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魏鹏不肯告诉我,不过我猜,要么是学校附近,要么是你男朋友家附近。】
章韵宜觉得以李嘉越的那点胆量,在学校附近的可能性不大。
她赶忙将课本还有笔袋放进书包,顺便向周妙表达了谢意,以及言简意赅地解释这桩乌龙:【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男朋友!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看究竟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
她倒想看看是哪个狗东西不想活了敢造她的谣,非得要那个人好看!
从补习班出来,章韵宜站在路灯下,把通讯录都快翻烂了,悲催发现,从重生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跟着老板混的她,到现在还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她很无语,也很茫然。
章韵宜啊你在搞什么啊?
如果这是一部漫画,她头顶上大概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上辈子在还没有应聘到他的公司之前,他们唯一可能会产生交集的地方就是高三三班班级群。
但很可惜,这个群还是毕业后建的,现在还没有。
她直接拨通了她的好丽友戴佳的号码,那边很快接通,刚传来一声喂,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佳姐,江湖救急!帮帮我,你有没有班长的电话号码?要是你没有,能帮我问下费世杰吗?”
戴佳愣了下,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着急,立即道:“好,我去问,马上给你。”
章韵宜刚从21栋楼下走到小区门口,手机振动了下,是戴佳发来的消息,是十一个数字。
陈阔的手机响起来时,他刚拿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处的地垫上,一手扶着鞋柜在换鞋,他妈用干发巾包着头发走了过来,随口问道:“你爸出去买宵夜了,你们爷俩没碰上?”
叮咚叮咚——
如水泉般的旋律传来。
“没。”陈阔一心二用,回答妈妈的话,顺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只见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也是江州,他迟疑着按了接听。
任慧还在满屋子找吹风机,时不时还能听到儿子那刻意放低但仍然飘过来几句的声音——
“嗯,没事。”
“真没事。”
“现在?你还没回家?”
“……行,好。”
她拿着吹风机过来,见儿子又蹲了下来重新系鞋带,纳闷问道:“怎么了,又要出去?”
陈阔低着头,换了个角度,没让妈妈看到他手背的伤痕,“同学找我有点事,我出去下,不会很晚回……”他顿了顿,又支支吾吾地改口,“不过时间我也不能确定。”
任慧对儿子很放心,但还是叮嘱了一句,“别在外面搞太晚,早点回来休息。”
陈阔低低地应了一声,穿好鞋子后,有些着急地往外走,都忘记了被他随手放在鞋柜上的钥匙。
还是任慧眼尖看到,连忙叫住他,提醒道:“钥匙!钥匙!”
陈阔都已经走出门槛了,又折返回来,伸手慌忙抓起钥匙,这手忙脚乱的模样,让任慧都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什么事啊让你急成这样?”
“妈,我先出去了。”陈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像是赶时间,生怕别人多等了几秒似的,他说完这句话,将钥匙揣回口袋,飞快往电梯走。
他不停地按电梯键。
没一会儿,有人上来,门缓缓开了。
他甚至都没发现出来的人是他爸爸就往里冲。
感觉到耳旁好似有一阵龙卷风刮过,但一回头,只看到儿子一个虚晃身影的陈医生也愣住了,“……”
第33章
陈医生拎着宵夜进了家门, 听到客厅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换了拖鞋探头看了眼,见妻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吹头发, 便提高音量问道:“我刚出电梯碰到儿子了,这么晚他还出去做什么?”
任慧也没听清,干脆关了吹风机,“什么?”
“我说儿子。”陈医生走了过来,将喷香四溢的宵夜放在茶几上, “他出去了, 现在都快九点半了。”
“说是同学找他有事。”
夫妻俩很有默契,不需要言语, 一个开打包盒,一个则去厨房洗手, 顺便拿筷子。
两人又是擦身而过。
等陈医生从洗手间出来时, 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么晚了还有哪个同学找他?”
“我哪知道。”任慧见丈夫不吃宵夜,反而去落地窗那儿站着观望,失笑,“放心吧,你不了解你儿子啊,他是真有事。”
“我怕他又溜去网吧了,真不知道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也就是陈阔以为自己瞒得紧,其实他放假后就爱去打游戏这事,父母心里门儿清, 只是懒得拆穿他罢了,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今天跟王序然交换试卷, 明天跟费世杰去图书馆,借口来来回回都是这么几个,儿子没说腻,他们都听腻了。
“巧了,我也不知道烟有什么好抽的。”
见妻子面带微笑,陈医生听了这话,也不吭声了。
任慧看他缩着脖子的老实模样,又缓了缓语气,“他心里有数,肯定是重要的事,我看他火急火燎的,绝对不是小事,别问,”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十一点要是还没回,再打电话催催他。”
章韵宜站在路灯下,结束了跟陈阔的这通电话后,她赶紧给她妈尹女士打了个电话,半真半假地找了个理由,说向住在附近的同学借个试卷会稍微晚一点回,嘴巴都快说干了,终于将门禁时间拉到了十点半。
重生以来,每天占据她最多心思的还是学习。
突然要处理这么一件事,就当是让脑子休息休息了,她思索几秒,估摸着陈阔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来,便给李明菲发了个短信,确定对方方便接电话后,这才拨出了号码。
远在京市的李明菲接电话时还很疑惑,“章韵宜?”
这辈子,她们现在还不熟,也就只是见过两面,交换了电话号码。
论起来,这还是这辈子的她,头一次联系李明菲,对方一头雾水也很正常。
“明菲姐。”章韵宜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选择开门见山,语气为难地说,“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我也实在是被李嘉越烦得没有办法了。”
电话那头的李明菲立刻问:“他怎么烦你了?”
这话问出口后,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问道:“你们怎么了?”
“其实这件事已经发生很久了。”章韵宜说,“一个多月前,我就跟李嘉越说清楚了,前几天他又来我学校找我,我以为就到此为止了,但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带人去堵我们班班长,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动手……”
李明菲很震惊,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这样离谱,离谱到她都是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沉声道:“我懂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就到此为止了。”
尽管章韵宜也了解李明菲的为人,但还是不免松了一口气。
“明菲姐,谢谢你。”章韵宜想了想,又说,“他听说的事,完全是胡说八道,我肯定是要会揪出传谣言的那个人的!”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只见马路那端有个人朝着她走来。
是陈阔。
隔着一段距离,她定睛仔细一瞧,没看出他有很明显的皮外伤,心下稍安,记起自己还在通话中,压低声音对李明菲说:“明菲姐,今天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休息。”
简单聊了几句后,她们都很客气地结束了通话。
章韵宜并没有在原地站着,将手机放进口袋,同时打好腹稿,便也一步步地走向陈阔,两人很快碰上,可当她真的看向他时,准备好的那些话反而都说不出口。
只能用目光一寸寸地打量着他的脸,眉峰,高挺的鼻梁,颧骨……
陈阔却很不自在,但很奇怪,除了不自在以外,好像有什么地方被羽毛轻轻地拂了下,“我真没事。”
章韵宜轻轻地说:“不好意思啊。”
但其实陈阔不太想跟她聊这件事,非常不想,甚至很抗拒。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很丢人。
记忆中,他从来没跟人动过手,当时是打得很爽快,但还没走回家,他心里就后悔了,很不情愿被人知道,尤其是章韵宜知道。
唯一庆幸的是,看到的人,都是他不认识且这辈子不会再有半点交集的陌生人。
“没事。”他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不早了,我送你去地铁站。”
章韵宜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跟着他往地铁站方向在走了,忙问道:“班长,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本来只是她跟李嘉越的事,现在把陈阔牵扯进来了,那她也得问他的意见。
陈阔有些无奈,面上却没显露,“……不用处理,就这样。”
章韵宜侧头偷偷看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猜,遇到这种无妄之灾,他肯定也很无语,只不过教养摆在这,不好开口埋怨她罢了。可话说回来,这件事她也很冤,跟她又没关系!凭什么扯到她头上来!
想到这儿,她拳头都硬了。
她突然变得沉默,陈阔心里也拿不准主意,他看得出来,她在生气,可气什么,他却猜不到。
是在气他跟那个男生动手了,还是气那个男生来找他?或者说两种都有。
“明天什么时候吃火锅?”他只好没话找话,搜遍大脑,找到这么一件事,问道。
这一句话钻到章韵宜的耳朵里时,她也慢了半拍,毕竟是从一个话题跳跃到另一个话题,还没有任何铺垫,于是,也有几分不确定地回:“不是中午吗?”
“行。那天的火锅很好吃,食材也很新鲜,就是太辣。”陈阔说。
“是有点辣,最后那个娃娃菜也不知道费世杰是怎么吃得下去的,他是铁胃吧!”
“对我们来说辣,他应该还好。”
“怎么?”
陈阔脸上有很淡的笑意,从见她开始,他两只手都揣在口袋,因为已经忘记了是哪只手的手背有伤,“他不挑食。”
猪一般都不挑。
章韵宜好像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扑哧笑了起来。
男生之间的对骂也很幼稚,她没想到陈阔跟费世杰还有王序然相处时也这样,他骂他是猪是狗,他说他是儿子孙子,含爸量极高。
“天气冷一点吃火锅更舒服。”她在笑过以后,眼睛也变得更明亮,好像今晚的星星都藏在了她的眼里。
“改天也可以。”陈阔并不在意一顿饭,如果不是她太坚持,他也不会答应。
他并不觉得自己帮了她很多,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不行。”请人帮忙就跟借钱似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要是给他留下个很理所当然的印象,那才是得不偿失,章韵宜很坚持,又停下脚步,怀疑地看向他,“班长,明天不会放我鸽子吧?”
话刚说完,她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虽然她没在现场,但她了解李嘉越啊,那小子肯定叭叭叭了一大通有的没的,光是想想他输出的对象是眼前的陈阔,她的脚趾头又开始动工了。
那么当事人陈阔呢?
她不禁感慨,还是老板素质高,一定不会动口,更不会动手。
不愧是班长!
不愧是老板!
什么是高格局,高素养,这就是。
不过要说他心里头一点都不膈应,她是不信的,所以他想要避嫌,婉拒她的火锅邀请,她也是可以——
不,她不理解!
她不允许!!
一个分不清是非对错的老板也是灾难,她要犹豫一下子要不要继续跟他混的。
被她这样盯着,陈阔也怔了几秒,他有种错觉,只要他点头说“是”了,后果好像会有点严重,“……不会的。”
“真的?”
陈阔走路的时候,是有感觉到肌肉扯着疼的,他虽然没跟人动过手,但也绝不会让人碰到他的脸,那样会很麻烦,既要瞒过父母,又要瞒过老师同学。
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跟白天没有区别,“真的。”
章韵宜也就放心了,她不是白痴,有感觉到陈阔不想谈晚上发生的事,说到底只是一个误会,一个谣言罢了,于是也点到即止不再提起,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没一会儿就到了地铁站。
她只让他送到地铁站口,现在的确很晚了。
高三生一个星期也就只能在家里住一个晚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更好。
陈阔也不勉强,但他仍然站在那儿,直到章韵宜乘坐扶手电梯下去,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后,他才收回视线,手从口袋抽出来,他活动了下手指,还是有轻微的刺痛以及灼热感。
正要往回走,手机响了起来,是费世杰的来电。
“章韵宜找你做什么啊,我差点忘记问了!”
一接通,费世杰的叫喊声伴随着键盘的敲击声一并传来,吵得陈阔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陈阔想起这混乱的晚上,也有些恍惚,但很快他定住心神,用对待好哥们时特定的吊儿郎当语气,慢声道:“没什么,聊明天中午吃饭的事。”
费世杰:“……就这?”
记起明天是章韵宜买单,陈阔本意是开玩笑,此刻也认真了,严肃警告道:“你明天给我少吃一点。”
第34章
章韵宜也没有想到, 事情会处理得很顺利,当她回到家时,还没到十点, 显然尹女士对此很满意,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可亲了许多。
母女俩互相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尹女士便原形毕露,像撵狗一样撵她去了洗手间洗澡。
站在花洒下,章韵宜总算有空好好琢磨那桩谣言。
虽然说分析谣言的成分很可笑, 但谁叫她现在洗澡无聊呢。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为什么偏偏是她跟陈阔?她实在想不通,因为班上跟她关系不错的男同学不算少。
班长暂时还排不上号。
但她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些人, 一张又一张的脸闪过,骚包的沈明睿毫无疑问排在第一位, 还有何远他们……甚至她跟费世杰碰上了也经常聊天, 聊得还不少。
花洒的热水在肌肤上冲刷着, 洗去了一身疲倦。
明明该很舒服的温度,然而,章韵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被自己的脑补恶寒到了。虽然造谣都很恶劣,但如果谣言把她跟沈明睿、何远或者费世杰扯在一起,她会更愤怒的!
因为这是在质疑她的审美跟眼光!
她上辈子交往的男友就没有一个是低于一米八二的,她不止对身高有要求,长相在她这儿更不能含糊。
甭管是不是草包憨批,至少带出去都是倍儿有面的, 并不是说沈明睿他们几个就长得丑,他们都是好人,是她认定的要做一辈子老朋友的好同学, 但有一说一,确实是没达到她挑男朋友的标准啦……
关上花洒,她每天的瞎琢磨环节也结束了。
用毛巾将身上擦汗,换上干净的睡衣,她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深夜,章志宽骂骂咧咧地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水,就被尹文丹拽到了厨房再次拷问,“补习班的学生你都瞧过了?”
章志宽:“……”
他很无奈,“全都是一群孩子,我能跟盯犯人似的盯着别人瞧?”
尹文丹一脸若有所思,“那就是说没有让你能记住长相的小男生?”
章志宽也同样宽慰地点了下头。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警报彻底解除,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长得不够俊的,根本没可能令她去搞暗恋这种把戏。不是他们不信任女儿,实在是主动去补习班这种事——左思右想都不像是女儿会做的事,古里古怪,那肯定就是在作妖!
“之前那个个子很高的小子倒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了。”尹文丹小声说。
章志宽更欣慰了,“早说了,都不是一个学校的,迟早会散。”
夫妻俩一时高兴,干脆躲在厨房吃宵夜,窃窃私语,次卧里,章韵宜睡得正香甜。
星期天,陈阔跟费世杰都已经向父母报备过了,中午要在外面吃。
一大清早,费世杰就背着书包来了陈家,陈医生跟任慧也都出门了,他们几家的父母都很熟,到对方家跟回自己家一般轻松自在,并不拘束。
费世杰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径直来了陈阔的房间,开了电脑,游戏是打不成的,配置不够,他开了游戏论坛想看看有没有大神发帖,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用力地嗅了嗅,一回头,只见陈阔坐在床边,长腿随意搭在一边的椅子上,正在用棉签往手背上涂抹药膏。
“你干嘛?”费世杰松开握着鼠标的手,坐在电脑椅上,灵活地往后一滑,滑到了床边,见陈阔手背有伤,皱了下眉头,“怎么搞的?”
陈阔打算让昨晚那件事烂在肚子里,不会提起,对最好的朋友也不提。
这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
“打球时弄的,不严重。”陈阔说,“不影响拿笔。”
费世杰哦了一声,“都跟你说了,别打球了,真要伤了胳膊,老赵能生吃了你。”
“你不也是在踢球?”陈阔瞥他,“你腿折了,老赵难道能放过你?”
“靠。”费世杰笑骂,“别诅咒我!”
陈阔懒得跟他吵,跟小学生似的,他继续专心在手背上涂抹药膏,昨天回来时经过药店他买了支,不过爸妈在家他不方便用,这会儿也担心会有味道残留,起身推开了窗户散味。
上网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就在费世杰都感觉到有些饿的时候,外面客厅传来了门铃声。陈阔去开的门,折返回来时没有进屋,“我打电话叫了披萨,你出来吃,洗手。”
费世杰嗷地一声,如饿虎扑食般飞快蹿了出来。
他迅速洗了手后,隔着一段距离都闻到了香味,都不用靠近就知道是他最喜欢的口味,奥尔良鸡肉。
刚想肉麻地为他阔哥歌颂一曲,戴上一次性手套时也福至心灵,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钻到了他的脑海里,“等等,让我捋捋,”他抬手看手表,“都快十一点了,叫披萨?”
陈阔不予理会,拿了个苹果,往上抛了抛。
在苹果再次回到他手掌时,他心情轻松地去了厨房。
费世杰拿了块披萨紧跟其后,他已经看穿了陈阔的险恶用心,笃定道:“想让我现在吃饱,等会儿就少吃点是吧,是吧,是吧!!”
陈阔细致地将苹果清洗干净,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是不愿意搭腔。
对他这样的行为,费世杰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女生请吃饭,真让他敞开了吃,他也会不好意思,“其实你一开始不答应章韵宜可能更好。”
很奇怪,听到她的名字,陈阔心里也掠过一丝很莫名的情绪,他也捕捉不到,就好像,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以往听着很寻常,跟班上其他同学没有任何区别的名字,开始变得……特殊?
“都答应了。”他说。
她邀请的次数多了,每一次都很真诚,真诚到了让人很难一次又一次去拒绝。
于是,他也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要不,你等会儿把单先买了?”费世杰替他出主意。
这一点陈阔昨晚已经想过,但也被他否决了,“没那个必要。”
“行吧。”费世杰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一顿火锅能吃得了多少钱?都是同学,哪怕不太熟,几年下来对章韵宜的家境也有一点点了解,“我听戴佳说,章韵宜爸爸跟她爸爸都是一个系统的,好像是公安,她妈好像是国企的,我也不太记得了。”
陈阔一边吃苹果一边听着,没有出声。
“对了,她是不是在这附近补习啊?”费世杰问,“要不问她几点下课,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嗯。”
费世杰几下就把一块披萨搞定了,“那给她打电话!”
“你打。”
“行啊。”费世杰说着就要从口袋拿手机,忽地,没好气地说,“打个屁,我想起来我没她电话号码!”
陈阔的苹果也快吃完了,闻言顿了顿,“你没有她的号码?”
“没有……”高三开学后熟是熟了,但几乎每天都会见到的同学有什么必要留号码,费世杰正嘀咕着说问问戴佳时,余光瞥见倚在流理台惬意吃苹果的陈阔,“对了,你不是有吗?章韵宜昨天不是还跟你打电话?”
陈阔嗯了声,将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不慌不忙地洗手,“对,我有,怎么了。”
章韵宜课后十分钟收到陈阔短信时还很意外。
她真是学懵了,总是会忘记他家就在附近这件事,确实,他们中午约着吃饭,完全可以一起去火锅店。碰面的地点就在她补习的这个小区门口,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陈阔跟费世杰,开开心心地小跑过去。
“是不是等很久了?”她问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没有。”
“是有一会儿了。”
话音刚落,陈阔侧过头轻瞥了费世杰一眼。
机智的费世杰果断改口,“那必然是没有的!”
章韵宜忍笑,“那要不我们打个车过去吧?佳姐说她已经到了,在排队。”
所以说,没有姐妹是不行的,是活不下去的,她可爱可亲的佳姐十一点就出门过去拿号了。
“好。”
陈阔应了,三人来到街道边,很快就拦了一辆计程车,章韵宜坐副驾驶座,两个男生坐后座,地铁虽然快,但要换乘也麻烦,打车就方便很多。
费世杰是个很健谈的人,全程都在跟师傅闲聊,章韵宜也爱凑热闹,一时之间,车厢内氛围活跃。
陈阔正好就坐在章韵宜的后面,她嫌闷,开了窗,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将她发丝间的气息以及笑声也都带到了后座,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鼻间。
在到达目的地下车时,发生了一点点很小的拉扯。
章韵宜要拿钱包付钱,一只手臂从她身后伸了过来,是一张五十。
她扭头,发现是陈阔,面露无奈,“班长,都说了我买单呀。”
“不包括车费。”他强调,从上车后基本就没怎么说话的他,主动将钱塞给司机,“师傅,麻烦了。”
司机利索接过。
章韵宜还想再坚持,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陈阔手背上的伤,像是擦伤,又不像,她心里一惊,错愕又不知所措地抬眼看向他。
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昨天的事吧??
陈阔接了司机找的零钱后,见章韵宜盯着他瞧,他也顺着视线低头,神情有短暂几秒的懊恼。
一下车,章韵宜就着急问道:“班长,你的手……”
有个人抢在陈阔开口之前替他回答了,“他啊,打球弄伤的,还是右手,真心服了。”
陈阔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
费世杰的语气太自然,给人一种他就在现场目睹了陈阔打球受伤的感觉。
章韵宜看得出来费世杰没有说谎,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抿了下唇,愉快地轻笑起来,手机铃声响了,是戴佳的来电,她接通,往商场走,两个男生因此落后了两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陈阔跟费世杰勾肩搭背,大方道:“你下个星期的饮料,我包了。”
第35章
惊喜来得太快, 费世杰都懵了几秒,却担心其中有诈,警惕地问道:“什么情况?不会是你包饮料, 我包饭吧?你想都不要想!”
“好,当我没说。”陈阔放慢了步伐,也拉开了跟章韵宜的距离。
“说清楚!”费世杰不想放过他。
陈阔轻描淡写地说,“你废话太多,不喝拉倒。”
那必须喝。
费世杰生怕他反悔, “不行, 从明天开始,我的饮料你必须包了, 这不是钱的事,是当儿子的好不容易要孝顺我一次, 爸爸怕伤了你的心。行, 就这么说定了!”
就在他们幼稚地要互殴时, 章韵宜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
这让注意着前方路况的陈阔愣了几秒,就这几秒被费世杰得了手,肘击了他一拳。
他吃痛,皱紧了眉头,也弯了弯腰。
费世杰还想踢他一脚,装得挺像,“阔哥,你别报清北了,直接电影学院, 影帝啊。”
陈阔站直身体,抢先一步踹了他的屁股,“滚。”
章韵宜:“……”
她很想望天。
太让人迷惑了, 费世杰也就算了,十年后的他也没个正行,她是真不知道老板也会像普通男生一样,要说幻灭那也太严重,但不可否认的是,十年后的他在她脑子里的形象越来越淡,已经完全被现在的这个他覆盖了。
什么沉稳持重。
都没了。
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班长,费世杰,我要买奶茶,你们喝不喝?”
费世杰的屁股上多了个鞋印,他一边拍一边更大声地回:“我喝,奶茶三兄弟!”
章韵宜又看向陈阔,不出所料,他摇了下头,“我不喝。”
“好,负一楼是超市,你们先去火锅店点菜,佳姐已经等着了,我再去买点喝的。”
她这话一出,陈阔沉默,他觉得,她是去给他买牛奶。
章韵宜说完这话,穿过人群去了奶茶店。这一边,费世杰走出几步后,见陈阔没有跟上来,狐疑问道:“怎么不走啊?”
陈阔也在纠结。
纠结了十来秒,他才做了决定,说道:“你先上去,我去帮她提奶茶。”
费世杰茫然,“什么?”
提奶茶?不就三杯吗?
可他没有得到回应,陈阔转身就跟了上去,就只剩下他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陈阔不太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词穷。
章韵宜已经排队点了单,她笑眯眯地跟店员商量,“美女,我去超市买点东西,等会儿再过来拿奶茶行不行呀?”
店员笑着点头,“可以,你把小票拿好就行。”
章韵宜将小票放进了口袋,转过头要去超市,差点撞上了找过来的陈阔,四目相视,他先解释了原因,“奶茶很重,我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