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老板年少时by林绵绵
林绵绵  发于:2025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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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
陈阔知道她忙,轻点了下头。
秋高气爽,他目送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忽然,他的背好像被泰山压顶,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费世杰用手臂卡住他的脖子,嘿了一声,“回、魂、了。”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当时还好意思说他,结果这小子现在不也是这德行?
陈阔也想起了这一出,很无语地笑了声,“神经。”
费世杰哼笑:“是我神经,还是你有毛病?”
什么毛病,那么早起来去操场跑步,真够可以的,要不是认识多年,他都要被这位班长的集体荣誉感给感动到了。
总之,这件事都可以承包他一年的笑点。
章韵宜本来就爱吃巧克力,这次运动会她也买了,她是看菜下碟,只给女生,男生没有,陈阔是老板,是例外——必须是例外,他跑的是1500米,还拿了奖牌,他值得!
那些跑一百米接力赛就想腆着脸跟她要巧克力的男生,想都别想。
陈阔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去男子标枪组时听到他们提了一句,“章韵宜太偏心了,我说我要晕了,要巧克力才能救命,你们猜她说什么,她居然让我比完赛再晕!”
其他男生都笑了,也没人真的抗议,只是觉得这个事很好玩。
沈明睿骂道:“又不是班费,是我一姐自费的,我都没有,你还想有?滚蛋!”
他以一敌五,把他们喷了个狗血淋头。
一直当背景板的陈阔手插裤袋,碰到了那两颗巧克力。
运动会结束后,章韵宜跑去找了老赵,既然现在有相机又有时间,那为什么不全班再留念一张大合照呢?老赵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可能是今天都很开心,由衷地夸了句:“还挺会来事啊。”
章韵宜理直气壮地说:“那不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嘛!”
听着这话,老赵也有短暂的恍惚,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学生,她神情柔软,的确,是最后一次了,时间过得太快太快,快到明年这群孩子就要高考,然后分道扬镳。
“行。”老赵回过神来,一锤定音,“把他们都叫上,咱们找个好看的地方,多拍几张!到时候洗胶片的费用都我出!”
章韵宜笑嘻嘻地拍马屁,“老师霸气!”
老赵被她逗笑,“去,快去!”
章韵宜也不再耽误时间,她觉得现在的景色特别美,漫天的晚霞,美不胜收,以后再有这么美的,也不是今天了。
她跑得飞快,还好有手机,将能通知的人都通知了,没一会儿,三班就聚集在操场,塑胶跑道之上,是广阔的天空,此时此刻,美得梦幻,仿佛置身于热血漫画中。
陈阔看着章韵宜忙来忙去,指挥大家怎么站。
他有些想笑。
“C位当然是老——”她差点说岔了,及时收住,“当然是我们的赵老师!”
老赵知道学生们私底下都是怎么叫她的。
一般学生给老师取绰号,要么是很讨厌这个老师,要么是喜欢,路人老师,根本无人在意。
她满脸带笑,听章韵宜的站在了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章韵宜看了会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还是看到站在最后一排的陈阔时才有了灵感,今天是什么日子,是运动会,她又拜托帮忙拍照的体育老师再等等她,她轻快地绕到最后,来到陈阔身后。
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陈阔也不解。
章韵宜指了指他攥在手里的奖牌,小声提醒,“能不能让老师拿着?”
几个拿了奖牌的都很分散在队伍中,如果举起手来,很有可能会挡住其他同学的脸,她左思右想,还是认为让在C位的老赵拿着是最好的。
陈阔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眸。
好似晚霞也映在了她的眼中。
他很轻地嗯了声,然后略一思索,他迈开长腿,大步来到了第一排,来到了老师面前,在老赵疑惑的眼神中,他伸手,摊开掌心,是一块奖牌,“老师,给您。”
老赵愣了愣,笑着接过,干脆戴着挂在了胸前。
由陈阔带头,几个拿了奖牌的女生跟男生也都自发地上前来,调皮的学生甚至还要亲自为老师戴上,孙凯旋立即大声道:“是的,我们拿奖离不开老师平日里的辛勤教育,老师您辛苦了!”
章韵宜:“???”
好家伙,不愧是日后考公上岸,前途不可限量的孙凯旋啊,瑞思拜。
架不住老赵特别喜欢听这种话,笑得见牙不见眼,帮他们拍照的体育老师都很羡慕她,三班每个人都各就各位,站在自己的位置,体育老师也幽默了一回,蹲下来问他们:“西瓜甜不甜!”
“甜~~”
这场运动会,以三班的大合照结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陈阔知道章韵宜要洗照片,班费都在他这,他也有事要问她,落后几步跟她碰头,本来跟章韵宜手挽着手走的戴佳见他们要聊正事,也不想当旁听,小跑几步,追上徐诗诗,留章韵宜跟陈阔在原地。
没一会儿,很大的操场都不剩几个人,运动会时有多热闹,那么现在就有多空旷。
“拍了多少照片?”陈阔跟章韵宜并肩走着,走得比较慢。
章韵宜也不记得了,干脆调出来,将相机给他,让他自己看,“每个人我都做了特写,也拍了照片,总之,会保证每个人都能拿到一张合照以及单人照。”
她还要叮嘱每个小可爱,千万千万不要弄丢了。
这可能是他们头发最多,最瘦的时候啦。
也许会觉得现在不那么好看,素面朝天,也没有那样精致,但这就是青春。
陈阔一边走一边翻着,确实有很多张照片,但翻着翻着也翻到了尾,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章韵宜偏过头,看他蹙眉,连忙问道:“怎么啦?”
是觉得她没有把他拍好吗?
可这不能怪她的!他好像面对镜头就很不自在,笑也是很僵硬。
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她以前就认识一些男的,仗着自己有点姿色,一天能发八百条自拍,势必要让朋友圈所有活人都看到他那刀削般的侧脸。
帅哥一旦知道自己长得很帅,并且还要释放自己的帅,那就是灾难的开始。
她也凑过去,想看看是哪张照片让他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
陈阔看着她,问道:“好像没有你的单人照?”
准确地说,她入镜的照片只有大合照。
别的,一张都没有。
章韵宜被这个问题问住,她愣住,下意识地便解释道:“……因为我是拿相机的人……”
拿相机的人,是在记录,没办法入镜。
但她也有几秒的怔然,是啊,她给所有人都留下了照片,她知道这些回忆很宝贵,但她没有给自己留下单独的照片,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呢?
是因为她把自己当成见证者,记录者。
唯独不是参与者。
“我忘了。”她怔怔地说。
陈阔回望了这逐渐空旷的操场,再看看她露出茫然神情的脸,低声问她:“要不,我帮你拍?”
怕她会介意自己不会拍,他又道:“你可以教我。”

陈阔的提议, 很令章韵宜心动。
她拍了所有人,却忘记给自己留念,这可不行。上辈子没有, 这辈子一定要有,这也是重生者的尊严。
“好!”
她眼睛一亮,刚才脸上的茫然一扫而光,好像只是陈阔的错觉。
章韵宜在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她想找很容易出片的场景, 转念一想, 也许老板说的帮她拍只是拍一张,一分钟搞定, 可她的拍照少说也是二三十分钟。
那他不一定愿意了,说不定之后还会为此刻的搭腔后悔。
她看向他, 面露迟疑, “班长, 我这个人吧……还挺麻烦的。”
陈阔没听懂她这句话,“麻烦?”
他没觉得她哪里麻烦,相反,她是整个班上最热心,最热情的人。
“我要是拍照,那肯定不止拍一张。”章韵宜委婉地说,“也不是几分钟的事,所以,班长, 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待会儿可以请别人帮我拍的。”
比如戴佳啊,徐诗诗啊, 沈明睿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陈阔了然,淡淡地笑了笑,“没事,我有空,你想在哪拍?”
章韵宜也就不跟他客气了,兴奋地一指跑道,“先在那儿拍!”
她都想好了,跑道要拍,草坪要拍,台阶那儿要拍,足球网也要拍,摩多摩多。
要是班长等会儿后悔了,她这么会看人眼色,当然能看出来,她会及时叫停,回教学楼时经过超市,给他买瓶饮料——不,给他买两盒牛奶作为精神损失费。
陈阔拿着相机,她走在他身旁,向他临时传授一些拍照小技巧。
怎么把腿拍长啦,怎么抓拍啦。
她一点都没藏私。
陈阔听她叽叽咕咕地在他耳边说话,他听得很认真,就连她说话的声音好像都像是在敲门一样,敲着他的耳膜,一下又一下。
如果有班上的人留下来,也会看到这让人瞳孔地震的一幕。
陈阔听她的,俯身,很努力也很认真地给她拍照。章韵宜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毕竟拿着相机的人是陈阔,是班长,是老板,让她在他面前做各种姿势,还有点考验她。
但很快地,她也放开。
因为他脸上没太多表情,不会笑她,也不会不耐烦。
“班长,等会儿你站远一点,将镜头拉远,”章韵宜侧过身,指了指天边正缓慢下沉的夕阳,“我就托着它,你就拍出它在我掌心那种效果,可以吗?”
此时,在陈阔眼中的章韵宜,头发丝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定定地看着镜头里的她,“可以。”
章韵宜笑逐颜开,她举着手,扬声问:“现在它在我手掌中了吗?”
“已经在了。”
没多久,在陈阔的镜头里,女生笑盈盈地托着那橘色的一团,夕阳在她掌中,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陈阔的掌心都开始冒汗。
他差点忘记按下快门,就那样看着她,还是她再次出声问好了没,他才急急忙忙,拼命按快门,一帧又一帧。
“让我看看!!”
章韵宜跑到他身边,凑过来看才拍的照片,她眼睫卷翘,看得认真,在心里评价,不必挑剔啦,勉勉强强也可以的,因为她正处于这个年纪,好像不管怎么拍都很好看。
陈阔下意识地偏头看她的侧脸。
她看了照片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对了——”她出声时,他已经立刻收回了注视她的目光,“班长,你的奖牌能借我一下吗?我当道具。”
拍了那就是她跑了1500米,也是她拿了第一。
陈阔是个很大方的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奖牌给她,她接过,想戴上,又担心他会介意,问道:“我能戴一下吗?”
“都可以,随便你。”他说。
陈阔拼了半条命拿到的奖牌,就这样被章韵宜戴上,她生怕镜头无法记录下来,攥着奖牌,笑得开心。决定了,以后就拿这张照片吹牛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她跑了,她还拿了第一。
看她笑,他也没忍住笑了下。
还好他今天拿到了奖牌。
托陈阔的提醒,章韵宜才没有错过这次在运动会上留念,当摄影师没有功劳也有苦恼,所以,在回教室的路上,她还是拐他去了趟超市,要给他买喝的作为答谢。
“不用。”陈阔很客气地说。
章韵宜非要他选,“你哪怕拿盒牛奶,那也是我的心意嘛。”
陈阔不想拿牛奶。
他总觉得她是在调侃他,好像他是个很单调很无趣很无聊的人,只喝水只喝牛奶。
看她很坚持,他也没再婉拒,随意在货架上扫了一圈,他想拿点别的有滋有味的饮料,但实在没他喜欢喝的,只能去拿了包苏打饼干——他没拿总吃的原味,而是香葱味。
“只有饼干吗?”章韵宜在一旁等着他,看他选了半天,只拿了包饼干也惊住了。
陈阔嗯了声:“饿了。”
章韵宜又问:“不拿瓶喝的吗?”
只吃饼干,不怕噎着吗?想起才重生那会儿在走廊外碰到他的那次,他也是噎住,她一时忍俊不禁,眉眼满是笑意。
“不用,我还有水。”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行。”
章韵宜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那包饼干,径直去了收银处买单,他跟在后面,似乎是没想起她买单这件事,在她拿钱包之前,他已经从口袋里搜了张纸币就要递过去。
还好章韵宜有所防备,立刻伸手去挡他的手臂,“说好了我请!”
就一包饼干而已,几块钱的事。
陈阔只好收回手,回道:“忘记了。”
从超市出来,她把饼干给了他,自己就只拿了瓶水,两人一同往教学楼走去,章韵宜恍然间想起了刚重生的第一天也是这样,那时候她非要跟他尬聊,她绞尽脑汁找话题,他惜字如金。
快两个月了,现在他们已经能够很自在地聊天了。
再低头看向手中承载了这次回忆的相机,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觉得重生并不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了。
老赵没让陈阔动班费,她直接大手笔给了章韵宜几张票子,让她把运动会的照片都洗出来,人手一份,她那份更不能少,她是要带回家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的。
章韵宜这次的后勤工作做得特别好,就连孙凯旋都主动买了两瓶冰红茶表示感谢。
她还拉着戴佳钻进了文具店跟精品店,挑选了非常好看的信封,买了厚厚一沓,洗出来的每张照片都做了塑封处理,二十年三十年后都不会褪色,又一个周六晚上,她从补习班回到家,看到老爸帮她把洗好的照片带回来了,高兴得在家里尖叫。
尹文丹失笑,“有这么开心?”
章韵宜将一沓照片按在胸口,用力点头,“非常非常开心,特别特别开心!”
为什么开心,她也说不上来,但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点点小美好的事。
不过可能只有她这么想吧……
“你小姨还不让删照片,说要给你留底片,怕你或者你哪个同学长大以后弄丢了找不到。”尹文丹感慨,她那个妹妹是个很感性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章韵宜才能很轻松地从长辈手里借到很贵的相机,毕竟高中生也毛手毛脚的,要是碰了摔了,修理也是一笔钱。
用尹文珊的话来说就是,相机有价,回忆无价。
章韵宜哼哼:“我最喜欢小姨啦。”
上辈子其他长辈总爱催她相亲,只有小姨站在她这边,还会在晚上给她发很长的消息,告诉她,结婚绝不是人生必须去做的事,如果有一天要结婚,她也希望,她的外甥女是因为找到了相爱的、可以共度一生的好人。
尹文丹听了这话一点都不吃醋,反而乐见其成,“你喜欢她也是应该的。”
章韵宜跟妈妈撒娇了几句,拿着照片就往房间里钻。她从抽屉里翻出买好的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了同学的名字,再将大合照跟ta的单人照放进去。
看着陈阔的照片时,大晚上的,夜深人静,她的笑声很突兀。
但她真的被他逗笑了。
他看起来好严肃,隐约都可以看到十年后的影子,她拿起他的照片在台灯下仔细端量,从眉峰到鼻梁再到他那无处安放只能垂在身侧的手,其实除了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以外,十年后他的变化并不大,没秃,也没发福。
看了一会儿,她放下照片,压在了手肘下。
接着她便郑重其事地在印着海浪的信封上写上他的名字。
窗外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弯弯。

星期天是章韵宜一周中最幸福的一天。
她可以睡到九点多起床, 洗漱后还能吃上妈妈做的爱心早餐,吃饱喝足了,她会骑车出去溜达一圈, 目的地通常都是奶奶家或者姥姥家。很多事情只有二十七岁的她才懂,在她十七岁这一年,四个老人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精神矍铄, 可后来的十年, 好像放在老人的人生中就按下了加速键。
他们苍老的速度,比她成长的速度要快太多了。
她还没有变成很厉害的大人, 他们的头发就白了好多,听力衰退, 背也变驼。
重生以后, 她多了十年, 她不想浪费。
她比真正的十七岁多了很多耐心,陪着老人看电视,或者干脆搬张小板凳坐在一边帮忙摘菜,听他们反反复复地提起她童年趣事,不厌其烦的叮咛,她也听得很认真,用力点头。
吃过午饭她就会骑车回家,收拾书包还有简单的行李,迈着沉重的步伐去补习班。
她今天返校后没有在宿舍多待就直奔教室, 将装着照片写上姓名的信封放在每一个同学的课桌上,有些同学已经到了,惊喜地接过, 没想到她的仪式感这么足,居然还准备了很好看的信封。
“哇!!”
任思敏马上从信封里倒出塑封好的照片,赞不绝口,“拍得好好啊,好自然,我喜欢!”
要是夸她,那她可就不困了!
章韵宜墩地一下在她旁边坐下,“你真的喜欢吗?我也觉得好好看!”
周围的两三个女生也都凑了过来互相交换照片讨论,一时之间也很热闹,班上每一个同学拿到的单人照,都是章韵宜精心挑选的,可以预想到,这个晚自习大家都不会有心思在学习上,谁叫拿到了新鲜出炉的照片呢。
班委孙凯旋也很意外,恕他眼拙,他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章韵宜这么能干。
他也没有吝啬对她的赞美,大夸特夸,顺便表示遗憾,“章韵宜,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说呢。”
那以前他们三班的运动会可以搞得更好,闪瞎其他班的眼。
章韵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就是因为是最后一个,我才要让你们刮目相看的。”
要是还有好几个,那她也哪里舒服哪里躺着了。她又不是天生的劳碌命!
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封没有送出去。
跟同学们聊天吹水之后,她又抽空去了趟老师办公室,总算让她逮着老赵了,老赵也是刚吃完饭来上班,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听到门口传来响亮的声音:“赵老师!”
老赵从高高的书堆中探头,见是自己的学生,“来吧。”
章韵宜将信封藏在身后,背着双手,抬脚,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还没说话,笑意已经从眼中流露出来。
“有事?”老赵问了句,“要请假?”
章韵宜:“……?”
她恼了,她身上的变化应该不小吧,怎么一个两个都用老眼光看她嘛。
“不是!”她又冲老赵笑,“您猜!”
老赵稍微思索片刻,明白过来,“照片洗出来了?”
“对滴。”章韵宜将藏在身后的信封像献宝一般拿了出来,“老师,您跟别的同学不一样,您有特殊待遇,其他同学只有一张单人照,您有两张。”
谁出钱,谁就是老大。
老赵接过,正要打开,看章韵宜就要溜走,只好放下,叫住了她:“你等等。”
章韵宜还以为老赵是要夸她,立刻端正站姿等夸夸,谁知,老赵开口就是让人的心好似喝了雪碧般透心凉,“过两天就是期中考试了,准备得怎么样?”
“……”章韵宜的笑容逐渐消失,苦着脸,“老师……”
她错了。
她应该把这个拍马屁的机会让给孙凯旋的,那样的话,他还会再给她买一瓶冰红茶。
老赵心里在笑,面上却不显,正色道:“好好考,哪里跌倒就赶紧爬起来,没人扶你,你得自己想办法。”
要是能帮忙,父母也好,老师也罢,都恨不能替孩子上。
看他们停滞不前或者倒退,心里更是焦急,嘴里都长泡,又不敢多说,就怕给了学生负面压力。
章韵宜垂着头,闷闷地应了,“我知道。”
老赵缓了缓语气,拉开抽屉,从里拿了个橙子给她,“回去吧,这次运动会你也辛苦了,事情都办得不错,给你记一功。”
章韵宜接过橙子,笑逐颜开,走出老师办公室后,还将橙子放在鼻子下,努力地嗅嗅,好香。
教室里,大半同学来了,都在讨论收到的运动会照片。
陈阔在课桌上发现印着海浪的信封,空白处还写着他的名字时,他也愣了愣,顾不上放下书包坐下来,直接站在课桌旁就拿起信封,好似在研究般神情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坐下,从信封里倒出照片。
他没想到她会选这张照片作为单人照洗出来。
应该是她抓拍的,他正在跟费世杰说话,他都忘记当时聊了什么,总之,他笑了,表情轻松惬意。
这个晚自习大家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让章韵宜意想不到的是,事态根本不由她所控了,班上的一些男生女生居然开始互赠自己的单人照???
喂!他们到底懂不懂她的苦心啊!!
她气得正哼哼,恨不得拿喇叭阻止他们这种行为,扫视一圈,见极个别人、某些人含羞带怯,耳朵红红的欣喜模样,她又败下阵来,趴在课桌上,安详闭眼:好嘛,这也是青春!
败给你们这群小可爱了。
陈阔经过走道,在她课桌前停下脚步,敲了敲桌子。
她睁开眼睛看向他。
“不舒服?”他问。
她摇摇头,“没有。”
想了想,她又坐直身体,好奇问他,“班长,你会把我给你拍的照片跟别人互换吗?”
其实她这话问得也很多余。
因为班上关系好到能跟他互赠照片的人,可能只有费世杰……
光是想想那场景,她就忍不住想笑,但其实心里也很羡慕他们的友谊,上学时是同桌,后来还可以一起并肩作战共同实现梦想,最让人羡慕的是,最好的朋友还可以每天都能见到。
陈阔想都没想就回道:“不会。”
章韵宜笑了笑。
本以为这段对话就结束时,陈阔都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问她,“你呢?”
“啊?”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会不会跟别人换照片,莞尔,“肯定不会的啦。”
她的十七岁,最能欣赏、珍惜、珍藏的人只有二十岁,二十七岁,三十七岁的她。
陈阔也笑着嗯了声,回了自己的座位。
考试的前一天。
章韵宜势必要把佛脚抱,抱到佛祖为她的诚心感动才好,含泪舍弃今天的午休,宁可多记几个公式。
戴佳已经放弃劝她了,在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了她几秒后,痛快地回宿舍休息去了。
章韵宜担心自己会犯困,拿着杯子来了超市,准备冲一杯速溶咖啡,把今天下午给混过去。午休时,超市人很少,她没想到会碰到陈阔跟费世杰。
她有些惊讶:“你们刚吃完?”
费世杰点了下头,他要回答,但有一道声音已经抢在了他前头,“老师临时找我们有点事,耽误了时间,刚吃完,你呢?”
费世杰缓缓看向身旁的陈阔。
你小子,话还不少,就差没报午饭吃了些什么。
“明天要考试,睡不着。”章韵宜也想起了以前他误会她喝药的乌龙,抿唇一笑,“来泡杯咖啡,是咖啡。”
这件事费世杰自然听不懂。
陈阔失笑,“行。”
他顿了顿,“你喝什么,挑一瓶,我买单。”
那么这件事,费世杰还是听不懂。章韵宜却懂了,那次出板报他请徐诗诗她们喝饮料,她算捡漏,第二天在宿舍楼外碰到了,她还随口说了句如果考试前喝到就好了,可以有如神助,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忍俊不禁,“那我就不客气了!”
“买点吃的也可以。”他补充。
“喝的就够啦。”她也不泡咖啡了,转身轻盈地往货架那边走去。
隔着一段距离,费世杰搭着陈阔的肩膀,逼问,“你俩说的是中国话吗?如果是,我怎么都没听懂?”
陈阔瞥他,“需要你听懂?”
费世杰哼笑:“你爷爷的,不行,我也要挑一瓶,你买单。”
“你喝哑药。”陈阔很冷酷。
费世杰根本就不在意,这么点攻击都不叫攻击,叫挠痒痒,“牙膏有两面针,你小子是两面人啊,对她——”他抬手去指正挑选饮料的章韵宜,还没有两秒,便被陈阔果断抓住,按了下来。
陈阔:“别指。”
“行。”费世杰应下,“你对爸爸就这个鸟样,对她,我靠,我都不想多说,寒心啊!”
不知道是他们闹出了动静,还是章韵宜想跟他们说话,她的目光突然轻移,从货架满排的饮料,看向了他们。
陈阔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也不复刚才跟朋友打闹的散漫,对费世杰说:“昨天理综卷的最后一题?等会儿我把解题步骤写给你。”
费世杰:“?”
谁问你题目了?
章韵宜也隐约听到了这一句,“?”
有事吗??教室以外的地方禁止讨论学习尤其是非常烦人的理综!
她很无语,又收回目光,还在纠结是买橙汁,还是买美年达。
见章韵宜的注意力没在他们这边了,费世杰毫不客气地吐槽:“神经,她知道你这样神经吗?”
陈阔给了他一记肘击,将声音压得很低,“被她听到,你就完了。”

两人又是一通打闹。
章韵宜选好了喝的,站在不远处, 很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一拳我一脚,感慨不已,头脑再聪明的男生,在十七八岁这个年纪真的有够幼稚的。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提醒他们, “班长, 我选好啦。”
陈阔收回要踢出去的腿,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站直身体,顺便用眼神警告费世杰, 此战喊停, 等会继续, 好朋友就是这样,绝对不会让哥们儿在很有好感的女生的面前下不来台,还要给他做足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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