的,都有些积灰的宗规大典。

第15章 异魔
方石投也挤了进来,仿佛误会了什么,他脸上陡然浮现出了然与钦佩掺杂的感慨万千之色。
“我知道了,师妹肯定是看不上那等侵染神魂的旁门左道。也只有像吴师叔这样的长老写下的真迹,才能配得上师妹参悟。”
江载月捧着厚厚的宗规大典,一时间有点怀疑方师兄的脑子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长出了水管,只是他长出的水管可能是进水的。
但她不想过多解释,毕竟她可是真滥竽充数,靠着外挂找进来的。要是她直说她根本感觉不到刻字中的意蕴,这位方师兄发觉不对,回头把她举报了怎么办?
“师兄,麻烦您跟我讲一讲,宗规的要点之处吧。”
方石投遗憾地点了点头,想到或许江师妹不想在众人面前过多显露己身的长处,如此不骄不躁,虚怀若谷的心性,也难怪被吴师叔如此看中。
看向已经被背得滚瓜烂熟,熟记于心的宗规,方石投少见地生出了曾经被师长考校的忐忑之情,此刻比起教导,他更像是汇报自己的心得般,一字一句谨慎道。
“宗规中诸多禁令,大致归为四则:勿视,勿听,勿言,勿动。”
“勿视又分为勿视人,与勿视异。不可长久观人,也不可长久观异。这种异我们又称为异魔,异魔中又以类人之异最为凶险。”
见方石投长篇大论着,又抛出了许多她未曾听过的名词,江载月连忙追问道。
“师兄,异魔是什么?类人之异又是什么?”
方石投平静地如同说着一块路边见到的石头般,“异魔,就是我们观星时见到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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