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瓦檐,绿树红花。
武昭仪想到了一位据宫女们说是素来有才名喜好看书的才人。
于是,她迈开脚步,去找徐慧……
宫女心想,武昭仪大概是找徐才人玩耍罢。
却不知武媚娘心里想的是,也许可以学些什么能用的。
三个女孩离开了热闹的奶茶店,那地图挂在了左上角,缓慢移动的三个绿点即将前往书店。
一平行时空,秦末。
一个农妇怀着孕,费劲使着农具清理地面新长出的杂草,她的丈夫在外游荡没归家,她的养子刘肥在土边玩耍,时不时用手拔些草。
她的食盒十分简陋,里面出了主食的米粟,菜叶子多,肉极少,少到只有底下才有些肉沫和油香。
这已经是多亏了她怀孕了。
吕雉停下来一会,回想了奶茶店那列满字迹的菜单:原味奶茶、珍珠奶茶、椰果奶茶、双皮奶、葡萄味奶茶……蜜汁扒鸡、脆皮手扒鸡、无骨炸鸡、鸡柳、鸡块碰碰碰、骨肉相连的霸王鸡腿……
那么多吃的啊。
吕雉喉咙吞咽了一下,她越是想,越是觉得饥饿,可又吃不着,就从心里升起委屈来。
为什么呢?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嫁给刘邦呢?哪怕是初来乍到沛县需要熟悉人情,也可以选家境好些的人家啊……
她叹口气,不再去想了,招呼刘肥一起用起午饭来。
第54章 旅游照片集
一望无际的原野, 一阵小小的微风因为天地过于空旷,从谨小慎微变得无拘无束横冲直撞,直接呜呼芜湖的想创翻地面所有草皮。
一只由人类组成的队伍在地面行走, 长长地、缓慢地,向前进行。
他们排队行走的姿态, 在天幕下像是一条搬运食物的黑色蚂蚁线条。
就如同他们此时看天幕,看那上面三个小姑娘在平整的马路上往目的地走, 偏灰黑色的地面厚实均匀, 绝不是泥土的摸样,却又不是碎石子。
领队的手拨开一些长疯了的草,已经长到他胸口位置,“哎哎, 这一路走的可辛苦, 看她们这样玩, 弄得人心里怪馋的, 这咱们走的路要是能像她们那样, 一整个城先给铺一遍, 周围再铺个主路线,赚钱可轻松多了。”
先前那从上而下视角, 他们作为长期外出各种找路的商队,可是将那方蜻三人全程的路线给看了个清楚。
但是那路线他们记了也没用, 是天幕,又不是现世。
而方蜻三人, 此时正循着记忆前往书店买书。
草原上的民族逐水而居, 商路也就因此只大致的方向不错, 其他很难固定死。
这条方向应是许久没有人来,草已经很野了, 商队领头的导游和领队却都松了一口气。
这么茂盛又新鲜的草,周围定是有水源,他们的货物离卖出去不远了。
他们四处找寻人和畜牧生活过的痕迹,偶尔会凑在一起看看天幕上方蜻三人。
看看自己身边遮挡视线的野草!
再看看她们走路时周边那热闹的店铺,看看那街边一看就是有人养的花!正开着呢!大红大紫的!
三个小姑娘经过一段正在维修的路,那被商队中人说平整厚实的柏油马路面被翻开,泥头车搅拌着水泥发出极其响亮的声音,工人围在一边,看着搅拌好的水泥倾倒而下。
商队导游瞪大了双眼:“这……这样一条路就好了?就这样的简单?”
商队中的货商喝了些水:“我想着,就是简单,天幕的街市才这么热闹吧。照这样看,他们运起货来可比我们这样从长安一路走到这来轻松多了……”
“等我们换好货,赚钱了,也能和家人好好热闹一番!”
“是也,凭得羡慕这天幕做什么!”
歇息的商队中人便露出了些辛苦却小小得意的笑。
这队商队,处于该时空的公元39年,东汉才是时代的主角。
而他们,从长安出发,货物多是丝绸,这条折腾他们时间精力的路线,经过无数的前辈和后继商人的汗水笑声,至天幕直播方蜻时的时间节点,学界已经给商路定了个好听又贴切的名字,“丝绸之路”。
方蜻正好是到了新华书店门口。
她推开玻璃门,目标明确的望中那一排排的练习册和辅导书,完全无视了几本插在门边的册子。
来都来了,肯定也是要买下辅导书的。
袁萱跟在方蜻身后正要走,眼角余光却看见了大门口最亮眼地方摆着的最新漫画刊。
“哇!花火!还有最新的微小说和半月刊!”她直接一个半蹲,翻开最上面一本有着精美女子绘画的书看起来。
霍燃燃眼神从那些小说上掠过,被一本不知道谁放在边角的书吸引了视线。
《当我沿着丝绸之路旅行》,封面沙漠的黑夜中,一只沙漠猫从洞穴中探出脑袋……拍的真的好可爱啊!
霍燃燃被萌物击中,她捡起书来,伸手翻开,里面却不是什么科普知识,也与什么历史无关,不过,倒是从不曾偏离它的书名。
这本书的作者自称自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不满足于平静生活中的种种琐事和烦心,干脆背上相机出门看世界去了,这一本书其实是本拍照合集,每一页都是作者沿着丝绸之路路线的地点上拍出的美照,底下或旁边还用文字记录着当时时间地点和作者心情……
方蜻都拿着书付款完了,袁萱和霍燃燃都还在店门正中位置蹲着。
“要不在书店看会书?”
“okkk!”袁萱小声握拳,眼神完全不偏移书页。
霍燃燃将书往方蜻那边移动些。
书店和店内一切缓缓淡去。
方蜻看时,又从头翻了一遍,两个小女孩对着那些绝美的风景时不时发出惊艳呼声。
一平行时空,北宋。
商业的发达和经济的繁荣,使得东京的百姓对于艺术有了要求。
张择端,本是琅琊人,游过学,当过官,有过一段卖画为生的经历。
他现在居住于北宋的都城东京,平日里喜好观察入目的一切与人生活相干的景,楼观、屋宇、林木、城廓、市街、桥梁、车马、行人……凡所见,皆可入画。
近日,他正在绘制一幅画,其名,《清明上河图》。
方蜻一张张翻开的图,放大出现在了天幕上,边上,是作品中关于图片的介绍。
张择端早已停下了作画的笔,看那些风景图片看得如痴如醉。
“平生多见南方景色,多画亭台楼阁与人物,这般景色如此壮阔,却是难画了……”
话是这般说,他却已经决定了,等这幅清明上河图完成之后,一定要去看看……等下!
张择端猛然回神!
从甘肃兰州出发沿河西走廊到敦煌,这些地方现在都是外族的地盘啊!
辽国人、西夏人、回鹘人……就去吧,他从东京往那里去,只需要迈开脚,他从那回来可能需要下辈子!
这不就是羊自己送进狼的嘴巴吗!!
思及此,张择端在欣赏那一幕幕风景照片时,便多了分对天幕上国民的明显欣赏。
女子羸弱,他却借由方蜻和霍燃燃的眼睛,从街边一本书上领略到了天幕之国的强势手笔。
一平行时空,清朝。
此时皇帝是乾隆。
“武威、天梯山石窟、雷台汉墓、鸠摩罗什寺、嘉峪关关城、酒泉莫高窟、玉门关、平山湖大峡谷、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祁连山脉……”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风景!想当初我大清的先祖们,就是从那一路打到这北京城来的,这才有了现在大清天朝上国的辉煌!”
他跟着那风景的地名备注一个个跟着念出声音来,初时尚且自矜着做品鉴的风雅,越往后越是兴奋,笑声那是根本就控制不了!
乾隆招来太监去内库取来有西北风光的画作,“可惜这天幕不与此世通,不然朕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赏那作者一番,更是要盖上宝鉴,以示恩宠啊。”
明朝,一平行时空的徐霞客。
此世的徐霞客尚且是个富家公子。
他最近本就有了离家看遍大好河山的想法,天幕上这些景色的照片一翻开,他心里的念头就越发坚定起来!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方蜻和霍燃燃慢慢的将一本图书给看完了。
而徐霞客,马上就收拾包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方蜻恋恋不舍的合上书:“好漂亮啊这些照片,每一张都好好看,我也想这样去旅游……石窟壁画,沙漠,盐海,还有骑马和烤全羊什么的……”
“里面一大部分照片都获奖了,我去,好牛!一边玩一边得奖!”
霍燃燃也同样恋恋不舍,于是她想了下,把那本图集给捎带上,一块结账。
她满眼憧憬:“方蜻,我还没有看过沙漠呢,等我长大我要去看看沙漠。”
方蜻:“我也没有,还有海也是,没见过……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去!也像这样,攒本书出来!”
这个平时时空的武媚娘和徐才人正在看天幕。
天幕上,方蜻和霍燃燃憧憬未来。
天幕下,这两位美貌妃嫔也同样为大好风光意动。
沙漠的沙漠猫和蝎子、夜晚的篝火、山顶仙境一样的云海、草原奔驰的野马群……
徐才人喟叹:“我读书千百,画作也不曾少见,却不知那‘照片’是如何运作,将如此风光制成书,实在妙极。若天幕拍照能在大唐使用上,我在宫中,也能像那方霍两位姑娘一般看遍世间奇观丽景。”
武媚娘年纪比徐才人小,位份恩宠也比不上她,内心却是很尊重她是个见多识广的聪慧才女。
此时便捧着书说:“徐姐姐又何必叹气,待来日亲眼赏景,不是比看书画更好?!”
徐才人愣了下,笑道:“是也。”
有人在笑,有人在哭。
一平行时空,西汉。
汉武帝在皇帝龙颜大悦,史官满怀激动写下霍去病的功绩,而草原上的匈奴对着天幕方蜻欣赏的景色嚎嚎大哭。
“那是我们的草原……”
“那是我们的祁连山脉……”
“汉人的将军好凶残,失我祁连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霍去病才不爱管其他人,但面对着别人的恭维和好奇疑问,他热心解答。
“霍将军,那漠北风光当真是有天幕上画的这般好吗?”他们无法理解‘拍照’,只将这个词当成了画的一种手法去理解。
“啊,只顾着杀匈奴了,没注意看。”
方蜻三个人从书店出来后,到了霍燃燃口中理发水平很奈斯的理发店。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霍燃燃觉得理发师有水平,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因此,排队一段时间后,理发师才将霍燃燃的头发修剪到她满意的样子。
方蜻看着理发师,默默记下她的样子。
这个审美很好!收了!
上午的时间东吃吃西逛逛,就挥霍得快见底了。
本来三个人商量的时候对这个时间段的安排是去公园看看风景、喂喂镜鲤,但大概人就是计划赶不上心情变化的生物,在路过一个地方看到里面有办一个画展时,三人顺拐进了画展玩。
画展门口没有保安……好像, 里面也没有出现介绍画作的工作人员?
人流量已经不能用少的可怜来形容,方蜻张望了一下,空荡荡, 除了灯光就只有画。
数个不同平行时空但观看天幕有一段时间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许平君刘病已小夫妻心中忐忑。
天幕上的画面, 常常都是热热闹闹的。他们跟着方蜻视角观看好一段时间,发现可以让人进入的公共场合, 极少出现这种情况。
教室空荡荡, 说明那不在使用时间,该时间段老师和学生有其他事情要做,方蜻可能和她的同学正在户外跑圈、吃饭、放学回家。
商场空荡荡,通过周围人的三言两语和提示, 不是维修中, 就是即将倒闭。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她们三个是不是误入了不该去的场合?若是被发现……”许平君知道, 在自己生活的大汉, 不说下人和奴仆, 就是无罪平民, 有些地方贸然进入是会引来主人怒火的,驱逐、怀疑偷窃送官、打一顿……
方蜻在天幕上的生活太平淡了。
文似看山不喜平。
所以, 做观众的人在听一个故事的时候,平淡的久了, 就会莫名的觉得后面最好有一个情节惊雷搬从天劈下,正中这个故事的面门, 将主人公的生活搅的支离破碎, 她才好迎接后面迭起的高|潮……
许平君此时便怀疑自己是陷入这般心绪中。
可她想不到的是, 她今日也成了另一场戏的主角。
“哎,是, 大人,他们夫妻就住在这个地方。”
“这就是他家!”
来的最早的不是走在邻居们前头的一行“贵人”,而是街道上拥挤的人流和距离再远也无法遏制的张望眼神。
“那就是…妻……入赘……”
“是啊,才知道是皇……听说这些可都是大司马大将军的人,是来迎武帝之孙去做皇帝的!”
稠密的人群,嗡嗡的议论,在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后,她终于从那逐渐高声和清晰的话语里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又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似得,理解不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看着一群平日里接触不到的高官将对着她的丈夫行礼。
三两下,他就从许平君的夫君刘病已,脱胎换骨成新帝刘询。
在刘病已的坚持之下,许平君作为他市井生活时的妻子,得封皇后。
短短时日身份剧变。
刘病已昔日识字都要靠妻子教导或者看天幕自学,一下子变成一国之君,大臣们对他的要求每一个都那么艰难。
而许平君,一边生|涩学习着如何成为一国皇后,一边面对着旁人面对她时毫无遮掩的恶意。
做下将刘询扶上皇位这个决定的大司马大将军叫做霍光,权倾朝野,而他想要将女儿送入宫中为后,利益相关之下,极为不满意许平君这个挡了路的平民女子。
对于这对小夫妻来说,唯一好的事情就是伴侣依然真心如昨,两人可以共同扶持着,一起面对。
至于天幕……
别说挂在天上,就是挂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时间心情一起看了。
方蜻、霍燃燃、袁萱三人进入画展有一会了。
一个平行时间的事情完全无法影响方蜻所在的时间点,她还按着自己的节奏走着这一段路。
霍燃燃站在画展门边,在反光的墙壁前自照了会,满腹牢骚抱怨她一个新手被课外散打班折磨的不成人样,“以前遮眼睛是上课犯困可以不被老师发现,现在不遮眼睛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和打人。”
她指着手上的红肿痕迹指责教练手段凶残,磨着牙念着几个人名。
方蜻听她说总有一天要把他们踩脚底下时,莫名恍惚了一瞬。
那时候,袁萱边听边附和,说些“啊,怎么能这样”、“霍燃燃你是最牛的!没错!”、“迟早踩死他们”的话,以表示好朋友之间对友情的无上支持。
那时候,方蜻手上拿着一根冰糖葫芦。
有些卖吃食的没有固定摊位,走到哪喊到哪,遇见了人才能买。冰糖葫芦到底是小众了点,比不上淀粉肠的受众和销路,平时校门外那一片区域,都少有人来摆摊和喊卖……
她脑子里冒出这些凌乱不成型的想法,整个人的注意力好像都都用来七想八想了。
思绪散乱着的她本来觉得这个画展好像没什么意思,却被不远处一张油画吸引了视线,那幅画画的是一副街景图,笔触呈现出一种模糊和凌乱。
“感觉这个人画这幅画的时候肯定心情不好……”
可观看天幕的一些人,却看到了一个小孩孤零的黯淡。
三国,一平行时空。
刘禅纳闷:“不是出门玩的么,怎么好端端的露出那样的神色?”
这个时空,刘禅登基皇位后日子很轻松,他负责玩乐不惹事,他的相父诸葛亮负责忙政务。
陪在刘禅身边的妃子王贵人性子和善,很是能体谅人,绝不让主君的话头落在地上。
“玩乐时是感慨最多的时候,更何况三个女子平日里不见比较、开开心心,却难免有各自不好说的牢骚,咱们看着天幕,却也不见得是局中人呀。”
刘禅点头:“正是,朕看那霍家燃燃和袁家萱娘是个顽皮欢实的性子,她倒是闷着显得更软和些。”
刘禅是皇帝。
他平日接触最多的是男人,是各个手中有钱有权有理想的臣子,他会处理政务,但却不会和女子、尤其是泥土里打滚的女子长久的相处过。
思及此,王贵人便笑笑,“软和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腼腆乖巧的女孩子讨人喜欢,再说了,她们那又不像如今,处处都战火纷飞的……”
战乱的时局,是容不下这样温和柔软的女孩子的,会活的很艰难。
刘禅摇摇头,否认道:“那你倒是看错了几分,她看着是乖巧,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她给自己挑的朋友,可都不是软性子,她这样的人,说不定以后遇上事就会显出骨子里的心气来。”
王贵人自然是不会反驳刘禅这位君上的,顺着这话往下接了几句,为他备了去见相父需要的书籍和午食。
方蜻片刻的低落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不远处的拐角位置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穿戴严实的保安,另一个一身干练,手中拿着一本花色的宣传册子,正是刚刚方蜻看不到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三位小朋友,我们这个画展现在还在布置阶段,后面还有一些画还在摆放,场地也还需要打扫……不太适合人入展观看。”
女子笑脸朝人,礼貌客气中带点难为情,三个误入的人顿时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也跟着好不意思起来。
工作人员将人哄出了门,继续工作,方蜻三个则脸红红被陌生大姐姐塞了些糖果水果。皆大欢喜。
太阳走到正中了,早就说好要去谁家吃午饭,三人提着东西前往霍燃燃。
而在她们背后,人来人往的街道,有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也从里而外推开了画展的玻璃门。
春秋战国,一平行时空。
两个小孩子正通过天幕、太阳、影子这三者的距离辩日,但争执暂时无果,就分了心去看天幕上的方蜻,在地上画着三人被人送的糖果和水果。
“难怪刚进去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原来是有其他人也闯进去了。”经常干坏事被家长抓包的人都知道,一个人干不容易被发现,但两个人就容易被人牵连一块挨打。
“那他运气真不好,那三个先被发现的人有东西拿,他就没有……”
“我们也没有啊。”
一想也是。
于是两个小孩沉默了。
旁边路过的孔子看了眼天幕,觉得他们有趣。
小孩子见识少,想法也少,没有想过还有其他的可能。
除去同样误入的可能,或许那人就是发糖果的工作人员之一呢?或是其中有些摆放的画就有他所有?
不过,孔子还是他们原先的争辩和计算有趣。
公交车嗡鸣一声停下,开走,天幕高挂,照出下方三人一起进入霍燃燃的家门的画面。
第56章 学简体字群体
周末时间似一瞬而过, 天幕上生活着的方蜻又继续她那漫长而单调的学生日常。
日升又日落,她每天梳着看不出差别的马尾去上学,来回校服和常服切换走在去学校教室的路上, 见的那些人也固定在家人、同学、老师。
顶多加上常走几条路的店老板和公交车司机。
便又有不少观看天幕的人因此对方蜻失去些兴趣。
在这群生活在历史过去的人们看来,她的日子比下很好, 比上不足。踩在奴隶和仆人的脊骨和脑袋上的他们,是万万看不上她这种潦草孤零的身家和琐事。
明朝, 徐霞客坐上官车:“平民家的小姑娘, 有得学上是不错,坐车还是得花钱,到底辛苦。”
再说了,日日夜夜只在城市那小小一角活动, 到底比不上全天下到处观看风景来的愉悦。
汉代, 石崇王恺各拿出珊瑚来比富, 完全不看天幕上啃包子的方蜻。仆人拥着主人的荣光鄙夷道, “都是些泥腿子呢, 一个仆人都没有, 实在是没身份。”
两位首富自认坐拥天下财富,当尝试过后, 无法和天幕上那个世界进行接壤,无法从里收获财富和艳羡的目光, 方蜻对他们来说便是没什么意思的鸡肋。
鸡肋手眼还能看见摸见实物呢。
仆人们拥簇着主人,误以为主人的一切自己也有幸共赏, 外人将仆人看成了主人的脸面, 久了, 仆人们也真的信了,以主人的喜恶决定一切行动方向, 主人不屑的,他们当然也不屑。
更多的人,那些一无所有的、眼光短浅的、困于一隅的、地里刨食的……才将天幕当成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接触外界的信息触角。
他们以此来打发那枯燥无聊又漫长的时间,或者生涩尝试着从中汲取着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黄巢拿着盐印,看方蜻家那一大罐盐怎么也弄不明白:“天幕上的盐一两块钱一包,那盐商怎过活啊!”
盐、铁,自古以来就是国之重器!
天幕上那一城的人是在什么样的价格去买这般精美绝伦犹如白雪的盐粒啊,为什么官府能放纵啊!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某次黄巢看见盐后,他一大家子都纷纷关注起天幕来,他瞪大了眼睛看上面的任何一个方蜻的行为,才在她的课本上得到答案。
因为改革开放、科技发展、科学世界观、工业革命……天幕上的那一掬知识碎片的光辉,将黄巢惊到深夜醒来都能听到到骨子里发颤的声音。
他的天,变了!
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上不起学的无数贫民百姓,在结实的地面、玩耍的河边沙堆、长满野草的开荒地,用手指、草根、树枝去仿着学那看到的字。
过多的人做着相似的举动,便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群体。
有个别平行时空的这类人群十分幸运,卡在了社会形态转变、对字形需求有所变化的节点。
官方将这样一个庞大的人群看在眼中,想拿起来用,整体社会风气也比较开明包容,不仅跳跃了原本汉字从小篆到隶书演化的隶变时间、汉字彻底成型阶段,还直接直接从方蜻这方天幕顺手拿成自己的,快进到简体字。
秦始皇(某平时时空版):六国余孽烦着呢,多一批能用的还能平稳把六国贵族底蕴给消了,为什么不用?
李斯(某平时时空版):天幕能为陛下所用,那是天幕的福气!
大多平行时空的人群却也平平无奇的倒霉着。
一些掌控话语权的主流人将这批学简体字的人当成是泥腿子,会冷言嘲讽“缺胳膊断腿的字有什么好学的,居然还妄想起了当官发财”。
还有些倒霉到家了。
当权者以天幕为妖魔,识字?那得叫惩罚开关!一写就彻底完蛋了!
无数世家豪绅们扫过一群学生的面容,自发去寻找符合他们地位的替代。
可是方蜻只是个小小初中生。
世家豪绅们,他们对标地位的身份,一般正主只出现在电视上……
被新闻联播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为“大老虎”、“贪官落马,贪污xx亿……”。
而对于方蜻来说,半个学期眨眼就过去,上学再撑两天,就又是周末,只不过这个周末有……
“唉……时间过的好快,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
“还有家长会。班主任说在星期六开,考试成绩刚好是批改出来……”
教室内某个角落传来这样的聊天对话。
期中考试。
袁萱想到这,“唉”的一声,叹了口气。
她脸上带出一点点的愁容来,连吃着的辣卤鸡翅都没那么香…唔,还是好香啊!
方蜻和霍燃燃、袁萱,感情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性格相处起来少有不合,又有上学给了一个距离的硬性控制,现在是一个眼神就知道朋友在打什么主意。
方蜻毫不客气从袁萱手下掏出辣卤鸡翅开始吃:“班主任老冯那是明说了的,这次考试就是到了考验大家上课认真不认真的重要时候了。期中考试出来的成绩刚好家长会上拿给家长们看,考的好的他会狠狠地夸,考的不好的,他也会夸,但是家长会不会信,那就看运气了……你会挨骂?”
方蜻说话着时,霍燃燃也斜着伸手过来吃上了:“不至于吧,袁萱你成绩也不至于不能看吧……”
萱面无表情的吐出一点鸡骨头来。
晋城八中作为一个老牌公立学校,里面学习的氛围还是能得到大部分父母认可的,虽然教育局这几年说什么不能给学生分好生差生,可考试成绩一出来,那分数排名一比,做不了假。
三人排名都在班级中间段浮动,年纪排名更是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最近一段时间袁萱沉迷小说、玩乐,排名稳定下掉。
霍燃燃乐观的很:“明天才开始考试呢,你今天晚上抱个佛脚,成绩出来不会太差吧。难不成你爸妈是很凶那种?会打你骂你?”
方蜻觉得霍燃燃安慰的话,力度没有辣度大。
但袁萱表情瞬间轻松了:“他们才不会,到时候考差了我就说是遗传的锅!”
方蜻顿了下。
她觉得袁萱家庭氛围好好啊!霍燃燃和袁萱都是家里的独生女,不像她家里有个弟弟,有时候很多事情她觉得心里忐忑不安着,她们俩就完全不会担心父母会对她们发脾气……
学生们或走动或安静的身影随着时间流逝,和傍晚的彩霞一起落下黑夜里去。
明日已到。
缓缓出现了一方黑板,用黄白色粉笔写着晋城八中初一学年这一次期中考试的时间和科目安排。
11.8,上午8:00-10:00,语文
10:30-11:30,生物
下午2:00-3:30,英语……
范进看着天幕上那方蜻一眼顺过后面的地理、数学、道德与法治、历史,下意识思考却还没来得及思考会考些什么东西,就见那天幕上的小姑娘,十分娴熟地拿着垫板和笔,和她同班同学一样踏出教室门,去找她被排到的考场和座位号了。